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特专访｜曹文轩：去别人不去的角度，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从《草房子》《青铜葵花》，到《蜻蜓眼》《萤王》，再到《石榴船》《苏武牧羊》，40余年笔耕不辍，曹文轩因为这些出色的儿童文学作品而受到孩子们的认可。“我们的孩子需要文学，文学对儿童审美观的构成，悲悯情怀的培养，正当道义观的树立有很大作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儿童对文学的亲近，也就是对道义的亲近。”六一儿童节到来之际，儿童文学作家、中国首位“国际安徒生奖”得主曹文轩携新书来到深圳报业集团六一亲子专场读书会，并接受读特新闻记者专访，畅谈青少年读书与写作。

　　谈读书

　　“悠悠万事，读书为大”

　　读特新闻记者：六一儿童节即将到来，非常有幸邀请到曹老师做客深圳报业集团读书会。您经常参加儿童和青少年的阅读活动，有什么读书心得是您最想要分享的呢？

　　曹文轩：谈到读书，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问题的提出和解决，大概都要回到读书上来。这些年我常常讲八个字“悠悠万事，读书为大”。想成为一个有境界、高贵的人，大概还是要读书。我们经常谈创造力，创造需要动力，而知识就是动力，知识从哪里来？主要是通过阅读。

　　读特新闻记者：深圳作为“全球全民阅读典范城市”，持续搭建全民阅读交流平台，您对深圳的阅读印象如何？

　　曹文轩：在我的印象中，深圳是全国阅读氛围最浓重的城市。从书店就能看出来，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书店，在深圳的书店里总是有很多人，各大书城都人来人往。这个“景观”告诉我，深圳是一个读书氛围很浓重的城市。

　　“阅读图书的选择权不能100%给孩子”

　　读特新闻记者：“孩子不爱看书怎么办？”是很多家长困扰的问题，对此您有什么建议？成人对孩子的阅读指导是有必要的吗？

　　曹文轩：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书的喜爱情况是非常复杂的。也许这个时候或者这段时间对阅读不感兴趣，但是说不定哪天，忽然就有阅读兴趣了，这是没准的事情；在成长过程中，孩子的认知能力和审美判断能力还不健全，所以不能把阅读图书的选择权100%下放给孩子，要有一定的建议、指导，甚至是监督。

　　读特新闻记者：面对当下互联网上海量的电子信息，如何引导孩子在规范中进行网络阅读？阅读电子书和纸质书有无区别？

　　曹文轩：我不反对网络阅读，但纸质阅读已经形成的文化是电子阅读无法替代的。当然电子阅读也有它的长处，不可能马上替代纸质阅读。

　　谈写作

　　“去别人不去的角度，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读特新闻记者：您曾经说过“阅读是弓，写作是箭”，在您看来阅读与写作是怎样的关系？如何帮助青少年推开写作之门？

　　曹文轩：这个逻辑关系非常简单，写作是阅读的结果，阅读是写作的前提，要把作文写好，必须要把书读好，不阅读，想把作文写好是没用的。

　　读特新闻记者：您在写作方面有什么经验和秘诀吗，有什么写作技巧是可以和青少年朋友分享的？

　　曹文轩：我想送给孩子们一句话，“去别人不去的角度，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写作文一定要知道一个词——“独特”。独特的故事、独特的语言、独特的讲故事的方式。比如“苏武牧羊”是家喻户晓的故事，怎么找新的叙事角度？在《苏武牧羊》的创作中，故事就不再是由“我”来讲了，而变成由羊来讲述了。

　　曹文轩作品《苏武牧羊》。

　　写作灵感来源于几十本笔记本

　　读特新闻记者：197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40多年来，从《草房子》《红瓦》《青铜葵花》到《火印》《蜻蜓眼》《萤王》，您创作了一大批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您一直源源不断创作的动力是什么？

　　曹文轩：这与我几十年来对生活经验的积累有关，我有几十本笔记本，都是我创作的资料库，是我几十年里随手记下来的。比如我正在写的一部长篇，就是翻笔记本看到有一句话“父子俩带着爷爷的骨灰盒回家，路上把爷爷的骨灰盒丢了。”多少年前写的我不记得了，可是看到这句话突然就有一部长篇诞生了。

　　折叠小台灯是旅行“必备品”

　　曹文轩：我始终把阅读看得高于写作。几十年以来，我的时间表永远是3:7，三分时间写作，七分时间读书。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要读书。你们可能觉得可笑，每次出远门我都会在旅行箱里放一个小型的折叠台灯。因为酒店和宾馆的灯光晚上是没办法看书的。我要在看书中入睡，就只好带一个台灯，放在床头拿东西把它垫高。有时候不带台灯就会带一个60瓦的灯泡，好几次在机场安检，安检员都让我把箱子打开来，因为觉得太奇怪了。

　　创作的人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看书上。因为在看书的过程中就可能获得灵感。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刘亮程，我看他的书，有几次遇到他开玩笑：“亮程，我从你的书里得到了好几篇小说的材料，但我不告诉你从哪得到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看书也是在搞创作，书本身也可以提供非常好的素材。

　　谈儿童文学

　　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并无本质区别

　　读特新闻记者：儿童文学作为一种特殊的这个文学门类，您觉得对青少年来说有什么重要性吗？

　　曹文轩：儿童文学对儿童审美观的构成，对培养悲悯情怀，树立正当道义观都有很大的作用，可能比直接教育的方式更有用，从某种意义上说，儿童对文学的亲近，也就是对道义的亲近。因为它是在不经意中、自然而然来完成这一切的，对于儿童的成长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儿童的成长也不能只看儿童文学。我曾经去一个学校，家长让我开一个儿童文学的书单，我问：“仅仅是儿童文学吗？”他说“是”。我告诉孩子，不仅要看儿童文学，要看一切能够看得明白、看得懂的书。哲学也好、政治也好、伦理学也好，只要看得懂都可以看。如果只读儿童文学，阅读结构是有问题的。

　　读特新闻记者：那在您看来，儿童文学与成人文学之间的最大区别在哪里？

　　曹文轩：就文学本身来讲没有任何区别。我从没把儿童文学看成与成人文学不一样的文学，就文学性来讲是一致的，所遵循的规律都是文学的规律。当然也有一定的特殊性，因为它的读者是孩子，有一些东西，比如暴力、过于复杂的伦理观、价值观等等，这些要进行适当的规避。除此之外，它与成人文学没有任何区别，它就是文学。

　　童年已成为重要的写作资源

　　读特新闻记者：“一个人永远也走不出他的童年”是您的作品《草房子》扉页上的一句话。您的童年于您的文学创作又是否有影响呢？

　　曹文轩：童年的记忆、童年的经验奠定了一个人漫长的一生，深刻影响着一个人价值观、审美观。童年的生长环境，与受到的教育有着密切的关系。《草房子》书写了我六年的小学生活，《红瓦》《黑瓦》写的是我初中和高中生活。我的童年已经成为我重要的写作资源。

　　曹文轩作品《草房子》。

　　读特新闻记者：不同于其他儿童文学作品的欢快基调，您在很多作品中都表达了苦难与磨难的主题，有很多关于“生活中真实而哀伤的瞬间”的描写，这也折射了您的儿童文学创作理念。在您看来苦难教育对儿童意义何在？

　　曹文轩：不是刻意这样描写的，这是我的人生经历。我的童年是个物质高度匮乏的年代，经常处于饥饿状态，在长身体的时候恰恰营养不足。这是我的生命体验，写作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在作品里，并非有意为之。数百上千年以来，好的文学作品一直没有终止过对苦难的叙述和描写，因为这就是我们真实的生命状态。在苦难里，把生命变得更加光彩、闪闪发亮，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曹文轩寄语青少年//

　　儿童节到来之际，祝大家节日快乐、胸中千娇诗文，眼前万里河山。读书开阔我们的眼界，阅读指引我们人生的方向，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读者。希望你们永葆好奇，养成阅读的好习惯，增长见识、丰富学识，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祝福你们。

　　编辑 张玉洁 审读 韩绍俊 二审 詹婉容 三审 王越胜

　　（作者：读特新闻记者 张玉洁/文 葛墨含/图、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