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航最年长的波音747

国航最年长的波音747-400“变形记” 

               三联生活周刊 ◎  李三 2009-05-05

“B-2456是国航747-400编队里年龄最大的一架，于1989年交付，2008年10月30日将飞往厦门‘客改货’，‘2456’就此结束了它的载客生涯。”去年10月末的一天，网友将这段富有感情的文字连同“2456”若干照片一起，贴在“飞友”们经常聚集的论坛上。

时隔几个月，4月17日，就是这架曾经令“飞友”们唏嘘不已的B-2456，由厦门又飞回了北京。术后的B-2456摇身变成了一架货机，它将肩负新的使命重返蓝天。

B-2456货机是波音公司交付给中国民航的第一架波音747-400“客改货”飞机。根据市场需求，从今年4月下旬起，它将执行国航的中美航线，其最大载量108吨，可用容积约740立方米，主货舱可装30块集装板。

探访“客改货”基地

采访厦门太古飞机工程有限公司是从安检开始的，因为是飞机维修企业，凡进入人员都要接受严格的安检，所有随身物品都要通过安检通道。在得到了一张VIP采访证件后，我们在公司人员的陪伴下进入了厂区。此行的目的是采访波音747-400“客改货”机，首架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经过改装的747货机即将交付。

因为飞机维修后要经常通过起降来测试，所以厂区就建在厦门高崎机场旁边。厦门太古飞机工程有限公司成立于1993年7月，前身曾经是一片滩涂水塘、养鸭厂，目前这里已是全世界最大的飞机维修基地之一，为世界各地30多家航空公司提供飞机维修及相关服务。这个国内最大的飞机维修基地还有一个大业务，就是把服役多年的民用客机改装成货机。

清晨7点飞机测试就开始了，中午11点左右，在机场东部上空，我们看到改装的波音747货机缓缓降低，接近跑道时，又被重新拉起向西飞去，环绕机场飞行一圈后才开始降落。不过，它没有停下来，而是再次滑行到起飞跑道上，一阵轰鸣后，这架看上去全新的波音飞机再次升空，约20分钟后，终于徐徐降落在跑道上。与正常的飞机降落不同，在减速滑行中，庞大的波音飞机做了几次急刹车，波音驻场的工程师解释说：“这些都是飞行员必须完成的常规动作，主要是测试飞机的制动系统是否达到要求。”

飞机停稳后，维修公司工作人员用牵引车把它拖到了机库外面的场地，在跟维修公司技术人员接洽后，我们被允许登上这架刚刚降落的波音货机。

波音747最明显的特征是飞机前端背部有一个略微拱起的“鲸背”，一般民用客机这个地方叫“上舱”，以前多数航空公司把这个地方改造成机组人员休息室，也有航空公司设为商务舱，国航的飞机就有这样的布局。“客改货”对飞机顶部的这个部位进行了改装，原来比较大的空间缩小了很多，可容纳40多个商务舱客人的地方现在只有不到10个座位，经过一个窄且短的通道就可以直接进入飞行员驾驶舱。

在驾驶舱，我们见到两个刚刚完成试飞的飞行员正在对系统进行复位调试，正副驾驶舱前方操作台和顶部到处是各种按钮。飞行员看上去很兴奋，他们说今天是第一次驾驶波音“客改货”飞机，很顺利。驾驶舱后通道的两面分别是供飞行员使用的卫生间和休息室，休息室空间非常狭小，即便平常身高的人也很难平躺。从机舱门可进入下面的货舱，所有座椅都已拆除，整个空间分为两个装有滑轮的储物间，前半部可运送比较高大的货物，后半部相对低矮些。改装后的货机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增加了一个比一般客舱门更宽大的货物运输门，技术人员介绍说：“单是增加这个货物运送门，就需要10个工作日。”

第一次看到波音747-400的货舱还是有些震撼，巨大的空间足有70米长，像一个空荡荡的库房，地面到处是用来固定货物的各种金属格子及一些金属挂钩，所有货物装卸都通过地面上固定的滑轮来完成。

在另一个改装的机库，记者见到了正在改装的另一架飞机，机舱内饰已经拆卸完毕，用来运送货物的中间层正在加固。据波音公司技术人员介绍，从飞机被拖到机库到完成所有的拆卸、改造及各种线路改装到最后的喷漆，需要100多个工作日、200个有各种技能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参加。记者询问一个技工，是否乘坐过自己正在改装的波音747飞机，回答是否定的，不过这个技术工人告诉记者：“我坐过波音737，不过它比747小很多。”

对话改装项目总监

在厦门太古飞机工程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本刊记者采访了负责747-400改装项目的波音公司公司总监南希·尼古拉斯（Nancy Nicholas）女士。化学工程师出身的尼古拉斯，最早进入波音时曾在波音的材料部门工作，“因为材料部门需要有化学背景的专业人员”，后来她在多个波音技术项目任职，从2002年开始参与波音747-400改装项目。2004年厦门太古正式开始改装波音747-400飞机以后，她担任项目总监。

三联生活周刊：作为波音747-400改装项目的负责人，您如何领导厦门的团队？

尼古拉斯：我平时主要在西雅图办公，那里有波音的改装飞机销售团队，在厦门波音也有一个10多人组成的销售团队，我每年大概要来厦门四五次，每次来这里，我一般会在厦门工作一两个星期。

三联生活周刊：波音这个改装项目在厦门太古有多大的生产能力？

尼古拉斯：这个飞机维修基地拥有目前波音公司在海外合资建立的最大的一个飞机改装工厂，作为股东之一，波音公司向厦门太古提供了B747-400客机改货机的关键技术支持。我负责的波音747-400客机改货机项目是2004年开始建设，从2005年第一架飞机改装完成到现在，我们已经交付了30架波音747-400货机。从目前已经完工的项目看，厦门太古有3个机库可以对波音747飞机进行改装，每个机库可以同时容纳两架波音747-400，算下来，我们每年可以改装10多架747-400型号的飞机。

三联生活周刊：从世界航空业的发展看，改装飞机的市场前景如何？

尼古拉斯：近年来世界航空货运增长迅速，货机的需求越来越大。正常情况下，货机的制造成本比客机高，而且载货有限，耗油量大，其维修成本比较高。因此，一般航空公司开始着眼于将使用一段时间后的客机改成货机，这样不仅成本低，而且载货量大。根据波音此前的航空货运预测，未来20年全球的货机队伍中，将有75%来自改装客机，其余25%才是新生产的原装货机。在改装飞机方面，波音747-400作为波音系列最大的客机，“客改货”的需求大。现在，波音747-400BCF就是从波音747-400客机改装而成的新货机机型。

三联生活周刊：就全球而言，飞机改装的市场有多大？你们的客户都来自哪里？

尼古拉斯：目前市场上有大概600架波音747客机在运营，根据我们的估算，大约3/4的飞机将要进行改装，这样计算下来，市场总的数量应该在500架左右。在厦门太古合资公司里，波音公司也是股东之一，自从启动了747-400项目后，波音公司主要负责客户资源，作为747飞机的制造商，波音当然还负责很重要的主要技术工作。

我们的主要客户分别来自香港地区国泰航空公司、美国联邦快递公司、日本航空公司、大韩航空、冰岛大西洋航空公司以及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另外法航和美国的一个飞机租赁公司也成了我们的客户。今天我们看到正在飞行的飞机就是4月16日后要交付给国航的第一架“客改货”，国航一共有3架飞机在这里进行改装。

三联生活周刊：波音客机一般在服役多久后进行改装比较经济？目前航空业有哪些公司可以改装波音747-400飞机？

尼古拉斯：具体情况根据每个航空公司自己的情况来决定，一般说，飞机在运营了15年以后就应该考虑退役了，但有的时候，航空公司会根据市场情况选择早一些或者晚一些对飞机进行改装，将客机改装成货机。

目前以色列有一个波音747飞机的改装工厂，另外新加坡和大韩航空也有自己的改装机库。但从规模上看，中国厦门太古的改装能力以及技术水平都是目前最大和最先进的。

三联生活周刊：改装飞机一般都改动哪些部位？

尼古拉斯：我们主要是对波音747-400客机进行改装，形象地说，飞机乘客能看见的东西要全部拆除，包括地板。运送货物的飞机对地板的要求特别高，为了加固波音747-400客机的主舱，我们要在飞机中间加地板梁，为了能运送大部件货物，货运飞机就需要更大的货舱门。另外，80%的电路都需要改进。波音747-400型号客机的电子水平高，运用了可以防止金属疲劳的合成材料，改装一架飞机的复杂程度几乎不亚于制造新飞机。

三联生活周刊：改装一架这个庞然大物大概需要多少资金？多长时间？

尼古拉斯：在航空领域我们有一个目录价格，改装波音747-400的价格是3070万美元，现在一款全新的波音747货机的目录价格在2亿美元上下。经过改装的波音747货机在性能上比最新的飞机差不了太多，性价比还是划算的。

4年前，我们在这里改装的第一架飞机，用了200个工作日，主要的结构性改动包括拆除客机原有设施及装置，装备更坚固的地板以及货物处理系统，并在机身侧面加装一道大舱门。经过几年磨合，技术人员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他们现在只需要110个工作日就能完成波音747-400的改装工作。在这里工作的人员都有相关的技术认证资格证书，部分技术人员还有国际航空组织颁发的专业证书。

三联生活周刊：目前全球航空业面临巨大困难，改装飞机市场是否也受到影响？

尼古拉斯：航空业是经济的晴雨表，经济危机发生，我们这个行业最先感受到，货运方面体会就更直接一些。经济不景气，需要运送的货物自然减少，而一旦经济形势开始好转，我们这个行业也一定会最先感受到。

在经济低潮期，无论是购置新飞机还是改装飞机，价格也是最低的时候。从现在的情况看，厦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