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框架和目录一样吗

作者｜高薇

整理｜Lex_Li

编辑＆排版｜Lex_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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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整理自2020年6与11日，《后浪工作坊2：国际经济法国际经济法圆桌讲评会》，中国人民法学未来法治研究院全球法律与战略研究中心主办。

高薇，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在讨论李轩同学的论文之前，我想先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是怎么看待写作，怎么来评判一篇论文的好坏的。

一、论文标题

拿到大家的论文之后，我首先会看它的标题。我们都知道，其实选题是最难的过程，如果你选了一个很好的题目，其实你已经成功了一半。

比如，在我看到《WTO改革背景下国有企业透明度规则：基于美欧模板的规则改革预测》，我会觉得这个题目比较长，我会去从题目中看你的主标题和副标题，会去考虑如果你的主标题能够涵盖你所表达的内容，是不是可以不加副标题。

因为我觉得，可能比较简洁的标题会比较好，当然简洁是比较难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样在有限的文字里面，体现出你这个论文要讨论的核心问题。

标题可以最直接地传达给读者，你到底要写什么，所以我看到你的标题之后，我会在你的标题里面提炼出一些关键词。

比如，首先你写WTO改革背景，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就出来了：WTO改革的背景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改革？紧接着是国有企业和它的透明度规则，这就反映出你的论文里肯定要讲这个两件事情，所以我要在你的论文里面继续去寻找这个答案，就是“国有企业”的“透明度规则”，它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就是你的副标题“美欧模板”，什么是美欧模板？比如，它反映在英文里面是什么，是model吗？还是什么？它和WTO规则是什么关系？这也是我在你的论文中要去寻找的，因为是你告诉我的，你要写这个东西，所以我要去寻找答案。

紧接着你后面还有一个词就是预测，那么马上我就会有一个想法，就是我很少去写预测，我不写预测，我觉得我预测不了未来，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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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国际经济法这个领域，它涉及到很多方面，除了法律层面，还有政治层面，国际上的各个国家的力量对比，以及国际形势的发展，你可能前两年预测中美关系，就不像现在预测中美关系会得出同样的一个结论了。

所以预测是难的，于是我就要去问了，作者是否有能力预测，你这个预测是基于什么，你这个预测是否有一个基础。

所以说，在我看到你这个题目之后，我会产生刚才我所说的那四方面的问题，我希望能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就你这篇论文，我看题目就看了半天，之后我就会带着问题去想。

在一开始我也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这个标题是否过长？因为你看我一下提出了这么多个问题，那么这些你都要在一个两万字的文章里面回答，对你来说是否有困难，你是不是能把这些问题都说清楚？这就是标题的问题。

然后就是你的立意了，其实我也很想问你，你为什么选这个题目？我刚才听主持人介绍说，丁老师是这个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可能是跟老师的接触或跟老师的讨论中觉得这个题目比较有价值，所以说选题是很多的因素造成的。

当然，国有企业现在的地位及其透明度规则都非常重要，因此题目本身就很有研究的价值。问题是你怎么来很好的完成它。所以首先呢，我的习惯就是先看题目，从题目中提炼出一些东西。

二、论文框架

第二，我会看你的框架。那怎么看你的框架呢？我会先看一下目录，因为目录会反映出很多的问题，它反映出你各个结构安排是不是清晰，包括你每一个标题的设置是不是比较简洁，比较能够反映你这一小节写的内容。我仔细的看了一下你的目录后，我觉得基本上还是比较清晰的，比较明确的。

三、论文摘要

紧接着我还会看一个东西，就是摘要。因为看题目的时候我提出里好多的问题，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具体聚焦在哪一方面，正好标题下面是一个摘要，那我就会看一下摘要。

大家可能觉得摘要不重要，其实它非常重要，因为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看很多的论文，你会在摘要这里总结你的脉络，我就可以看到你到底想写什么。在我看完你的摘要之后，我明白了更多的内容，你到底想讲什么。

摘要其实也不容易写，就是我们写的时候你会觉得好像你的核心观点写了半天好像也没有在摘要里面反映出来，这个挺难的。

四、论文内容

接下来我就要看你的内容。看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看是不是言之有物，就是你是不是能够围绕着一个问题展开，以及资料的运用是不是比较充分。

当然国际法论文可能我们的要求会更高一点，就是看国内外的情况你是否都有兼顾。

咱们国际法的论文，就是这种特点，你肯定要写国际上的一些发展，然后是不同国家的一些做法，通常还会最后落实到这个我们国家的这个情况，我觉得这也是国际法论文的一个难点。因为很多人会说，你研究了半天跟中国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我个人不喜欢这种说法，我会批驳他，为什么国际法的论文一定非得写中国怎么怎么样呢？但这种说法也没有错，因为我们是中国的研究者，我们带有中国的视角。为什么研究它，肯定是因为我很关心我们国家的一些情况。所以这种说法是对的，论文要反映中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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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同学的论文写了一些我们的应对思路，那是不是重要呢？是重要的，但是不好写。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能写预测，我不太想写应对，因为我真的很难写，学者只能从法律本身的角度去写。

北大这边我们最近也刚进行完学生的毕业论文答辩，我发现很多同学写国际法的论文，都会在最后写展望和预测。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国际法的论文变成了这样的一个模式，好像先写一个国际上的一个事情，最后就写，我是怎么预测的，通常都寥寥收场。

所以我跟我的学生说，如果你做不了先不要做了，就把法律问题写清楚。把问题本身这个问题写清楚，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成功了，在最后结论部分写一点其实就差不多了，不要为赋新词强说愁。

五、论文文献

我还会特别仔细的看文献。我觉得文献和它的规范，其实就像人的一件衣服。

比如说今天大家参加活动，我们都会穿一个带领子的衣服，穿的比较正式。我觉得文献和它的规范，就好像一件衣服一样，它就是要来拘束你，让你的文章呈现出一个很严谨的外观。

文献还能反映出很多内容，它会反映出你研究的基础在哪里。比如我会看你选了谁的论文，因为国际法领域很多老师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专家，咱们国内的也好国际的也好大家都知道，我会看一下你写论文的时候到底引用了谁的。

我会仔细看，你是不是反复、重复引用了同一个作者。如果重复引用同一个作者，我就会产生一个问题，难道没有别人了吗？你看的文献是否不够？

然后我还会看你的文献到底是引用了多少中文，引用了多少英文，然后具体涉及WTO的话你会引用哪些文献。这些都反映了你的研究水平。

六、如何评价一篇论文

我们会看到不同的身份的人写的论文，但是我不太想看一个人的身份，我不想知道你是否是本科硕士博士还是专家，我只想看一个故事。我每次打开一个论文，我就想看你写的是什么，其实这个过程是我和写作的人的一个交流。

就像我刚才讲的，我带着很多问题，我从一开始看见题目开始，其实我就已经在读了，我在读一个法律故事，这个法律故事它是有开头有结尾的。所以一般来说，我不会去关注作者的身份，而只关心你到底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让我觉得你写的很好很扎实。

另一方面，作为一个老师，既然我已经知道大家的身份了，那我又会带着一个老师的一个标准去看，我会看看是本科的硕士的还是博士的。

如果是本科生，我觉得可能就一个小一点的问题来写会好一点，写的具体一点，写得法学一点。有的同学在写论文的时候，写自己会运用好多不同的研究方法，掺很多东西在里面。

刚才刘洋老师介绍说我懂法律经济学，我不懂，但是我很感兴趣。也就是说，你可以引用相关文献，让我可以看到文章里面有些不同的思想在闪光。但是不是说我现在就开始要运用法律经济学的方法来研究了呢？不是这样的，因为我觉得你不一定展得开，也不一定用的好，所以说你就尽量围绕一个法律问题来写其实就行了。

那硕士学了更多，分析法律问题会更细一些。博士就更专业一些，他会写更多的东西。博士不能只懂一个问题，因为博士其实还有一个“博”的问题，因此就算是在写一个小问题，但是要见到你的眼界，你知识的厚度。虽然是小，但是是以小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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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还想提醒同学们一点，我经常看大家的论文，有一个感觉就是，我们自己写的时候是一个写作者的视角。你是作者，你写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一定懂，但是作者懂得读者就懂吗？未必，很难。

你怎么能让我明白你想传达的东西，这个是需要通过练习才能达到。我自己也经常遇到这个问题，写完了给别人看，很多人比如编辑们、别的老师就会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你到底想写什么？这是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说话也一样，就是你说的话别人能不能听懂。

这就是为什么有古人每写一首诗，要先读给一个老奶奶听，老奶奶能听懂，就代表你成功了。所以不一定要写的很艰深，其实是要用简单的话，把事情说清楚。

感谢本次圆桌会讲评老师：高薇老师，丁如老师和李沣桦老师，以及主持人刘洋老师，本次活动着实令人受益匪浅。同时，欢迎大家关注中国人民大学《后浪工作坊》后续活动！

最后祝大家暑假愉快，论文高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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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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