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世界》第二季结局解析：为何黑衣人是本剧中最大的悲剧

注意：本文包含《西部世界》第二季的剧透，请谨慎阅读。

威廉这个角色，可以说是《西部世界（Westworld）》第一季中最大的惊喜之一。在上季的末尾我们发现，充满理想主义的威廉和冷漠弑杀的黑衣人（Man in Black）竟然是出现在两条故事线中的同一个角色，只是时间上间隔几十年而已。为了增强这名角色的冲突感，第一季的《西部世界》并没展现出威廉的转变过程，所以我们也经常会疑惑——这位德洛丽丝所深爱的男人，为什么会成为一头可怕的怪物呢？至于黑衣人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那个终极秘密，我们同样也就不得而知了。

在第二季的剧情里，我们的一些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通过闪回的方式，该剧展现出了许多威廉在首次离开西部世界之后，所经历的事情。通过三段剧情的对比，我们能了解到他逐渐进/退化为黑衣人的过程。只是在乔纳森·诺兰（Jonathan Nolan）和丽莎·乔（Lisa Joy）的处理之下，他的动机依旧显得比较模糊。

当我们回看黑衣人的这段剧情时你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令人纠结与心碎的故事。威廉对于整个公园的占有欲，伤害了那些真正关心他的人，也截断了他与现实之间的联系。众多的场景叠加在一起，加上他女儿艾米丽的出现，使得黑衣人成为了一名非常复杂的角色。他的人物形象，远远超越了公园里那些脸谱化的反派。

现在看来，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本剧中最大的悲剧。

不管是威廉对于公园的占有欲，还是他对接待员自我意识的狂热，其实都能反映出人性的一个重要方面——渴求更大的价值。无论是追寻“迷宫（Maze）”、“门（Door）”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有意义，而不只是玩了一辈子的真人RPG。这种狂热的追求使得他再也无法分清虚拟与现实的界限，并且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

虎毒尚不食子，世界上可怕的悲剧也莫过于此了。

尽管这段剧情非常令人痛心，但是威廉的故事却并没有因此而终止。作为观众我们可以看到，即便在如此黑暗的时刻，这个男人也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坚定。剧中的黑衣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他会毫不留情的杀害与折磨公园里的接待员，而且不会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然而我们也知道，最初的威廉并不是这样一个残忍、冷漠、悲观的角色，他甚至不忍心杀害路上的强盗，也不愿意与酒吧里的娼妓发生关系。他只是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并且发自内心的想要去拯救他。只是他最后发现，这名女孩真的就只是一个机器人而已，而他的所有感情也都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样的打击的确足以改变人的三观了。

失去德洛丽丝的痛苦几乎彻底击垮了威廉，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在真实与虚幻的边界之上苦苦挣扎了。这些因素既促成了他对公园和接待员自我意识的迷恋，也让他成为了西部世界中最恐怖的一名客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旅行中他发现，那个他所深爱的女孩只是一名记忆会被重置的接待员，所有造访甜水镇的客人，在理论上都有可能去重现他所经历的一切。这个真相所带来的心理创伤，很有可能会是无法修复的。

在黑衣人寻找“门”的过程中，他的种种恶性也导致了妻子的自杀；创造“熔炉（Forge）”的行为也是无法挽回了；而他本人也亲口承认，他的灵魂已经坠入了黑暗。我们也终于找到了黑衣人谋杀人类的证据。因此，当我们看到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威廉也变成了一个接待员时（至少是一种类似的存在），的确会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虽然他的所作所为也许应该受到更为严厉的惩罚，但是根据我们对于接待员的了解，他会不断经历那些生命中最为痛苦的时刻。这种坠入地狱般的折磨，也增强了整段剧情的深度。

根据多年的测试结果来看，无论他以何种方式踏入这个世界，最终都会以他女儿的死亡告终。更重要的是，他始终否认自己在创造“熔炉”和艾米丽之死这两件事情上的责任。罗根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他们所编写程序始终充满了不确定性。这两件事情都有可能会成为现实。然而正是由于他相信在某一条故事线中，艾米丽能够幸存下来，所以他也同样认为，自己能够做出更好的选择，并且拥有不一样的人生。西部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的确暗示出了这样的可能性——即便这很有可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在笔者看来，威廉其实已经掉入了一个西西弗斯式的怪圈当中，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无法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个真相合理而又可怕。《西部世界》最棒的一个地方，就在于它展现出了这名角色的可怜之处，却又没有要求观众原谅或者遗忘他的罪行。更显讽刺的是，威廉在本季的最后，似乎也成为了一个缺乏真实感的接待员。但是鉴于我们已经花费了足足两季的时间，来探讨有关自由意志的问题，威廉目前的状况应该也不会一直保持下去。即便在残酷的真相面前，黑衣人也始终坚持道：“没有任何系统可以定义我是谁。”这段宣言看似非常霸气，但是在此之前的数百段西部世界之旅，的确是以同样的悲剧告终了。

也许威廉做出的事情已经是覆水难收，黑色的帽子也无法再变回白色，但是我们也能欣喜地发现，他的内心里还有光明存在的。在《西部世界》第二季中，黑衣人再次和劳伦斯一起回到了Las Mudas。当一名Craddock人折磨与杀害包括劳伦斯家人在内的众多接待员时，发现朱丽叶自杀真相的威廉，在一场激烈的枪战之后救下在场的所有人。这里其实隐含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因为这个场景是在之前的剧情里出现过的。当时的黑衣人正好扮演了此处Craddock人的角色，他无情杀害了劳伦斯的妻子，还在他的伤口上肆意撒盐。所以单从这一个场景来看，威廉已经跳出了他的循环，而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情。虽然偶尔的善行的确不能掩盖他罪恶的一生，但这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

《西部世界》不断向我们强调，公园有能力去发掘出一个人真正的自我。而在已经播出的两季中，我们也见识到了隐藏在威廉性格里，最为阴暗的那一面。这名角色其实完全有机会去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而他之所以会成为一个悲剧，就是因为他屈服在了自己的恶念之下，并且拒绝改变和承担责任。这种逃避的行为，也使他无论是在公园还是现实当中，都在不断地铸成大错。就像我们在第四集《斯芬克斯之谜（The Riddle of the Sphinx）》中所看到的那样，在威廉身上所发生的所有悲剧，其实到来自于同一个原因——他没有努力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

下一次，他也许会有更好的表现吧。答案就要等到之后的第三季里再来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