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经典常谈的经典什么意思啊 “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

“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

2024-07-06 19:43|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陈文忠

(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从朱自清《经典常谈》阅读史谈起

陈文忠

(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一、《经典常谈》75年阅读史

作者是作品的第一读者,也是其作品最权威的阐释者。1942年初,朱自清在昆明西南联大完成了《经典常谈》并写了“序”,这部著作迄今已有75年的生命史,同时也已有75年的阅读史。《经典常谈》75年的阅读史,折射出的是一百多年来,在整体性反传统主义背景下,在持续不断的“废经”声中,有眼光的新文学家和现代学者,为经典辩护,为“经典训练”辩护,为传统文化辩护的曲折历程。不过,这是一个欲说还休、进一步退两步的艰难历程。

朱自清的自序,是为《经典常谈》辩护。他的辩护,可概括为三点。一是写作此书的目的:“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经典训练应该是一个必要的项目,经典训练的价值不在实用,而在文化”;二是写作此书的理由:“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经典训练不但没有废止,而且扩大了范围,不以经为限”;三是此书的自身特点:经典训练需要理想的经典读本,“每种读本还得有一篇切实而浅明的白话文导言”[1]4。这三点辩护,前后两点明确地道出了本书的意图和用途,对我们今天阅读此书,依然是切要的指导原则。不过,把“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作为写作此书的理由,虽然说得辩证而机智,但无论如何,总让人有一种底气不足,强为之辩的感觉。“读经的废止”,就是“不读经典”;“不读经典”,又怎样进行“经典训练”呢?进而,既然“废止”了读经,再去“训练”读经的能力,还有什么用呢?

然而,只要我们了解了民初以来一拨又一拨的“废经”运动,了解了五四以后新文学家们批判“四书五经”,批判传统文化的激烈态度,就能理解同样是新文学家的朱自清,为什么要用“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这句机智的矛盾语来为《经典常谈》辩护了。朱自清当然比我们更清楚这一背景,《序》中的下面一段话,正概括了此前三十年“废经”与“读经”的交锋史:

我国旧日的教育,可以说整个儿是读经的教育。经典训练成为教育的唯一的项目,自然偏枯失调;况且从幼童时代就开始,学生食古不化,也徒然摧残了他们的精力和兴趣。新式教育施行以后,读经渐渐废止,民国以来虽然还有一两回中小学读经运动,可是都失败了,大家认为是开倒车。另一方面,教育部制定的初中国文课程标准里有“使学生从本国文字上了解固有文化”的话,高中的标准里更有“培养学生读解古书,欣赏中国文学名著之能力”的话。初、高中的国文教材,从经典选录的也不少。可见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1]3

这段话一波三折,内涵丰富。首先,朱自清站在新文学家的立场,批判了旧日“读经教育”的偏枯失调;这实质也是民初蔡元培任教育总长后“废止读经”的基本理由。接着,回顾了民国以来“一两回”读经运动“失败”的历史。仔细说来,不是“一两回”,而是“三回”:一是民初(1905年)康有为与“孔教会”的“尊孔读经”;二是民国十四年(1925年)章士钊主政教育部时决议中小学的读经;三是1935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教育杂志》辟“读经专号”讨论学校的读经问题。三十年“三回”的读经运动,都“失败”了。其中,“十四年的读经”为时最短,影响却最大。因为,鲁迅写了《十四年的“读经”》,对读经和读经派作了最彻底的批判。鲁迅的判词,影响了此后近百年的废经史,也影响到《经典常谈》75年的阅读史。不过,首先影响到的应是《经典常谈》的写作,这时朱自清只能搬出“教育部制定的课程标准”来为自己辩护,并最后说出了“读经的废止并不是经典训练的废止”这句机智的矛盾语。一个学者搬出教育部门的“红头文件”来为自己的学术行为辩护,这无论如何让人有一种学理不足、底气不足之感。不过,了解了历史背景和时代氛围,我们就知道,这是深知传统不能割裂,薪火必须相传的朱自清,所能说出的最圆融、最智慧的话了。在稍后发表的《古文学的欣赏》开头,朱自清几乎用同样的理由来为自己提倡“古文学的欣赏”辩护。

叶圣陶是除作者之外,《经典常谈》阅读史上最重要的“第一读者”。1945年,他写了《读》,1980年,他又写了《重印序》。在我看来,这两篇文章显示出叶圣陶对经典和读经的态度,在朱自清“进一步”的基础上,似乎“退了两步”。1945年的文章中,叶圣陶认同朱自清“在中等以上的教育里,经典训练应该是一个必要的项目”这句开宗明义的话。然后,笔锋一转,又对直接的“经典训练”作了坚决的否定:

可以干脆说一句,现代学生不必读从前的书。只要历史教本跟其他学生用书编撰得好,教师和帮助学生的人们又指导得法,学生就可以一辈子不读《论语》《庄子》,却能知道孔子、庄子的学说;一辈子不读《史记》《汉书》,却能明晓古代的史迹。”[2]35

赞同“经典训练”,却声称“一辈子不读《论语》《庄子》,却能知道孔子、庄子的学说;一辈子不读《史记》《汉书》,却能明晓古代的史迹”。这种“买椟还珠”式的主张,显然是有违朱自清通过《经典常谈》“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的“本心”的。1980年的“重印序”,叶圣陶似乎又后退一步,他说:“在三十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对朱先生和我自己的这样考虑——就是,经典训练是中等教育里的必要项目之一——想有所修正了。”“修正”后的结论是:“我想中学阶段只能间接接触,就是说阅读《经典常谈》这样的书就可以了。”[2]120

20世纪的中国语文教育,是以反传统为背景的。它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读经”到“废经”;二是从“文言文”到“白话文”;三是受西方文学观念的影响,强调文学的独立地位,把“文”从“经、史、子”中独立出来。深入了解这一教育文化背景,了解1945年和1980年的社会思想背景,叶圣陶的“退两步”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一读者”的意义,在于奠定阅读史的基调。叶圣陶的看法,以其在语文教育界的崇高地位,极大地影响了后人对经典、对“经典训练”、对《经典常谈》的看法和评价。二十年后的201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把《经典常谈》收入“蓬莱阁丛书”出版,钱伯城先生撰写了长篇“导读”。“导读”开篇,钱先生细心地指出,《经典常谈》“可以同时适应三个层次读者的需要”;继而谈到“经典训练”问题,钱先生马上亮出“废经”的坚定立场:“我们知道,经典训练并不就是恢复读经教育。恢复读经教育是开倒车,这是‘五四’运早已解决了的问题。”[3]3转而,钱伯城先生以大量篇幅指导我们欣赏《经典常谈》的“散文特色”、“通俗化手段”,以及“采择近人新说”和朱自清“平和宽容”的学术器度等等。钱先生的这些论述精辟而精彩,有助于我们深入认识作者,认识作者的学问,认识作者用散文手法介绍古代经典的本领。然而,我总感到有一点缺憾,那就是没有像朱自清所期望教育者的那样,最终目的是“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

回顾《经典常谈》75年阅读史,可以发现,从朱自清、到叶圣陶、再到钱伯城,有一个共同立场,那就是首先坚定撇清与“读经”的关系,然后再来谈经典,谈“经典训练”,谈《经典常谈》。那么,“读经”真的那么可怕吗?不“读经”怎么进行经典训练?“四书五经”究竟是洪水猛兽还是民族瑰宝?

二、“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

20世纪的中国思想史和语文教育史,是“废经”与“读经”的交锋史。自民国初年废止读经后,几乎每十年都有人发起一场读经运动。进入新世纪以来,伴随者“国学热”,读经活动在民间兴起,在社会推广,并逐渐深入校园课堂。

从晚清民国到改革开放后的共和国,为什么不断出现国学热,为什么不断有人发出读经呼声?对这种不断出现、不断重复的文化现象,是不能简单斥之为“复古”、“保守”、“开倒车”的,其深层的文化根源和精神实质,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论语·宪问》)一种思想观念或学术思潮的兴起和衰亡,无不具有社会文化的必然性,其背后无不体现了特定时代人们的心灵诉求。

美国学者哈罗德·布鲁姆,是当今西方世界呼吁“阅读经典”的著名学者。他在研究西方文学史上“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的《西方正典》中,有一句名言:“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在第一章“经典悲歌”的结尾,布鲁姆写道:

没有莎士比亚就没有经典,因为不管我们是谁,没有莎士比亚,我们就无法认知自我。莎士比亚赐予我们的不仅是对认知的表现,更多的是认知的能力。莎士比亚与其同辈对手的差异,既是种类的也是程度的差异。这一双重差异决定了经典的现实性和必要性。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4]29

那么,为什么“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实质上,歌德老人早已给我们作出了回答:

凡是值得思考的事情,没有不是被前人思考过的;我们必须做的只是试图重新加以再思考而已。[5]3

歌德所说的“前人”,指的是哪些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处于笼统理解的状态。当我读了德国哲学家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了解了他关于“轴心时代”的深刻论述,恍然大悟:歌德所说的“前人”,就是雅斯贝斯所说的“轴心时代”的伟大思想家和哲学家。

人类历史的“轴心时代”出现在什么时期?雅斯贝斯认为,可以“在公元前500年左右的时期内和在公元前800年至200年的精神过程中,找到这个历史轴心。正是在那里,我们同最深刻的历史分界线相遇,我们今天所了解的人开始出现。”这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代,人类最不平常的事件都集中在这一时期。例如,“在中国,孔子和老子非常活跃,中国所有的哲学流派,包括墨子、庄子、列子和诸子百家,都出现了”;总之,“这个时代产生了直至今天仍是我们思考范围的基本范畴,创立了人类仍赖以存活的世界宗教源端”。这也是轴心时代最重要的特征。

雅斯贝斯进而指出,“轴心时代”的文化,在轴心期以后的世界历史中,始终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他写道:

直至今日,人类一直靠轴心期所产生、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每一次新的飞跃都回顾这一时期,并被它重燃火焰。自那以后,情况就是这样。轴心期潜力的苏醒和对轴心期潜力的回忆,或曰复兴,总是提供了精神动力。[6]14

雅斯贝斯认为,人类在自身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有一种不断回顾“轴心时代”的文化冲动,从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中国文化的“轴心时代”,就是“六经”的时代,就是“诸子”的时代,就是“孔、孟、老、庄”的时代。在我看来,20世纪中国不断出现的国学热和读经运动,正是这种回顾“轴心时代”的文化冲动的表现,其深层动机就是从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从中获取历久弥新的生命智慧。“发思古之幽情,往往是为了现在”,雅斯贝斯的思想,同样包含在鲁迅这句智慧的格言中。

“现代人”是多么傲慢啊!傲慢的现代人无不抱有一个不证自明的偏见:既比上一个时代的人更聪明,也比下一个时代的人更睿智。真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自我为老大!在傲慢的现代人看来,历史从我开始,我在开创未来,几千年前的古人古书,怎么可能为现代人指点迷津,怎么可能给现代人以智慧启迪?

然而,《圣经》作了肯定回答:“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谢灵运作了肯定回答:“谁谓古今殊,异代可同调。”钱锺书作了肯定回答:“东海西海,心理攸同;南学北学,道术未裂。”这是古今哲人对文化的古今相通性的肯定。

为什么文化具有古今相通性?为什么我们需要到经典中获取重新出发的“精神动力”?朱自清说得好:“人情或人性不相远,而历史是连续的。”[7]27我愿对这句“常谈”更进一解:文化是生命的升华,生命的一次性决定了文化的重叠性。个体生命的有限一次性,决定了族类生命的无限重复性;而族类生命的无限重复性,决定了人类文化的层累重叠性。扩而言之,人类文明五千年,个体生命一百年;个体生命是重复,文化生命是重叠。因此,五千年的哲学史,是百年人生问题反思史;五千年的文学史,是百年人性情怀咏叹史。从这个意义上说,五千年的人类文化,只有一百年的生命长度。因此,每一个现代人都能够以个体百年生活史,理解五千年人类哲学史;以个体百年情感史,体验五千年人类文学史。

杜牧《阿房宫赋》曰:“嗟呼!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陆象山《杂说》曰:“千万世之前,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千万世之后,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东南西北海有圣人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所谓心之同然,本乎理之当然,而理之当然,本乎物质必然。这一切的深层根源,就在于生命的一次性所决定的文化的重叠性。因此,历史是教育的核心,经典是智慧的源泉;割断了历史,失去了经典,我们将一无所有。“历史从我开始”的无知之见,是以庸俗进化论为基础的线性时间观导致的对人类智慧史的误会。

经典是传统的载体,传统依赖经典得以延续,读经典就是学传统,学传统必须读经典;

经典是智慧的源泉,凡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前人都已经思考过了,没有经典,我们就会停止思考;经典是心灵的导师,个体的精神发育史,是一个人的经典阅读史,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全民族的阅读品味和阅读经典的水平;经典是治学的起点,读透一部经典,学会一种方法,读透一部经典,成就一门学问。

三、“经典训练”必须“亲近经典”

没有经典,我们会停止思考;经典训练,必须亲近经典。《经典常谈》由13篇关于经典的“切实而浅明的白话文导言”构成,其目的是“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朱自清说:

如果读者把它当作一只船,航到经典的海里去,编撰者将自己庆幸,在经典训练上,尽了他做尖兵的一份儿。可是如果读者念了这部书,便以为已经受到了经典训练,不再想去见识经典,那就是以筌为鱼,未免孤负编撰者的本心了。[1]4

75年前,《经典常谈》是为当时的中学生写的,朱自清的“本心”是“引他们到经典的大路上去”;今天,《经典常谈》被列入“国学修养”必读书,大学生们更应当“把它当作一只船,航到经典的海里去”,亲近经典,见识经典,到源头去喝水!

那么,当今的大学生,无论你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亲近”、“见识”了哪些经典,可以算具备了基本的“国学修养”?《经典常谈》前九篇论及的10种书,除了《说文解字》,当然都是首选读物,但只涉及经、史;后四篇谈到的诸子、辞赋、诗、文,因为书太多了,只叙述了源流。

书目是治学的门径,也是亲近经典的门径。这里不谈纪昀的《四库总目》,也不谈张之洞的《书目答问》,这对当今大学生有点“大而无当”。让我们且从20世纪20年代,胡适和梁启超分别为当年清华学生开的两份“国学书目”谈起。

1922年冬,胡适应清华学生要求,开了一份书目,题为《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所列书籍共184种,其中工具书14种,思想史92种,文学史78种。要说明的是,是184种,而不是184本;其中,《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全唐诗》、《宋六十家词》、《元曲选一百种》等等,此类总集性的书籍,只算一种。此书目刊布后,首先受到《清华周刊》一位记者的来信置疑,认为胡适所说的国学的范围太窄,只包括思想史和文学史,而单就思想史和文学史而言,又显得太深。随后,梁启超也发表了《评胡适之的》一文提出批评,认为书目的“误处”,一是“在不顾客观事实,专凭自己主观为立脚点”;二是“在把应读书和应备书混为一谈,结果不是个人读书最低限度,却是私人及公共机关小图书馆之最低限度”。总而言之,“胡君这篇书目,从一方面看,嫌他挂漏太多;从别方面看,嫌他博而寡要,我认为是不合适的”。[8]102

1923年春,梁启超应《清华周报》记者要求,也开了一份题为《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的书目。梁启超在书目“前言”中写道:“顷独居翠微山中,行箧无一书,而记者督责甚急,乃竭三日之力,专凭忆想所及草斯篇。”他的书目包括五大类:甲、修养应用及思想史关系书类,39种;乙,政治史及其他文献学书类,21种(廿四史算作一种);丙、韵文书类,44种;丁、小学书及文法书类,7种;戊、随意浏览书类,30种。总共141种。梁启超的书目,不仅列出书名,每种书之后大都有导读式的说明。因此就其实用性和有效性来说,梁启超的书目显得道高一丈;他所撰写的简明扼要的“读法”,即使在今天仍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不过,梁启超随即发现,这份总共141种书的书目,与“初学”所需,仍不能吻合,于是又拟了一个《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其文不长,转录如下,以备参考:

右所列五项,倘能依法读之,则国学根柢略立,可以为将来大成之基矣。惟青年学生校课既繁,所治专门别有所在,恐仍不能人人按表而读。

今再为拟一真正之最低限度如下:

《四书》、《易经》、《书经》、《诗经》、《礼记》、《左传》、《老子》、《墨子》、《庄子》、《荀子》、《韩非子》、《战国策》、《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资治通鉴》(或《通鉴纪事本末》)、《宋元明史记事本末》、《楚辞》、《文选》、《李太白集》、《杜工部集》、《韩昌黎集》、《柳河东集》、《白香山集》,其他词曲集,随所好选读数种。

以上各书,无论学矿,学工程学……皆须一读,若并此未读,真不能认为中国学人矣。[9]207

这份“真正之最低限度”书目,按经、史、子、集顺序排列,共25部,除《资治通鉴》、《宋元明史记事本末》、《文选》这三部是大书外,其余22部篇幅都不大。而把《四书》至于《五经》之前,置于书目之首,是有特别用意的。梁启超在《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中,把《论语》、《孟子》置于开篇,并写下了全目篇幅最长的导读。他指出:“《论语》为二千年来国人思想之总源头,《孟子》自宋以后势力亦与相埒。此二书可谓国人内的外的生活之支配者。故吾希望学者熟读成诵,即不能,亦须翻阅多次,务略举其辞,或摘记其身心践履之言以资修养。”[9]253并对《论语》、《孟子》最重要的注疏版本,从朱熹的《四书集注》、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焦循的《孟子正义》等等,作了扼要介绍。

在书目之后,梁启超又特别指出:这份《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并非只对“文科生”而言,“无论学矿,学工程学,皆须一读”;这份《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也是作为“中国学人”或中国知识分子的基本修养,“若并此未读,真不能认为中国学人矣”。

朱自清的《经典常谈》与梁启超的“必读书目”,只要做一仔细比较,可以发现二者的思路和范围是何其相似啊!在我看来,今天的文理科大学生,若能细读朱自清的《经典常谈》,进而尽可能多多“亲近”梁启超的《最低限度之必读书目》,就能获得最基本的国学修养,也可以无愧“中国学人”或中国知识分子的称谓了。

[1] 朱自清.朱自清全集(第6卷)[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6

[2] 叶圣陶.叶圣陶语文教育论集[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5

[3] 朱自清.经典常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4] 哈罗德·布鲁姆.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M].江宁康,译,北京:译林出版社,2005

[5] 歌德.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M].程代熙,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

[6] 卡尔·雅斯贝斯.历史的起源与目标[M].魏楚雄,等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89

[7] 朱自清.朱自清古典文学论文集(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8] 胡适. 胡适文存(第2册)[M].北京:华文出版社,2013

[9] 梁启超.饮冰室书话[M].北京:时代文艺出版社,1998

(责任编辑:俞晓红)

陈文忠(1952-),男,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10.13585/j.cnki.gxfdyxk.2016.06.020

G641

A

1674-5337(2016)06-0078-05

猜你喜欢 读经轴心朱自清 清芬正气朱自清华人时刊(2022年13期)2022-10-27唐文治读经救国论的思想历程与发生机缘原道(2022年2期)2022-02-17钢结构轴心受压构件稳定性分析建材发展导向(2019年10期)2019-08-24材料作文“读经热潮”讲评新世纪智能(语文备考)(2019年1期)2019-05-31生查子诗潮(2016年4期)2016-12-08老情书 朱自清致武钟谦幸福(2016年6期)2016-12-01CFRP和角钢复合加固混凝土矩形柱轴心受压承载力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6年5期)2016-11-10以门静脉-肠系膜上静脉为轴心的腹腔镜胰十二指肠切除术16例报道腹腔镜外科杂志(2016年10期)2016-06-01再看读经:科学读经 品味经典中学语文(2016年12期)2016-02-17“心灵的感冒”:朱自清白璧微瑕的心路历程语文知识(2015年9期)2015-02-28

高校辅导员学刊2016年6期

高校辅导员学刊的其它文章立足科学共同体 谋求创新与发展——纪念《普通高等学校辅导员队伍建设规定》颁发10周年高校辅导员职业自信之源——纪念《普通高等学校辅导员队伍建设规定》颁发10周年大学生创新创业教育的实践与思考——以北京大学为例理工科大学生创业胜任力提升路径高校辅导员理想信念的问题与对策新形势下加强高校网络舆情工作的思考


【本文地址】

公司简介

联系我们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专题文章
      CopyRight 2018-2019 实验室设备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