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峰｜LOFTER（乐乎）

有段时间的稿子了，感谢 @パタpata 约稿❤️

关祖x郑小峰

粤语对白（后附国语版）

粤语

　　凌晨两点半，郑小峰从睡梦中惊醒。他在黑暗中摸索一阵，寻到手机，在被窝里盯了几秒亮得刺眼的屏幕时间，发出一身冷汗。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他起身，拎起桌上的半瓶残酒，走到窗前。远处灯光璀璨的是兰桂坊一带，中环的夜生活才开始不久，而往下望，公寓楼下黑黢黢一片，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天收到法院通知，港资银行案的公审日期已定，陈国荣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峰，呢单case好快要了结啦，过阵遴选委员会预备推你做警长，冇再挂住嘞。于是他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说Thank you, sir。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年，足够让一个菜鸟警员升为警长——原来，自己同关祖分别已有四年，而距离他第一次见到关祖，是六年。

　　六年前，陈国荣还是领着一班兄弟包办东区重大案件、意气风发的警队传奇人物，关祖是刚从美国回到香港、表面上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郑小峰则是投考警校后对着PTS第二次面试审查通知一筹莫展的便利店打工仔。

　　深夜十一点，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醉醺醺地推开便利店的门，要的却不是解酒药而是白兰地，将一打纸钞拍在收银台上转身就走，在郑小峰的呼喊中只留一下一句“唔使找啦”。郑小峰交完班出来，套回自己的绿风衣，看见路灯下关祖靠在法拉利上喝闷酒，钱包钥匙丢在引擎盖上等人来抢。抢劫的古惑仔撞过来时郑小峰给了他个过肩摔，小峰拾起财物递给关祖，等他懒懒地接过，没有走。

　　“点啊？我头先冇畀够数？”关祖抬眼看他。

　　“你畀太多啦。”郑小峰说，回头看地上的小偷，“唔使报警？”

　　关祖轻飘飘地扫了那个贼一眼，道：“唔需要。”

　　“你饮醉咗，”郑小峰皱眉，“使唔使送你返去？”

　　“你识唔识揸车？”没等人回答，关祖就将车钥匙向他一抛，“送我去酒店。”

　　郑小峰忙接住钥匙，问：“边间酒店？”

　　“是但你。”关祖往座椅上一靠，又灌了一口酒。

　　那晚过后关祖隔三岔五就会光顾郑小峰打工的便利店，照样点都不点地甩钱结账，余下尽数充作小费，好似给的是树叶废纸，郑小峰疑心他是找不到合适的司机，干脆将小费当作另一份兼职的人工费。

　　郑小峰摸爬打滚长到二十岁，身边并未有几个friend，大抵是因为在没有原则的人中过于有原则，而在真正遵循社会法则的人中呢——他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车上他同关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大概是最像与同龄友人相处的时刻。他话关祖被抢都唔报警，系咪钱多到痴咗线。关祖无声地冷笑，小峰在看前方路况，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小峰又感慨说自己如置身于仙度瑞拉嘅魔法结界，呢台法拉利就似水晶鞋。这回关祖发癫般地大笑出声，眼泪都要飙出来，话你先系痴线！

　　他们从新出的街机游戏谈到热映电影海报上的明星，几乎无话不谈，但关祖很少提起自己的生活，多是在听郑小峰讲昨日帮边个阿婆接咗诈骗电话，今日又帮边位师奶换咗楼道里的电灯泡，助人为乐得pro过社工，无怪乎会滥好心大半夜送陌生人回家。

　　亚洲银行案发生隔日，郑小峰车喝得烂醉的关祖去酒店，被一反常态的关祖拉住上去开香槟。关祖说近排做成单大case，实在高兴。郑小峰只当地产公司太子爷离登基更近一步，勉强举杯同他相碰，咁就好啦，做番事业畀你老豆睇。系啊，个死鬼老豆，关祖又开了一瓶，笑道，我要做番大事业畀佢睇。他打开电视，媒体在痛批陈督察的自大害死警队手足，多么美味的佐菜。郑小峰看到报导，兴致愈低，关祖问他，他说陈Sir系我偶像，我不相信系佢自大，都系个班贼……

　　警察，又是警察。你以为班差佬系乜好人？香槟流入的好似不是他喉道，而是由头浇下来。何解老天要处处同他作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关祖怒极反笑，你系咪仲谂住做警察？面试嘅亲属审查，我有办法。

　　郑小峰诧异地看着他，咁做唔啱规矩。

　　你话想不想就得嘞，关祖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如恶魔低语，你入咗警队就可以畀陈Sir帮手，而家好需要你去撑佢。

　　看着闪光灯下陈国荣痛苦的面容，郑小峰最终低声说，了咗呢单case我就辞工。

　　好啊，关祖举杯，澄澈酒液中的金箔亮闪闪，睇我哋最尾如何Game Over。他决定亲手培养出一个警察，然后将其摧毁——他真是天才的玩家及策划。

　　27周后，郑小峰call关祖去PTS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得到的自然是拒绝的答复。静默一会后他说，自己被分到某辖区轮值，若下周你去某区逛逛说不定能见到面。关祖含糊地应了，没说好与不好。

　　周一他终是光明正大地翘班，点杯斋啡坐在街边咖啡厅露天席位上，等来蓝衫黑裤的阿sir前先等到了小孩的哭喊声。接着是他熟悉的声音——比印象中的要更加正气凛然：“先生，我怀疑你涉嫌虐待儿童，请配合调查！”

　　“乜虐待儿童啊？你个PC，睇清楚我嘅证照，我系管教自己个仔！”

　　“Sir，唔理你系警司定系警务处长，都请你配合调查！”

　　关祖望着不远处人多起来，人来了又走了，留下郑小峰带着个小孩站在原地。他走过去，郑小峰看见他，脸上流露出些许惊喜，复而凝重说，要先送呢位小弟弟去警局。话音刚落，关祖的衣角被拉住，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叫他，阿祖哥哥，我系Joey啊。郑小峰左右看看，像发现新大陆，说，你哋真系有几分似哦。关祖记起来，在某次令人作呕的家族聚会上，他带这位小表弟打了几局游戏，然后被关警司骂得狗血淋头。

　　接着一通电话打进来：“乖仔，我同你姑姐喺应酬，你得闲去差馆接下Joey，好冇？”他分明听到麻将洗牌的声音，那边又说了句“下次妈咪畀你买钟意个款车”就即刻收线了。

　　将Joey送到家里菲佣手上，从豪宅里出来，郑小峰面色沉沉。关祖说，仲谂住Joey？一早话畀你知班差佬唔系乜好人。我都系差佬，郑小峰道，你冇睇见Joey身上嘅伤，我应承咗Joey，不会再畀佢爸爸伤害佢……而且我相信警队里面肯定冇咁多败类。关祖的神情冷似坚冰，他一字一顿重复道，你以为班差佬系乜好人？

　　郑小峰望住他，突然问，关警司其实冇咁好，系咪啫？

　　关祖沉默良久，久到郑小峰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时，他说，系。台面上有几风光威严，私底下就有几道貌岸然。他又恨恨地嗤笑说，你嘅偶像唔系都喺电视上面放大话乜！令几多人送咗命！

　　陈Sir不会嘅！郑小峰反驳说，一定系有原因。

　　如果就系佢嘅原因呢？如果佢就系一样道貌岸然呢？你点啊？关祖问。

　　如果就系佢嘅原因……呢点上我不会再撑佢。如果佢真系道貌岸然……郑小峰艰难地说，我会拉佢，就似今日拉Joey爸爸，因为警察就系要捉贼。

　　好啊，我撑你，关祖微笑说。他在此刻决定重新设计游戏剧本，他要崇拜陈国荣、憧憬警察的郑小峰毁灭死去，复再苏生。

　　于是计划改变，Joey发消息给关祖说想离开家时他立即覆信说晚上11点阿祖哥哥来接你。他们顺利地洗劫了港资银行，警方打爆网络游戏后得到的最新任务是救出人质，得到港资银行案的线索。

　　Joey悄悄摸黑走出家门，上了关祖的车，乖巧地穿上给他准备的背心，并为这跟阿祖哥哥是同款而开心。经过一番刺激的追击战，关祖带他到会展中心顶楼，说我们来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面对红色的鬼怪面具，Joey不但不害怕，反倒觉得是游戏的一环，因面具滑稽而发笑。关祖同样笑了，他拆盲盒般期待着上来的会是哪位阿sir。最好当然是陈国荣，再不济同关警司一丘之貉的无能姑父亦是不错人选。

　　一二三，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正式启动。三二一，有谁急切地爬上来，最先露出的是纺绿色风衣的一角——最不应该在此时登场的人出现在关祖面前。怎么会是他？明明事先请外公的熟人关照过，将他调离此案。怎么不会是他？进入警队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跟着陈国荣办案，他怎么可能说被调走就真的走？

　　底下的警车愈停愈多，红蓝灯交替闪烁。关祖同郑小峰四目相对，无人出声。Joey被赶来现场的谈判专家喊话声吓到，带着哭腔问阿祖哥哥小峰哥哥我哋不系玩紧游戏乜？点解咁多警察？郑小峰神色紧张，努力温声说，系啊Joey，你咪埋眼，等阵游戏就结束啦。

　　Joey听话地闭上眼睛，郑小峰转向关祖，我知道系你。

　　关祖索性解下面具，咁又点啫？

　　放低枪——你憎嘅唔系你老豆乜？我哋返去，我同你去堂堂正正锤爆佢死人头啊！

　　看到郑小峰小心翼翼地想安抚自己，关祖有些好笑，接着是苦笑。倒计时的数字不断跳动，要么是他身上的炸弹爆炸，要么是Joey身上的爆炸，来不及了，无法读档的游戏就要Game Over。在他的剧本中，陈国荣登上顶楼，会在内心的百般折磨下换上他身上这件炸弹背心，然后绝望地坠入海水中。之后，他才会与郑小峰重逢，登场的会是偶像破灭、对警队失望的郑小峰——会站在他这一边的郑小峰。——然而，然而。

　　郑小峰牵住了Joey的手，关祖往后，退至平台边缘。

　　祖，我话真嘅，我哋返去锤爆佢死人头！

　　如我细个阵得遇你就好喇，郑Sir。

　　郑小峰一手抱住Joey，上半身探出去，徒劳地伸手，只望见黑暗中陨落的火光。

国语

　　凌晨两点半，郑小峰从睡梦中惊醒。他在黑暗中摸索一阵，寻到手机，在被窝里盯了几秒亮得刺眼的屏幕时间，发出一身冷汗。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他起身，拎起桌上的半瓶残酒，走到窗前。远处灯光璀璨的是兰桂坊一带，中环的夜生活才开始不久，而往下望，公寓楼下黑黢黢一片，完全是两个世界。

　　白天收到法院通知，港资银行案的公审日期已定，陈国荣拍拍他的肩膀说小峰，这单case很快要了结了，过阵子遴选委员会准备推你做警长，不要再挂在心上了。于是他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说Thank you, sir。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年，足够让一个菜鸟警员升为警长——原来，自己同关祖分别已有四年，而距离他第一次见到关祖，是六年。

　　六年前，陈国荣还是领着一班兄弟包办东区重大案件、意气风发的警队传奇人物，关祖是刚从美国回到香港、表面上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郑小峰则是投考警校后对着PTS第二次面试审查通知一筹莫展的便利店打工仔。

　　深夜十一点，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醉醺醺地推开便利店的门，要的却不是解酒药而是白兰地，将一打纸钞拍在收银台上转身就走，在郑小峰的呼喊中只留一下一句“不用找了”。郑小峰交完班出来，套回自己的绿风衣，看见路灯下关祖靠在法拉利上喝闷酒，钱包钥匙丢在引擎盖上等人来抢。抢劫的古惑仔撞过来时郑小峰给了他个过肩摔，小峰拾起财物递给关祖，等他懒懒地接过，没有走。

　　“怎么？我刚才没给够钱？”关祖抬眼看他。

　　“你给太多了。”郑小峰说，回头看地上的小偷，“不用报警？”

　　关祖轻飘飘地扫了那个贼一眼，道：“不需要。”

　　“你喝醉了，”郑小峰皱眉，“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你会不会开车？”没等人回答，关祖就将车钥匙向他一抛，“送我去酒店。”

　　郑小峰忙接住钥匙，问：“哪间酒店？”

　　“随便你。”关祖往座椅上一靠，又灌了一口酒。

　　那晚过后关祖隔三岔五就会光顾郑小峰打工的便利店，照样点都不点地甩钱结账，余下尽数充作小费，好似给的是树叶废纸，郑小峰疑心他是找不到合适的司机，干脆将小费当作另一份兼职的人工费。

　　郑小峰摸爬打滚长到二十岁，身边并未有几个friend，大抵是因为在没有原则的人中过于有原则，而在真正遵循社会法则的人中呢——他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车上他同关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说，大概是最像与同龄友人相处的时刻。他说关祖被抢都不报警，是不是钱多到发神经。关祖无声地冷笑，小峰在看前方路况，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小峰又感慨说自己如置身于仙度瑞拉的魔法结界，这台法拉利就像水晶鞋。这回关祖发癫般地大笑出声，眼泪都要飙出来，说你才是神经病！

　　他们从新出的街机游戏谈到热映电影海报上的明星，几乎无话不谈，但关祖很少提起自己的生活，多是在听郑小峰讲昨日帮哪个阿婆接了诈骗电话，今日又帮哪位师奶换了楼道里的电灯泡，助人为乐得pro过社工，无怪乎会滥好心大半夜送陌生人回家。

　　亚洲银行案发生隔日，郑小峰开车送喝得烂醉的关祖去酒店，被一反常态的关祖拉住上去开香槟。关祖说最近做成单大case，实在高兴。郑小峰只当地产公司太子爷离登基更近一步，勉强举杯同他相碰，那就好啦，做番事业给你老爸看。是啊，那个死鬼老爸，关祖又开了一瓶，笑道，我要做番大事业给他看。他打开电视，媒体在痛批陈督察的自大害死警队手足，多么美味的佐菜。郑小峰看到报导，兴致愈低，关祖问他，他说陈Sir是我偶像，我不相信是他自大，都是那班贼……

　　警察，又是警察。你以为那班差佬是什么好人？香槟流入的好似不是他喉道，而是由头浇下来。何解老天要处处同他作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关祖怒极反笑，你是不是还想着做警察？面试的亲属审查，我有办法。

　　郑小峰诧异地看着他，这么做不合规矩。

　　你说想不想就行了，关祖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如恶魔低语，你入了警队就可以给陈Sir帮忙，现在好需要你去支持他。

　　看着闪光灯下陈国荣痛苦的面容，郑小峰最终低声说，办了这单case我就辞工。

　　好啊，关祖举杯，澄澈酒液中的金箔亮闪闪，看我们最后如何Game Over。他决定亲手培养出一个警察，然后将其摧毁——他真是天才的玩家及策划。

　　27周后，郑小峰call关祖去PTS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得到的自然是拒绝的答复。静默一会后他说，自己被分到某辖区轮值，若下周你去某区逛逛说不定能见到面。关祖含糊地应了，没说好与不好。

　　周一他终是光明正大地翘班，点杯斋啡坐在街边咖啡厅露天席位上，等来蓝衫黑裤的阿sir前先等到了小孩的哭喊声。接着是他熟悉的声音——比印象中的要更加正气凛然：“先生，我怀疑你涉嫌虐待儿童，请配合调查！”

　　“什么虐待儿童啊？你个PC，看清楚我的证照，我是管教自己小孩！”

　　“Sir，不管你是警司还是警务处长，都请你配合调查！”

　　关祖望着不远处人多起来，人来了又走了，留下郑小峰带着个小孩站在原地。他走过去，郑小峰看见他，脸上流露出些许惊喜，复而凝重说，要先送这位小弟弟去警局。话音刚落，关祖的衣角被拉住，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叫他，阿祖哥哥，我是Joey啊。郑小峰左右看看，像发现新大陆，说，你们真的有几分像哦。关祖记起来，在某次令人作呕的家族聚会上，他带这位小表弟打了几局游戏，然后被关警司骂得狗血淋头。

　　接着一通电话打进来：“乖仔，我同你姑姐在应酬，你得闲去差馆接下Joey，好不好？”他分明听到麻将洗牌的声音，那边又说了句“下次妈咪给你买喜欢的那款车”就即刻收线了。

　　将Joey送到家里菲佣手上，从豪宅里出来，郑小峰面色沉沉。关祖说，还想着Joey？一早告诉过你那班差佬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警察，郑小峰道，你没看见Joey身上的伤，我答应了Joey，不会再让他爸爸伤害他……而且我相信警队里面肯定没有那么多败类。关祖的神情冷似坚冰，他一字一顿重复道，你以为那班差佬是什么好人？

　　郑小峰看着他，突然问，关警司其实没有那么好，是不是？

　　关祖沉默良久，久到郑小峰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时，他说，是。台面上有多风光威严，私底下就有多道貌岸然。他又恨恨地嗤笑说，你的偶像不是也在电视上面放大话么！令多少人送了命！

　　陈Sir不会的！郑小峰反驳说，一定是有原因。

　　如果就是他的原因呢？如果他就是一样道貌岸然呢？你怎么做？关祖问。

　　如果就是他的原因……这点上我不会再支持他。如果他真是道貌岸然……郑小峰艰难地说，我会抓他，就像今天抓Joey爸爸，因为警察就是要捉贼。

　　好啊，我支持你，关祖微笑说。他在此刻决定重新设计游戏剧本，他要崇拜陈国荣、憧憬警察的郑小峰毁灭死去，复再苏生。

　　于是计划改变，Joey发消息给关祖说想离开家时他立即覆信说晚上11点阿祖哥哥来接你。他们顺利地洗劫了港资银行，警方打爆网络游戏后得到的最新任务是救出人质，得到港资银行案的线索。

　　Joey悄悄摸黑走出家门，上了关祖的车，乖巧地穿上给他准备的背心，并为这跟阿祖哥哥是同款而开心。经过一番刺激的追击战，关祖带他到会展中心顶楼，说我们来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面对红色的鬼怪面具，Joey不但不害怕，反倒觉得是游戏的一环，因面具滑稽而发笑。关祖同样笑了，他拆盲盒般期待着上来的会是哪位阿sir。最好当然是陈国荣，再不济同关警司一丘之貉的无能姑父亦是不错人选。

　　一二三，定时炸弹的倒计时正式启动。三二一，有谁急切地爬上来，最先露出的是纺绿色风衣的一角——最不应该在此时登场的人出现在关祖面前。怎么会是他？明明事先请外公的熟人关照过，将他调离此案。怎么不会是他？进入警队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跟着陈国荣办案，他怎么可能说被调走就真的走？

　　底下的警车愈停愈多，红蓝灯交替闪烁。关祖同郑小峰四目相对，无人出声。Joey被赶来现场的谈判专家喊话声吓到，带着哭腔问阿祖哥哥小峰哥哥我们不是在玩游戏吗？为什么这么多警察？郑小峰神色紧张，努力温声说，是啊Joey，你闭上眼睛，等阵游戏就结束啦。

　　Joey听话地闭上眼睛，郑小峰转向关祖，我知道是你。

　　关祖索性解下面具，那又如何？

　　放下枪——你恨的不是你爸吗？我们回去，我和你去堂堂正正锤爆他个死人头啊！

　　看到郑小峰小心翼翼地想安抚自己，关祖有些好笑，接着是苦笑。倒计时的数字不断跳动，要么是他身上的炸弹爆炸，要么是Joey身上的爆炸，来不及了，无法读档的游戏就要Game Over。在他的剧本中，陈国荣登上顶楼，会在内心的百般折磨下换上他身上这件炸弹背心，然后绝望地坠入海水中。之后，他才会与郑小峰重逢，登场的会是偶像破灭、对警队失望的郑小峰——会站在他这一边的郑小峰。——然而，然而。

　　郑小峰牵住了Joey的手，关祖往后，退至平台边缘。

　　祖，我说真的，我们回去锤爆他个死人头！

　　要是我小时候能遇到你就好了，郑Sir。

　　郑小峰一手抱住Joey，上半身探出去，徒劳地伸手，只望见黑暗中陨落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