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秦岭

                  为什么是秦岭

           ——关于《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

                           孙岩

      清晰记得立冬不久——借秦岭先生创作谈中的话说就是“狐狸毛色正好的季节”，我选择给学生讲秦岭的短篇小说《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平时讲外国文学多一些。为什么是秦岭？师生的共鸣证明了我的正确：人类有一种需要、一种渴望，就在这篇小说里，它像火狐一样神奇，能让我们疼痛、温暖，把我们的内心照亮。

      灵魂若在，谁能阻挡了那个女人和狐狸无与伦比的精神魅力？

      好小说，是能很快融入公共文化王国的。《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拥有公共文化精神的元素和特质，思想上的深刻，艺术上的精致，这还不包括它的普世意味，不是优秀的小说都具备这一优势。我觉得大学生、中学生都有必要读一读。不久前，那个女人、那只狐狸的形象连同她们的主人秦岭一起，登上了201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据说这个排行榜已经举办了十几年，囊括了中国一线数代作家的年度优秀小说。秦岭是第三次上这个榜单，前面还有“对知青子弟当头棒喝”的《杀威棒》什么的。明白了，作者要么轻轻揽着妩媚的狐狸一起出场，要么，拎一条哨棒上景阳冈，这是异于同行的文学追求。这样的小说，别人复制不了，它成为驰名商标的基因，就一个字：好！

      在那个上午，一只怀孕的狐狸，试探着钻进一户人家，炕上，有一位同样怀孕的女人。身为捕杀狐狸高手的丈夫，出门找水去了……两个“女人”之间到底要发生什么样的故事？这是给小说家的一份考卷，秦岭算是满分。多年前，我曾是秦岭的“皇粮”系列的闯入者，这次，受《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磁力般的感召，又重返《杀威棒》、《借命时代的家乡》等小说的燠热丛林，做了一次阅读的旅行。在秦岭的王国里，那女人，那狐狸，活色生香，映衬着人性的光环、人间的大爱和生命的召唤，读到最后，我居然大汗淋漓。有论者读这部作品时，泪流满面。我不习惯眼泪，但我身体却发生了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的“超自然现象”，我，怎么会出汗呢？

      小说让我出汗了，可像“那个上午”一身大汗的狐狸吗？

      一些学者，把《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评为多年来可遇不可求的小说精品，我认为决非过誉。现在的短篇小说创作，多追求那种缺乏规矩的炫技和走劲儿的异质，审美上似乎越是靠近类似于皇城根下“大裤衩”、“鸟巢”那种奇奇怪怪的形态，似乎认为越是在创新——最终堆砌了一堆儿文字垃圾。但秦岭在形式上的标新立异却是内在的，坚实的，他在民族文化的根基上构建自己的小说大厦。女人和狐狸，中国人毫不陌生的故事元素，几百年前的蒲松龄老先生在《聊斋志异》中已经尝试过了。秦岭不是过去的蒲松龄，秦岭是当代的秦岭。最让我感动的是女人与狐狸之间心灵的那种交流、精神的那种互动、生命的那种呵护、情感的那种交融。人和狐狸如此，那么，人与人呢？人与自然呢？人与社会呢？小说看似在写人与狐狸，其实包涵了非常丰富的信息，它叩问着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以生命和灵魂的名义。

      在物欲的世界，这样指向的小说，凤毛麟角，何况指向之远。

     “语言是故事的睡衣”。（秦岭创作谈）。人、狐不可能通话，但秦岭却为人、狐心灵的对白荟萃了发自内心的、人类最温馨的语言，精炼而优美，这些语言和同样富有诗性的叙事语言融为一体，构成了人与动物界独特语言艺术的风景。小说的情节很有节奏，像交响曲，有力量，却非常节制，人与狐狸的形象描写、心理描写、环境描写、动态描写生动细致，字字珠玑，引人入胜。记得有论者曾说，中国当下小说家最畏怯的是情节和描写，而在《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里，情节和描写却发挥到了极致。有学者说，秦岭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个在景阳冈喝酒后，拎着哨棒进山的汉子，不是武松，就是秦岭了。

      新媒体时代，中国作家争先恐后地表达着认识世界的观点和方法，但真正进入反思层面，难免抓瞎。我欣赏秦岭反思的方法，又是秦岭。秦岭算少有的思想型，他能帮助我们比较快捷地认证文学名义的中国乡村。

      多少中国人忘记了狐狸身上“人”的影子，但秦岭不会。

                                                     2014年1月15日于北京海淀

附录：

                      作家秦岭三次登上中国小说排行榜

    2015年1月10日，中国小说学会在素有“中国小说之乡”的江苏兴化市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2014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揭晓，著名作家贾平凹的《老生》、刘醒龙的《蟠虺》、关仁山的《日头》、徐则臣的《耶路撒冷》、毕飞宇的《虚拟》、曹文轩的《小尾巴》等25部长篇、中篇、短篇小说荣登榜单，天津作家秦岭的小说《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位列短篇小说第4名，这也是秦岭第三次荣登此榜。

    中国小说学会是隶属中国作协的权威学术机构，该活动坚守“历史深度，人性内涵，艺术创新”的价值立场和艺术尺度，已连续15年举办小说排行榜活动。秦岭的《女人和狐狸的一个上午》首发《人民文学》杂志2014年第9期，演绎了西部干旱地区一个孕妇和一个怀孕的狐狸既默契又对立的心灵姿态，一经问世，就引起了文坛的广泛关注，被认为是“一种别开生面的大爱叙事”“人性主题的另类诠释”，入选《小说月报》等多种选刊和年度选本，还被中国现代文学馆纳入《中国当代文学经典必读》，这也是秦岭的小说第二次被纳入该权威选本。之前，秦岭的短篇小说《硌牙的沙子》、《杀威棒》曾登上2007年、2011年度小说排行榜，这些小说均取材于秦岭在西部乡村生活和工作时的经历，其中《杀威棒》被认为是“本年度最具历史反思意味的小说”。《文艺争鸣》、《文学界》、《文艺报》等学术期刊曾以“秦岭小说研究专辑”方式，进行了专题讨论。

    专家认为，秦岭善于借鉴西方小说的批判思想和社会学思维，同时又坚持中国民间立场，这使他笔下的乡村叙事始终保持着与众不同的视角，能纵深地揭示人性和反思历史，并能为乡土文学的审美提供新元素。近年来，北京、山西等多个省市根据其“皇粮”小说系列改编的评剧、晋剧等多种剧目，久演不衰，也证明了小说中蕴含的中国传统文化积淀。

    秦岭先后出版《皇粮钟》、《断裂》、《在水一方》、《借命时代的家乡》、《绣花鞋垫》等多部长篇小说和小说集。中短篇小说、电影剧本散见《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钟山》、《北京文学》、《上海文学》等主流期刊，小说30多次入选《新华文摘》、《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作品与争鸣》等各类选刊以及中国作协、中国小说学会主编的年度选本。其主要创作方向为乡土文学，并把故乡天水作为主要的艺术来源，每年都要返乡体验生活。

                                                             （尚建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