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10个地区30~79岁成年人被动吸烟行为特征分析

被动吸烟是指不吸烟者每周有≥1次、每次≥15 min暴露于吸烟者呼出或燃烧香烟产生的烟雾中[1]。与主动吸烟相比，被动吸入的烟草烟雾中有毒有害物质和致癌物质的浓度更高[2]，研究表明，它是呼吸系统疾病、心血管系统疾病、肿瘤等多种慢性病的重要危险因素之一[3-5]。人们对被动吸烟健康影响的认识和关注相对较少，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增加了暴露的可能性及危险性[6]。本研究旨在利用中国慢性病前瞻性研究（China Kadoorie Biobank，CKB）项目的基线调查数据，描述10个地区非吸烟人群在被动吸烟行为特征上的地区和人群分布差异[7-9]。

1.研究对象：本研究资料来自CKB项目于2004－2008年在全国10个地区开展的基线调查数据，项目地区包括5个城市地区和5个农村地区。为简化表述且方便识别，以城市名称表示城市项目点，以省份名称表示农村项目点[9]。CKB项目的详细介绍参见文献[7-9]。在有完整基线调查数据的512 715名调查对象中，排除自报主动吸烟者，对“从来不吸烟”（n＝317 486）者进行描述性分析。

2.研究内容：通过问卷调查获得研究对象的一般人口社会学信息（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年收入）和被动吸烟行为特征。被动吸烟行为特征包括：过去1年内每周通常在家里/工作场所等地吸入其他吸烟者的烟雾（指每次持续≥5 min）天数（①无或几乎没有，②偶尔，但不是每周，③1~d/周，④3~d /周，⑤每天或几乎每天都有），对选择每周被动吸烟者（③或④或⑤）的研究对象进一步询问其每周吸入其他吸烟者烟雾的累计时间（h/周）；以及是否有与吸烟者共同居住达半年以上的经历（①从未有过，②以前曾有过，③目前仍是），对选择后两者的研究对象进一步询问其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的累计年限（年）。

本研究将每周吸入其他吸烟者烟雾≥1 d、每次≥5 min定义为被动吸烟。将被动吸烟者暴露频率分组的中位数作为该对象的周被动吸烟频率，3个类别分别赋值为1.5、4和6.5 d/周。将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与周被动吸烟频率的比值定义为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单位为h/d。将“以前曾有过”或“目前仍是”与吸烟者共同居住达半年以上定义为与吸烟者共同居住。

3.统计学分析：使用Stata 15.0软件进行数据分析。本研究的统计分析在不同性别中分别进行，采用logistic回归或线性回归，描述基线调查时被动吸烟行为特征的地区（10个）和人群（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家庭年收入）分布，模型调整地区、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和家庭年收入，报告调整后的构成比或均数。根据我国2010年第6次人口普查资料，以全国30~79岁各年龄段人口构成为标准人口构成，采用直接标准化法，报告按年龄、性别进行标准化后的非吸烟者被动吸烟率和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

1.一般情况：本研究纳入非吸烟者317 486人，以女性为主（占90.5%），年龄（51.4±10.6）岁，10个项目地区研究对象的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和家庭年收入的基本特征见表 1。所有研究对象的被动吸烟粗率为58.9%（n＝186 851），按照我国2010年第6次人口普查资料标准化后为56.7%；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粗率为80.0%（n＝253 843），标准化后为66.5%。

2.被动吸烟的地区特征：农村地区的被动吸烟率和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均高于城市地区，但城市地区被动吸烟者的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较高。女性和男性中被动吸烟率最高的地区分别为湖南省和甘肃省，最低的分别为浙江省和青岛市；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及共同居住年限最高的地区为四川省，最低的为海口市。被动吸烟者的周被动吸烟频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具有明显的地区分布差异。见表 2。

将非吸烟者的被动吸烟率和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结合来看，对研究对象总体而言，与吸烟者共同居住者的被动吸烟率是从未共同居住者的2.27倍（95%CI：2.24~2.29）；在女性中，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和被动吸烟率之间大致呈正相关（图 1），与吸烟者共同居住者的被动吸烟率是从未共同居住者的2.61倍（95%CI：2.58~2.64）；而在男性中，二者的地区分布并不一致（图 1），是否与吸烟者共同居住和是否存在被动吸烟无关（OR＝1.01，95%CI：0.95~1.06）。

3.被动吸烟的人群特征：女性的被动吸烟率、周被动吸烟频率和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以及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均大于男性（59.6% vs. 51.9%；5.4 vs. 4.7 d/周；10.0 vs. 9.6 h/周；82.7% vs. 55.4%；32.7 vs. 21.7年），但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小于男性（1.8 vs. 2.0 h/d）。男、女性的被动吸烟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均随年龄增加而减小，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累计年限均随年龄增加而增加；女性年龄较小者的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较高，而男性中趋势并不明显。文化程度较低者的被动吸烟率及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较高，且男性文化程度较低者的日均被动吸烟时长较高。女性在婚者的被动吸烟率、周被动吸烟频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日均被动吸烟时长以及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均较高；而男性在婚者的被动吸烟率、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较低，但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日均被动吸烟时长较高。此外，家庭年收入较低者的被动吸烟率和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较低，但日均被动吸烟时长较高（表 3）。

本研究利用最大规模的中国人群前瞻性队列的基线调查数据，比较分析了10个地区研究对象的被动吸烟行为特征发现，30~79岁非吸烟者的被动吸烟率、周被动吸烟频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以及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均存在明显的地区和性别差异。非吸烟者的标准化被动吸烟率为56.7%，略高于其他全国性研究结果（47.0%~52.8%）[10-13]，可能与本研究将被动吸烟定义为每周≥1 d内且持续≥5 min暴露有关，而其他研究大多以15 min为临界值。但本研究男、女性非吸烟者的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分别为2.0和1.8 h/d，日均被动吸烟＜15 min者比例分别仅为3.4%和5.2%；另外，其他全国性研究多考虑≥15岁人群，而本研究未纳入15~30岁人群，也可能造成被动吸烟率的差异。

本研究非吸烟者的被动吸烟率分布差异总体表现为农村高于城市，女性高于男性，与大多数研究结果一致[13-14]。本研究发现，女性被动吸烟率的高低与男性当前主动吸烟率的地区分布基本一致[15]，且女性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和被动吸烟率基本呈正相关；此外，女性被动吸烟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及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均随年龄增加而下降，在婚者的上述指标均较高，加之其他研究显示男性戒烟率随年龄增加而增加[16]，均提示女性的吸烟暴露来源主要为配偶，与其他研究一致[17]。而男性的被动吸烟率在甘肃省和湖南省较高，与女性当前主动吸烟率的地区分布存在较大差异[15]；且男性中被动吸烟率和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的地区分布不存在明显的相关，提示男性是否与吸烟者共同居住和是否存在被动吸烟无关。本研究中，男性被动吸烟率随年龄增加而增加，但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和年龄的关系无统计学意义；男性在婚者的被动吸烟率、与吸烟者共同居住率、共同居住年限等被动吸烟指标较低，提示男性被动吸烟暴露可能来自工作场所、公共场所等家庭以外的环境。

此外，本研究还发现，文化程度较高者的被动吸烟率较低，与其他研究结果吻合[18]，可能由于文化程度较高者对身体健康的关注度及对吸烟和被动吸烟危害认识较高，因而更可能通过劝阻身边人戒烟等方式主动避免被动吸烟。而本队列人群中家庭年收入较高者的被动吸烟率也较高，该群体可能因社交应酬较多而更容易出现二手烟暴露。

在本队列人群中，被动吸烟者的周被动吸烟频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存在地区分布差异。这一现象在湖南省项目地区更为明显，男、女性的周被动吸烟频率均较高，但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较低，从而导致该地区被动吸烟者的日均被动吸烟时长最低；而河南省女性的周被动吸烟频率处于中等水平，但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最高，从而导致该地区的日均被动吸烟时长最高。因此，在衡量二手烟暴露水平时，应将周被动吸烟频率、周被动吸烟累计时长和日均被动吸烟时长等多种指标综合考虑。

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作为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CKB项目选择研究地区和人群时未采用概率抽样方式，且由于CKB项目仅针对30~79岁成年人，因此本研究结果在外推到全国总体情况时需要慎重；其次，被动吸烟行为特征为研究对象自报，可能存在一定的信息偏倚；但多项研究显示，采用询问法进行二手烟暴露评价的研究结果与环境标志物及生物标志物检测法的一致性较强[19-21]。第三，本研究被动吸烟的定义低于WHO推荐标准（每周≥1 d吸入烟草烟雾≥15 min），可能高估暴露水平。既往有全国性研究采用与本研究相同的标准进行定义[22]，可以用来比较不同研究之间我国被动吸烟流行状况，为描述被动吸烟的流行病学特征提供一定的线索。

综上所述，我国30~79岁非吸烟人群的被动吸烟状况十分严峻，在烟草控制方面仍面临巨大挑战。未来应加强对农村地区控烟措施的研究和实施，重点解决较低年龄女性在婚者在家庭环境中因配偶吸烟而造成的暴露问题，对男性非吸烟者则还需要重视工作场所、公共场所等家庭以外的环境暴露，加大对吸烟及被动吸烟危害的宣传力度，最终实现无烟目标。

利益冲突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志谢 感谢所有参加CKB项目的队列成员和各项目地区的现场调查队调查员；感谢项目管理委员会、国家项目办公室、牛津协作中心和10个项目地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