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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放射青春的光华。 未名湖畔会群英, 晴波映高塔。 北大,北大, 魂系中华! 巍巍学府,浩浩北大。 科学擎起理想的翅膀, 民主开出希望的鲜花。 一代天骄绘宏图, 凌空飞骏马。 北大,北大, 魂系中华! 北大红楼旧照。 正因时间有限,这首歌的歌词并非冥思苦想的结果。孔庆东回忆中,推敲得最认真的字,也不过是“晴波映高塔”的“映”字,因为“这一个动词选准了,才能让句子更加传神”。因为他当时常常利用课余,给一些文学杂志的刊头刊尾写一些小诗或“段子”,赚一些稿费,“写的东西很多,也并没有将这份歌词看得很重要”,所以将它通过校歌征集的渠道递交上去后,“也并没有特别在意”。至于这份歌词日后被多位大家青睐并在校园广播站日日回响,就是孔庆东未曾料想的后话了。 校歌征集截止后,学校召集入围歌词的作者开第二次座谈会,孔庆东作为热门歌词的作者之一,被邀请在会议上发言,畅谈自己创作的想法。“我的这份歌词是正统的形式,先写景再抒情的套路,因而关键的是文字功夫与思想内容的表达。” 孔庆东创作的校歌只是当时校歌征集活动的优秀作品之一。翻阅当时的校刊,这次由校团委宣传部、中文系团总支联合举办的“北大校歌歌词比赛”,遴选出了包括社会学系研究生薛好、中文系研究生孔庆东、法律学系本科生马宙、英语系研究生杜禹田、地质系本科生张辉5名优秀奖,以及英语系屈木禾等20名鼓励奖作品,其中的许多作品后来都经过了谱曲处理。 另一个值得说明的历史细节是,北大校友、著名诗人冯至先生也详细审阅了这批作品并提出自己的建议。冯老将孔庆东校歌中的“巍巍北大,浩浩北大”改为“巍巍学府,浩浩北大”,这份改动让歌词免于重复而更加精练,也使得这份歌词越发臻于完美。 1988年的春夏之交,精心遴选的几份歌词正式进入谱曲阶段,孔庆东的作品也在其中。当时,几位著名作曲家都为孔庆东的歌词谱了曲,其中就有给《红楼梦》电视剧作曲的王立平先生。 老艺术家们的数个谱曲版本,都交由老师合唱团和学生合唱团排练。孔庆东仍记得有一次他在电教附近看到了他们的排练,心中十分感动:“有一位老指挥先生反复纠正合唱团两个字的唱法,而他所讲解的其中阐发的情感,我自己当初创作时也并未意识到。”当时北大的广播站是学生们大量信息的来源渠道,也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因而广播站连续多日播放这首歌的各种版本,扩大了这首歌的影响力。校歌征集活动,为此后的90周年校庆奏响了先声。此后大家都支持着校方的各种活动,举行各种纪念仪式与联欢。 孔庆东心中依然葆有着对1988年他写下校歌时的那个北大的美好怀念。对孔庆东来说,90周年校庆所在的80年代,也正是北大的“黄金时代”,它纠正了以往僵化的思想,当时北大学子的心情自由舒畅,内心也充溢着家国情怀,北大和整个社会一条心,学生们既为自己又为国家而自勉奋斗。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中,北大的校庆无疑为师生们乃至整个社会所珍重,当初的歌词里寄托的师生们对北大的情感,现在看来尤为珍贵。那时的北大沉得住气,仿佛是中国社会的“定海神针”。 议校歌:造校歌史又何妨 距离90周年校庆近三十年过去,北大历经种种人事变迁,即将转过两个甲子,迎来百廿周年校庆,而北大校方一直沿袭过去的传统——北大不设立校歌。 对此,人们不免疑惑:北大是否应当有属于自己的校歌?孔庆东的解释是:“我从感情上也希望北大有校歌,但一定不是官方推出的;而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北大的学生和老师共同认可的、有一定传唱度的歌曲。” 他的这一想法受到了国歌产生过程的启发:在1949年,新中国也进行了国歌的征集,但毛主席在会议中说,不要官方钦定的国歌,而应该找一个能代表新中国精神、并有一定传唱度、大家都认可的歌曲。田汉的《义勇军进行曲》起初是代国歌,经过时间的考验后逐渐被全国人民认可,才被确立为法定的国歌。以此类推,北大校歌也一样,“未必在某个时候推出,而是可以作为一种历史性活动”—— 酝酿校歌的过程本身,就足以成为跌宕起伏的校歌史,在这个过程中做出贡献的都值得纪念,相比之下,正式订立一个校歌反而没有这样的影响力。作为北大校歌史诸多缔造者中的一分子,孔庆东对北大历史中那些风靡校园、成为北大师生心中的“准校歌”的歌曲如数家珍,其中历史最久远的便是民国初年吴梅先生所作的《北京大学校歌》。 1918年4月24日,《北京大学日刊》刊登了这首由北大文科教授吴瞿安(吴梅)先生创作的歌曲。它为北大廿周年校庆而作,在蔡元培时期的北大广为传唱,歌词采用散曲曲谱“锦缠道”填写,不作标点且文字古奥,所以流传版本中常常会出现句读舛误。吴梅先生的《霜崖曲录》中还收录了这首歌的改定稿《正宫锦缠道·示北雍诸生》,但原词流传更广。 景山门,启鳣帷,成均又新。 弦诵一堂春。 破朝昏,鸡鸣风雨相亲。 数分科,有东西秘文; 论同堂,尽南北儒珍。 珍重读书身, 莫白了青青双鬓。 男儿自有真, 谁不是,良时豪俊? 待培养出, 文章气节少年人。 孔庆东认为,吴梅先生创作的校歌“带有‘晚清民国范’,如同晚清国歌《巩金瓯》一般,都太古雅,大众性不够;歌词古奥的歌曲往往会缺乏通俗性,并不适合作为校歌使用”。北大1921年11月9日的一场评议会上决定“本校暂不制校歌”,这一原则也延续至今。 相较之下,西南联大时期的北大校歌或许有着更高的知名度。抗战期间兵戈扰攘,北大与清华大学、南开大学联合内迁,几经辗转,最终从国立长沙临时大学迁到昆明,成立西南联合大学。1938年10月6日,西南联大决定成立编制校歌校训委员会,聘请冯友兰、朱自清、罗常培、罗庸、闻一多为委员,冯友兰为主席,其中最广为传唱的校歌《满江红》,词作者究竟是原北大国文系教授罗庸还是冯友兰,已成历史公案。 吴梅先生创作的《北京大学校歌》。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 暂驻衡山湘水,又成离别。 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 尽茄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 中兴业,须人杰。 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 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 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 《满江红》是北大在30年代抗战时期的校歌记忆,由颠沛流离的时代造就,虽失之时代性太强,仍是北大校歌史重要的组成部分,真切地反映了当时西南联大的主体精神。“对于那个时代背景下的西南联大来说,已经是很成功的校歌。”此外,同时期还有另一首常为人忽视的所谓“校歌”。北平沦陷后,华北日伪政府宣称北大“复校”,建立伪北大。1941年,汤尔和所作的《国立北京大学校校歌》被订立为北大正式“校歌”,但这首伪北大的“校歌”从未被真正的北大所承认。 由“终当雪”到“既已雪”,杨振宁先生致敬西南联大校歌。 大洵大哉,北大洵大哉。 黄河之水天上来, 历史悠然五十载。 惟我多士辟草莱。 研精科学,发抒文章, 共为国士毋相忘。 须知校运有隆替, 北大寿命永无疆。 汤尔和所作伪北大“校歌”。 对北大的这段旁逸斜出的历史,孔庆东秉持着回避不如直面的态度。抗战胜利日军宣布投降后,伪北大被国民政府解散,这首被评价为“艺术性不错”的“校歌”也被真正的北大学子淡忘,仅仅在校歌史中存留。 而对于新世纪的北大学生而言,最深入人心的校歌非《燕园情》莫属。此曲的歌词是周保平在1952年为庆贺北大迁入燕园所作,后来被孟卫东谱成曲,成为我们现在熟知、传唱的《燕园情》。歌词先对“五四”先哲的夙求和西南联大的颠沛做了回顾,然后抒写今日学子的读书报国之志。这首被配器者马清认为“主旋律大气、易学,十分适合传唱”的歌曲,已成为学子心中一种普遍的北大记忆。 红楼飞雪,一时英杰, 先哲曾书写,爱国进步民主科学。 忆昔长别,阳关千叠, 狂歌曾竞夜,收拾山河待百年约。 我们来自江南塞北,情系着城镇乡野; 我们走向海角天涯,指点着三山五岳。 我们今天东风桃李,用青春完成作业; 北大合唱团合唱《燕园情》。 我们明天巨木成林,让中华震惊世界。 燕园情,千千结,问少年心事, 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 北大合唱团合唱《燕园情》。 然而,对孔庆东来说,《燕园情》虽然优美,却缺乏了一些豪迈的力度。“北大精神太复杂,有很抒情的一面,但在社会上更主旋律的是昂扬的、黄钟大吕的一面。我们可以在校园外认出北大的校友,正是因为北大人具有的这种气质。北大的风格应当叫作:豪放为主,不废婉约。”《燕园情》直到新世纪才逐渐从历史中浮现、走向主流,在孔庆东看来,这说明现在北大人逐渐走向‘无语’的状态,要‘有语’,就要把一些无害的老东西挖掘出来再研究;这是思想上的无害化处理。但《燕园情》绝不平庸,“它有卓越的文学性与艺术性。在思想方面尽可能地做到没有棱角,所以得到了校方的支持,也被大家传唱”。 亲身经历黄金的80年代的他,记忆中当年最为北大学生推崇的歌曲,并非《燕园情》,反倒是以《未名湖是个海洋》为代表的校园歌曲。这首歌最具有大众性,无论在晚会上还是宿舍里,都被校园吉他歌手一遍又一遍地吟唱。 这真是一块圣地, 今天我来到这里。 阳光月光星光灯光在照耀, 她的面孔在欢笑和哭泣。 这真是一块圣地, 梦中我来到这里。 湖水泪水汗水血水在闪烁, 告诉我这里没有游戏。 未名湖是个海洋, 诗人都藏在水底。 灵魂们都是一条鱼, 也会从水面跃起。 未名湖是个海洋, 鸟儿飞来这个地方。 这里是我的胸膛, 这里跳着我的心脏。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这首风格非常“80年代”的歌曲,深刻地留存在孔庆东记忆里,与其说是对北大80年代风光的缅怀,不如说是一支对逝去的黄金年代的挽歌。“这首歌中所唱的感伤、追忆,都在慢慢随着时间淡化。” 究竟怎样的一首歌曲适合作为北大的校歌?“用三个词概括就是,大气、优美、通俗,”孔庆东如是解读道,“大气,这是北大的特征,北大不能沉溺于比较小的格局;优美,文学性、艺术性对于校歌来说不可或缺;通俗,这不意味着校歌要用流行歌曲,而是要明白晓畅、传唱度高。除此之外,校歌可以有时代性,但时代性不能太具体。” 从这些维度来说,孔庆东认为最成功的校歌应属冼星海所作的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的校歌,与同时期上海广为传唱的《夜来香》的靡靡之音一比较,就知道“国家是延安抗大这伙人的”——好的校歌应该具有这样引领时代昂扬向上的品质。 如果一定要在已有的这几首歌曲之中选取一首作为校歌,孔庆东相较而言更倾向于自己所写的校歌,倘若要打分,“至少打85分吧,或者也可以打90分”,因为这其中“有北大90年历史的沉淀,北大的精神不是几个抽象的词语,每一个词在我的心中都是有画面的”。但他也承认,自己所作的校歌,在各个维度上仍然有所欠缺,这些欠缺,或许将由未来的校歌史弥补。 “百廿周年校庆,如果我再写一份校歌歌词,超越1988年那一首也很难。但北大的历史还在延续,北大还会有大事。社会上、校园中的一些大事情产生新的精神,也会推动文化的发展。北大好的校歌作品还会有,北大的校歌史仍然会书写新的篇章。我们不必纠结于北大是否有正式的校歌,可以释怀。” 新的历史不断覆盖旧的遗憾,北大校歌的历史从不间断,并将承载着每一代北大人的情怀与期待,一直传递下去,与其说是憾事,不如说是幸事。 百廿已至,北大校歌的归宿仍在未来。 注:特别感谢孔庆东老师、北京大学图书馆对本文写作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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