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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从《背影》到《儿女》,我们与父母的一场和解之旅

2023-06-08 05:3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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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是他的传世名篇之一,因为被选入了中学课本,更是家喻户晓。

散文中,朱自清父亲朱鸿钧蹒跚爬上月台的

“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

”,令人感受到他的如山父爱,看到一个中年失业男子苦撑家业、逆境中仍处处关心儿子的责任与担当。

自幼与父亲不太亲近的朱自清,在大学毕业后,面对自己强势、极具控制欲的父亲,感到疏离而愤怒。为了反抗父亲的干涉,他愤而辞去扬州中学的教职,离开家乡,在外地辗转谋生,并与父亲两年多没见面来往。

一直到他将近而立之年,接到老父告知病情的来信时,朱自清才清晰地回忆起父亲在站台为他送行的往事,他试图通过这篇文章来理解父亲身上的压力与内心深藏的关爱,想要与父亲和解。

三年之后,朱自清在清华园里又写下另一篇内容更有烟火气的美文《儿女》,道尽了为人父母的艰苦和不容易,重新感念到父亲养家育儿的恩情。

从《背影》到《儿女》,在我们长大成人的过程中,这一场理解父母的心灵之旅,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一、缺席朱自清童年成长的父亲,却是传统的专制家长

朱自清的父亲朱鸿钧,是个老式读书人,生于1869年。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时,朱鸿钧前往扬州府邵伯镇上任,两年后全家移居扬州城,朱自清就在扬州长大。

朱鸿钧长期在苏北任职,直到1917年,在徐州榷运局长(俗称“烟酒公卖局长”)上卸任。他的官不算大,但任的都是肥差,负责烟、酒、盐专卖,因此家境饶裕,还在扬州和徐州各娶了一房姨太太侍候起居,算得上是小康之家。

朱自清

虽然朱自清小时候一直跟着奶奶长大,与父亲长期不生活在一起,但朱鸿钧对于朱自清兄弟的教育并未疏忽。

朱家是书香门第,朱鸿钧希望长子能尽早成才、光宗耀祖,寄望极高。朱自清生于1898年,此时是清末年间,科举刚废不久,扬州城得风气之先,也出现了不少新学课堂,而朱鸿钧担心儿子在新式学校里学不到有用的东西,就出重金把他送到同乡举人那里学习诗词和古文。

此后,每次与儿子见面,朱鸿钧都要一边喝酒、一边吟诵点评儿子的作文。如果先生评价优良,朱鸿钧就会欣然称好,顺手奖给儿子几粒花生米做零嘴。如果评价不好,朱鸿钧就会大声喝斥,甚至发怒一把火烧掉作文本,吓得儿子嚎啕大哭。虽然督促手段严苛,但也正因如此,朱自清才在古诗文和国学方面打下了坚实基础。

朱自清父母

1917年,朱鸿钧在徐州另娶姨太太之事,被扬州的潘姓姨太太得知,潘姨太上徐州大闹一场,让朱鸿钧不得不“交卸”了差事,还将妻子和潘姨太的首饰变卖,赔偿了几百元的亏空。回乡之后,年近五旬的朱鸿钧没有了往日的丰厚收入,面对一大家靠他养活的妻儿老小,渐渐生计变拙,以致为老母办后事时不得不典当家产,人也渐入颓唐老境。

见此情景,朱自清力图为家中节省费用,想要尽快承担起养家的责任。1916年,他中学毕业考入北大预科,1917年升入北大哲学系,同年,他接受父亲安排,与早年订婚的扬州名医之女武仲谦结婚,1918年生下长子朱迈先,夫妻感情融洽。

朱自清与前妻武仲谦

朱自清在北京求学,武仲谦在扬州朱家带孩子持家,但性格隐忍、为人勤劳淑良的武仲谦却在朱家动辄得咎、处境不佳。

武仲谦1917年嫁入朱家后不久,本来在外任榷运局长的朱鸿钧致仕丧母,家道开始中落,朱鸿钧托人谋了两回短差事,但由于年龄关系,都未能支撑多久。因此,原本还肯借债给朱家的人,全都挤到朱家来讨债,朱家入不敷出、以典当为生,朱鸿钧渐渐变得脾气暴躁,常与妻子恶言相向。

朱鸿钧和妻子还听信潘姨太的挑拨,认为自武仲谦嫁到朱家,朱家就开始家道中落,从而视武仲谦为灾星。

朱鸿钧对武仲谦动不动就厉声训斥,连听到她的笑声都要横加指责,这让曾经天真烂漫、性格开朗的武仲谦慢慢变得忧郁,而远在北京的朱自清无力相助,对父亲不免有所怨言,数年后,他以武仲谦的口气写下了一篇

《笑的历史》

,记录了家境窘迫的哀情:

你问我现在为什么不爱笑了,我现在怎样笑得起来呢?

我幼小时候是很会笑的。……你说北京有甜井,苦井;我从前的心是甜的,后来便是苦的。那些日子,真没有什么叫我笑了,我连微笑也少了。

自从公公那回交卸以后,家里各人的样子,便大不同了。……你有了事以后,虽统共只拿了七十块钱一月,他们却指望你很大。他们恨不得你将这七十块钱全给家里!你自然不能够。你虽然曾寄给他们一半的钱,他们那里会满意!况你的寄钱,又没有定期;家里等着用,又是焦急!……公公便指着一件不相干的事,向我大发脾气。……世间婆婆骂媳妇是常事;公公骂,却是你家特别的!你看你家的媳妇可是人做的!从那回起,我竟变了罪人!婆婆的明讥暗讽,不用说了。姨娘看见公公不高兴我,本来只是暗中弄送我的,现在却明明的来挑拨我了!四弟,五妹也常说我的坏话了!婆婆和姨娘向我发话的时候,他们也要帮衬几句了!佣人们也呼唤不灵了!总之,“墙倒众人推”了。那时候,他们的眼睛都看着我,他们的耳朵都听着我。谁都要在我身上找出些错处,嘲弄一番。你想我怎样当得住呢?”

处处看媳妇不顺眼的朱家人,索性将武仲谦赶回了娘家。

1919年,朱自清的二弟朱物华(朱自清原名朱自华)被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和上海交通大学同时录取,对理工有志趣的朱物华想进上海交大深造,而朱鸿钧希望他读师范、好早点当教师挣钱养家。为支持二弟去上海交大攻读电机专业,朱自清从北大提前毕业,1920年,他接受了母校江苏省立第八中学(扬州中学)的聘书,回扬州任国文教师。

朱鸿钧、朱自清父子

此时,朱家老小都指望靠朱自清生活,陪妻子住在岳父家的朱自清将工资的一半交给父母,而朱鸿钧却以专制家长的身份,让朱自清将薪水全交出来,由自己安排,并在武仲谦面前扬言:

“不寄钱?——哼!他敢!让我写信问他去。我不能给他白养活女人、孩子!”

由于潘姨太的挑拨,朱鸿钧与朱自清的父子关系一天比一天对立。

1921年,朱自清任省立八中教务主任时,朱鸿钧凭借与校长的私交,不与儿子打招呼,直接拿走了他当月的全部薪水。

这让性格直率、接受过北大新文化教育的朱自清十分生气,认为是父亲对自己人格的不尊重,他愤然辞职,离开扬州,前往宁波四中和温州十中执教,同年冬天将妻儿接往杭州定居,朱鸿钧认为朱自清对大家庭不管不顾,父子二人彻底失和。

二、公开发表的名篇《背影》,终令父子和解:

1922年,朱自清带妻子和三个孩子迁居到台州,娴静温柔的武仲谦一个人操持家事,洗衣、做饭、纳鞋底、带孩子,对客人殷勤招待,让朱自清完全不必过问家事。

朱自清对这段逃离大家庭烦恼和父亲管制的生活很是满意,在散文《冬天》里,他这样描述:

外边虽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橱窗开着,并排地挨着他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的微笑向着我。似乎台州是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个人;天地是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个人。

1922年暑假,朱自清曾短暂回过扬州老家,气还没消的朱鸿钧不准朱自清一家进门,后来在家人劝说下让步了,却只与孙子说话,不搭理朱自清,气得朱自清几天后就悻悻离开。

1923年暑假,朱自清再次回到扬州,但二人极为相似的倔强,让父子关系仍未和解,气得朱自清在文章《毁灭》里称:“

这是骨肉间的仇恨

”。

此时到处军阀混战,朱自清与妻儿在兵荒马乱中到处辗转谋生,甚至藏身荒山,倍尝生活艰辛,连续几年没有回过扬州,朱鸿钧惦记儿子,却又无法主动低头认错,于是借给孙子写信的名义,开始与朱自清通信,关心孙儿们的成长。

当了父亲的朱自清,逐渐开始体会到为人父的艰辛不易,开始理解父亲的苦心,1925年,小有文名的他来到清华大学中文系任教,在接到父亲告知病情的来信后,不禁潸然泪下,写下了散文名篇

《背影》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着父亲奔丧回家。到徐州见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父亲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近几年来,父亲和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谋生,独力支持,做了许多大事。那知老境却如此颓唐!他触目伤怀,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家庭琐屑便往往触他之怒。他待我渐渐不同往日。但最近两年的不见,他终于忘却我的不好,只是惦记着我,惦记着我的儿子。我北来后,他写了一信给我,信中说道,“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利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时再能与他相见!

《背影》首刊于1925年11月22日出版的《文学周刊》第20期,后来又收录在1928年开明书店出版的《背影》散文集。

书上市后,朱自清特地让书店寄赠一本给还在扬州读中学的三弟朱国华,朱国华将书送到父亲手中,因腿疾很少出门的朱鸿钧读着这篇短文,不禁老泪纵横,与长子朱自清的心结从此解开。

朱鸿钧是晚清读书人,具有传统专制家长作风,认为“

父为子纲

”,觉得自己已将儿子养大成人,支配朱自清的薪水天经地义。

而朱自清成长于新文化启蒙时代,虽然底子也有儒家礼教传统,愿意为大家庭承担责任,但对独立人格看得极为重要,父子俩的倔强性格,也让二人一直无法沟通和理解。

直到这篇文章公开发表,父子俩才敞开胸怀、彼此谅解。

三、一篇《儿女》,写尽为父的艰辛与烦恼:

朱自清成家早,1929年,在他前妻武仲谦因肺病缺钱医治而过世时,夫妻二人已经生了六个孩子,家累太重,让朱自清到处为谋生而奔波,一直难以改变窘迫的家境,此时,他才体会到父亲当年拉扯一家人、育子成才的不容易。

在散文《儿女》中,他说述着生活的艰辛和为父的焦虑:

我现在已是五个儿女的父亲了。想起圣陶喜欢用的“蜗牛背了壳”的比喻,便觉得不自在。……现在是一个媳妇,跟着来了五个孩子;两个肩头上,加上这么重一副担子,真不知怎样走才好。“命定”是不用说了;从孩子们那一面说,他们该怎样长大,也正是可以忧虑的事。我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做丈夫已是勉强,做父亲更是不成。

自然,“子孙崇拜”,“儿童本位”的哲理或伦理,我也有些知道;既做着父亲,闭了眼抹杀孩子们的权利,知道是不行的。可惜这只是理论,实际上我是仍旧按照古老的传统,在野蛮地对付着,和普通的父亲一样。近来差不多是中年的人了,才渐渐觉得自己的残酷……去年父亲来信,问起阿九,那时阿九还在白马湖呢;信上说,“我没有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我为这句话哭了一场;我为什么不像父亲的仁慈?我不该忘记,父亲怎样待我们来着!人性许真是二元的,我是这样地矛盾;我的心像钟摆似的来去。”

朱自清此时才感到,父亲是仁慈的、深爱儿子的,为儿子的前途殚精竭虑。

朱鸿钧虽然有封建专制的一面,但也是一个称职的传统家长。

他重视儿孙教育,在家计艰难的情况下,仍能将长子朱自清送往北大哲学系读书,次子朱物华进入上海交大电机系,三子朱国华在厦大读法律系。除了朱自清成为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一代散文名家外,朱物华后来成为上海交大校长、中科院院士,人称“一南一北、一文一武、双星闪耀”,朱家兄弟成才的背后,当然也有朱鸿钧的苦心栽培。

出任哈工大副校长的朱物华与苏联专家

朱鸿钧不但给了朱自清、朱物华兄弟文化上的薰陶,在做人气节上,也言传身教了刚直不阿的士大夫精神。

朱家兄弟俩均是物欲淡薄、爱国敬业的读书人。1946年,在反饥饿、反内战的斗争中,身患重病的朱自清在《抗议美国扶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上签名,并嘱告家人不买配售面粉,1948年8月12日,年仅50岁的朱自清因严重的胃病身故,宁死也不吃美国救济粮。1931年,朱物华从哈佛大学毕业后,因看不惯国民党政府腐败无能,拒绝了教育部长朱家骅的邀请,不肯出任中央大学工学院院长,只愿在北大、西南联大当一名普通教授,一生教书育人。

朱鸿钧在给朱自清的信中所说:

“我没有耽误你,你也不要耽误他才好。”

这是他对自己完成父亲责任的一个总结,也是对朱自清的提点。

在《儿女》一文的最终,朱自清计划并憧憬着儿女们的未来:

近来我也渐渐觉着自己的责任。我想,第一该将孩子们团聚起来,其次便该给他们些力量。我亲眼见过一个爱儿女的人,因为不曾好好地教育他们,便将他们荒废了。他并不是溺爱,只是没有耐心去料理他们,他们便不能成材了。我想我若照现在这样下去,孩子们也便危险了。我得计划着,让他们渐渐知道怎样去做人才行。”

为人父母,是一场修行,为人儿女,何尝不也是一场修行?都是平生第一次,有彼此守护的幸福、彼此成就的喜悦,当然也会彼此折磨的苦痛和彼此不理解的对立。

这世上从没有完美的父子关系,养儿方知父母恩,国文大师朱自清以细腻的文笔描绘了他由儿子而父亲的半生心路,描绘了他与父亲由对立到和解和感恩的家庭故事,展示了一段既珍贵又艰辛的成长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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