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禾医疗95％存活率背后：过度营销屡被处罚

本报实习记者 张悦 记者 曹学平 北京报道

近日，雍禾医疗集团有限公司（Yonghe Medical Group Co., Ltd.）（以下简称“雍禾医疗”）向港交所提交了上市申请书，由摩根士丹利亚洲有限公司及中国国际金融香港证券有限公司联席保荐。

招股书称，雍禾医疗是中国最大及覆盖面最广的连锁植发医疗机构。雍禾医疗官网显示，公司专门从事提供一站式毛发医疗服务，目前在中国50个城市经营51家直营医疗机构，当前已建立一支约1200人的行业内规模最大的专业医疗团队，其中包括229名注册医生及930名护士。

《中国经营报》记者打开新氧APP、小红书APP等平台，以“雍禾植发”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发现大量用户分享“变美”经历，且其中包括不少男性消费者。但与此同时，记者在新浪旗下黑猫投诉平台上发现，雍禾医疗涉及夸大宣传、手术失败、强制消费、诱导贷款等投诉，涉及多地分院。记者致电雍禾医疗对此类投诉情况进行采访，但被对方工作人员回绝。

95%存活率广告违法

招股书显示，2021年1月，雍禾医疗上线植发险服务，为植发患者（不包括疤痕种植）增强了服务保障，若患者在植发治疗后一年内毛囊存活率低于95%，保险将对因为治疗而产生的赔偿责任进行赔付，每起纠纷的赔付金额不超过人民币2万元。雍禾医疗官网显示，“雍禾&平安植发险”由中国平安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广告法第十六条规定，医疗、药品、医疗器械广告不得表示功效、安全性的断言或者保证，

不得说明治愈率或者有效率。但记者在咨询过程中询问植发治愈率情况，北京雍禾工作人员称雍禾专注植发已有多年，治疗效果是最基础的，但对于治愈率能否达到95%，该工作人员始终未做出正面回答。

同时，记者在美团APP咨询雍禾植发哈尔滨分院植发是否能够保证95%的治愈率，工作人员称手术前会全面检测，签约保障效果和毛囊存活率，院方与平安保险合作，为发友购买植发险进行保障。对于治愈率情况，雍禾植发青岛分院客服人员称植发术前签约保障效果，保证存活率在95%以上。上海雍禾客服人员称，签约保证存活率达到95%，一般情况下存活率能够达到98%，此外该工作人员称，保障协议约定消费者可以随时前往雍禾全国任何一家医院免费复查。但记者在小红书APP中发现，有用户分享植发失败经历，称存活率的“解释权”在机构手中，没有其他机构可以进行鉴定，因而术前合同只是一种“安慰剂”。

雍和植发工作人员向记者提供的签约保障协议书

记者在雍禾官网看到，医院对消费者有五大保障，其中包括签订《毛囊成活率保障协议书》。但95%存活率的保障明显不符合广告法，植发失败如何解决、植发险究竟能否生效，记者致函雍禾医疗进行询问，但截至发稿时仍未得到回复。

招股书显示，报告期内，雍禾医疗因未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及《医疗广告管理办法》的若干独立不合规事件而被相关政府机关罚款。2018年，有七宗该等不合规事件被处以罚款，已付的罚款合共约人民币280万元。于2019年、2020年及直至最后实际可行日期，公司涉及数宗其他类似的不合规事件，但并无因此而产生重大罚款开支。

事实上，上海市市场监管局官方微信显示，上海雍禾爱慕门诊部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雍禾爱慕门诊部”）涉嫌发布含有说明治愈率或者有效率的医疗广告，今年4月黄浦区市场监管局给予其行政处罚并罚款15万元整。我国广告法明确禁止医疗广告中宣传治愈率有效率，禁止使用患者的名义作推荐证明等，而自2018年7月起，雍禾爱慕门诊部在美团APP“雍禾植发全国连锁（上海分院）”网店上宣称其所实施的植发手术具有“保证毛囊成活率达到95%以上”的保证，并采用网友术前术后对比图片和文字内容作为宣传。

“植发第一股”营销凶猛

雍禾医疗招股书显示，2020年，植发医疗服务市场及医疗养固服务市场分别占中国毛发医疗服务市场的72.8%及27.2%。而公司在2020年占有植发医疗服务11%的市场份额以及医疗养固市场5%的市场份额。雍禾医疗2020年的总收入、至2020年末的注册医生人数、至2020年末的运营中医疗机构数量、以及2020年的就诊植发患者人数，在行业内均排名第一。

细看雍禾医疗招股书，看似骄傲的“战绩”的背后，离不开大量的营销费用的消耗。

招股书显示，雍禾医疗在报告期内销售和营销开支占收入的最大部分，2018～2020年营业收入为分别为9.3亿元、12.2亿元、16.4亿元，净利润分别为0.54亿元、0.36亿元、1.63亿元，净利率分别为5.8%、3.0%、10.0%；销售和营销开支却分别为4.6亿元、6.5亿元、7.8亿元，分别占2018年、2019年及2020年总收入的49.6%、53.1%和47.6%。

高额的营销费用和净利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招股书显示，2020年，雍禾医疗有9万余人接受治疗；5万余名患者已接受植发手术，排名行业第一。而2020年，推广及营销相关开支达到5.1亿元，平均治疗获客成本为5641元，而手术获客成本更高。

仅10%的净利率与高昂的营销费用关联紧密，但最终产生的成本只能转移到用户身上。招股书显示，仅植发一项，2020年5万余名患者的植发总费用达14.1亿元，平均每位植发患者花费近2.8万元。记者通过北京雍禾医院工作人员了解到，精密植发单个毛囊单位价格为10元，加密植发每毛囊单位价格为20元，均采用FUE技术，通常植发单位在1000～2000单位不等，根据患者需求医院会提供不同治疗方案。

雍禾医疗招股书显示，雍禾医疗于2020年9月成立，通过雍禾医疗控股有限公司（香港）持有北京雍禾医疗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雍禾投资”）70%股权，雍禾投资法人张玉及张辉通过北京迅翼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持有雍禾投资30%股权。雍禾医疗拥有内地医疗机构等共62家。2021～2022年，雍禾医疗计划在11个省新增17家医疗机构，已有4家正在装修中。

招股书显示，雍禾医疗前五大供应商以广告、推广、信息技术、劳务外包服务为主。2018～2020年向五大供应商作出的采购额分别为人民币1.9亿元、2.8亿元、2.8亿元，分别占采购总额约23%、25%及20%。供应商提供的服务包括搜索引擎相关广告、地铁站展示广告、透过社交网络平台进行推广服务、透过在线社区进行推广服务、电梯展示广告等，报告期三年内，雍禾医疗最大供应商提供的服务均为广告服务或推广服务。

而雍禾医疗“铺天盖地”的宣传究竟给消费者带来了怎样的效果？除互联网医美平台和社交平台外，记者还在黑猫投诉平台中发现不少消费者对雍禾医疗的投诉。有消费者称，雍禾医疗夸大宣传，植发前承诺的效果并未达到；有消费者购买公司产品史云逊健发梳漏电、漏液；亦有消费者称，经雍禾植发介绍在易美健平台办理手术贷款，却在还款时被关闭渠道且无法联系上平台客服，目前该消费者的投诉仍未得到解决。

此外记者发现，江西都市频道《都市现场》5月报道，有大学生消费者在雍禾植发南昌分院做头皮护理时通过两个平台办理消费贷款。问诊师在问诊时引导其在安逸花、有钱花两个平台共贷款一万一千多元，还在上学的消费者难以支付高额的利息。按国家相关规定互联网小额贷款公司不能对大学生放款，经过媒体调解后南昌雍禾协助消费者结清贷款。

记者就此情况咨询雍禾投资进行询问，但并未得到回复。记者致电相关院部咨询，昆明雍禾工作人员称该院不支持分期付款；北京雍禾工作人员称，公司与银行有合作，植发费用可按照银行利息进行贷款，也可使用花呗、借呗等进行支付；上海雍禾工作人员称，当前院部不能分期支付，可使用花呗、借呗、信用卡自行分期。

（编辑：曹学平 校对：张国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