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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讲你听过好看的鬼故事?

2023-03-11 10:23|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我是封门村的原住民,封门村又名风门村,提起风门村,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第一诡村的名头,还有村里流传出那些不着边际的诡异事件。

什么风门村有三庙镇谷啊,三座庙呈品字形把风门村围了起来,就是为了镇住村子的邪气;

驴友信誓旦旦的说他在村里看到了棺材,可带同伴去看时棺材却消失了,只有一个灵位留在原地,可棺材的照片却在相机里啊;

还有我们风门村的房屋都是逆风建舍,要么东西朝向、要么斜行斜向,与传统风水学推崇的南北朝向大相径庭,更是毫不忌讳风水格局和门窗相对穿堂煞。

我印象里全村只有一间南北朝向的屋子,屋里摆着一把太师椅,是我们风门村人不懂风水,还是这里面特殊的规矩......

小时候我也问过村里长辈类似的问题,结果挨了一顿胖揍。

......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村里长辈养大,后来村里人陆续外迁,读大学后我就没再回去过。

我大学念的是影视传媒,专业不错,可惜三流大学有点拉胯,毕业后一直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只能跟着一些小剧组跑跑场务,干最累的活儿,挨最凶的骂,只有这样才维持得了生活。

今年都24岁了,我还没牵过女孩子的手,说来惭愧,可一直没什么机会。

不过,就在前天,我接到我们系的系花唐妤瑶的电话,说有个大剧组的活儿,问我干不干,也是场务,包吃包住,干完还能有10万块钱的酬劳。

当时正在吃泡面的我很纳闷这个大学期间从不肯看我一眼的系花怎么突然找上我,还要给我介绍这么个赚钱的大活儿,她该不会是耍我玩吧?

不过我已经穷得吃泡面都断顿了,她也没啥可图我的,就算被系花耍了我也不吃亏!

唐妤瑶,这个名字08级影视系没人不知道,她那媲美明星的脸蛋加上曼妙的身姿让她还没毕业就有无数出演影视剧的机会,追她的富二代把她们女生宿舍楼下一百来平的草坪都给踩的整修了三、四次,从没有见到她上课,却能以全系第一的成绩毕业。

有人说你别看她表面风光,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浪,男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勤,如果不是她暗地里去贿赂老师,怎么可能一路绿灯?

不管这言论是否属实,都不影响唐妤瑶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女神。

当然,我也喜欢她,却从不敢跟任何人说,这还是同学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跟我联系。

之前我们关系最近的时候还是在大一,她听说我是从风门村来,缠着我给她讲了好多风门村的事儿......不过在得知我是个孤儿,迁出风门村也没有一分钱补偿款后,她就再没理过我。

讲真,跟一场剧组10万块钱的酬劳还包吃包住,比我现在一年的收入都高。

可是,这次取景的地点,是风门村。

这10万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剧组希望这个人不仅是场务,还能是个导游,熟悉风门村,并协助他们全程拍摄。

多年从不抽烟的我,抽了一整包红梅,看了半个小时唐妤瑶的微信头像,我咬了咬牙,拨通了她留给我的电话。

“抱歉,虽然我很缺钱,但是这份活儿,我不想干。”

想着我曾待过的那个地方,还有......我忍痛做了决定,烟头烫了手也没去掐灭。

“加10万。”

电话那边的唐妤瑶语气平静又笃定,似乎在她的眼里只有钱不到位,没有不能干的事儿,没有不能搞定的人。

这确实是成人社会的铁律,她一向理解得很好。

“这......”

我犹豫了,都说富贵险中求,20万足够我在这个四线城市买个90平的小房子了。

“再加10万!”

电话那边的冰冷字音,让我呼吸一窒,我没听错吧?

30万足够我在这个苦苦挣扎的城市里有个立锥之地了!

“这还不够吗?”

我被惊讶的不知道作何回答,短暂的停顿让对面的唐妤瑶有些不耐烦,开口道:“拍完之后,我可以陪你一晚。”

什、什么?

我甚至是怀疑我幻听了,可那边清晰地传来:“这是底线,如果不行,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行,一言为定!”

热血冲昏头脑,我急忙应答,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鲜血浸出嘴角,我也乐的往肚子里咽!

开玩笑,一场戏三十万,还能有系花作陪,这么好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

虽然报酬高得吓人,但毕竟是跟着正规剧组又不是杀人放火,三十万对一个几百上千万投资的剧组来说真不算多,让投资人多塞一个女人进组就够了。

就算情况再坏,也顶多是拿不到钱,根据我对唐纾瑶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赖账......嘿嘿!

想不到风门村的出身还能给我带来这样的机遇,去踏马的风门村禁忌,老子回来了!

然而,谁能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放下电话冷静之后我有点后悔,倒不是因为网上那些恐怖又诡异的传说,我在风门村住了十几年,那些事我一件都没遇到。

而是离村之前村里长辈特意叮嘱我,既然离开风门村就再不是村子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回风门村了,而且离村那晚好像......嘶!

每次回想那晚的事,我就头疼欲裂,胃部止不住的抽搐,连抽了两根烟才冷静下来。

可是一想到这趟后那三十万报酬,还有唐纾瑶任我予取予求,我摇摇头把那些都甩在脑后:

“特么的!人死头朝上,不死万万年,穷呵呵活再久有个屁用,干了!”

......

我从废纸堆里翻出来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画着一个人,这人剃了个大光头,身上却穿着件道袍,道袍外披着袈裟,胸口还捧着个十字架。

这是我合租室友留下的,他最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儿,据他说画上这人是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大神父王大喇嘛。

虽然很不靠谱,但我也是临时抱佛脚,管不了那么多了。

匆忙拜了老王,用烟上了香,求他保佑我这次风门村之行顺顺利利,顺便保佑唐纾瑶的性格真像传说中那么放的开,然后就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去了。

今天是约好进组签合同的日子。

来到约定好集合的酒店门口,唐纾瑶正笑呵呵的陪一个穿着高档手工西装,梳着大背头,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说话。

看到我进来,唐纾瑶立马皱起了眉: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跟郭总早就过来了。定好了十点出发,现在都九点五十了,不知道提前过来搬器材吗!”

我赶紧低头:

“不,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

按说十点钟出发我九点五十到这一点毛病没有,剧组还没开机,我这个场务自然没活可干。

可唐纾瑶一训斥我就低下了头,而且心里还怪好受的,甚至想让她再骂两句,这可能就是犯贱吧。

不过那个中年男人开口为我解了围:

“好了小唐,确实还没到约好的出发时间,只是我们早到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你就是小唐的同学,我们这次的向导吗,你叫......”

光看衣着这个中年男人就身价不菲,否则唐纾瑶也不会陪着笑脸,我赶忙答道:

“我是沟浩,纾......唐纾瑶的同学,您叫我小浩就行了。”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

“好,那我就叫你小沟了。小沟啊,这次去风门村的拍摄,一切都拜托你了。”

一声“小沟”让我有点尴尬,一度怀疑这位大老板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小沟”听起来太像“小狗”了,所以我一直都让长辈和领导叫我小浩。

可能是看我有点发愣,唐纾瑶赶紧说道:

“这位郭总是咱们剧组的投资方,也是制片人,你那三十万就是郭总批的。”

说话的时候,唐纾瑶有意的往郭总身上贴,讨好到这种程度,郭总的身家至少是千万级的。

金主就在眼前,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一把,我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郭总信任,我肯定好好工作,我这就帮忙搬器材去!”

我本想出去随便找点杂活干,不想郭总却把我拉住了:

“诶,杀鸡焉用牛刀,那些杂活有的是人能干,你跟我和小唐一起去和剧组其他人碰个头吧。”

郭总带我和唐纾瑶来到一间豪华套房,除了我这种干杂活的场工外,剧组的重要成员都在这里了。

唐纾瑶进来后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很自然的找地方坐下了。

头一次被这么多剧组大佬注视着,我难免有点紧张,这种剧组核心人物的碰头会我以前可没资格参加,不过郭总耐心的给我介绍着剧组成员:

“小沟啊,这位是剧组的梅导演,这是男一号小叶和男二号小王,女一号小唐你们是老同学了......这边是李医生和张大师。”

屋里总共有十几个人,郭总着重介绍了五六个,这些是组里真正要进入风门村的人。

导演姓梅,胡子拉碴满嘴大黄牙还穿得脏兮兮的,除了看到郭总和唐纾瑶会傻乐外,其他时候都在神游太虚,很标准的烂片混日子导演,这让我对这部片子的未来极不看好;

男一号叶铭长得很帅气质也很好,就是脸很白可能有点肾虚,外表跟唐纾瑶是一个级别的,一直板着脸,可能走的是冰山男神人设;

男二王轩颜值差一些,气质就差得更多,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在郭总介绍下才勉强看我一眼,估计是个耍大牌的家伙。

女一号唐纾瑶自不必多说。

值得一提的是李医生和张大师,这也是郭总特别介绍的。

李医生儒雅又温和,文质彬彬的样子,热情的跟我握了握手,他是郭总的私人医生,也是这次进风门村的随行队医,荒郊野岭确实需要个医生应对突发状况。

而所谓的张大师根本就是个神棍,留着山羊胡子,穿道袍挂念珠的那种,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要保整个剧组平安,有他在的地方诸邪退避百祟不侵。

区区一个风门村,其实根本不需要找我来做向导,言外之意是不是......我这份钱他也能挣?

这神棍是个危险人物,必须得防着他点。

介绍完已经十点半了,外面器材也都打包装车了,梅导演宣布马上出发,午餐就在路上的高级餐厅凑合一口。

出发时郭总也上了车,他也要跟我们去风门村,这让我有些费解......这些有钱人的脑袋是不是都被驴踢了,那种地方有啥可去的。

......

唐纾瑶就坐在郭总旁边,明明车子非常平稳,她却偏要做出一副非常颠簸的样子,时不时就往郭总怀里栽,这让我多少有点不舒服,虽然我和唐纾瑶还没在一起过。

可郭总要么提前躲开,要么像触电一样把唐纾瑶扶起来坐好,这让我有些好奇......难道这位郭总不喜欢女人?

可能是有些烦了,郭总笑着说:

“这个位置脖子都僵了,来小沟我们换个位置吧。”

换了位置后,唐纾瑶再没有栽倒过,表情依旧自然又甜美,这让我非常佩服。

才走了不到10公里,郭总突然笑呵呵的说道:

“小沟你是从风门村出来的,听说那里有很多邪乎事,要不你给我们讲讲吧。”

看着郭总期待的眼神,唐纾瑶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对风门村的事很忌讳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那时候我还住在村里,年龄也小,有两个行人遇上诡打墙,误打误撞就走到我们村里来了,被安排在我家住下。”

“我叔说他们印堂发黑,嘱咐他们睡觉之前一定要把枕头翻过来,可有一个人太累了躺下就打起了呼噜。”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那个翻了枕头睡觉,名叫老徐的突然大叫起来,非说枕头上有妖怪,还拉着我叔进屋看,可床上除了另一个睡觉的人什么也没有,我叔就让他继续睡觉了。”

“可没过多久,老徐又大喊有妖怪,又把我叔给叫进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两三次之后,我叔也起了疑,带我一起扒着门缝往里看......”

我稍微低着头,耷拉着眼皮,用广播里讲恐怖故事的语气阴森森的讲述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过来了。

张大师鼻孔朝天,对我讲的故事不屑一顾;李医生则笑呵呵的听着,只当一个故事在听。

叶铭和王轩表情没多大变化,倒是郭老板饶有兴致的追问道:

“小沟,你倒是继续讲啊,后面怎么了?”

唐纾瑶眨了眨眼,也娇滴滴的说:

“是啊沟浩,在那个屋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倒是快点说呀......”

我发誓这辈子第一次听到唐纾瑶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我顿时激动了!平缓心情后我继续说道:

“我跟我叔看到,老徐那个一直睡觉的同伴突然坐了起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诡脸儿面具,一巴掌把老徐扇醒把诡脸儿面具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就趴下睡了......”

车上众人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这个结尾确实有够烂的,老神棍更是不屑道:

“呵呵,老夫就说那个狗屁风门村,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王轩也说道:

“这是什么烂故事,你以为是国产恐怖片所有人都是精神病吗,我睡会儿,到饭店再叫我。”

郭老板倒是丝毫不嫌我的故事烂:

“小沟很聪明,讲得也很好,与其讲个恐怖的故事把大家吓破胆,倒不如说个这样的故事放松一下,一会儿到饭店你可得多吃点!”

唐纾瑶也抱着我的胳膊,笑着附和:

“想不到沟浩你居然这么有大局观,这个故事虽然不太吓人,但是还挺好笑的。”

想不到唐纾瑶为了讨好郭老板,竟然会低下头来夸我,我的心情还真是挺复杂的。

然而刚才说的故事,其实还有后半段:

第二天两个人告辞离开,老徐两只眼睛通红,站都站不稳了,全靠同伴把他搀扶出村子。我正好到村外去玩,又看到了那两个人。

同伴搀着老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大笑,突然他好像发现我了一样,扭过头看着我,他戴着昨晚那个诡脸面具,狰狞又诡异,吓得我哇一下就跑开了......

回忆这里,我的头又疼了起来,胃也抽搐起来,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就连唐纾瑶也不香了,该不是晕车了吧。

好在这时候饭店到了,郭老板带着大家下车,唐纾瑶放开我的胳膊,很嫌弃的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然后也冷着脸下去了。

叶铭下车最晚,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一下。

我有点懵逼,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这个小鲜肉了?

郭老板订了个大包间,让大家随意点菜,还亲切的把我拉到他身边一起坐,让大家随意点菜,千万要吃好喝好。

等进村后可就有苦头要吃了,每个人都点了不少好菜,除了马壮点了两个大肘子,大家画风都还算正常......不对,我身边的郭老板没有点菜。

郭老板不知从哪拿出一个保温桶来,里面是水煮青菜和玉米面糊糊,青菜煮得都有点发黑了,虽然清淡又健康但是一定不好吃。

这么一个大老板,就吃这个?所有人都呆住了,也不好意思再吃桌上的美食了。

“郭总,您......”

郭老板看了看大家,笑道:

“从小过的是穷日子,就喜欢这一口儿,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虽然郭老板这样说,大家吃得还是不太自然,好在郭老板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煮青菜和玉米粥,那速度就好像咽药一样,然后就出去了。

等我吃完之后,郭老板把我叫了出去,带我去了另一个包间,然后泡起了茶。

“小唐他们都太年轻,有什么委屈你就跟我说,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其实为了三十万,就算他们做什么我都能忍耐。

“风门村是个好地方,里面的风水、文化还有村子里的人,我都很感兴趣,所以才坚持要跟组进村看一看,倒是给小沟你添麻烦了。”

一边说,郭老板一边把泡好的茶传给我,香气醇厚,这是上好的新茶。

然后郭老板又拿出个旧茶杯,捻一把黑乎乎的碎茶叶放进去,他自己喝的反倒是最劣等的茶叶。

“我对风门村的兴趣不仅限于这一部电影,风门村的展览馆、风门村的纪念册,还有村子里的人......”

“小沟你很聪明,对风门村也很了解,这次进村拍片全靠你了,片子拍完你也可以继续跟着我干,电影只是一个开始。”

“30万是我批的,小唐答应你的事儿也是我点的头,男人嘛喜欢钱和美人儿都不是毛病,在我身边这种机会还有很多......”

郭老板只说到这里就滋滋的喝起了茶,我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是招揽,混了这么久剧组的我当然听得出来,只要跟着郭老板混,就能给钱给女人,只是三流大学毕业的我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要跟着郭老板,就得一直跟风门村打交道,这是我打心里不愿意的。虽然村子里没有什么,但......嘶,头又疼起来了。

“不好意思郭总,这有点太突然了,能让我再想想吗。”

郭老板笑着点点头,表示他的大门随时向我敞开。

走出郭老板的门没有几步,我就被唐纾瑶给拽到了一个小角落里,我的心砰砰地跳,心想唐纾瑶会不会是想提前履行承诺,或者给我点甜头,结果她伸手堵住了我的嘴:

“郭总好像很欣赏你,以后我可能会多亲近你一些,但是你别多想,也别忘了你是我把你推荐给郭总的。”

说完唐纾瑶就扭着腰主动进包间去找郭老板,但没过两分钟就被撵出来了,我挠了挠头,有钱人的口味咱真搞不懂,这样的都不行吗?

休息了半个小时,剧组就再次出发,这回我们直接朝风门村进发。

老神棍张大师可能是怪我上午抢了他的风头,下午在车里一个劲的讲着他的各种传奇经历。

什么井里有蛟龙、老太太锅里炖着死孩子、还有他帮狐仙接生,结果生下来个大西瓜......稀奇古怪的事儿讲的真真的,所有人都听得阵阵惊呼。

下午四点钟,我们这才在怀庆远郊下了车,通往风门村的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车子进不去,我们只能下车。

郭老板、梅导演、三位主演还有张大师、李医生他们当然是不用拿器材的,马壮一个人扛了一大堆器材,我也帮他拿了几件。

走在路上郭老板突然笑了笑,唐纾瑶立刻就跑过去奉献笑脸了,可郭老板好像不太爱搭理她。

在进村之前,要经过一道中间开口的梯形村门,多年过去村门已经很破旧了,上面写着“风门”二字,左右半边各写着一首打油诗。

“此去风门无人村,野诡孤魂满天飞;

垃圾若要随手扔,须臾诡魂把门登......”

“生态文明人人创,森林火灾人人防;

山川秀美无限好,森林防火不可少......”

虽然明知是林业部门写来宣传环保和防火的,可梅导演读了一遍,大家还是感觉凉飕飕的。

“捏嗷——”

这时候,张大师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老神棍一声怪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唐纾瑶花容失色,哇的一声就要往郭老板怀里扑,郭老板虽然人到中年反应却很快,一个躲闪害她扑了个空。

“张大师,出什么事儿了?!”

这位张大师好像有点人来疯,郭老板亲自询问,大家又都看着他,只见他一个旱地拔葱跳起来一米多高,一直跳到村门前,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指着这道门。

“郭总,老夫刚才之所以发声示警,是怕你们贸然闯入这道阴阳关口。”

“前方村里阴气冲天,这道门就相当于分隔了阴阳两界啊,活人贸然进入轻则阴气入体大病一场,重则灾星罩顶恐有性命之忧啊......”

老神棍说得无比严重,但大家都是读过书的人,都不怎么吃他这套,性格最恶劣的男二号王轩还呸地吐了口老痰。

梅导演毕竟是影视圈的人,多少有那么点迷信,抽了口烟问道:

“张大师,天快黑了咱马上就得进村,有法儿破吗?”

张大师捋着胡子点点头,眼睛却不看梅导演而是看向了郭老板: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夫既然跟组来了,自然要为剧组保驾护航,损些元气打开阴阳关口也就是了。

只是这开阴阳需要画符,还得消耗几年的功力,事后不知道吃多少补品才能练回来,能不能......”

郭老板当即会意,点头道:

“张大师放心,只要剧组能顺顺利利进村,事后一定不会亏待了大事的。”

得到郭老板承诺,老神棍这才喜笑颜开,往桃木剑上串了几张黄符拿打火机点着火,在村门前边跳边唱起来,唱词里都是如来佛孙悟空什么的。

这明显是个骗子,大部分人应该都看出来了,可却没人站出来揭穿他,反倒任由他大耍猴戏坑剧组的钱。

我以前见过最扯淡的剧组,也不过是请风水先生算算开机时间和机位,现在这个“风门村”剧组可比那要扯淡多了......

“郭总,这位张大师他根本就......”

我找到郭老板,可话才说了一半,郭老板就摇了摇头:

“嘘......别打扰张大师作法,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小沟啊,别看大家现在都挺淡定,其实这次进风门村,他们心里都忐忑着呢,有个张大师花钱给大伙儿买个安心,挺好的。”

我叹了口气,只能悻悻退回去,郭老板都甘愿被坑了,我一个打工的也没法说什么。

烧掉了三十多张黄纸符,折腾了十多分钟,张大师这才收了神通,我们终于又能上路了。

过了村门,路就越发难走了,路上满是杂草不说还全都是小石子,没一会儿唐纾瑶就叫了起来:

“我,呼呼,我不行了!还要走多远,我的脚好酸啊......”

我估算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概还得走三十分钟吧,还能再坚持一下吗?”

唐纾瑶摇摇头,表示再走下去她的脚肯定会起水泡的,这样会耽误剧组拍摄......反正她是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果然,唐纾瑶白嫩的小脚丫是用来在床上跳舞,在舞台吸睛的,荒废的山路可不是得走出水泡来嘛,我暗暗想着。

我突然有种冲动,既然她不想自己走,接下来的路就让我来背她好了,或者抱着也行......这时候王轩嬉皮笑脸的走了过去:

“嘿嘿,纾瑶妹妹,让我来背着你吧!

不光在这里,进村后没有别人的地方,我也能背着你,或者你背着我......”

王轩的话很是露骨,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尤其是李医生,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没等唐纾瑶说话,叶铭就主动走过来挤走王轩,朝唐纾瑶伸出了手,唐纾瑶却把他的手给打掉了,又伸又打,反复好几次。

叶铭的脸憋的通红,咬着嘴唇悻悻回去了。

最后还是李医生过来主动背起了唐纾瑶,这回她没有拒绝,我们终于在天黑前走到了风门村。

太久没有人居住,村子已经很破败了,很多地方已经杂草丛生。

我们风门村的房屋朝向非常特别,每间屋子周围都有很多小土包,王轩内急了,找了个土包就要在上面尿,我赶紧拦住他:

“别在这尿。”

“关你鸟事!老子想在哪尿就在哪尿!”

“那你就尿吧,随地乱尿的不少,敢在坟头上撒的你还是第一个......”

听到我说这里是坟头,王轩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坟......坟头?旁边不是住人的房子吗,埋死人的坟在这儿?”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对周围到处都是的低矮坟头既恐惧又好奇,我只好讲解道:

“风门村讲究‘阴阳同住’,‘人死不出村’,所以阴宅都建在阳宅附近。

下葬的时候还会给死者戴上面具,家家户户也都有面具,为的是震慑阴灵。

这只是我们村里的独特风俗而已,所以才有那什么‘枕边诡脸’的传说吧,一会儿真看到了什么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

大家都了然的点点头,然后离那些低矮的坟头远远的。

我想带着剧组在村里转转,梅导演打了个呵欠说道: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天也快黑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这村的房子能住吗?”

虽然外界关于风门村的怪谈很多,说这里是诡村,住这里的房子就会发疯送命什么的,可我住了那么多年也都没啥事儿。

记忆里,小时候来村里借宿的人,除了老徐的同伴不听劝不肯翻枕头睡觉,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其他人也都没什么事儿。

“能住,当然能住!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选房子吧。”

村里的房子大部分保存完好,但要找到合适剧组进驻的也不容易,只能一间一间的挑。

我跟着梅导演和郭老板他们,王轩没有耐心跟我们慢慢挑,一个人去看前面的屋子。

他的性子急躁,所有屋子都是进去看一眼就出来,然后吐一下口水,行为非常恶劣。

我虽然很不爽他在我出生的村子这样做,可人家是男二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场工兼向导,虽然郭老板好像很赏识我,但他其实是对风门村感兴趣,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只能咬牙忍了。

就在梅导演和郭老板选定一间大屋,打算让整个剧组都搬进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我们赶紧出去查看。

然后就见王轩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小脸煞白指着后面大喊:

“救,救......救命啊!”

王轩连滚带爬朝我们跑来,嘴里大喊着救命,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梅导演赶紧把张大师拉到身前,说道:

“突发状况,全靠大师了!”

张大师一脸懵逼,不过他是老神棍了,这种场面肯定见过不少,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他啪地拍了一下王轩的脑门:

“呔!看我当头棒喝!”

“王居士莫慌,有老夫在此,无论什么妖魔等闲不敢放肆。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尽管说来!”

老张不愧是专业神棍,说起这套词儿来抑扬顿挫,倒真有些令人信服的力量,起码王轩是信了,情绪真的稳定了许多。

“我,我刚才去找晚上睡觉的屋子,有一间大房子,一进门我就看到一口大棺材!

棺材上还有一个灵牌位,牌位上的名字......是我!!”

“我吓了一跳,想叫你们过来,结果那个棺材自己打开了,我......没敢留下,就跑出来了!”

棺材、写着王轩名字的灵牌、到最后棺材还打开了......

这听起来简直是恐怖片里的剧情,又是在这个荒村里,就连我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一般来说躲在棺材里的可能是僵尸,棺材打开它应该追着王轩才对,可并没有东西跟着王轩过来。

虽然明知道张大师多半是个骗子,大家还是都看向了张大师,在风门村这种地方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有老神棍背后的桃木剑能给我们一点安全感。

“张大师,要不让王轩带您去那间房子看看?”

郭老板皱了皱眉,说道。

老神棍好像有点站不稳,山羊胡子也抖个不停,但还是中气十足的说道:

“郭总放心,无论那口棺材里有什么,老夫都能护得你们周全,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他就紧紧拉着我和梅导让王轩带路了,也不知他是真的有把握,还是拉我们给他壮胆。不过装神棍骗钱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有不凡之处了,郭老板这钱花得不冤。

我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忆着,以前村里每家每户好像是有一两口棺材,但都是给家里老人预备的。

听说后来整村搬迁时那些棺材也都被拉走了,风门村人对寿材看得极重,应该不会有人家把重要的棺材落在村里,就算有......灵牌上也不会写着王轩的名字。

风门村七成人都姓沟,剩下三成中也绝没有王这个姓氏,王轩又不像说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王轩刚才撞上棺材的是一间暗红色的老房子,这地方我有点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这是哪儿,我对村子的很多记忆都是这样。

屋里空空荡荡,地上落满了灰尘,既没有棺材也没有停留过棺材的痕迹,王轩一屁股坐在地上——懵了。

“明明有的,刚才就这里,那口棺材打开了!!!”

但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正对门口那座两米多高的泥塑神像上。

身材像水缸一样,穿着兽皮袄,歪戴着一张带角面具,面具青面獠牙,威严又凶恶,面具后那半张脸却咧着大嘴笑,整个形象说不出的诡异。

张大师一个劲的捻着山羊胡,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一时间竟不说话了。

郭老板对这座神像倒是很有兴趣:

“这座神像倒是挺有意思的,华夏中原地带的神像好像很少有戴面具的,它的表情也很有意思。

小沟,还有张大师,你们知道这是座什么像吗?”

看到这座像,我的头又疼了起来,我只能努力回想。

张大师这老神棍倒是回答得干脆:

“郭总,老夫潜心修道,只拜三清道尊,却是认不得这无名外道之神。”

风门村的神像被老骗子这样贬低,我心里有气,也顾不上头疼了,冷哼道:

“张大师,这里是我们风门村的土地庙,这一位就是本村的土地神,可不是什么无名外道之神。”

这面具神像确实是风门村的土地神,也有几百年历史了,直到风门村搬迁之前香火还挺旺的,主管风调雨顺还有村中阴阳同住的和谐,我都给郭老板简单讲了讲以前是怎么祭祀土地神的。

郭老板满意的点点头,张大师的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一方土地无论怎么说也是一方正神了。

不过张大师毕竟是供奉道尊的老神棍,腰一叉眼一瞪,应该是想要训斥我。可他才一张口,土地神神像好像受到震动,哗哗的掉起土来。

“你——妈耶,快跑,神像震动了!”

张大师喊了一声就要跑,这时从神像后面,走出来一个破衣烂衫的小老头,老脸皱得像核桃似的。

不过看他走路的姿态,还有脸上的血色,好像不是传说中的阴灵。

“啊!!有妖怪!”

王轩吓得脸色发白,腾一下跑了出去。

我们其他人虽然不至于吓成那样,但也都警惕的看着这个小老头,梅导演还朝他丢了个烟头。

“你......是人吗?”

小老头蹲下捡起烟头,陶醉的吸了两口烟屁股,苍老的声音说道:

“......好烟!”

“小老儿是不是人,这个全看各位的方便,你们想我是人那我就是人,想我不是那我也可以不是。”

张大师眼睛一转,指着小老头道:

“这老混蛋故弄玄虚,打他!打他!”

不过这场面太诡异,倒是没人敢真的去动手,直到郭老板上前询问,我们才搞清楚这老头为什么会在这儿。

小老头说他也算风门村人,因为祖坟在这故土难离,所以就没有搬走,留在这里搞了点小营生,一边糊口一边等死。

郭老板看向了我,我想了想,摇摇头:

“郭总,风门村是个大村,而且各家过得都挺封闭的,我也只认得村里的头面长辈,这位老人家我是真没见过。”

“而且这个荒村里,还能有什么糊口的营生啊......”

听到我这样说,小老头腾地站起来,带我们从土地庙后门出去,这里是两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屋。

“谁说村里没有户口的营生,你们不就是我的营生,每年像你们这样进村耍的可多了。”

“这两间屋是我的,平时一直有打扫,你们要住的话每间屋一天一百,牙刷毛巾啥的我这也都有卖。”

“村子里空屋不少,但是住到别处,小老儿可不敢保你们平安无事......”

小老头虽然最后的语气吓人,但那副贪财市侩的样子保准是个活人,梅导演想了想还是同意在这住下了。

至于日用品......马壮直接打开行李箱,拿出足够用几个月的日用品:

“老头儿,日用品我们有呢,不买你的!”

小老头眼睛一耷拉,指着左边的一个墙豁:

“我有点眼花,年轻人,你看那边的是个啥?”

马壮扭头看过去,喊了一声——哎呀妈呀!吓得手一松,一大包日用品掉了下来落在一团杂草上,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墙豁那里蹭的弹出来一个诡影,戴着草帽,脸是黑色的,身上披着白纱,吓了我们一大跳,不过它马上又缩回去了。

凑近了看才能发现,这就是个用稻草和塑料布做成的假人,底座上安了绷簧,所以能弹来弹去,只是位置太偏我们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它。

小老头呵呵一笑: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你们进村耍应该都是来找刺激的,可是怪事哪那么多,小老儿就自己做了一个,是不是很有感觉?”

有感觉个屁,我真想一锤恁死这老头,实在太能搞事了。

而且他这么一吓,最直接的影响是——我们一个月的日用品没了!

日用品从马壮手上滑落,穿过一团杂草,掉进了杂草下的一口枯井里。

小老头一拍脑袋,后知后觉的把杂草拔掉:

“哎呀,时间长不收拾院里,都长草了......对了,风门村不许随地乱尿,厕所离这儿又太远,你们男的可以往井里撒,以前来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干的。”

“还有,你们想买什么日用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这个小老头是无心还是有意了,不过他的日用品真是有够贵的,一支普通牙刷就敢开价十块钱。

我甚至怀疑他留在村里不是故土难离勉强糊口,而是为了发家致富了。

买完东西,又让小老头拆除了所有吓人机关,天也彻底黑下来了,也该分屋睡觉了。

唐纾瑶跟几个女性化妆师、灯光师住在南屋,剩下的男人全都住在北屋,虽然稍微挤了点但也不是不能住。

睡觉之前,我特意嘱咐大家要把枕头翻个面再睡,这是风门村的习俗,不过剧组里应该没有像老徐和他的同伴那样印堂发黑的,就是不翻枕头应该也没什么。

床铺位置有限,只有郭老板、梅导演还有两位主演能住,其他人包括李医生、张大师也都打起了地铺。

临睡前,张大师特意看了我一眼,叮嘱大家:

“这种供着古怪神祇的荒村,最容易闹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要是遇到事儿千万要叫醒老夫,不要擅自行动,否则......”

说完老神棍就睡了过去,睡着了还紧紧抱着那把桃木剑。

累了一天,其他人也很快响起了鼾声,声音最大的当属场工马壮,打起呼噜来噼里啪啦好像放炮一样,时不时还磨两下牙。

幸亏他没有睡觉放屁的习惯,要不整个屋的人都不用睡了。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尤其是剧组里条件艰苦,人跟人之间都要互相忍让。

虽然马壮呼噜响,但我那位拜老王的室友呼噜声比他还大,所以我还挺适应的,可有的人就受不了了......

“特么的,从躺下就一直嗡嗡打呼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屋装修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王轩下了地来,踹了马壮几脚想把他叫醒,可马壮显然是睡着以后世界与我无关的类型,皮糙肉厚根本踹不醒,反而抓起王轩的脚就往怀里搂,差点把王轩拽了个大马趴。

“靠!什么鸟人,算你牛逼!”

王轩气急败坏的又踢了马壮两脚,然后就卷起睡袋,显然是准备另找地方睡觉了。

可是才一开门,王轩就啊的大叫起来,摔了一个大屁蹲,连滚带爬的回来了。

他这一叫,把除马壮以外所有人都喊醒了:

“怎么回事?”

“咋又是王轩在叫,从打进村他的叫声就没断过,这孩子是在吊嗓子吗?”

“真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该说不说,进村后受惊的好像总是他。

大伙儿都来到门口,看到门外趴在一个黑不出溜、光着屁股的半大孩子,小孩脸上还戴着个诡面具,跟土地庙里土地神脸上的很像。

不过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这孩子还喘着气儿呢,应该是个活人。

王轩应该是被吓到太多次,本身也不太沉得住气,有点变成惊弓之鸟了。

“小孩儿,你是从哪来的?”

“咯咯咯......”

无论大伙儿怎么问,小孩都只趴在地上傻笑,荒村的夜里,没来由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好在没过多久,小老头就过来把小孩抱走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这小孙子贪玩,没吓到你们吧?”

“小老儿以前教过他帮进村的叔叔阿姨们找刺激,没想到他还真记住了,真是个傻小子。”

“各位好好休息,小老儿我带他回去了。”

小老头拍了拍孩子身上的土,麻利的把他抱走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可除了马壮我们今晚怕是睡不好了。尤其是王轩,第二天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似的,梅导演喊来化妆师给他多上点粉来遮。

第二天一早,剧组准备正式开机了。

梅导演拿出几个果子,点了三支香,带着大家对一张卤猪头的贴纸拜了拜,然后全组就正式开工了。

我看过剧本,这个电影讲的是三个大学生来风门村写生,但触犯了村里的禁忌,然后全都死在了村里,结局是三个人都在精神病院里的故事。

其中有很多低俗桥段,擦边球也不少,我想这应该就是梅导演选择唐纾瑶当女主角的原因吧。

第一场戏没什么难度,拍的是三位主角进入村子,梅导演指挥摄影师摆好机位,又亲自上手调试了一下,然后就喊了开始。

我一边帮着马壮搬器械,一边看他们拍戏。

不得不说梅导演还是有些水平的,机位角度选得很好,画面也挑不出毛病,比那些摄影机一架就一顿胡拍的导演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才拍了不到一分钟,梅导演就喊了咔。

“场务!场务!刚才画面上蹿过去的黑影是个什么玩意儿?赶紧把它给我撵走。”

我和马壮跑过去查看,发现从画面闪过的黑影是一只野猫,我们赶紧把它赶走,梅导演这才继续拍摄。

可是两分钟后,梅导演又喊起了场务:

“场务!把这熊孩子给我撵走,别让他在这捣乱!”

我跟马壮回头一看,昨晚趴在门口吓人的那个孩子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烂泥巴,正往摄影机前扔呢,难怪梅导演发了这么大火。

我赶紧过去拉他,可小孩呀的大叫一声,一溜烟跑回村了,梅导演这才顺顺当当的拍了几个镜头,我和马壮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消停多久,梅导演又怒吼起来:

“场务!!!”

那孩子又回来了,在镜头前走来走去,带着那只野猫,还在朝梅导演扔泥巴。

剧组里导演最大,就连投资人郭老板大部分事情都要听导演的意见。

一个光屁股的熊孩子竟敢对着导演扔泥巴,虽然因为力气不大没有扔中,但梅导演也出离愤怒了。

我和马壮不管怠慢,赶紧把野猫赶走,把熊孩子抱到一边。

熊孩子挣扎着想跑,但被人高马大的马壮牢牢摁住了:

“想跑?嘿,放你跑你就来捣乱,先在这老实呆着看戏吧。”

“等这场拍完了,就放你回去,先给你个糖吃。”

给了熊孩子一块糖,有了吃的他顿时不闹也不吵了,我和马壮问了他的名字,跟爷爷在风门村多久了,为什么要来给剧组捣乱......

可熊孩子就像没听懂一样,我们反复问了好几遍,他才吐出两个模糊的字来:

“幺......幺娃......”

我想把幺娃给小老头送回去,可找遍半个村子也没找到小老头,只能把他带在身边,估计一会儿还得管他一顿饭,想起他那个黑心的爷爷真觉得这样血亏。

那个小老头该不是想省下一顿饭,这才放熊孩子来给我们剧组捣乱的吧。

虽然幺娃被我们用糖收买了,但梅导演那边的拍摄还是不顺利,总是有夜猫、麻雀、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跑进镜头,把叶铭和王轩两个小鲜肉吓得哇哇叫。

反倒是唐纾瑶这个女主角还挺淡定的,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两人,不愧是叱咤我们08级影视系风云的系花。

小动物总是捣乱实在没法拍,梅导演只能宣布提前收工,正好也该吃午餐了。

我们的午餐是自热食品,只带了一个星期的量,一星期后就要到村外去取,我拿了一份给幺娃:

“吃吧吃吧,吃完就赶紧回家吧。”

幺娃捧着餐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吃饭的时候小老头来道谢了,感谢我们管了幺娃一顿饭,还带了礼物——两颗路边摘的酸涩野果。

吃饭的时候,唐纾瑶时不时看向屋里,郭老板正在里面休息,她好像特别关注郭老板,为了让郭老板高兴,高傲的女神甚至愿意让我占些便宜。

另外两个主演里,王轩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估计是昨天受的惊还没缓过来呢,高冷的叶铭却时不时往唐纾瑶那边看。

唐纾瑶扫了他一眼,叶铭就老实的低头吃饭了......这个小白脸好像也对唐纾瑶有意思啊,难怪之气对我那么大敌意,不过他也太怕唐纾瑶了吧。

下午的拍摄很顺利,没有熊孩子捣乱,也没有乱入的动物,虽然王轩的状态不佳,但梅导演还是拍了不少镜头,一转眼又到晚上了。

吃过晚饭,大家打了一会儿牌,又到睡觉的时间了。

王轩强烈要求换间房住,理由是马壮的呼噜声太大吵得他睡不好觉,其他人的呼噜声也不小!女生那屋还有空床位,他表示愿意住过去。

梅导演当然不会同意,大家都在这屋受苦,就你一个去那屋跟香喷喷的女生睡,真要让他去所有男生都会发疯的,传出去对剧组声誉也是个巨大打击。

一向好说话的郭老板也板着脸不许,王轩这才不情不愿的睡在离马壮最远的地方。

可是到了半夜,马壮把呼噜打得震天响,王轩还是挺不住了:

“妈的,忍不了了,你们在猪圈里待着吧,我出去睡!”

“不就不让去女生那屋吗,说得像老子没见过女人一样,我自己找地方睡!”

骂完王轩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踹了马壮一脚,睡眠比较轻的郭老板和李医生他们都被吵醒了。

“这个王轩,真是的......”

“小沟啊,你去看看他到哪睡了,今晚你们换班去看他几次,这里毕竟是风门村,可别出事儿了。”

郭老板不愧是大老板,哪怕被吵醒也没有起床气,做好了安排才又睡下。

李医生戴上眼镜,苦笑着对我说:

“唉,摊上这么个活祖宗大家都不容易,我陪你去吧。”

我点了点头,跟李医生一起出了门,一直看着王轩进入一间空屋睡下,又确定他确实翻了枕头我们这才回去。

我跟李医生商量了一下,把张大师给叫醒了,上半夜让张大师这个“专业人士”带人去看下王轩,下半夜我和李医生再去,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忙了一天我累坏了,很快就睡下了,就算马壮呼噜打得山响,就算我听到滋的一声好像旧广播信号接触不良的声音,我也没有醒来。

睡熟后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光着屁股在村子里疯跑。

村里的长辈好像不会说话,全都是苦瓜脸,用一种又无奈又欣慰的眼神看着我,梦里的我感觉有点奇怪,但脚步并未停下。

我跑过自家院子、跑过土地庙......一直跑进全村最大的一套院子,天井里摆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材前还摆着一把不知多老的太师椅。

一个看不清面孔身形的人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我不知为什么但是撒腿就跑,跑了两步意识就模糊了......

“啊!”

我从梦里惊醒了,虽然这个梦不算可怕,只是诡异了点,但冷汗却把衣服都打湿了。

“小沟,醒醒,快醒醒,该去看王轩那小子了。”

李医生摇醒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着。

我揉了揉睡眼,先换了身干衣服,这才跟李医生一起出去。

“张大师上半夜去看过了,王轩在那边睡得可香了,听说呼噜声也不小。”

打了个呵欠,我也跟着笑了两声,李医生给了我一块巧克力:

“看你脸色不太好,做噩梦了吧,吃点这个有好处。”

谢过李医生,把甜丝丝的巧克力放进嘴里,果然舒服了很多,困意又涌上来了。

王轩睡得四仰八叉,正嗡嗡地打呼噜呢,见他没事我跟李医生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跟李医生聊了几句,得知他其实是郭老板的私人医生,在郭老板身边工作两三年了,郭老板对身边人非常大方,自己却过得像个苦行僧一样。

不好美食还不近女色,这个郭老板也太奇怪了吧,他还对自己非常欣赏,私人医生李医生也是个俊男,难道他喜欢男的?应该不会!要不他也不会承诺只要跟他干,给钱给女人了......

回屋之后我就睡了,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是马壮把我摇醒的。

“沟哥,该起来了,梅导让咱俩去叫王轩呢。”

胡乱抹了把脸,我跟马壮去了王轩睡觉的屋子,睡袋还在床上,人却不见了。

“王轩,王轩!”

“王轩——”

屋里屋外喊了好多声,都没找见王轩的影子,直到马壮挪开墙角的一块破席子,我们这才找到王轩。

“卧槽,他怎么这样了,这地方真特么邪性!“

“我去叫人,你想办法把他弄出来,总这么埋着不是个事儿。”

人是找到了,可王轩整个人被埋进了墙角的一个坑里,浅浅的埋了点土,只露出一个脑袋瓜在外面呼呼睡着。

王轩被埋进地里了!

幸好是大头朝上,脑袋还在外边喘气。

墙角这儿本就有个土坑,应该是以前没挖成的地窖,正好是一人深浅,王轩不知怎的掉在了里面,肩膀处还有些浮土,看起来就像被活生生埋起来了一样。

我一边把王轩往上拽,一边让马壮喊人过来,马壮嗷的一嗓子,整个剧组都来了。

说明了情况,梅导演狠嘬了口华子,吐着烟圈说道:

“你是说,你们今天来的时候,王轩就在那个坑里,看着像是被活埋了?”

我点了点头,补充道:

“那个坑正好是一个人站在里面的大小,他身上还有浮土,不像是自己跑进去的。”

被救起来的王轩依然睡得香甜,睡梦中的事好像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但其他人的脸色却都变了,唐纾瑶苍白着小脸儿往郭老板身上贴,郭老板却很灵活的躲开了。

好好的一个人,睡着睡着突然掉进坑里去了,还好是个比较浅的坑,如果是个深坑或者枯井......这实在太可怕了。

好不容易叫醒了王轩,他哇哇大叫还满屋子乱跑,好不容易逮住他问他昨晚的事,王轩红着眼睛,不住的颤抖,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昨晚......昨晚......啊!有妖怪,别过来,别过来!!”

安抚了他好一阵儿,王轩才终于平静下来,可还是有点惊魂未定,一旦说起“昨晚”之类的关键词,他就会吓得浑身发抖,好像真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郭总,王轩这个状态,铁定要耽误拍摄进度了,这......”梅导演掐了烟,有些为难道。

郭老板看了看王轩,爽快说道:

“延误这段时间多花的钱,和给演员的片酬和补偿,统统我来解决,梅导只要把戏拍好就行。”

“就算延误再久花再多的钱,我也会在村里陪着大家,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什么都好商量。”

“但是有一点,无论用什么办法,这个戏必须拍完,大家都是签了合同的!”

梅导演带着大家点头表决心,郭老板这人平时很随和出手也阔绰,既不指手画脚也不往剧组里塞女人,是最好不过的投资人了。

但郭老板非常执着于拍完这部戏,他最后提醒大家签过合同时的语气很重,让我都感觉遍体生寒......

王轩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拍戏了,梅导演决定先拍没有他戏份的部分。

李医生大学时选修过心理学,由他来安抚王轩,我和马壮一起跟着梅导演开机干活儿。

唐纾瑶和叶铭的状态也受了影响,才开机就好几次说错台词,脸色也很难看,再怎么补妆都补不过来。

唐纾瑶还好些,只是有时候忍不住咬嘴唇,眼神不受控制的往屋里瞟,叶铭则一脸煞白,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儿,总往唐纾瑶身边靠。

“咔!先不拍了,都去休息会儿吧,小唐和小叶你们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尤其是小叶,你一个大男生,都快缩到小唐怀里了!”

戏不拍了整个剧组放假,我本想去看看王轩,然后再回我家的老房子看看,结果张大师又跳出来了:

“王轩那孩子撞上这种事儿,肯定是招惹了邪物,如果老朽再不出手,下一个中招的指不定是你们中的谁呢!”

“所有场工都来帮忙,老朽今天要开坛做法,扫清这个村里的邪气,这戏自然就能拍下去了。”

“驱邪法式的费用八百八,小马你先去问问郭总批不批。”

马壮去问郭老板,很快就回来了,这笔冤枉钱郭老板也爽快的批了。

于是我们这些场工用黄布蒙住桌子,帮着老神棍搭起法坛,看着他拿一把桃木剑像扭秧歌似的跳来跳去,我们还得在一旁打着黄幡儿。

张大师扭起秧......作起法来,好像不知疲惫为何物,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还是神采奕奕的。要不是到饭点儿了,估计他还能再跳两个小时秧歌。

午饭的时候,我终于又见到了王轩,经过李医生的一番疏导,他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人不像早上那样疯疯癫癫了。

只是动作有些迟钝,眼神也有点呆滞。

梅导演看了看王轩,问道:

“李医生,王轩他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能继续拍戏啊?”

这时候王轩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掉了,李医生小心的给他换了双筷子,说道:

“大家不用担心害怕,早上那种情况,应该是王轩自己跳进那个坑里的。”

“上午我给他检查过,发现王轩以前有过梦游的情况,他的家族有遗传性的精神病。他曾经梦游到一个女孩的床上,醒来后毫无记忆,这事有媒体报导过,只是很快就被压下来了。”

“我给他用了药,他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不过最好还是让他休息几天,而且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李医生的诊断,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敢情王轩这家伙本来就是个精神病,跟风门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大师一捋胡子,笑道:

“好嗷~王轩的病根找到,剧组很快就能开工了,想不到老夫才刚刚开坛做法,问题就已经解决了,恭喜郭总、恭喜梅导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病根是李医生找到的,药也是李医生开的,跟你这老神棍有什么关系。

王轩虽然好了一些,但一时半会还是拍不了戏,不过唐纾瑶和叶铭的状态好了许多,下午多少拍了几个镜头。

傍晚收工之后,小老头跑了过来,还带来了一个鸟蛋:

“听说剧组有位大明星病了,小老儿特意来看看,没什么事儿吧?”

梅导演接过鸟蛋,谢过了小老头,然后请他放心,王轩没什么事了。

小老头在我们屋里东拉西扯,赖着不走,一个劲儿的把唐纾瑶的小零食往兜里揣,气得梅导都主动撵人了。

在被撵走之前,小老头说道:

“村里的房子年头久了,能住人的就小老儿这两间房,其他屋子......各位还是别去住的好。”

虽然我不太相信村里有什么邪乎事,一切都是因为王轩自己有病,但大家心里都很慌,这一晚没人再嫌马壮的呼噜声大,要出去找地方睡了。

唐纾瑶在大屋一直待到十点钟,先是跟郭老板说她有多害怕,见郭老板不搭理她,就往我身边凑,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我本想趁机揩揩油,可叶铭眼圈儿通红,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小人物心理作祟,一时间没好意思下手。

到了睡觉的时候,郭老板强行把唐纾瑶赶了回去,我只能无奈的叹口气,抬起头叶铭还在看我,那眼神让人发毛。

“你瞅啥?”

叶铭没回我的话,大被蒙头,直接睡了。

李医生摘下眼镜,笑了笑说道:

“别太在意,小叶这人腼腆又敏感,他可能是想跟你交朋友,不好意思说话呢。”

想到叶铭泛红的眼珠,如果眼神能杀人,我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我可没感觉到一点善意。

不过他一个弱鸡小鲜肉,就算真有恶意,我也一点不虚。

“今晚我睡小王边上,方便照看他,只要不再受刺激,明天应该就能大好了。”

李医生关了灯,带着王轩睡下了,我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可到了半夜,啊的一声大叫,又把我给惊醒了——是王轩!

“啊!!”

“有,真的有怪物,他们找到我了,他们要杀我!”

“容嬷嬷,怪物是容嬷嬷,啊......”

王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脸色发青,四肢都痉挛了,李医生正努力安抚着。

所有人都被吵醒了,眼神复杂的看着王轩。

带一个精神病演员,戏怎么拍,在线等......

十分钟后,又打了一针镇定剂的王轩才平静下来,眼神呆滞的坐在墙角发抖。

李医生摇了摇头,说道:

“进村后他接连受到惊吓,精神非常脆弱,刚刚又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现在的状态,恐怕没法正常拍戏了。”

说到没法拍戏时,李医生并没有对着梅导演,而是看向了郭老板。

梅导演想了想,说道:

“郭总,小王这种状态可能没法继续拍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再选一个男二来......”

“不行!”

郭老板皱起了眉,直接把这个建议给否了。

“合同已经签了,必须在约定期限前拍出成片,拍摄期间谁都不许出村。”

“小王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拍的本来就是恐怖片,直接改剧本,把他的角色改成个精神病就好了。”

“小沟你好像是学传媒的,那你来改剧本吧,就不用干场工的活了。”

说完,郭老板还冲我眨了眨眼,好像很照顾我的样子。

改剧本......尤其是把男二改成疯子,哪是什么容易的事,我要是有这能耐,就不至于毕业找不到工作了。

“郭总,我......”

“我相信你,尽力就好,就这样吧,你们可都是签了合同的。”

说完,郭老板就回去睡觉了。

除了张大师之外,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梅导演,他整张脸都绿了——但没人去反对郭老板的决定。

也不知是王轩太不得人心,还是背后有什么其他原因......

第二天梅导演把剧本交给了我,我粗读了一遍,这就是个标准的进诡村撞邪,最后精神病收场的国产恐怖片......这样看来把男二号改成精神病还挺合理的。

用了足足一天多时间,我才改出来一部分,我把王轩改成了一个精神病,唐纾瑶和叶铭是两个心理医生,带王轩来风门村是为了让这里的环境刺激他痊愈的......

改好之后我拿给梅导演,可梅导一眼没看就收下了:

“改得挺快,去叫小唐他们,还有摄影师场工都到村口来,咱得开工了。”

“郭总说了,无论你改成什么样,都按你改的拍。”

几百万的电影,虽然是很low的国产恐怖片,可剧本任由我改,我感受到了郭老板的信任,一时间竟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我赶紧拍了两下脸,老郭对我确实不错,可他拉拢我是想让我和他一起,跟风门村死磕到底啊......

改了剧本以后,拍摄变得非常顺利,经过李医生的心理干预,唐纾瑶和叶铭的状态都很稳定,甭管演技如何,起码台词念得很溜。

原本拉胯的王轩,现在已然是本色出演,抽筋拔骨的,没人比他更像精神病了。

但他总是胡言乱语,一会说大诡脸已经找到他了,一会又说容嬷嬷要拿针扎他,还一边喊小红小薇小杏一边尿裤子,让人很头大。

梅导演大手一挥,把这些也全部拍下来,作为电影的一部分,于是拍摄进度快极了。

小老头带着幺儿来看过几次拍摄,梅导演一喊咔他就使劲鼓掌。

先是夸唐纾瑶长得漂亮,再夸王轩演傻子演的像,最后夸唐纾瑶跟王轩天生一对,有夫妻相......然后在叶铭露出杀人一样的眼神前飘然而去,天知道他到底来干嘛的。

白天我一边跟组一边改剧本,晚上我就帮李医生一起照顾王轩,可王轩的病情却一点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

原本王轩只是容易做噩梦,还能睡个囫囵觉,现在他晚上几乎已经睡不着了,只会在被窝里哆嗦,眼睛瞪得比叶铭还红。

“大诡脸,小诡脸,来了,就在这......”

“容嬷嬷,别扎我,我不打针,不打针......”

“不打针......”

李医生又给他推了一记安定,王轩才勉强合上眼睛,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回想他这段时间说的话,我不禁皱起了眉。

“李哥,你有没有觉得,王轩的病有点蹊跷?”

李医生楞了一下,摇了摇头:

“可能是拍戏的刺激,加重了病症吧,他家族的精神病史还是很......”

我摇了摇头,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纳闷,他为什么反复的说诡脸和容嬷嬷呢......”

“诡脸是因为我在车上讲过那个故事,可他当时根本没认真听;你只给他打过两三次针,打的还是镇定性的安定,怎么也说不上是容嬷嬷......”

“他不像是随便喊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王轩的衣服有些脏了,我便帮他脱了下来,可看到他里面的皮肤,我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掀开衣服以后,王轩的胸口、肚子还有后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一片青紫。

我摸了一下,王轩一阵抽搐,倒吸凉气,看来真的很疼。

“李哥,这些针孔应该不是你扎的吧?”

李医生赶紧摇头,脸色很难看,估计是因为剧组就他一个医生,他的嫌疑最大。

我的喊声把其他人都叫了过来,就连隔壁房的唐纾瑶都穿着睡衣来了,所有人都看到了王轩身上的针孔。

“这是怎么回事?”

梅导演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剧组里出现这种事,估计他内心已经慌得一批了。

李医生仔细检查过,给王轩上了药,然后说道:

“这些天我一直陪着王轩,可以确定没人拿针扎他,他被埋在土里那天身上还没有这些针孔,我......真的不是我。”

“从针孔来看,扎他的针头应该比较粗,应该是给动物打针用的,我箱子里都是人用注射器针头。”

所有人都怀疑的看着他,李医生第一时间为自己解释,郭老板让马壮搬来了他的箱子。

比对后发现,扎王轩的针头确实比李医生注射器上的要粗不少,真的不是他干的。

可究竟是谁扎的王轩呢,他还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一时间,大家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我心里也有点发毛,跟一个扎人狂魔在一个剧组同吃同住,就算给三十万也挺可怕的,可究竟是谁呢。

我看向了叶铭,这小白脸蔫蔫的很少说话,进组这么多天,其他人的脾气我基本都摸熟了,只有他神秘兮兮的。

除了唐纾瑶之外,叶铭好像就没有关心的事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变态,而且进村之前王轩想要背唐纾瑶,语气十分轻佻......

我想要说话,可郭老板捅了我一下,把我的话憋了回去,他自己说道:

“小李跟了我很多年,他的医术和品行我是了解的,我相信也不是咱们剧组的其他人,否则王轩大可以指认出来嘛!总不能咱们整个剧组合起伙来,就欺负他一个人吧。”

听了郭老板的话,大家都明显松了一口气,王轩虽然精神失常了,但他不是智障,真被剧组成员扎了开口指认还是可以的。

“这里毕竟是风门村,出过不少邪乎事,很多事情没法用常理解释,这些针孔是王轩犯病后自己扎的也说不定,大家就不要跟一个病人较劲了。”

“毕竟除了他,其他人不是都好好的吗。”

郭老板说完之后,就叫走梅导演不知道谈什么去了。

这时候,张大师捋着道德须站了出来,说道:

“刚才郭总说得好啊,这里是风门村,有很多你们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儿,所以郭总才请了老夫来。”

“老夫用法眼观瞧,这些针孔上有一股黑气,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是邪物作祟诡扎针,所以他才疯了!”

“现在我们人多阳气盛,扎他的邪物不在屋里,你们选几个人跟老夫出去作法,夜寻妖邪。”

老神棍很不负责任的下了个“诡扎针”的诊断后,就去找郭老板要钱了,作法事驱邪要钱,在风门村夜间出去作法——得加钱,八万块。

郭老板在钱上一向爽快,大手一挥直接给了,还让我和马壮去给张大师帮忙。

老神棍换了一件明黄道袍,拿着桃木剑,在王轩身边边跳边唱,时不时还往他身上撒一把米,还是生虫子的。

耍够以后,在王轩脑门上贴了一道符,然后就提着一盏灯笼,带我和马壮出屋去了。

“天灵灵,地灵灵,我的法术最最灵......”

“天尊佛祖,助我神通,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妖魔诡怪快离开......”

还是同样的套路,边唱边跳,风门村没有路灯黑得吓人,夜风有些刺骨。

“那个,张大师啊,我们就在近处作一会法就回去吧,再往远走就太危险了......”

马壮也说:

“是啊大师,俺,俺从小就怕黑......”

老神棍不满的停下来,对我们说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有老夫在此,你们怕个什么!”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不放心吧,我心里忍不住想着。

老神棍确实有点东西,这么冷的晚上穿着单薄的道袍,走在风门村里竟然不觉得害怕,还很有精神的样子。

他指了指后面,郭老板站在我们借住的房子前,正往这边看着呢。

“这驱邪法事,哪有房前屋后走一圈就收工的道理,郭总的钱岂不是白花了?别愣着了,跟我走吧。”

说完,老神棍就带着我们,又唱又跳的往风门村深处走去了。

这还是多年以后,我又一次走风门村的夜路,以前晚上村里总有点点灯火,现在却一片漆黑,但给人的感觉却差不多,那就是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就连村里的狗都不敢吠,全都像哑巴一样。

小时候我还没感觉,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奇怪。

就在我追忆童年的时候,张大师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有一抹白影正在飘动,大晚上的被灯笼一照,实在瘆人。

“你......马壮,你去看看那是什么。”

张大师把马壮推了过去,还给了他一张符,马壮哇的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俺,俺不去,俺还没娶媳妇呢!”

张大师不去,马壮也不去,就只能我去了。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然后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根竹竿,上面挑着一个幡儿,幡上还画了东西,是个......诡脸儿?我记得幺娃前两天扛着这个玩过,估计是他放在这里的吧。”

马壮长出了一口气,这才从地上站起来,但仍不敢到这边来。

张大师撒了一把黄符,说道:

“跟着老夫你们还怕个什么,真是没出息,扎王轩的邪祟已经被法事吓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说完,老神棍收拾完东西转身就走,我和马壮赶紧跟上,灯笼还在他手里呢。

走出去没几步,马壮一拍脑袋:

“坏了,俺的钱包好像掉地上了,得回去捡。”

张大师虽然嫌麻烦,但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头。

灯笼的光照亮前方,在原本的白幡儿前面,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定睛一看......这是个脸上皱纹像干树皮一样的老太太,脸白得吓人。

老太太抬眼盯着我们,发出了嘶的一声,抬脚向我们走来......

未完待续...

转载自:【一部故事】公众号

作品名:《无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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