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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尽的师恩 永远的追忆

2024-06-30 16:59|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沈福存先生是我敬爱的师尊。这几年他老人家身体每况愈下,虽遍访名医,仍不见康复,在去年的国庆节后因病情加重,再次住进了医院。

多年来,我们师徒俩都有着情同父女,胜似父女的深厚情感。沈老师住院后,我一有空就和师母及铁梅、红梅、冬梅三个师妹一样,轮番到医院病床前守候陪护。其间,因要去武汉“第十七届中国戏剧节”参演,我万般无奈地离开了老师几天,可当我急急地赶回重庆的医院时,老师因病情加重而住进了重症监护室。看到这个情况,我心情万分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遽然涌进了心间。

2021年的11月11日,是我永生永世难忘的日子,也是一个叫我无比哀伤的日子。

这天,我们大家都忧心忡忡地守候在重度昏迷中的沈老师床边,我依然像往常一样,强忍着眼泪对老师在心中轻轻地哼唱着“西皮二黄”, 天真地想用他为之求索一生的旋律来驱病除魔,唤回老师细若游丝的气息。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沈老师这一生为京剧艺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他老人家太累了,他老人家要走向另一片天地,去见梅兰芳、张君秋这些前辈艺术家了……

眼见医院仪表上生命指征的消失,沈老师承受太多太多的心脏平静地停止了搏动,我和妹妹们轻声地千呼万唤,强忍着心中的莫大悲痛,饱含泪水,悲恸欲绝地怔怔呆望着老人家的遗容……

这难道是真的吗?我们怎么也难以接受眼前这令人肝肠万断、痛彻心脾的残酷现实……但沈老师却真实地离开了他终身不懈追求的京剧艺术,离开了他的铁梅、红梅、冬梅三个女儿和所有亲朋故旧,离开了他桃李天下的一批批学生,竟自告别人世,乘鹤西逝了……

我的沈老师啊,是您大度地不弃愚蒙,把我荣幸地收进“沈门”, 正如铁梅师妹所说的那样:“让咱们沈家的三姊妹外又多了个大姐姐……”。

沈老师啊,是您教我要怎么样更高标准地唱戏做人,让我对“德艺双馨”的目标有了更为具体、更为高远的追求;

沈老师啊,是您在从艺道路上的迷茫中唤醒了我,这才让我打起精神义无反顾地走到了今天;

沈老师啊,是您事无巨细,不厌其烦,一腔一调,一招一式,毫无保留地让我接触到了沈氏表演艺术的精髓,这才让我走进了京剧艺术的大雅之堂。

我的沈老师啊,对于您正直宽厚的可敬人品和博大精深的艺术造诣,我还有许多许多的东西没学到手啊!我多么想天假以年,让您能再教我一出经典剧目,我多么想您能再教我一段优美的唱腔,我多么想您能再教我塑造几个京剧舞台上鲜活的艺术形象呀!

可是,这一切都成了我难以实现的奢望。虽然您和蔼可亲,诲人不倦的音容笑貌永远永远地在我的心灵深处映现,但老师现在却永远地离开了我,这不仅给您的学生留下了永生永世的遗憾,同时也留下了无边无际的深深怀念……

我从小生长在下川东的一个小小县城,进入万县市(现重庆市万州区)京剧团后,还是个迷迷茫茫,什么都不懂的十来岁的小姑娘。几年下来,我在席慧馨老师的启蒙下,学到了京剧表演的一点基本知识。1985年,我在地方相关领导的荐举下,有幸进入上海戏曲学校进修京剧旦行表演。在这里我不仅受到了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曹和雯老师和被誉为“中国第一女武旦” 的张美娟老师的不吝指教,而且还得到了汪正华、薛正康、黄正勤等众多京剧名家的悉心关照。为了让我能够有个“近水楼台”,能长期接受到更深厚的艺术教育,他们极其郑重地向我推荐了重庆市的沈福存老师。从他们口中,我这个孤陋寡闻,不晓世事的黄毛丫头才知道了沈老师的大名,从此我便分外留心,开始寻觅沈老师的各种资料。

沈福存老师是闻名遐迩的“厉家班福字双星”之一。上世纪50年代,他悉心攻习张派艺术,颇得观众青睐。那“十年”间,他又转唱老生,饰演李玉和、参谋长、阿坚伯等现代戏人物。1977年至1980年,沈老师重归旦行,整理和加工演出了许多经典传统剧目。这以后不久,沈老师带着自已的戏到京津沪汉等各大城市巡演,每到一地,当演出海报贴出后,每每都是一票难求,异乎寻常地取得了轰动效应。1984年,在北京纪念尚小云先生八十五诞辰会演中,他主演的《御碑亭》一剧,又再次获得了圈内外人士的一致好评。

图片4《玉堂春》饰演苏三

沈老师博采众长,戏路甚广,嗓音甜润,水音十足。他横跨小生、旦角、老生三个不同行当、不同性别的“大反串” 的舞台展现,令许多戏曲界的大牌前辈、专家学者都叹为观止,这也是他创下的一大奇迹。难怪著名戏剧家、评论家马少波先生也挥笔题词,给予了“梨园翘楚”的美誉。

沈老师在长期舞台实践中形成了自己刚健柔美,俏丽清新的艺术风格。他不仅嗓音甜润、音域宽泛,而且还善于用自己新颖、多变的声腔艺术去刻画人物性格,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他舞台表演程式的生活化创新,对京剧艺术的提升产生了突破性的积极效应。沈老师在吸取各大流派精华的同时,坚持自成一家,走自己的革新之路。他的表演风格是“不派之派”,他舞台上的功架和神韵,丰富了流派理论的学术内涵。

沈老师在长达六十年的的舞台生涯中,成功地主演了许多剧目。经过长期打磨、加工后的《玉堂春》《王宝钏》《凤还巢》三出和《春秋配•捡柴》半出,塑造了极具新意的舞台形象,成为了他堪称梨园经典的代表作。

了解到沈老师在梨园界的崇高声誉后,我一天天加深了对沈老的仰慕,产生了拜进“沈门” 的强烈愿望。

剧团主管部门领导得知了我的想法后,为了更进一步地培养我,很快就和市京剧团取得联系,通过多个渠道向沈老师转达了我的心愿。沈老师当时还不认识我个这个万县来的傻丫头,所以他听后也没立即应承,只是笑咪咪地说:“慢慢来,哈哈,先多看看这丫头的戏再说吧……”。那时的我确实也真傻,不谙世事,没想到让自已亲自去登门求教,来个“沈门立雪”,却只是默默地埋头加紧练功,心想能做出个好样份来,让沈老师能够收纳我这个愚钝的徒儿。

毕竟功夫不误有心人,1986年四川省举行会演,我主演的《贵妃醉酒》侥幸获奖,1987年,我又参加了首届全国青年京剧演员大赛,沈老师对我有了一些了解后,欣然同意了我拜师入门的心愿。这样,一场戏曲界传统的拜师仪式紧锣密鼓地安排进了万、渝两地文艺界相关领导的议事日程。

东风送暖,万物复甦。1988年3月5日是“学雷锋纪念日”,这天恰又是农历正月十八的“惊蛰”节气。

那天,位于渝中区沧白路的重庆市政协礼堂内外喜气洋洋,分外热闹,高朋满座,笑语盈门,市里市外好多文化艺术界的知名人士都莅临现场,见证了我这场隆重的拜师仪式;那天,元宵佳节的大红灯笼依然高高悬挂在门厅檐上,兴高采烈地迸射出喜庆的光辉,似乎也在庆幸我走上了承前启后,追求艺术极致的康庄大道。

这确实又是一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光是莅会专家学者祝词中的句句叮嘱就够我细细咀嚼消化,受用终生,何况还有沈老师语重心长,教我怎么样做人做戏的一番教导,听后直令我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可也是“爹爹给我无价宝,光辉照儿永向前”呀!

图片5为青年演员说戏

啊!从此我走进了沈老师艺术宝库的大门,我欢心鼓舞,喜不自胜,但我深知“师父引进门,修行靠个人”的道理,这才仅仅是个幸运之路的起点呀!我在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沈老师的教导下,像大师妹铁梅那样,锲而不舍用那夏练三伏,冬练数九,曲不离口,技不离手的“台下十年功”,努力地在人民的戏曲舞台上去实现自已的人生追求。

拜师之后,每次我从万县到重庆学戏,沈老师都叫我到他家中,和师妹同住在正阳街“厉家班”老宿舍的一间十余平方米的小屋里。师母许道美老师本是川剧演员,她老人家不仅在生活上给了我和铁梅、红梅、冬梅三个师妹不分彼此的细心照顾,同时也潜移默化地让我受到了不少的艺术熏陶,让我每次来渝从生活、学习等各个方面都受益匪浅,满载而归。

那些年,不仅仅是我到沈老师家学戏,沈老师也不辞劳苦,在当时交通十分不便的情况下,车船劳顿二十多个小时亲到万县给我排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剧团条件差,为了给我们节省开支,沈老师每次赴万,都坚持不住宾馆。那么有名的艺术家,每天事无巨细,不厌其烦地给大家辛辛苦苦说了戏后,累了就在我家侧屋的钢丝床上歇息。后来我每每想起当年师徒共度时艰那困难的情景,心中便隐隐作痛,一方面深疚对师尊的轻慢,一方面又为老师俭朴的生活作风所感动。可是,当我对老师说起这段往事时,沈老师却淡淡一笑风趣地说:“联群啦,咱俩都是从区县走出来的人呀,‘你推车、我抬轿’,都是苦出生,节俭点好!……没啥,快别说了,这不还是走过来了吗?”老师话虽这么说,但现在我回想起来,心中还是一阵阵的酸楚,眼泪也止不住直往外涌。

沈老师教我的第一出戏是《王宝钏》。沈老师教戏强调扮戏必须和生活、人物相结合。比如沈老师饰《武家坡》中的王三姐,坡上窑内就大有分寸,当演到薛平贵给王宝钏跪下认错时,王赶紧上前用手将薛平贵扶起来,在搀扶的同时,她用水袖为薛轻拂尘土,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直把王的贤淑温柔和夫妻情分表现得淋漓尽致。

上世纪末期,戏曲舞台演出产生了难以为继的困难局面,万县地区当然也不例外,是沈老师对艺术执着的追求激励着我,让我在近十年的徘徊后又重新鼓起了追求京剧艺术的风帆。1996到1997年,沈老师手把手教我的《断桥》和《望江亭》两出戏都荣获了重庆市“舞台艺术之星”专业文艺调演一等奖。这引起了市文化部门领导的关注,1999年,在沈老师的极力引荐下,我正式由万州调入重庆市京剧院,从此开始了我艺术追求的又一个新航程。

《春秋配·砍柴》本是一出很普通的戏,但经沈老师一打磨就分外出彩了。2001年,我按沈老师的戏路主演的《春秋配》获得了文化部“全国青年京剧演员评比展演”一等奖。

囿于行当的京剧表演,很容易将人物弄成千人一面。沈老师教戏强调表演要融庄于俏,要重视剧中人物心理活动和个性特征的表现。这些年有了沈老师的细心指教,我扮演的凤彝兰(《凤氏彝兰》)、戚夫人(《戚继光》)、韦梦圆(《大足》)、曹七巧(《金锁记》)、陈惠娘(《双枪惠娘》)或是柴郡主、李艳妃、王宝钏、程雪娥、玉堂春、谭记儿、焦桂英等人物都深深地打上了沈老师表演特色的印记,所以才较为成功地塑造出了一个个熠熠生辉的艺术形象。

2018年春夏之交,国家艺术基金立项资助的“沈福存《玉堂春》表演人才培养研习班” 成功举办。开班期间龚和德、安志强、傅谨、赓续华、单跃进、沈铁梅、封杰等全国文艺界资深专家学者均亲莅现场,给予了宝贵的理论指导。国家京剧院二团和北京、天津、上海、武汉等多地京剧兄弟院团的也积极响应,刘铮、朱虹、蔡筱滢、杜玥等20名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青年演员得以进班学习。在这个研习班中,我荣幸地紧跟在沈老师的鞍前马后当上了助教,这不仅让我更深层次地学到了沈老师的高尚人品,而且也让老师高标准艺术追求的执著精神和舞台表演的精谌技巧得以传承发扬。

说沈老师和我“情同父女,胜似父女”一点也不假。2018年我到天津制作音像时,沈老师那时身体已感不适,但他却始终对我演出过程中的一些细节放心不下,径自和师母一道穿云破雾,风尘仆仆地飞到天津,亲莅现场指导。去年冬,我的《双枪惠娘》复排公演,沈老师仍强打精神,气喘迂迂地前往剧场叮咛鼓励,这才让我能在台上情绪饱满地演绎戏剧情节发展,运用自如地塑造出鲜活的舞台形象。

图片6七十大寿全家福

这些年来,每次我到老师家中,他老人家极少言及生活顼事,他总是细心地询问我们的排演状况,关心着剧院的事业发展。哪怕是这几个月他身卧病榻,却仍然十分乐观,师徒会面,除了说戏还是说戏,总忘不了琢磨几句唱腔。当我听到老师日渐嘶哑的唱念,看到老师清瘦憔悴的病容时,百感交集,心头一酸,泪珠儿又禁不住要夺眶而出。但我却不能哭出声来呀!为了让老师得到安慰,我只能强忍内心的忧伤,一段段,一句句陪着老师经久不息地这样念下去,唱下去,唱下去……

我多么想沈老师能再活些年头,让他能更全面,更有力地教导我、鞭策我、关心我、爱护我、扶持我攀登上艺术的峰巅啊!

可这一切而今都成了奢望,我再也聆听不到沈老师诲人不倦、沁人心脾的谆谆教导了。老师走后的那些天,一早一晚或工作劳累后,我总爱对着老师的遗相发怔,跟着沈老师后这三十多年峥嵘岁月中的历历往事,象放电影似地一帧一帧在我脑帘上映现。那刻骨铭心的不尽师恩,必将走向永恒,并转化为我对沈老师永远的追忆。

沈老师呀,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更进一步好好学习您做人从艺的崇高品质,努力去做一个新时代里人民的好演员。

沈老师呀,你放心地走吧!我一定会和师姐师妹们一道,尽心尽责地去进一步传承和发扬您的艺术风格,让“沈氏京剧旦角表演特色” 代代相传,使之在京剧艺术的百花园中迸射出更加夺目的光华。

(作者:程联群,系重庆市戏剧家协会主席,重庆京剧院党总支书记,国家一级演员,国务院特殊津贴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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