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下的非遗｜昔日老北京的“奢侈品”

李鸿章着内联升官靴照

老话儿说，“爷不爷先看鞋，脚下没鞋穷半截”。北京人出门在外，没双好鞋那可不成。脚底有了劲儿，脸面上才有光。在老北京人看来，想穿好鞋上哪儿买去？去内联升啊！清朝时，洋车夫穿的是内联升做的洒鞋，朝廷文武大员穿的是内联升做的朝靴，就连清朝末代皇帝登基坐殿，穿的也是内联升做的龙靴。

学徒起家·融资万两白银

旧时的达官贵人都愿意来内联升选一双寓意着“连升三级”的布鞋

内联升是在清咸丰三年（1853年）创立的字号，它的创立有一段颇有意思的故事。内联升的创始人赵廷是天津武清县人，少时家境困顿，十二三岁时便被父母送到北京一家鞋店当学徒。

在当学徒的几年间，尽管师傅不肯教他手艺，但聪明好学的赵廷暗中偷学，终于掌握了独门制鞋技术并积累了经营管理经验。几年后他有了一个想法，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制鞋作坊。

丁宝桢像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廷结识了山东巡抚丁宝桢将军。一天，赵廷把酝酿已久的创业想法告诉了丁大将军。丁大将军十分欣赏赵廷的制鞋手艺和经营头脑，于是与他合计着在皇城根开一家制鞋铺。此后，丁大将军出资万两白银，赵廷出资千两白银，内联升鞋铺便在东交民巷开张了。

一朝发达·私人定制官靴

恭亲王奕忻着内联升官靴照

1853年的东交民巷是官宦衙门的集聚地。赵廷善于经营，他认为要想在东交民巷站稳脚跟，就得在“坐轿人”身上打主意。赵廷对当时皇城脚下北京鞋业的状况早已心中有数。

京城当时制作朝靴的专业鞋店很少，同时赵廷又通过丁大将军的介绍认识了许多朝廷官员，在与他们相互交谈之后，赵延发现他们对現有制作朝靴的店铺颇有不满，于是他决定在其新开的鞋店，将以朝靴制作为主，并兼营其它业务。鞋店服务的对象主要为坐轿子的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朝廷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等。

同时，“内联升”三个字的含义也深受官场人士的喜爱，吉利的名号再加上丁大将军的运作，让内联升在很短时间内就名声大噪。

随着内联升朝靴在达官贵人的圈中口碑相传，来选购或者定制朝靴的官员越来越多。为了提高内联升对达官贵人们的服务质量，赵廷将官宦们的靴鞋尺寸、定做式样、籍贯、住址，甚至特殊爱好都一一整理登记在册，取名《履中备载》。有据可考的中国第一本商业VIP客户档案，也就因此诞生了。

此后，只要官宦们需要靴鞋，只需派人到内联升通报一声，内联升自会做好送到府上。官员为讨好上司，经常去内联升参照数据为上司定做朝靴作为礼物，内联升生产的朝靴身价倍增，一双可卖白银几十两。可以说，内联升与《履中备载》开启了中国商业高级定制的先河。

内联升朝靴复制品

内联升第四代传承人何凯英说，内联升的鞋有三个必备特点：手工纳制的千层底、手工绱鞋以及使用纯天然材料。鞋底、鞋面都用精选的纯棉、纯麻、纯毛和丝绸，就连粘鞋底的糨糊都是高筋粉调制的。鞋底要每平方寸纳九九八十一针，一双普通千层底布鞋少则2100多针，多则4200针。

直至今日，90余道纯手工制作工序仍在内联升沿用。“如果一个人制鞋，一双内联升千层底布鞋至少得四五天。”何凯英师傅说。

应时转型·走入百姓家

内联升大栅栏总店门脸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东交民巷在战火中被焚，内联升老店也未能幸免。

1911年的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专制统治，也给了内联升致命一击，它引以为傲的朝靴没人穿了。此后几经搬迁，身处乱世中的内联升再也无法坚持它的高定位了。为了闯出一条生路，内联升推出了一款具有跨时代意义的产品——千层底手工布鞋。这也是内联升自民国初年延续至今的特色产品。

此时，内联升开始生产经营礼服呢鞋和缎子面鞋，其服务对象仍然是社会上层——新的坐轿人。既而小牛皮底礼服呢圆口鞋问世，受到文艺界、知识界人士的喜好。此后不久，抬轿人也进入了内联升的产品名录，轿夫们爱穿的洒鞋成为内联升的第二批主打产品。

上世纪80年代，人们在内联升店内选购布鞋 （人民画报资料图片）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内联升打破专营男靴鞋的惯例，增添女鞋（绣花鞋等）、解放鞋等。1956年至1958年，鞋店完成了它经营方向上的转变，进入转变——发展时期，内联升也由 “私方”变成了国有企业，并迁址到大栅栏。

从此以后，内联升的千层底布鞋成了北京名牌产品。1970年，内联升建立了生产车间，结束了它手工业作坊前店后厂的历史。内联升的千层底手工布鞋制作工艺已于2009年被列入了国家级第二批非物质遗产名录，这项技艺涉及90多道工序、30多个工具。

在内联升的拜师仪式上，弟子向国家级传承人何凯英敬茶

2009年，内联升千层底布鞋制作技艺的第四代代表性传承人何凯英师傅将三名徒弟收入门下，这三名徒弟均是来自北京的35岁以下年轻小伙儿。2013年9月12日，3名徒弟学满“三年零一节”，正式出徒，非遗技艺的火种由此递交到了下一棒。

品牌轶事·国际政要最爱

穿着布鞋的毛泽东主席与周恩来总理在中南海书房（内联升图）

内联升布鞋不仅在国内家喻户晓，在国外同样享有盛誉。美国前总统老布什在任中国联络处主任时，曾为夫人定制了轻便的内联升布鞋。朝鲜前主席金日成、印尼前总统苏加诺、越南前主席胡志明及澳大利亚前总理惠特拉姆等国际要人，都曾是内联升的主顾。

班达拉奈克夫人在画脚样（内联升图）

1997年夏天，斯里兰卡前总理班达拉奈克夫人来京访问，因患脚疾一时没有合适的鞋穿。内联升接到外交部的通知后，为其制作了一双由软皮包上羊毛毡为鞋底，丝绸作鞋面的搭扣凉鞋，使其柔软舒适、透气，有效地缓解了脚疾带来的痛苦，并保持了与夫人服装格调一致的风格。

内联升的高级技师为纳米比亚前总统努乔马画脚样量脚型（内联升图）

多年前5月的一个上午，内联升的服务热线接到了一个电话，纳米比亚前总统、人组党主席努乔马，想要在内联升订做便鞋。第二天下午，内联升的高级技师等三人赶到努乔马下榻的贵宾楼，为其画脚样量脚型。随同人员介绍说，努乔马非常喜欢内联升的鞋，他的脚有脚疾，所以要求垫高鞋垫。当努乔马听说内联升曾经为毛主席、周恩来、邓小平做过鞋时，当即决定一次定制5双皮便鞋。

内联升曾经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在今天则是一种时尚。如今的内联升，制作的不仅是一双双鞋，更是一种文化！

参考资料来源：

《北京志·民俗志》

《「内联升」 走过164年的老字号鞋铺 》（人民画报官微）

《非遗传人何凯英：内联升的鞋体现中国人的精气神》（人民日报）等

编审：章亦民

核审：黄一曼袁 琳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