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紧缺、运价攀升，是什么驱动航空货运再度火爆？

界面新闻记者 | 薛冰冰

“疫情结束后，整个航空货运市场进入调整期。但从2023年下半年开始，电商成为行业里的‘黑马’，特别是拼多多崛起后带动空运量的增长，势头一直延续到现在。”在上海举办的2024年亚洲物流双年展（6月25日-6月27日）上，国泰航空中国内地货运总监何莹向界面新闻表示。

回顾刚刚过去的5、6月份传统航空货运淡季，她更是用“淡季不淡”、“业务繁忙”来形容。

这一点，在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统计数据中也得到印证。数据显示，截至今年5月份，全球航空货运总需求持续强劲，以货物吨公里计算的总需求相比去年增长14.7%，这也是连续第6个月实现两位数的同比增长。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理事长威利·沃尔什分析称，5月份，全球所有地区的航空货运需求都大幅上升，这背后主要受益于贸易增长、电子商务蓬勃发展以及海运运力限制。

“世界工厂”中国出口需求旺盛

“我们整个货运网络当中，20%都是来自于大中华地区。” 阿联酋航空SkyCargo货运部全球货运商业高级副总裁Jeffrey Van Haeften告诉界面新闻，中国是世界工厂，有很多在中国生产的产品如医药、高科技产品、时尚快消品等，能够通过航空货运运输出口的，公司都在做。但要说中国市场增长最快的品类，毫无疑问还是电子商务。

近年来，以拼多多TEMU、希音SHEIN等代表的国内跨境电商平台日渐壮大，跨境电商巨头成为航空货运公司的重要货主。

何莹向界面新闻透露，国泰货运是B2B模式，一般不会直接和货主沟通。而为了加大市场培育力度，目前国泰货运和菜鸟、拼多多等平台都会直接沟通合作。运输线路方面，跨境电商货物出口大多集中在美国航线、欧洲航线。

电商以外，中国出口的非电商货物运输业务也有显著增加。何莹提到，笔记本电脑、手机等高价值货物是传统空运主要承运的商品。但是今年以来，新能源电动汽车、汽车零部件、精密仪器等出口需求也比较大。

旺盛需求驱动下，航司运力已满负荷运转。阿联酋航空SkyCargo货运部向界面新闻提供的数据显示，目前其在中国内地每周运营13班全货运航班、香港和台湾每周共运营30班全货运航班。“再加上每周63班客运航班的腹舱载货运力，和其他地区相比已经非常多了。” Jeffrey Van Haeften称。

他还提到，2023年各航司的货运业务有很大一部分运力转移到中国，所以今年在中国市场的新增运力不可能像去年一样有大幅度的增长，运力供给会比较紧俏。

运价攀升，难回疫情前水平

疫情特殊时期，全球航空货运供需严重失衡，导致运价一路飙涨，涨幅能够达到一倍甚至数倍。虽然当前运价很难再回到巅峰水平，但与往年正常年份相比，仍上涨显著。

何莹向界面新闻表示，目前航空货运价格处在高位，与2023年相比上涨两成以上。Jeffrey Van Haeften 则坦言：“空运价格不可能再回到疫情前即2018年、2019年的水平了。”

Jeffrey Van Haeften分析称，运价之所以显著上涨，不仅在于市场需求高企，还有成本端的因素影响。首先是近年来通货膨胀较为严重。国际航空运输协会数据显示，5月份，全球通货膨胀情况喜忧参半，欧盟和日本通货膨胀率分别降至2.7%和2.8%，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则上升至3.3%，中国的通货膨胀率保持在0.3%。其次，部分区域往返程货物量不均衡，回程空载率较高，相应的空载成本也要算进去。

“今年亚洲物流双年展上，真的有很多客户约好在展台上谈价格、找运力。” 何莹称，空运讲合约，有些合约谈得早价格就没那么贵。今年电商增长明显，客户过了春节来和航司谈合约，价格就会很贵。具体价位方面，不同地区、不同航司之间都有差异。

因红海危机持续蔓延、海运费暴涨，海运需求转移是目前航空货运绕不开的话题。Jeffrey Van Haeften向界面新闻介绍，全球物流网络当中空运仅占到2%，体量偏小。一旦海运有1%到2%的市场波动，对于空运而言就会有20%的增长，影响颇为巨大。

他表示，根据阿联酋航空SkyCargo货运部的观察，自红海危机以来，很多货物从海运转至空运的需求。但是这部分需求并非出自中国，主要是出自南亚市场，包括印度、孟加拉、巴基斯坦等等。

何莹则提到，受红海危机影响，海运转空运的需求逐步出现。但这种情况不是立刻发生，而是相对缓慢的过程，一个月、两个月以后才显现出需求效应。

货机紧缺、“未雨绸缪”储备运力

在空运需求高涨之际，货机运力供给端却面临较大的考验。

由于全球飞机制造供应链受阻，近期波音逐渐释放出货机紧缺的信号。波音方面称，747-8货机之外的747货机机队机龄已相对较老，面临着要超期退役的问题。2024年约有50架747-400货机的机龄将超过30年。

波音民机集团货运市场分析区域总监托马斯·洪日前接受采访时也表示，基于现有生产订单2023-2027的排期情况，要满足预计的2027年机队运力需求，还有大约60架的缺口。“能够在此期间满足这样的缺口，市面尚在产的大型货机只有777货机。因此波音一直与多家航司沟通，来探讨用777货机替换已经老龄的747货运机队的可能性。”

何莹称：“大家都问，为什么现在空运价格又涨上去了，相当一部分原因就在于空运运力不够，飞机不够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困扰。”Jeffrey Van Haeften也向界面新闻提到，针对飞机交付紧张，阿联酋航空已经有比较强烈的感受。不仅仅是货机，包括其客运飞机777X的交付也推迟了4年。

为了应对货机运力紧张局面，阿联酋航空目前做了几方面准备。界面新闻了解到，阿联酋航空在2024-2025年将会接收五架新的777全货机，用于取代机队中即将退役的五架货机。其次，在未来五年中将对10架777-300ER飞机进行客改货，将其改装成货机。此外，也会从第三方公司进行货机租赁。

国泰货运方面则表示，公司已订购6架A350F货机，首批货机将于2027年起陆续交付。与此同时，国泰会尽可能利用好客机腹舱的运力。

何莹称，国泰货机运力已100%投入使用，同时公司还拥有大量客机腹舱作为运力。“如果航线上有更强的货运需求，我们会临时调配飞机。比如上海航线，平时用空客A330较多，货运需求好就会调配波音777，其腹舱运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