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海勒与《第二十二条军规》：极权专制的美国与荒谬的社会

在那个世界里，约塞连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而他们则认为是约塞连疯了。约塞连想保全自己的性命想逃离飞行，但“第二十二条军规”就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他。

“第二十二条军规”规定：军人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只有精神失常的人才可以停止飞行，但只能由本人亲自提出申请。然而，如果一个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神志不清，并且能够提出申请的话，就恰恰证明了自己并没有精神失常。这条军规还规定，飞行员飞满上级规定的次数就能回国，但它又说，你必须绝对服从命令，要不就不准回国。因此，无论完成多少次飞行任务，上校都能够继续提高定额，军人只能服从命令，无法违抗。

这显然是个荒谬的骗局，所以，小说的主人公约塞连发现了这个骗局，但他一个底层根本无权决定自己的命运，无法对抗这强大的异化力量。他知道理智的方式已经无法把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了，因此他开始以一种怪异荒诞的方式来应对一切。

曾经的意气风发、满腔爱国热忱全部荡然无存，他似乎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但实际上，他是这个荒谬世界中唯一头脑清醒的正常人，因为他看清了战争的本质、统治阶级的嘴脸和自己的真实处境。展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世界是如此丑恶，人们唯利是图、麻木冷漠，到处都是压迫、剥削、欺压与专横。

其实，读完《第二十二条军规》后，我们明显发现，那是一个充满等级与不平等的社会，里面人物有着明显的等级和划分。主要分为三类：一类以卡思卡特上校等军官为代表，他们象征军事、官僚的极权力量；一类以米洛为代表，象征垄断经济资本家；还有一类以主人公约塞连等普通士兵为代表，象征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第二十二条军规》是当时美国荒诞社会的一个真实缩影，而疯狂的中心正是维持和制造这种现状的经济军事极权力量。正是由于官僚政治、垄断经济的作用，美国社会陷入一种有组织的混乱与制度化的疯狂之中。社会存在与个体存在之间矛盾重重、冲突激烈，折射出当时深层社会环境的种种荒诞。而这种荒谬、荒诞的根源在于极权专制，即“第22条军规”。

“第22条军规”是一个虚构的但又无处不在的东西，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像浮云一样漂浮不定，像梦幻一样瞬息万变，一会命令这个，一会又限制那个。它有无数项内容，它对一切领域都生效。

很明显，“第22条军规”就是统治者权力、意志的表现形式与化身，是使官僚政治和垄断经济合法化的专制法律，它无处不在，驾驭一切，操纵着芸芸众生。

极权具有极大的强制性、欺骗性，可以保证卡思卡特等军官随心所欲地捉弄、欺压士兵，用牺牲士兵生命作为他们晋级升职的铺路石；也可以保证米洛等人肆意为非作歹、牟取暴利，通过战争攫取巨额财富，成为大老板、市长、马耳他的副总督；而丹尼卡医生、马德等普通士兵则被官僚机构随意定义为生或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约塞连等小人物盼望完成飞行定额、 转业回家的梦想也被军官们变成了泡影。

在极权专制、官僚政治和垄断经济的作用以及第二十二条军规的统治下，个体存在被推进没有出路的死胡同中，陷入一种孤立无援而又滑稽可笑的境遇，只能顺从、服从命运的安排，被命运无情的嘲弄。

这种社会下的底层民众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们的生来就被注定，过着一眼望穿的日子。他们怀有希望的精神与使之失望的世界之间出现分裂、对永恒的追求与他们生存的有限性之间出现分裂，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荒诞的地狱。

所以说，打着“法治”与“自由”旗号的美国本质上是一种极权社会，通过金钱专制、制度和技术的理性来完成一种的权力的操纵，继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荒谬的社会和一系列荒诞的规则。

资本主义社会的金钱专制下，金钱渗透进了社会的方方面面，人与人之间沦为简单金钱关系、利益关系。为了生存，每个人只能变得越来越精于算计，越来越自私和极端利己。在这种价值观之下，人们更加注重得失，功利主义、实用主义、拜金主义盛行，更为看重的是能够得到多少物质享受，以及和别人攀比后多占有了多少资源与有形的东西。人们的理性被绝对化，出现了对绝对理性主义的奉行。

技术理性之下，每个人变得很矜持，彼此都保持着一定的社交距离。人口密集度和流动性加剧了人们的不信任感和紧张感。于是每个人都在互相攀比、互相防范、互相算计、资源的争抢中耗尽了精力，继而每个人都感觉很焦虑，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钳制、所束缚、所奴役，虽被奴役但却无能为力，又无处可逃。因为资本的剥夺和无偿占有恰恰是合法合理的。市场交换中的被剥削，法制关系中的政治压迫，意识形态中的被支配，表面看起来都是自愿的。

同时，宏观权力和微观权力共同控制，强化了权力的控制力，生命和身体都成了权力的对象。无处不在的权力控制，使得人们在盲从中失去了对自我生命的选择，在规训标准的束缚下丧失了自由意志，权力改造使人成为不自觉的奴隶。

其实，“第二十二条军规”本质上是一种制度理性的控制，是官僚政治制度的化身。在冠冕堂皇的军规背后，正是大权在握的官僚政治势力在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谁与之相悖，谁就将丧失更多的生命主权。而顺从它，也只是意味着人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它指定的归宿。

而战争又使得官僚制度荒诞到了极致，在这个被官僚秩序所支配的集体环境中，每个人都成了中规中矩，遵守日常生活秩序的生存者。

在美国那种无形与有形的极权社会中，支配这个社会的是权力，社会奉行的是丛林法则，而处于底层的民众只能像植物那样等待“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利用完后被吞噬，命运是如此的嘲弄，社会是如此的荒诞。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