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之死 城管之痛

    新华社北京７月１９日电（“新华视点”记者 傅勇涛 阳建 丁文杰）涉事城管已被控制、死者遗体开展法医检验……湖南临武“瓜农死亡”事件１８日调查全面展开。然而，此次事件折射城管执法缺乏人性化，在“赶”与“被赶”之间，各种矛盾频频爆发、不断升级。

    “摊位应该摆在哪里？”这是小贩与城管长期矛盾的核心源头，作为最贴近群众的职能部门之一，城管执法如何取信于民，是城市管理面临的严峻挑战。

    初步调查：双方有推搡争抢 涉事城管已被控制

    针对１７日发生的小贩死亡事件，湖南临武县１８日下午召开新闻通报会公布最新进展。警方目前已控制涉事城管人员，并经家属同意对死者遗体开展法医检验。

    １８日，临武县经过初步调查称，邓某夫妇１０时许在临武县城解放南路原建设局路段违规摆摊卖西瓜，被县城管行政执法局执法三大队大队长廖卫昌等人上前劝离。因邓正加夫妇不配合工作，县城管执法人员便暂扣了其四个西瓜。

    当日１０时５０分许，当廖卫昌等人巡逻至河滨路与文昌路岔路口处，正在此处卖西瓜的邓正加、黄细细与廖卫昌等人发生激烈口角，双方从言语争执发展到肢体冲突，期间邓正加倒地身亡。

    记者在现场看到，邓正加死亡的地点，挂着“自产自销农副产品临时销售区”的横幅。路边摩的司机、邻近摊位商贩等多位目击者告诉记者，发生第二次冲突时，双方有争抢秤、推搡等行为。邓正加是否如传闻遭遇秤砣袭击脑部，目前无法得到确认。

    事件调查距离“水落石出”还有多远？

    尽管目前“瓜农死亡”事件引发的舆论“热效应”得到初步平息，然而，公众对事件真相的追问却未停止。

    一问小贩摊位摆在哪里才合适？近些年，临武县为方便农民进城销售自产农副产品，在闹市区设置了一些区域供农民摆摊，不收取费用，还提供卫生清扫等公共服务。

    按理说，这一制度应有利于解决城市管理和小贩摆摊之间的矛盾。但临武县一些群众说，仍然能在非规划摆摊区见到摊贩，流动摊贩与城管之间的矛盾依然多发。

    死者邓正加的侄女说，先是将摊位摆在靠近沿江风光带的位置，后又撤至可以摆摊的规划区内，但是即便如此，城管人员还再次来到伯父（邓正加）摊位前，双方再次爆发冲突。

    二问尸检报告何时出炉？临武县县长贺遵庆表示，若是外伤所致，尸检鉴定结果会比较快，若是因病患致死，需进行病理切片分析，时间可能要长些。

    贺遵庆说，目前尚无证据证明邓正加是被秤砣砸死，具体死亡原因还在调查中。对死者进行尸检，尸检由郴州市法医负责，待尸检报告出来后，临武县会依照调查结果，进行责任划分，严格依法依规处理有关人员，绝不姑息。

    三问监控录像为何迟迟难公布？据记者了解，事件初期，邓正加家属和当地有关部门的沟通并不顺利，因而迟迟未妥善运走死者遗体。１８日，经过沟通，家属同意尸检，提出三点要求：第一，家属要在尸检现场目击；第二，采集样本家属要备份；第三，尸检需由市级以上专业机构进行。

    记者采访了解到，当天下午，尸检工作在死者家乡进行。然而，事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却迟迟没有公布。对此，贺遵庆说，由于现场监控录像也可能存在盲区，并不能完全有效记录事发情况。

    保住“面子”、守住“位子”、填饱“肚子”，城管困局如何破解？

    “摊位应该摆在哪里”这是小贩与城管长期矛盾的核心源头，正是在这种“赶”与“被赶”之间，矛盾频频爆发、不断升级：陕西延安城管执法过程中踩男子头部；广州东山口数名男女与穿城管制服男子引发冲突，男子制服被扒；哈尔滨城管暴力执法遭多名群众围观……湖南小贩死亡事件，再次引发公众对城管执法是否人性化的关注。

    不少群众认为，城管的执法理念存在偏差甚至错位，在城市的“面子”和老百姓的“里子”之间，在市容的干净整洁和市民的“养家糊口”之间，部分执法人员没有平衡，常出现“该作为的不作为，不该作为的乱作为”。如果一味地禁止性、处罚性执法，而非理性的引导和管理，必然激化矛盾。

    另一方面，城管人员觉得工作不被人理解，也是一肚子苦水。“说轻了，小贩不理会，说重了，容易起冲突；市容不整治群众不满意，整治起来群众又不理解，这是一个城管怪圈。”一些地方的城管人员感觉很无奈。

    湖南省长沙市城市管理和行政执法局局长肖雄飞说，城管执法的尴尬，是传统社会管理方式在具体事务上的现实反映。这些尴尬不仅仅属于城管，同样也是政府面临的尴尬，是创新社会管理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

    事实上，地方政府要城市的“面子”，城管人员要守好自己的“位子”，而摊贩要顾自己的“肚子”，这是当下形成一种复杂的“城管生态”。然而，“城市管理”绝不能等同于“城管”。

    海南大学校长李建保说，寓管理于服务以及“公众城管”等新理念，应是城管改革的方向。今后“执法型城管”必须向“服务型城管”转变，坚决杜绝粗暴执法行为。

    其实，矛盾激化的背后是沟通不畅和理解缺失。城管的主要责任是维护市容，无论是沟通还是执法应讲究方法，多疏导少堵截。临武县负责人表示，将从事件中吸取深刻教训，举一反三，改正公共服务领域存在的问题，完善工作执行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