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杨至成去青岛疗养，失踪25年的前妻突然上门：尽快安排见面

伍道清是衡阳市省立第三女子师范学校的学生，和朱德的妻子伍若兰是同校同村的好友。

参加革命后，两个女孩便一起去了宣传队工作。有一天，她们刚和几个女同学张贴完标语，正往回走呢，突然看见两名军人在墙上粉刷标语。

其中一名军人站在很高的梯子上，手里拿着刷子，下面那个人举着桶，方便上面的人的蘸粉料，这么一来，梯子没人扶了。

伍道清见状，赶紧跑过去帮忙扶着梯子，下面的那名军人一看，高兴地冲着上面的人喊，“杨副官，梯子扶住了。你放心写吧。”

这里的“杨副官”就是杨至成，他写完从梯子上下来后，看见帮忙的是名年轻女学生，他赶紧道谢，“这位同学，谢谢你了。”

伍道清好奇地盯着他，“你们是朱德的部下吗？”

还没等杨至成说话，拿着桶的那位军人赶紧帮忙介绍，“对呀，这位是杨至成，是司令部的副官。”

伍道清冲他笑了一下，“我叫伍道清，这几天刚参加革命。”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开了。之后，伍道清的笑容便经常在杨至成的脑海里转悠。

杨至成本以为，他和伍道清的故事就这样完结了，没想到，他们又见面了。

伍道清正式加入红军队伍后，被派去学习医务。因为文化程度高，学习速度快，她很快就成了医务管理所看护班的护理骨干。

那一天，她刚吃完饭就有人过来催促，“有个重伤员需要你特别看护，快来！”

伍道清放下碗筷就赶去了特护室，然后，她见到了身受重伤的杨至成。

伍道清不自觉紧张起来，她来不及多问，赶紧帮医生打下手。经过一个小时的手术，杨至成身体里的三颗子弹终于被取出。

一走出特护室，伍道清就着急打听杨至成是怎么受伤的，知情人告诉她，杨至成是在七溪岭战斗中负伤的，

“他被敌人偷袭受伤，幸亏伍若兰及时出现救了他，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伍道清松了口气，之后的时间，她一直守在杨至成身边没有离开过。直到第二天中午，杨至成苏醒。

杨至成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伍道清带着担忧的脸，见到了喜欢的人，杨至成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伍道清尽心尽力照顾杨至成，想方设法在有限的环境中帮杨至成补充营养。一天，伍道清端来碗鸡汤给杨至成喝。

一闻这个味道，杨至成就蹙起了眉头，“鸡从哪来的？我们可不能打群众的主意。”

伍道清用勺盛起汤，“你喝吧，这鸡是我从老乡家里买来的，你流血太多了，得补补。”

杨至成放心了，“清妹子，你真好。”

那时候，郎有情妾有意的年轻男女中间，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可他们谁都没挑破那张窗户纸。

后来，伍若兰看出两人“眉来眼去”，便把此事跟朱德说了，朱德听完，直接找了杨至成，“你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怎么在这事上这么扭扭捏捏呢，再不追，人就跑了！”

在朱德的鼓励下，杨至成终于向伍道清告白了。那个时候，伍道清笑靥如花，轻声回答他，“我愿意。”

1928年9月的一天，杨至成和伍道清结婚了。

坎坷的几段婚姻

结婚几个月后，伍道清就怀孕了，杨至成高兴的同时也有点担心。那时候，国民党军队正向井冈山根据地发起第三次“会剿”，有了孩子的伍道清可能会面临更多危险和困难。

不久后，时任红四军副官处处长的杨至成奉命转移，而怀有身孕的伍道清被留在了井冈山。

当时，前委设想的是把敌人引开，只要粉碎了第三次“会剿”，红四军很快就能打回来，杨至成也是这样安慰伍道清的。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红四军出师不利，第一仗就遭遇了伏击。杨至成受伤，伍若兰被俘牺牲，年仅23岁。

红军计划无法实现，只能先向闽西发展，随后，红军来到福建长汀一带。

那段时间，杨至成见人就打听伍道清的消息，可惜问来问去，始终一无所获。

1929年4月，留守井冈山的红五军和红四军在江西瑞金会师，杨至成却没在队伍中找到伍道清的身影。

后来，他才从红五军那边听说，红四军离开井冈山的第三天，敌人就组织了三万兵力对井冈山发起进攻。

留守的红五军只有七八百人，敌强我弱，导致一百多名伤员和家属全部被敌人俘虏。

之后，敌人将大家赶到一块稻田地里，用机枪扫射，全部杀害。

杨至成感觉天崩地塌，和伍道清在一起不过一百来天，却“阴阳两隔”。

1931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瑞金成立，经人介绍，他与一个名叫“彭慧媛”的女工结了婚。

1934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红军被迫长征，随军的女同志大多被留了下来，其中就有彭慧媛。

没办法，杨至成和彭慧媛只能挥泪告别。他想起了伍道清，知道这次分别意味着此生不见。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杨至成和彭慧媛的婚姻结束了，后来，他们果然再没有见过面，更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1937年，杨至成在延安认识了前言中所说的“钱家华”。钱家华和伍道清的经历有点相似，最开始是做宣传的，后来人手紧缺，被调去做了看护工作。

长征途中，钱家华不仅要给伤员看病换药，端屎端尿，还得帮着抬担架。身材瘦削的她硬是咬着牙过了三次草地。

部队到达陕北后，钱家华被选为“先进”，胸前戴上了光荣的大红花。那天，杨至成刚好去看望评上“先进”的同志们。

在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钱家华，跟她握手的时候，也不自觉多握了两秒，这事被站在他身后的贺诚看得一清二楚。

贺诚故意逗他，“怎么样啊，杨部长，我们卫生战线人才济济，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点意思？我给你当红娘？”

杨至成没反驳，只是红着脸说，“再了解一下人家女方的情况……”

叶季壮打断他，“老大不小了，羞羞答答的干什么，痛快点嘛。”

杨至成点点头。后来，有人去找钱家华谈话，把杨至成介绍给了她，钱家华对杨至成印象不错，就是觉得他年纪有点大，不过，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1937年初春的一天，杨至成和钱家华把各自的行李搬到一起，就算结成了夫妻。

经历过几次不幸婚姻的杨至成，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着钱家华认字学文化，慢慢的，钱家华也喜欢上了对她真心实意的杨至成。

一年后，钱家华生下个女孩，杨至成高兴地抱着孩子又看又亲，“像我！像我！”他们给孩子取名“杨玉明”，寓意是像玉一样纯洁明净。

4个月后，杨至成接到命令，党中央挑选了一些身体比较差的同志前往苏联，既是治病也是学习，其中就有他。

对此，杨至成心情复杂，他舍不得钱家华，但他也清楚，这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于是，他安慰妻子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虽然组织上没有规定去多长时间，但我想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多，不会很长的。”

杨至成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和妻女团聚，没想到，他赶上了苏联卫国战争。

1941年10月，杨至成一行人来到蒙古的乌兰巴托，准备从这里通过边境，回到内蒙古再转回延安。

一般来说，这条路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惜此一时彼一时，这条路就在不久前被日军破坏了，同时，他们还封锁了边境。

一行人被困在了蒙古，既回不去延安也退不回苏联。最开始，苏联方面提供了住宿，时间一长，供应出现了问题，杨至成一伙人只能自行解决。

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就算了，语言还不通，为了生存，他们只能拜托熟人，帮忙找点零工。

杨至成去了农场干活，钟赤兵去了剧场买票，贺诚是懂医术的，去了医院做护士。

到了年末，农场里没活了，杨至成被辞退。无奈之下，他去到饭店跑堂，去马场放马，甚至做了“叫花子”，受了不少白眼。

一天，他在一家饭馆门口，被一个伙计破口大骂，杨至成怒火中烧，刚准备发怒，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对方带着他去了不远处的饭店吃羊肉泡馍。交谈中，杨至成得知，对方是山西人，是来蒙古做生意的，见他也是中国人，才出手帮忙的。

杨至成没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对方问及自己什么情况的时候，他只说投亲时落了难。后来，对方要塞给他一笔钱，杨至成怕有什么花招，也不肯要。

见杨至成这么坚持，对方也没勉强，他告诉掌柜，以后杨至成去吃饭都记自己账上。

半个月后，这个山西人莫名其妙失踪了。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杨至成在蒙古“落难”时的一个缩影，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也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后来，从苏联来的谢妙恩给杨至成介绍了一个叫张罕的人，这人介绍他去了乌兰巴托的《中国工人报》做编辑，杨至成这才摆脱沿街乞讨的生活。

编辑没干多久，杨至成又因为癫痫病发作换了几份工作，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了。

思来想去后，杨至成托人将自己的经历用俄文写下来，交到了乌兰乌德市党委机关。

身份曝光后，杨至成被安排住进了一家条件还不错的疗养院。可杨至成心心念念的全是回到苏联，与组织取得联系。

于是，对方给了他50卢布，送他坐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火车。到达莫斯科后，50卢布全部被人偷走，饥肠辘辘的他只好漫无目地的走着。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叫“柳克斯”的地方。这里是个旅馆，后来共产国际将它租下来，用来迎接外国代表团。

杨至成问了一路，终于找到了“柳克斯”。传达室的人看他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国人，赶紧打电话通知了林伯渠的女儿林利。

林利出来一看，来人竟然是“杨老太爷”——杨至成！

终于，杨至成不用再流浪了。此后的日子里，林利和周恩来的干女儿孙维世轮流带着他去医院看病，慢慢的，杨至成的身体好转了。

抗战胜利后，杨至成多次联系回国，但均未成功。国民党封锁了国内的所有交通要道，直到解放军开辟了东北解放区后，这些流落在苏联的同志们才得以回国。

1946年，杨至成一行人搭乘飞机回到东北。在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他见到了叶季壮。

他着急的询问，钱家华和女儿人在哪里，过得如何，叶季壮吞吞吐吐的告诉他，钱家华已经改嫁了。

杨至成的第四次婚姻失败了，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很大。一些同志知道他的情况后，跑来安慰他，还争着帮他介绍对象。

7月，杨至成奉命陪同副总司令萧劲光去满洲里接收物资，因为路途遥远，贺诚专门派了个名叫“唐慧文”的护士，负责两人的保健工作。

这是个东北姑娘，说起话来温声细语，性格却又热情又直爽。她知道杨至成身体不好，经常嘱咐他要防感冒、防中暑。

回到驻地后，贺诚问他对保健护士的工作评价，杨至成竖起大拇指，“特别好！我看该给她记上一功！”

贺诚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你看上她了？”

杨至成没想到贺诚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他脸通红，“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人家姑娘这么年轻……”

“年轻怎么了？有个外国诗人不是说过吗，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年龄界限的，你四十了，不能再拖了。”

杨至成吞吞吐吐，“那也得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吧……”

“你想得美，哪有四十岁的老姑娘等着嫁你？”

一语点醒梦中人，杨至成终于点了点头，不过他也强调，一定要唐慧文那边同意，不能有半点勉强。

随后，贺诚找了老同志周越华帮杨至成说媒。唐慧文听说介绍的是杨至成时，有些不知所措，“杨政委是首长，我怕不行……再说，我年纪还小……杨政委年纪大……”

周越华没勉强她，只是给她讲了杨至成前几次的婚姻。唐慧文越听越心软，还没等周越华说完，唐慧文便说，自己愿意考虑一下。

1946年10月中旬，杨至成和唐慧文在佳木斯结婚了。

婚后，杨至成告诉她，“我过去在延安时有个孩子，算起来应该有八九岁了，现在她随她母亲在继父家，我回国后，还没有跟她见过面呢。”

不得不说，唐慧文真的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人，她特别理解杨至成的心情，“那我们把孩子接来吧，让孩子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会给他父爱和母爱的。”

“死而复生”的伍道清

杨至成终于有了安稳的家庭。夫妻俩恩恩爱爱过了八年，突然有一天，随着一个人的到来，杨至成的生活再次波澜。

那是1954年8月，杨至成正在青岛疗养院疗养。那天，秘书向他报告了一件事，门外有一个自称是“伍道清”的女同志，说自己是杨至成25年未见的妻子。

杨至成“腾”地一下站起身子，一瞬间，他呼吸急促，差点栽倒在地。

秘书赶紧跑来搀扶着他坐下，杨至成摆摆手，

“我要见她，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安顿她在招待所住下，问问她井冈山分别后的经历和这次来有什么要求。”

秘书按照杨至成的要求将伍道清安顿下来后，询问了她这些年的情况。最开始，伍道清不想说，她想直接跟杨至成说。

可秘书告诉她，“杨副参谋长心脏病很重，不能激动，你们猛地一见怕出什么问题。我是他的秘书，你有什么话，我都会转告他的。”

伍道清纠结半天，最后才跟秘书讲起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原来，1929年1月，伍道清在江西遂川县长岗坪突围时，因身负重伤，不幸被捕。

当时，有很多红军伤员和家属被杀害。然而，当地有个农民叫张飞怀，他单身没孩子，见伍道清是个孕妇，便从反动团长那将她要了过来。

几个月后，伍道清生下个儿子，取名“冬伢”。此后，她一边在张家苦熬，一边打听杨至成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消息。

1936年，当地遭遇天灾，庄稼歉收，为了节约粮食，张飞怀索性把八岁的冬伢留下，把伍道清赶出了家门。

伍道清无处可去，只好边讨饭，边回湖南娘家去。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到达湖南老家。

回到家乡后不久，伍道清因被人告密又被抓了。家人散尽家财，终于在几个月后将她保释出狱。

因为在狱中受尽折磨，体弱多病的伍道清再也无法做活了，家里穷得没有办法，只好帮她找了门亲事。

最开始，伍道清不愿意，她想等杨至成的消息。可时间长了，伍道清也失望了，1943年，她跟一个叫“黄南华”的男人结了婚。

这个黄南华脾气特别暴躁，稍不如意就对伍道清又打又骂，伍道清忍气吞声了一段时间后，搬回了娘家。

全国解放后，伍道清的日子好了些，她做起了村里的妇女工作，只是身体太差，干了没多久便只能回家休养。

1954年，杨至成和伍道清共同的战友伍云甫从北京回到湖南老家探亲，一次偶然，她遇到了伍道清。

她们聊了很多往事，同时，伍云甫也告诉她，杨至成还活着，现在在中南军区工作。

知道杨至成的消息后，伍道清赶紧跟中南军区取得了联系，对面告诉她，杨至成去了青岛疗养身体。

于是，伍道清千里迢迢来了青岛。

讲完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后，伍道清也直言不讳，说自己这次来有五个目的：

一是倾述别后二十五年的苦楚；二是想要寻找两人的儿子冬伢；三是想请杨至成帮忙证明自己参加红军和井冈山斗争的历史；四是帮忙解决一下生活方面的困难；五是想要见见他，以解相思之苦。

了解到伍道清的情况后，秘书回去向杨至成作了汇报。杨至成沉默了很久，才流着眼泪说，“我想尽快跟她见一面。你告诉她，她提出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第三天，杨至成在唐慧文和刘亚楼的陪同下跟伍道清见面了。这对生活了一百来天的患难夫妻，面对二十五年未见的彼此，只是无声地流泪。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医生注意到了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的杨至成，他赶紧扶着杨至成坐下。

伍道清见状，赶忙拉住杨至成的手，“见到你我就放心了，你不要挂念我，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希望你长命百岁。”

接着，身体情况不好的杨至成被搀着走出了房间。

不久后，伍道清带着杨至成托人买给她的衣裳和药品回了湖南。至于她的五个要求，杨至成一直都在尽力完成。

他托浑南军区司令员文年生转告湖南省委政府的负责同志，证明伍道清1928年参加了湘南起义，在耒阳县革命委员会做过妇女工作，那时候她就是共产党员。

他还拜托耒阳县委和县政府对伍道清的生活给予关照，在杨至成的督促下，伍道清的晚年过得还算稳定。

至于他们的儿子冬伢，杨至成专门给江西省政府副主席方志纯写了信，委托他派人去遂川等地代为寻找。

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当年的张飞怀不知去向，冬伢也始终没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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