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羯鱼

原创 观复琨琨 观复博物馆

五代

越窑青釉刻花海浪摩羯纹洗

上海观复博物馆 藏

摩羯鱼，梵文音译为“马卡拉”，而我更喜欢叫它“马卡龙”，一方面有点可爱，另一方面，在佛教中，摩羯鱼就是一只龙头鱼身的神兽。

“马卡拉”的原意是“海龙”或者“水怪”，在印度教与佛教传统典籍中都有关于摩羯鱼的记载。在诸多国家的艺术雕刻与美术作品中，马卡拉的形象也是十分流行。包括中国、日本、印度、尼泊尔、斯里兰卡、缅甸、泰国等亚洲各地，我们都可以随处看到这种奇幻生物的身影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建筑与艺术表现形式中。

摩羯鱼石阶装饰

Bubrah temple 印尼爪哇

马卡拉最早的记载应源于印度神话，但是由于印度是一个缺少历史书的国家，说得更准确些，印度的历史，就是他们美丽的神话故事。所以，马卡拉是哪一年诞生在人类的历史中的，这一点现在很难考究。

在因陀罗成为众神之王的吠陀时代，马卡拉是掌管法律秩序的水神伐楼拿与恒河女神甘伽的坐骑，被称为“怪兽马车”。在《圣典博伽瓦谭》中，马卡拉因其长相奇特怪异且身型巨大，被称为掠食者。而在许多吠陀经典中，马卡拉甚至已经拥有了神的地位。所以，即使是众神们，也会对它忌惮几分。据说水神伐楼拿是唯一一个可以控制马卡拉并且不惧怕它的人。

恒河女神甘伽与马卡拉

在其他一些喜马拉雅语系中，马卡拉被称为“楚斯令”，表示一种混合生物。所以，最早的印度教传统中，马卡拉究竟长什么样子？

一般来说，在喜马拉雅艺术领域中，马卡拉常被描绘成前半身为陆地生物，即大象的身体、老鼠或猿猴的耳朵、野猪突出的牙齿、孔雀或狮子的脚等，而后半身却是水生动物，通常是鱼、海豹、蛇等。而在诸多的艺术作品中，马卡拉与鳄鱼的形象非常相似，后被纳入英文词汇，直接用来代表印度最常见的鳄鱼种类——恒河鄂。在《吉塔》的一些英文译本中，马卡拉被形容为一种巨型鲨鱼，而德国维尔茨堡大学的约瑟夫·弗里德里希·科尔和另外几位科学家却表示，马卡拉其实应该属于一种儒艮，南亚河豚的形象也对马卡拉在艺术作品中出现的样子具有参考价值。

在印度，马卡拉的名字还经常和另外一位知名的天神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印度教的女财神，吉祥天女拉克什米。她的坐骑之一也是马卡拉，而她的马卡拉就长得像一头大象。在印度有这样的传说，当拉克什米拉动马卡拉的舌头，就代表一种新的秩序出现之前会有混乱状态。看来马卡拉作为一种活动于水中的巨兽，确实有翻江倒海的本领。

马卡拉入口装饰

ThatPhun temple

老挝万象

从公元前二世纪开始，马卡拉就一直是天神明光的象征。明光是古印度神话中黑天与鲁格米尼之子。相传他出生的第六天，就被恶魔底弥驮缚竭偷走。恶魔将其扔到海里，明光被一条大鱼吞进了腹中。这条大鱼后被人捕获，破开鱼腹时，发现了其中年幼的明光。据《摩诃婆罗多》所述，明光即是舍那鸠摩罗，大梵天心生四子之一。

另外，马卡拉也是爱神迦摩的象征。迦摩没有自己专属的神殿，但是在代表迦摩的旗帜上经常会出现一条马卡拉的形象。在古印度的占星术中，马卡拉也代表了黄道十二宫中的摩羯座。

在许多的亚洲国家，马卡拉被认为是门户的守卫者，所以它们的形象会出现在大殿和寺庙的入口处、基座周边、以及建筑物的排水口和喷泉的喷口上，它是印度教和佛教寺庙中经常会看到的生物形象。

辽代

摩羯鱼金耳饰

上海观复博物馆 藏

马卡拉的形象作为装饰纹样，经常会出现在各种古代饰品上。比如一种被称为“马卡拉坤达拉斯”的耳环，在印度教的传说中就是由诸神佩戴的。例如毁灭之神湿婆、保护之神毗湿奴、太阳神苏利亚和母亲女神善蒂。而在现代印度工艺品中，新娘的婚礼上经常会使用镶满了珠宝并雕刻有马卡拉形象的镂空手镯或眼部金饰品进行婚礼特有的华丽装饰，非常具有印度当地传统特色。

金代

鱼龙变化纹如意形铜镜

观复博物馆藏

而在中国，摩羯鱼是一种佛教中的生物，具有龙头鱼身的形象特点，在许多的佛教经典中都有过关于摩羯鱼的记载。《大智度论》中就曾有这样的一个故事：

如说昔有五百估客入海探宝，值摩伽罗鱼王开口，海水入中，船去驶疾。船师问楼上人：“汝见何等？”答言：“见三日出，白山罗列，水流奔趣入大坑。”船师言：“是摩伽罗鱼王开口，一是实日，两日是鱼眼，白山是鱼齿，水流奔趣是入其口。各求诸天神以自救济！”

故事说的是：一日，有五百个商人入海寻宝，在海中遇到了张开大口的摩羯鱼王。这五百个商人险些被摩羯鱼王吞噬。在关键的时刻，他们想起摩羯鱼王前世是佛的弟子，因犯戒今生成为鱼身，于是集体念起了佛经，才换回摩羯鱼王的善念。

摩羯鱼的形象在中国历朝历代的艺术品中比比皆是，尤其是在辽代，契丹民族对摩羯鱼非常喜爱，遗留下许多与其相关的文物作品。

辽代

玉摩羯鱼

观复博物馆 藏

现在，无论你是在中国，还是去到印尼、柬埔寨、尼泊尔、或者印度、斯里兰卡，在沧桑斑驳的古建筑间，你一定会见到许多穿梭其中的马卡拉。如天神般，马卡拉无处不在。正如 《博伽梵歌》在第31节第 10 章中提到的：

“在虚空中，我是风。在战场上，我是拉玛。在水下，我是马卡拉。在江流里，我是恒河。”

原标题：《摩羯鱼 --- 我与众神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