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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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母亲

2023-02-09 12:11:4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朱燕玲

母亲离开我已经六年了,但她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总觉得母亲从未离开过我,仍然和我朝夕与共,就像从前那样。

母亲出生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比父亲大一岁,因为父亲是个好好先生,从来就与世无争,所以家里的事都是母亲操劳,母亲做主。

母亲的老家在江阴,那时外祖父在旧政府里当职员,也算是喝墨水的吧,所以母亲从小是上了学的。当时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又是大姐,所以课余时间要帮她母亲做家务,不过母亲的功课一直不错,这些从和她的接触中可以看出——她是有一定的内涵的。像母亲这样年龄的女性在旧社会多半是家庭妇女,而她由于家里不是十分富裕,自己又有些文化,所以一直算是一个职业女性。她年轻时先后做过纺织工人,当过小学教员,报馆会计等。听母亲说,虽然嫁给父亲清贫了一点,但日子过得还是很自由的,不像有些女子嫁进老式家庭做媳妇,要上对公婆下对姑娘小叔一大家子人,不得有半点差池,活得那样累。

一般的家庭,总是“严父慈母”型的,而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却比父亲严厉。兄妹三人都有些惧怕母亲,家里的情形是慈父严母。母亲只要在家就不许我们出去疯玩,所以后来我们兄妹三人的性格都比较文静,那时候看着别的孩子在玩,我心里真是痒痒的。哥哥和姐姐长大后都当了教师,我呢,也有过一段做幼儿教师的经历。在我的记忆中,母亲虽严厉却仍有着旁人无法替代的母性的温柔。小时候的我,很有些娇气,只要有一点头痛脑热便会大呼小叫哭个不停,母亲总是轻轻地抚摸我,还哼着好听的小曲,慢慢地我会觉得很舒服,疼痛也慢慢消失了。人总是要长大的,现在我人到中年,自己也做了母亲,常常会回想起那温馨的一幕,而如今的我在病痛难熬时再也不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柔抚慰了。

我小的时候正是五、六十年代,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偏低。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且工资又不高,所以母亲非常节约,每天的支出都要记账,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都要经过慎重考虑。那时候国家又不提倡发家致富,一切全靠“节省”两个字,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要点滴节约,才能细水长流。”家里从不许我们随心所欲地多开电灯,更不用说开无人灯了。而用水真是“点滴节约”了,洗衣洗菜用过的水是不能倒掉的,还得用来擦桌椅拖地板,实在没有用处也不能倒掉,把抹布拿来洗洗,套用母亲的一句口头禅:“这叫物尽其用!”背地里我们都觉得母亲真抠门,真小气。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全靠母亲会当家,我们一家才能坚持生活下来。我们小时候虽没有多少新衣服,却也总是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当时常常是老大穿新的,老二穿旧的,接上一段再给老三穿,有照片为证—那是我和姐姐站在老屋天井里,姐姐穿的是哥哥的学生装,而我则穿了一件小中山装,看来也是哥哥穿小了的,看照片上的神态倒也自得其乐。吃的方面全家真是达到了‘细水长流’。总有些荤菜啊水果啊饼干之类吃吃,不过数量不多,且都要分了吃,最典型的事例“一个大饼三人分了吃”。当我们三兄妹成婚的时候,母亲则拿出了多年的积蓄,不借一分钱债,给我们办成了大事。要知道那时候结婚亏点债是极为正常的事,母亲说:“这叫手中有钱办事不慌。”如今我也是个当家人,有时候看到女儿大开无人灯,把家里弄得灯火辉煌,我也会斥责她,洗衣后的水我也会留着,用来拖地板,冲厕所,当然这其中我又多了些环保意识。有时候脑中会突然冒出一句话“我怎么像我妈?”

前面说过母亲小时候读过书,解放后她又边工作边上夜校,完成了初中的学业。所以她虽整天忙忙碌碌,但有空的时候她还是喜欢看报,听广播。我从未看见她搞烧香、拜佛、念经一类的活动。她有时说起话来还蛮会引用成语呢,甚至骂我们的时候也会“出口成章”,如看到家里热水瓶里没有水了,她会生气地说;怎么总是这样‘空空如也’,你们做事可不能‘一劳永逸’。到了母亲年老的时候,由于患癌症,一段时期经常住院,我去看她时,总会看到她和病友们谈笑风生,有时在病房外就听到她在为病友们读报纸,讲《故事会》。她的这种乐观态度如今也激励着我和病魔作斗争。

年轻时的母亲一直忙于家务,难得空闲,到了老年后肩上的担子轻了,母亲也玩起了麻将,据说她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是老将了。她说那时在老家的时候,她放学后要抱弟妹,抱着小孩去看大人们打麻将,一来二去就看会了,到了三缺一的时候,大人们总是要她顶上。为了有人陪她玩,母亲硬是动员我们几个也学会了打麻将,星期天和节假日好陪他们二老玩上八圈。有时候母亲还会和邻居一起去玩,她的牌风非常好,她不赌,也从不会为了一点精神上的输赢而情绪激动,要是哪天她多“胡”了几把,她会故意不胡,还催着大家:你们快“胡”啊,大家都“胡”才有趣呢。所以邻居们都喜欢和她打牌。

应该说母亲的晚年生活是很舒心的,她自从患病后,家务事就由父亲承担起来。父亲从一个“肩不挑担手不提篮”的“先生”,成了做家务的能手,他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母亲,母亲还觉得儿子媳妇和女儿女婿都很孝顺,家里虽没出大款和高干,但小辈们工作都很认真,有的在当人民教师,有的担任着单位的领导工作,其中有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孙儿们承欢膝下,她自己的病情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享受着天伦之乐。不过母亲还有一个愿望,想住上新房子,那时候还不时兴买房,只有单位分房和国家来拆迁,我家因为是住在老城区,所以有拆迁的希望,母亲满怀信心等待着,还攒下了装修房子的钱。母亲终于没等来这一天,这是她唯一的遗憾,也是我们的终身遗憾。去年我的老家终于被列入城市改造计划,老屋得以拆除,父亲搬进了新大楼的单元房,如今他和儿孙们住在一起,陪伴他的,还有母亲的遗像。

写到这里,我想用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一句诗来结束本文“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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