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耶秦简： 寻找隐默千年的大秦

里耶秦简内容多为官署档案。

■ 吴辰

近日，首档聚焦“简牍”的大型文化节目《简牍探中华》，在央视综合频道（CCTV-1）热播。该节目首期对里耶秦简进行了系统揭示，引发诸多关注。

在湘西，里耶并不算是特别大的镇子，可就在这个小镇，却发掘出了足以令世界震惊的里耶秦简。所谓“北有西安兵马俑，南有里耶秦简牍”，里耶秦简之所以震惊世界，一方面是由于它的简牍数量巨大，在三万余片竹简上排列着二十多万个古隶，令人叹为观止；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其内容的庞杂，里耶秦简上所记载的主要是秦洞庭郡迁陵县的档案，其中涵盖了户口、物产、赋税、徭役、礼法、医药等各个方面，甚至还有乘法口诀表，它是人们了解秦朝的一扇窗户，也是一部有关秦朝的百科全书。此外，里耶秦简还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在那些古朴而神秘的文字背后，是中国书法自远古延绵至今的神韵。

里耶秦简的发现是个令人惊喜的意外。2002年，湖南要在酉水上兴建一座水电站，便对周边的历史文物进行抢救性发掘，考古学家们先是从浅表土层中挖到一些瓷片，后又在更深的土层中挖出了一口已经被废弃两千余年的古井，在对古井内文物进行发掘时，大家惊奇地发现，在井的最深处竟堆积着大量的竹木块，而当这些竹木块重见天日的时候，更大的惊喜出现了，发掘出的竹木块上都写有文字，这些分明就是上古时期珍贵的简牍。

当时正逢雨季，不仅不利于文物的保存，连续不断的降水也会为考古本身带来很大风险，考古学家们对这批竹简的发掘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仅仅二十四天，人们便将三万多片竹简从幽暗的井底带回到了地面。而经过清洗和整理，这批里耶秦简带给人们的惊喜和震撼则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三十年间，有多少学者专家为之昼思夜想，又有多少历史的秘密因着这些简牍而公之于众。

里耶秦简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和我们相遇？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由于历史过于久远而无法详细探究，但是，通过竹简上斑驳的痕迹，又隐隐地表达了什么。虽然有着一扫六合的雄壮，然而，秦朝的统治却只有短短的十几年，秦末烽火重燃，当里耶被围，当地的官员想将无法带走的简牍悉数销毁，便将其悉数扔入井中并放火焚烧，只是由于古井缺氧，一些简牍才得以保存至今，其余的，悉数化作了劫灰，此可堪一叹。不过，也正是由于出土了里耶秦简，那口古井也被世人称之为“中华第一井”。

秦朝虽然强大，却仅有十多年的国运，国运既短，其所留下的记载也便不多，是非功过也只好留给后人评说。一度，人们将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的记载奉为圭臬，有关秦朝政治及律令的得失也多以司马迁的叙述为准，可是，太史公诞生之日大秦已然失国数十年，及至发愤著书时，一些有关秦朝的旧事早就以讹传讹，多有悖谬之处。幸好后世有秦简被发掘出土，否则一些有关秦朝的认识，将永无澄清之日了。

早在1975年，湖北云梦睡虎地秦简的出土就已经让人们领略到了秦代制度和律令的魅力，而2002年里耶秦简的发掘更是让人们读到了一段活生生的秦朝历史。里耶秦简内容可以说是包罗万象，而由于其中多有行政文书，文书中大大小小又多有记载当时普通人的生活百态，故而读起来尤其有意思。有专家对里耶秦简中兵器账簿里经常出现的“真见”二字进行了解读，发现所谓“真见”便是要真的看见所盘点之物的意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此看来，秦朝掌管武库的人员真的要对库存一一进行清点方才能够完成工作，一旦在文书上写上“真见”二字，便要对自己所填数据负责。而在里耶秦简中，还有许多有关“捕鼠”的记录，这也引起了专家的重视，进而发现在秦朝的南方普遍存在的鼠患问题，甚至在一些地方安排专人进行捕鼠工作。当然，在里耶秦简上，还有很多内容是和物产相关的，例如在简牍上记载着当时的人们除了粟、稻等谷物之外，还喜爱种植芋头，各种主食搭配来吃，也讲究营养均衡。在秦朝，人们爱吃芹菜和韭菜，这些蔬菜现今依然是人们餐桌上的常客，而没什么味道的冬瓜，甚至能够被“献”，也就是当作贡品呈给皇帝，这恐怕是现在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也从侧面证明了当时在北方可能是没有冬瓜出产的。至于果实类，则有拐枣、栗子、青梅和橘子，可见里耶物产之丰富。

历史是人活出来的，在这些充满人间烟火气的记录中，里耶秦简复活了秦朝的历史，用文字勾勒出一幅秦朝南方小城的风土人情。

在里耶秦简上，有一类人的出现格外引人注目，这类人便是“邮人”。里耶秦简大多为公文，这些公文的传递方式多为“以邮行”。大秦虽然国运短暂，但能一直保持强大的很大原因，在于信息传递的顺畅，在这一过程中，“邮人”的功绩无人可替代。在里耶秦简的记录中，“邮”不仅有陆路，还有水路，沿着酉水，便能把里耶与周边城镇联系起来，试想当年，八百里洞庭何其壮阔，而浩荡水系间则有无数“邮人”来来往往，成为大秦南北信息交通的“神经元”。

而乘法口诀表的发现更是为里耶秦简增添了许多“科技感”，这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发现最早的乘法口诀表，其中内容基本和今天在小学学到的差不多，其中有一句“二半而一”更是涉及了分数的运算，这又独领了同时期世界数学的风骚，足见中国古代科学和算学的发达。

里耶秦简是一座秦朝文化的宝库，值得深入研究的内容俯拾皆是，其中有秦朝一统天下的秘密，也蕴含着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源泉。释读里耶秦简，很多内容随着时间消逝了，但更多内容则依旧在当下人们的生活中存在着。里耶秦简是一面镜子，它映照着历史的荣光，也映照着未来的辉煌。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