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宗教信仰到人文主义，《蒙娜丽莎》是艺术史上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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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前的西方世界是“神”的世界，“神”在上，人在下。这种意识形态反映在艺术上，就是神占据着艺术家的大脑和艺术的殿堂。艺术作品多以神为主角，即便是“人”充当主角的场合，也多被神化。文艺复兴肇始，神开始走下神坛，人则更像人，甚至到后来“圣母”“基督”“天使”都成了“人”。《蒙娜丽莎》之所以不朽，因为这是第一幅把“人”回归本体的作品。蒙娜丽莎的微笑，展示的是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 “人”作为人从内心世界到外部生活的一种满足或者期望。

在中世纪的西方，各级各类学校多由教会创办，教师由教士担任或由教会委任，教育被教会垄断。正如基督教作家德尔图良（约公元160至220年）所说：“基督徒在《圣经》中找到他们所需要的全部智慧。”受到观念的桎梏，中世纪西方的人文与自然科学知识极度贫乏。在宗教神学影响下，中世纪西方人们对上帝的至高无上深信不疑，且自认人类生而有罪（原罪），需依基督的赎罪而活着，基督化身为人来拯救世界的教义也成为绘画表现人物的一个根据。艺术家的社会地位不高，生活窘迫，于是，他们只能甚至自愿去迎合、顺从神本论，通过宗教壁画、圣像画绘画从事艺术创作，维持生计。这种认知与信仰长久成为中世纪西方世界的最高原则。表现在艺术手法上，则是中世纪绘画对象绝大多数是宗教色彩浓烈、神秘，但却毫无生气的宗教人物，以致当时西方艺术界人物肖像画最明显的特征就是细节刻画逼真，但人物缺乏情感与活力。

在西方思想意识形态领域的变革历史中，文艺复兴无疑是具有革命性的运动。文艺复兴始于13世纪末的意大利，继而如星星之火燃遍整个欧洲，在16世纪达到巅峰。以人为本，而非以神为本的人文主义是整个文艺复兴最核心的诉求与目标。中世纪的艺术家用较抽象的线条和平面的构图强调神与人的区别，诉说神的永恒与伟大。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们则从神的影罩下自我解放，开始对艺术人性本质的追求，用浓厚的生活情调削弱神与人的距离。于是，艺术作品便鲜活起来，艺术开始为人服务，为世俗服务。

15世纪中期，艺术家们开始创作半侧像和正面人物肖像，作品人物的目光开始与观众有接触，形象更加生动起来。新的艺术市场也出现了，人们喜欢把家人肖像放在家中展示。《蒙娜丽莎》是一个历史的符号，是欧洲油画史、艺术史甚至是人的历史的里程碑。达·芬奇没有把蒙娜丽莎画作宗教人士或王公贵族，蒙娜丽莎是一个没有惊艳样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正因为她（蒙娜丽莎）是那样的普通，所以在那个时代，“它”（《蒙娜丽莎》）才有如此伟大的意义，让一个新的女性步入了思想史。《蒙娜丽莎》反映了社会的变迁、人们思想的改变，代表整个欧洲开始将眼光真正从神的身上注意到人的身上，艺术从此真正成为了人的艺术。

《蒙娜丽莎》颠覆了宗教式的艺术模具，关注到了人本身的意义与价值，《蒙娜丽莎》内部反映出的是这一时代人的精神与气息，这就是其最高的意义所在。《蒙娜丽莎》是文艺复兴的号角，它的出现标志着西方漫长的宗教艺术观念的终结。在过去，人们能够想象、制作、体现的都圣经上的宗教人物，虽然他们幻化成人的形象，但均虚无飘渺，不可捉摸，无法企及。在人文主义的影响下，达·芬奇着力表现了人的情感，蒙娜丽莎满足、自信、无忧、无虑，端庄的表情，发自内心但又颇为含蓄的微笑，顾盼生姿但又绝不卖弄的眼神，都说明画中人物沉浸于解脱后的自足与自信之中。面对画作，人们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的宗教压迫、生活上的不足或者家庭的压力。蒙娜丽莎是一个样貌如此普通的女人，却反而让我们感觉到了人的真实。《蒙娜丽莎》表达的正是古典主义者眼中理想、和谐的形式美。达·芬奇用独特的艺术技巧、朴素的衣着装饰，表现了文艺复兴时代人们的自信、乐观，这些都体现达·芬奇力求在《蒙娜丽莎》中反映人性美的人文主义价值观和美学主张。

《蒙娜丽莎》是中世纪宗教艺术的终结者，也是人类艺术史和人类自身解放的里程碑。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展示的是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对人作为人，从内心世界到外部生活的一种满足或者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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