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三白饭：人间至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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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白饭”的铁粉：

《花千骨》中的隐士高人——檀梵上仙

前几年大火的仙侠剧《花千骨》中有个片段：长留上仙白子画，带弟子花千骨一行人下山历练，专程去拜访与他并列“五上仙”的檀梵，欲从其口中得知一些世间门派灭门的真相。

而这位以观微法术冠绝天下的上仙隐居市井已久，他深知白子画的来访目的，却看破不说破，只是若无其事地嘱托白子画帮忙带一味药“当归”去探望那位富可敌国的莲城城主、当年与他们同时结拜的另一位兄弟——无垢上仙。

白子画略感失落，直到后来被无垢骗入棋局法阵，惊觉无垢正是灭门之人时，才明白檀梵的点化和苦心。

正如百丈禅师当年点化野狐禅师说过的那句话，真正的修行人，虽然与世人一般“同落因果”，却是“不昧因果”的。

剧中这位看起来粗犷豪放、喜居凡尘的檀梵上仙，志不在深山，更不在俗世。“埋头捣药，意在道义”，确是一位隐匿世间、重情重义的道医高手。

他既能通过一味药点醒两个人，也能通过一顿简单的“三白”素餐，就替白子画验出了一个丹心弟子。

同样是为了护结义兄弟白子画安度生死劫，与无垢意图结束其弟子花千骨性命的做法比起来，他的做法实在是高明多了。

而这顿验明弟子花千骨“素心”的便饭，就是传说中的“三白饭”：白菜帮子、白豆腐、白米饭。

能够品出这清汤白菜甘美的人，必是素心之人（心性纯良、通透），就算天生是她师父的克星，将来逢遇危机时也必会竭尽心力护师父周全。

而檀梵本人，也如白子画及弟子花千骨所慨叹的：“外表放荡不羁，其实他最清醒，最豁达。”

没有玉树临风，琼浆玉盏，仙风道骨，端坐紫云台；

有的只是，旧衣陈衫，粗茶淡饭，柴火药罐，草屋七八间。

《老子》曰:

“见素抱朴，少私而寡欲，绝学无忧。”

年少时轻狂，一腔热血侠义走江湖; 愤世嫉俗，嘻笑怒骂真性情。

年老时知命，一声不响低调隐村寨;自由不羁，随遇而安布医道。

现实生活中，也有这么一号逍遥散仙，数次贬官后便寄情民俗，专心研究衣食住行，美曰物道修性，从凡俗之物（煮酒烹茶）到大雅之器（字画琴道香道），皆不在话下。

此人便是北宋豪放派文人苏轼，苏东坡是也。这里引用的“三白饭”也与苏东坡“皛（ xiǎo）饭”的典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三白”的主角换成了白米饭﹑白萝卜和白汤（一说“白盐”）。三者皆白﹐三白即“皛”，故得此戏称。

02

“三白饭”的来历：

苏轼“三白”饭与“三毛”饭的故事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念奴娇·赤壁怀古》

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

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

君是南山遗爱守，我为剑外思归客。

对此间、风物岂无情，殷勤说。

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

愿使君、还赋谪仙诗，追黄鹤。

——《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

让他青史留名的，除了坎坷的谪官流放故事，便是他的豪放诗词与专研各类美食名吃的趣事。

今天就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苏东坡独创“三白饭”的典故。

出自南宋·朱弁《曲洧旧闻》:

东坡尝与刘贡父言：“某与舍弟习制科时，日享三白，食之甚美，不复信世间有八珍也。”

贡父问三白何物？

答曰：“一撮盐，一碟生萝卜，一碗饭，乃三白也。”

贡父大笑。久之，折简召坡过其家吃皛饭。

坡不复省忆尝对贡父三白之说也，谓人云：“贡父读书多，必有出处。”比至赴，见案上所设，惟盐、萝卜、饭而已，乃始悟贡父以三白相戏笑，投匕箸食之几尽。

将上马，云：“明日可见过，当具毳饭奉待。”贡父虽恐其为戏，但不知毳饭所设何物。

如期而往，谈论过食时，贡父饥甚索食，东坡云：“少待。”如此者再三，东坡答如初。

贡父曰：“饥不可忍矣！”东坡徐曰：“盐也毛，萝卜也毛，饭也毛，非毳而何？”

贡父捧腹曰：“固知君必报东门之役，然虑不及此。”东坡乃命进食，抵暮而去。

【注释】

一日，苏轼与朋友刘贡父在一起闲聊，谈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说那时候，母亲程夫人怕他们弟兄养成骄气的毛病，就有意识地磨练他们，让他们天天吃“三白”饭，现在想想，这“三白”饭味道还是挺美的。

刘贡父赶紧问这“三白”饭是什么山珍美味，看着刘贡父要流口水的样子，苏轼哈哈大笑，说：“这‘三白’饭好吃，做法却很简单，就是一撮盐、一碟白萝卜、一碟白米饭。”说完，哈哈大笑。刘贡父也跟着大笑，原来“三白”饭是这些东西啊。

过了很久一段时间了，苏轼都几乎忘掉此事了，刘贡父派人送来了请帖，说要在自己家里宴请苏轼，请苏轼吃“皛”饭。

苏轼也没有多想，就如约前往。到了之后一看，见桌上只有一撮盐、一碟白米饭、一碟白萝卜，马上明白了刘贡父请他吃“皛”饭的意思。也不多说，欣然落座，与刘贡父共享“皛”饭。

饭后，苏轼郑重其事地对刘贡父说：“明日我也要在家设宴回请您，请你吃‘毳（cuì）’饭，请按时赴约。”见苏轼如此说，也爽快地答应，心想，不知苏轼的这“毳”饭又是什么花样。

第二天，刘贡父也如约来到苏轼的家中。二人在桌边坐下，天南海北、诗词歌赋聊了起来。眼看时间也不早了，还没有饭菜端上来，刘贡父就说：“快把你的‘毳’饭端上来吧，我早就饿了。”苏轼听了，只是笑。

刘贡父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说：“噢，看你光是笑，是不是这‘毳’饭又是戏弄我的啊？快说，是不是？”

听刘贡父这么一说，苏轼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盐也冇（mǎo），白米饭也冇，白萝卜也冇。”原来啊，“冇”就是“没有”的意思，苏轼巧用“冇”与“毛”读音的相同，把三个“毛”摞起来，组成了“毳”字。请刘贡父来吃“毳”饭，不过是与刘贡父开的一个玩笑。

二人笑过之后，苏轼让家人摆上早已备好的饭菜，边说边吃完了这顿饭。

03

细品“三白饭”——

人间至味是清欢

要细品“三白饭”，即“皛饭”的内涵，不妨先来看下“皛”字的结构：

"皛"字为白字部，由三个白组成，读音为“xiǎo”，是“明亮”的意思。

皛皛：洁净明亮的样子。杜甫《即事》:“暮春三月巫峡长，皛皛行云浮日光。”

陶渊明在《述酒》诗中写道：“素砾皛修渚，南岳无馀云。”将“素”字的内涵与“皛”字的引申义关联起来，突出了对“素心人”的向往。

作为中国第一位田园诗人，陶渊明被称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他的作品多为向往隐居生活的体悟——

交友心得：“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

田园感言：“衣食当须纪，力耕不吾欺。”

人生感悟：“人生似幻化，终当归空无。”

而苏东坡关于“皛饭”的命名典故，从一定程度上，也突出了三样白色素餐成分的寓意。

他曾作过一首《浣溪沙》，写道：

“雪沫乳花浮午盏，

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

（乳色鲜白的好茶伴着新鲜的野菜。人间真正有味道的还是清淡的欢愉。）

词中语言朴素又充满智慧、富有哲理。

当代台湾作家林清玄最喜这首诗的意境，并援引最后一句作为标题，专门出了一本品读生活的书——《人间有味是清欢》。在书中，他带着读者细细品读这首诗：

“苏轼和朋友到郊外去玩，在南山里喝了浮着雪沫乳花的小酒，配着春日山野里的蓼菜、茼篙、新笋，以及野草的嫩芽等等，然后自己赞叹着：‘人间有味是清欢！’当时所以能深记这厥词，最主要的是爱极了后面这一句，因为试吃野菜的这种平凡的清欢，才是人间更有滋味的。”

他将词中的“清欢”翻译为“清淡的欢愉”，并认为“这种清淡的欢愉不是来自别处，正是来自对平静的疏淡的简朴的生活的一种热爱。当一个人可以品味山野菜的清香胜过了山珍海味，……或者甚至于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些就是‘清欢’。”

在他的眼中，“清欢”之所以好，是因为它对生活的无求，是它不讲究物质的条件，只讲究心灵的品味；“清欢”的境界是很高的，高于古人任何一种情感的表达，也是现代人最奢侈的体验，可谓是人间极致的追求了。

04

来一碗“三白饭”，

品味那最接地气的百姓家宴

白菜，古名为菘。春韭冬菘，一直都是中国文人眼中的美味。

冬日里，天寒霜重，万物低眉。在懒懒的阳光下，看白菜身披清霜，娉婷立于田间地头，在寒风中招摇，心中闪现的，不只是欣喜，更是生命的感动。

“浓霜打白菜，霜威空自严。不见菜心死，反教菜心甜。”这是白居易的体会。能与它煨在一起的，莫若豆腐。

豆腐白菜，百姓最爱。煨好的白菜豆腐，汤白，汁浓，鲜嫩的绿叶不失其真，清清白白，点缀平常人家的饭桌。

霜天雪夜，一家人团坐一桌，灯火可亲，清香宜人，其乐融融，那里面，煨的是一种亲情、一种古朴诗意。

改编|张雪玉 图文|综合整理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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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春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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