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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走祖龙 长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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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已死!」

长生台的大门开了,传信的小厮跌跌撞撞、连滚带爬,高呼着跑进来。

嬴政死了?

「祖龙已死!」

他把手里的丝帛高高地举过头顶,像是举着什么可怖的、应验了的谶言。

我从他颤抖的手中接过丝帛,上面的画栩栩如生,画中一架辒辌车,车里躺着的人,赫然正是那位我无比熟悉的皇帝,嬴政。

可是。

「他未死!」

看着图中那随行在车边的年轻人,与嬴政年轻时的样子一般无二,我怒吼道。

「为求长生,他已非人!」

1

如今的我,已经没了名字,只是长生台里的一只山鬼。

但我记得从前,我叫卢生。

我生于楚地的一户小小的贵族家中。

才长到十几岁,就赶上秦军压境,国土沦丧。

什么贵族身份,在战火里都迅速地变得一文不值。

于是趁着下人们抢夺财产的纷乱之际,我逃出了家。

为了谋生,跟着巫进了深山老林。

巫不是名字,而是身份。

楚人信巫,相信他们能和山上或是水中的鬼神沟通,祛除灾祸。

我不信巫,但我知道,跟着他们或许能在乱世谋得一线生机。

我只是想活。

但我没想到,巫之所以和颜悦色地收下了我,带我到山中,教我引气修行,沟通天地,竟是为了吃我!

2

巫带我进的山,名叫高丘。

高丘有两座山峰,一高一矮。

我们就在矮峰的峰顶搭起了几座茅屋,住了下来。

每日清晨,巫会带着我迎着山风,向着东方朝阳升起处引气。

但在太阳当空之前就要及时停地止。

他说当太阳升起后,山鬼会醒来,若不及时地停止,就会触怒山鬼。

彼时我还把他的话当作金科玉律,不敢有丝毫违反。

可维持了半年引气,也迟迟不见我的身体发生如巫所描述的那般轻灵通畅的变化。

反而愈发沉重艰难,每日昏昏欲睡。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终于在某天他去山中收集食物时,私自在太阳升起后引气。

这才感受到真正的暖流从丹田涌起。

巫在骗我。

从那日起,每天早晨我便只是做做样子,再也不敢真正地引气。

而一月之后,巫发现了我的异常。

3

「本来你能活一年,但谁让你这么聪明,我只好现在就吃了你!」

他狞笑着推开了那间从不打开门的草屋,触目惊心,里面竟是累累白骨。

天知道他已在这里吃掉了多少如我一样的人。

他拿出两支骨矛,步步向我逼近:「真是可恶,一年时间都熬不到,害我还要再寻一个人补足半年的道行!」

我步步后退,惊叫着问道:「你为何要吃人!」

「当然是为了长生,」巫摆弄了一下如同青年一般的脸庞,「吃一人,可延一岁,多好的法术!」

说话间,我已被骨矛锋利的矛尖逼近墙角。

「那我乖乖地引气,能让我多活半年吗?」我颤抖地问道。

「晚了!」他眼中渐渐地透出野兽似的凶光,「我教过你,迟则生变!」

是啊,迟则生变,我记得。

看着巫踏前一步,高举骨矛,我脸上的惊恐全然一敛。

接着,他在我眼前掉进陷阱,被磨得尖利无比的数十根木签,扎成了刺猬。

「我已发现此事一个月,」我蹲在只有微弱出气的他身边,微笑道,「当然记得早做准备。」

4

逃离高丘之后,下山的我才发现,短短不到一年,楚地已然天翻地覆。

楚军已节节败退。

秦军黑白的战旗插上了城头,士兵们手持长戈,虎视眈眈,在每一处城门查验「验传」,确认行人的身份。

可我却没有那种东西。

秦国法度极严是天下闻名的,若是没有登记身份,得到验传,莫说入城,即使是路边客舍,也是住不得的。

好在从巫身上学到的采气之术,已经能令我多日不食,仅靠野果也够饱腹。

于是我干脆绕开城池村镇,一路跋涉,往东北方而去。

我要去燕国。

听闻燕国地处偏僻,远离强秦。

而且,我摸了摸藏在怀中的书简。

那是巫死后,我从他居所的草屋中翻找出来的。

上面的文字非楚地之字,我不认识,但大致地分辨出或许是燕国文字。

所以我要去燕国。

寻找巫那神奇的练气之术的下文。

5

燕地多方士。

从我进入燕境之后,就时常听见关于方士的传说。

据说方士能沟通鬼神,预知未来。

听起来,和楚地的巫也没什么太多不同。

唯独有一条,方士可入「羡门」求宝,这羡门是何物,我却不明白。

此时的我,已经换上了潜入住户悄悄取走的燕人装束,还在溪水中濯净了发肤。

毕竟若是想要研读书简,是要找识字的人。

识字者多为贵族,若是蓬头垢面,又怎能得见?

而当我在邯郸城外的一家客舍前停下,准备歇歇脚再入城之际。

一支颇为显眼的队伍吸引了我的注目。

队伍中最出挑的,是一架精致华美的马车,只是车架上没有坐人,反而是一个穿戴贵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步行走在队伍的前方。

而他目光投来的方向,正是我驻足停留的驿馆。

6

「荆卿!」男子行至门前,已然早早地弯下腰,高声地呼唤起来。

「荆卿!丹来为你送行!」他走到驿馆门口,竟然五体投地,行了大礼。

我不由得向一旁避让了两步。

很快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驿馆大门,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生得浓眉星目,身形魁梧,但此时手中捧着一只木盒,眼中含泪,开口说道:「太子!樊于期首级在此。」

见到自己等待的人,地上的华服男子面露喜色,正待起身,却听见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又悲泣着倒了下去,以头抢地。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男子哭得情真意切,悲痛至极。

而捧盒男子脸上方才的一抹悲色已经收敛。

「太子!徒悲无用,欲行大事,必先取樊于期首级!」

他说得威风凛凛,豪气十足。

站在一旁的我却从脚底凉到了后背。

樊于期,是秦国旧将,不久前投奔燕国,是怎样的大事,一定要这降将的首级?

7

被唤作太子的华服男子在地上哭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拿袖袍拭去泪水,站起身:「荆卿,如此可出发前往秦国了?」

而那位荆卿则面露不豫:「太子心太急,此去秦国,除樊于期首级之外,尚需一把趁手的兵器。」

「我听闻赵国有铸剑大家徐夫人,铸有一柄徐夫人剑,锋利无比,小巧玲珑,最宜带入秦宫。」男人将手中木匣放在太子面前,「太子寻来此剑后,荆轲自会前往秦国。」

说罢,他一转身,竟重新走回了那间驿馆。

首级、秦宫、宝剑,虽然二人不曾言明,但其目的已无比清晰。

他们想要对付秦王。

「徐夫人剑?」太子捧起木匣,口中喃喃,「徐夫人已死,何处去寻?」

此时,他身后那支始终默不作声的队伍中终于走出一人,在他耳边说道:「欲求宝剑,须寻方士!入羡门!」

我冷眼旁观了许久,此时终于被那人口中的一句「寻方士」勾起了兴趣。

于是我一撩衣袍,向面前的华服男子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我乃卢生,正是方士,愿为太子驱使!」

8

以方士的身份混入这位燕国太子门下,不是我的一时兴起。

不出我所料,不出十日,这位太子身边,便陆续汇集了十多位来自燕地的方士们。

明日,我们就将一起,踏上寻找徐夫人剑的旅程。

他们中大都已是须发花白的长者,我混在他们当中,显得颇有些格格不入。

且方士们似乎各有秘密,彼此间从不讨论术法,或是交流练气之道。

这令我原本打算的摸清书简上的内容一事,只能暂时搁置。

当然,若是真能寻到宝剑,助那位荆轲刺杀秦王,也算间接报了秦国进犯楚国的大仇。

不过来日方长,不到二十岁的我,还有大把时光可用。

如今只是摸到了练气之术的皮毛,已然令我为其神奇之处深深地着迷。

至于那巫为了长生吃人的事,我自以为自己是断然不会尝试的。

生既然于我是件简简单单的事,我又何苦让自己像是怪物一般地去求长生呢?

天下纷乱,诸国混战。

如今的我,只是想得到更多的力量,在这乱世里生存而已。

9

我终于知道,燕地方士们擅寻的所谓「羡门」究竟是何物了。

随方士们出发寻剑半个月后,我们来到了燕赵交界的一处青山。

原来羡门就是墓地!

徐夫人剑,竟然要去徐夫人的墓中去寻!

眼看着这些方士们轻车熟路地掏出种种工具,开始定位墓穴,发掘墓地,我心里萌生了退意。

可此时书简上的文字我只来得及旁敲侧击地问出一半,若是此时离开,功亏一篑,十分可惜。

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那地下漆黑的墓穴之中。

人为什么会从光明中一步步地踏入黑暗?

方士们或许是为了燕国太子许诺的千金。

我是为了练气之法。

归根结底,都是贪念。

贪恋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在这座徐夫人的「羡门」当中,我也第一次见识到贪念的大恐怖。

只是那一步一步心惊胆战地走入洞穴的我尚且不知,人,一旦踏入黑暗,再回头时,便再也寻不到来路了。

噫吁嚱。

10

燕地的方士们看起来对墓穴很是熟悉。

我跟着众人,在黑暗的甬道中躬身前进,看着他们驾轻就熟地不断确定前行的路线,忍不住在心中暗想。

怪不得在太子门下时,其余门客都对我隐隐地有些疏离。

不知经过了多久,随着甬道越变越窄,某一刻,我们突然进入了一个可以站直身子的开阔空间。

「羡门已入,清点人数。」

走在最前的一位老者回头说道。

而直到我们在黑暗中一一地数到十二,和来时人数一样,众人才都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入羡门时,若非至亲,须所有人一同进入,不能有人留在上面,否则若是起了害人之心,只要填埋甬道,就能让入地下的人有去无回。

在人数清点完成后,为首的老者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白纸,又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其点燃,于是黑暗中就此出现了一抹亮光,众人跟着光亮之后,开始向着真正的徐夫人的陵墓深处,渐渐地深入。

11

此墓并不算大,对十几人来说,往往是一字排开,就占满了整条甬道的通路。

我只能看见前面人影影绰绰的背影,和听见身后人喘息的鼻息。

脚下和身边,都是修葺整齐的砖石。

当我们走过第一条笔直的通道后,很快地就转入了一间内室一样的开阔空间。

此处十分宽阔,足够十几人松散地站开,顶部也豁然开朗,不再压抑。

老者手中的火光隐约地照亮了四周,我看见贴着墙壁摆放着许多木架,上面陈列的正是各类兵器。

剑戈弓戬,不一而足。

方士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凑近墙壁寻找。

来之前众人已有约定,太子所赏千金,由先寻到徐夫人剑之人,独占三成,其余才由众人均分。

谁也不想把这机会拱手让人。

或许只有我心思不全放在赏金上。

事实上,从进入此地,我就隐隐地察觉到一丝熟悉的不适,却始终回想不起是哪种情形。

直到他们开始查看木架,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四处打量起来,这才发现了诡异之处。

于是,当众多方士专心地低头找寻宝剑。

只有我,浑身僵硬地缓缓地抬起头来。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的穹顶中。

我感觉,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

12

所谓方士,并非每个人都会餐风饮露,引气修炼。一路上我已发觉,其实在燕地,凡是有所特长之人,都能自称是方士。

比如我们一行中至少半数,其实精通的不过是寻找方位,甚至挖掘甬道而已。

所以当我察觉到来自头顶黑暗中那无比的恐怖时,并没有即刻发声求援。

实际上,此刻即使我想要惊呼,也难以开口。

因为伴随着微光明灭,若有若无间滚动着的黑暗正在缓缓地逼迫而下。

我仿佛回到了高丘上,被巫误导引气时,就是这样一鼓同样的阴寒阻滞之感。

那阴冷自上而下,包围了我的周身,使我不得动弹。

究竟是什么?

我睁大双眼,试图看清黑暗。

可上下似乎已在此间颠倒,明明是抬首仰望的我,莫名地觉得自己正在坠向面前的深渊。

渐渐地,不止身体,念头也开始变得迟滞。

「卢生。」

「卢生!」

有人在唤我。

13 

「胡姬?是你?」

我看着身边巧笑倩兮的少女,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是我啊,」她在我面前轻轻巧巧地转了一圈,裙袂飞扬,「卢生你看,这是父王新赏赐给我的齐锦制成的衣裙,好看吗?」

「好看……」

眼前的少女十二三岁,正是绽放的年纪,如何不好看。

我看着眼前既久远又熟悉的身影,迟迟舍不得移开目光。

「可是……」终于,我还是低头看向了自己,身穿一身燕国服饰,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的自己,「你不是我的胡姬。」

眼前的少女的笑容立时凝在了脸上。

她睁大了眼睛,楚楚可怜。

「卢生,你不能留下吗?留下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忘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答应过要和我一直在一起的。」

「卢生,秦国的军队又打了,我害怕!」

她向我伸出手,柔荑似水,划过我的脸颊和脖颈,几乎就要令人沦丧。

而我也抬起手,狠狠地推开了她。

「你不是胡姬,她不在这里!」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锥心痛楚,我看见鲜血在手心一点点地绽放。

「我不能留在这儿,我要去寻她!」

14

随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吼出声,眼前的幻境终于支离破碎,回到漆黑的墓底。

我感受到自己左手中握着的剑柄,正是方才走出甬道时,我顺手从最近的木架上拿到的。

危机袭来之际,幸好我果断地划破了右手的掌心。

正是刺痛感将我拉出幻境。

但危机远远不止与此。

此时,老方士手中的火光已然熄灭,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听见有人发出阵阵嬉笑,又有人传出惊怖的哭号。

疯了!

他们,都疯了!

我忍不住向后退去,在我身后,应当是来时的甬道的方向。

可我却感觉后背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躯体。

不等我抽身离开,须臾之间,一只手,沿着脊背,攀上了我的脖颈。

「嗬嗬……」

响在耳边的声音,根本不似人声。

我开始奋力地挣脱,但无论我如何使力,都抵不过那只手上传来的大力。

而原本吵闹的黑暗的四周,也已经慢慢地安静,笑声、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

惊恐交加下,终于,我抬起左手,狠狠将利刃刺进了那条困住我的手臂。

一道温热的液体洒在脸上。

我推开那个身躯,摸到甬道入口,狂奔而去。

15

「太子,这是我从羡门中带出的宝剑。」

跪在燕国太子面前的我,浑身血污,披头散发。

没有人询问我为何只身返回。

随着秦军刚刚攻破了邯郸的消息传来,此时的燕国上下,无疑都已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燕太子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手中的短剑,口中不断地喃喃道:「这就是徐夫人剑……」

半晌才回过神,看着我的惨状,挥手喊道。

「卢生寻得宝剑,赏赐千金……」

「太子!」我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卢生不要千金!」

看着他惊愕的神情,我想起归来时听得的那个消息。

楚国已灭,秦王掳楚国公主胡姬回到咸阳。

于是我眼中渐渐地坚定。

「太子!我不要千金赏赐,只求随同荆轲一起入秦!」

太子表情一肃:「你可知入秦……」

「我知道!」

不知是我第几次打断太子说话。

「我愿随荆轲一起,刺杀秦王!」

16

「卢生?不,现在应该唤你秦舞阳吧。」

随着车队驶离易水,向着秦国的方向驶去,方才还一脸悲怆,在太子面前纵声高歌的荆轲突然换了副神态,把玩着手中的地图——那是临行前他向太子索要的最后一物,燕国最是丰腴的一片土地,督亢之地的地图。

而我冒死带出的那柄「徐夫人剑」,却不知被他藏在哪里了。

此时他口气玩味询问的,正是冒名燕国将领秦开孙子之名秦舞阳的我。

「你既然知道我要去秦国做什么,为何宁愿不要千金赏赐,也要和我一起?」

他眯缝着眼睛,却透出一股野兽般的凶光。

此时我的脸色应该十分难看。

不是因为荆轲的压迫,而是来自我那层层包缠的右手。

自我从徐夫人墓中出来已半月,可那伤口非但没有半点儿好转的迹象,反而像是扎了根似的,在我手心变得越来越深。

更可怕的是,昨夜我打开缠布查看,竟隐隐地从那漆黑的伤口中,看出了和墓中黑暗一样的感觉!

加上我心中时时萦绕不散的对胡姬的担忧,所以即使面对荆轲似有所指的诘问,我也没有摆出好脸色来。

「与你无关,」我盘坐在颠簸的车上,干脆闭上了眼睛,「你做你的事,我有我要做的事。」

「呵。」

荆轲似乎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我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留下一个名字而已。」

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我走到秦王面前之前,你不要误事就好。」

话音落下,车轮滚动,我们再也没有过交谈。

17

胡姬成了秦王的夫人。

此事在秦国算不上机密,甚至作为覆灭楚国的显赫战绩之一,连咸阳最普通的客舍里的黔首,都能绘声绘色地描述楚国公主入城时的景象。

而得知了此事的我,正捧着盛放樊于期首级的木匣,跟在荆轲身后,走在戒备森严的秦宫之中。

看着宫城步道两侧十步一位,身披甲胄、手持长戈的卫士,我脸上无波,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想要从这天下第一强国的强军守卫中救人,仿佛是一句玩笑。

除此之外,当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士兵们甲胄之上露出了半截脖颈,却总是忍不住稍作停留。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就是在来到秦国的一路上,每当看到活人,我便能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一股冲动。

是饥饿。

此时的我,明明已经彻底地解读清楚了巫留下的书简,每日引气,几乎不需进食五谷。

可在看到鲜活的人出现在面前时,却会感到无比的饥饿。

虽然巫也曾靠吃人延寿以求长生,可他留下的功法中,确实没有记载过这样的功效。

所以这莫名地生出的饥饿,只有一个原因。

我看向自己捧着木匣,包裹得严实的右手。

心事重重。

18

「上殿见大王前,须得检查全身!」

在大殿之前,我和荆轲被皮甲的将领拦住了脚步。

随即几名兵士在我们身上上上下下,仔细地摸索了一番。

甚至连樊于期已经干枯的首级也打开看了一眼。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荆轲手中卷起的地图图卷上。

「此图是太子要我亲手献给秦王的,上面绘着秦王即将获得的土地,怎么,你们要替秦王先看过吗?」

荆轲把手臂向前一伸,不慌不忙地说道。

将领的目光在我和荆轲之间掠过,思索了片刻后,没有去动地图,让开了道路。

荆轲大摇大摆地当先而行,一步步地登上了大殿的阶梯。

我亦步亦趋,走在身后,忍不住在登上最高处时回头张望。

只见阴云之下,以玄青为底的宫墙不断地延伸向远方,显得肃杀庄严。

而两处正在动工的宫殿格外显眼。

其中一座我认得清楚,是楚国宫殿的样式。

这便是秦国人人皆知的秦王又一壮举——「每破诸侯,仿其宫室。」

「秦舞阳。」

正待我回望之际,听见荆轲的轻声呼喊。

回过头,大殿殿门已经在我们二人面前打开。

「入殿。」

19

秦王嬴政,生于邯郸。

不久前,他麾下的铁骑强军刚刚踏破了这座生养他的城市。

想来我在殿外看见的楚宫旁兴建的另一座宫殿,就该是赵国的样式。

而创下这不世功业的王者,此时就安坐在大殿正中的竹席之上。

这位刚过三十、正值壮年的男人,生得比我想象中更加高大。

即使不曾起身,也能看出他雄伟傲人的身姿。

相较之下,即使荆轲已经算得上是伟岸之姿,此时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殿正中,也显得有些形影单薄。

「燕国使者,进贡礼物。」

立在殿侧的礼官高声地宣喊。

荆轲微微地侧头,我看得清楚,上前几步,将手中木匣打开放在地上,退回荆轲身后。

「燕国使者荆轲,向秦王进献秦国叛将樊于期首级。」荆轲嗓音清朗,还将礼官口中的「进贡」改成了「进献」。

闻言,塑像一般的秦王终于动了,他抬起头,藏在旒冕下的表情显露出来。

只见他鹰隼般的双目中透出一丝兴趣。

「使者还有什么礼物要进献?」

不等礼官再度开口,他主动地发声,还着重落在了「进献」二字之上。

荆轲双手捧起地图,不卑不亢。

「献上燕国督亢百里之地,此乃地图,荆轲亲手为秦王奉上。」

他身姿笔挺,一步一步地,走向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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