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收藏】汉代文字瓦当（一）

对汉代文字瓦当的断代，主要依据瓦当制作、质地、当面布局和文字内容等四个方面来进行。

汉代文字瓦当的制法，以汉武帝中期为界，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的圆瓦当先模制瓦当心，然后在其周围盘筑成圆筒体，用细绳将圆筒体由上向下勒割成两半，至瓦当心背面，细绳再沿瓦当心背面与之平行向下割断圆筒体相连接部分。这种制法的瓦当，简称为“切当”。此类瓦当边轮即瓦筒一部分，边轮较窄，不甚规整。陈直先生认为这种制法的瓦当是秦瓦当的主要特点，汉初偶有所用。此说不确，汉长安城建章宫始建于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建章宫遗址内出土的“汉并天下”、“长生未央”、“长乐未央”、“右空”等汉代文字瓦当均为“切当”，说明武帝初年的文字瓦当仍为“切当”。

西汉“汉并天下”瓦当（拓片）

此瓦当为罗振玉《秦汉瓦当文字》卷一著录，云出自栎阳。直径16.5厘米，边轮宽1.5厘米，当厚2.5厘米，当心乳钉纹外区以双线十字分为四格，自右向左直书篆体“汉并天下”四字，字外弦纹一周。为西汉中晚期物。

而武帝中期以后的圆形瓦当，其当心和边轮为一次范成，然后接于筒瓦体上，因之瓦当边轮宽平，当背平整，无细绳勒割痕迹。武帝茂陵陵区出土的“道德顺序”等文字瓦当已非“切当”，可证这些陵区建筑大多建于武帝中期以后，“切当”技术至迟也淘汰于此时。昭帝平陵及以后西汉诸帝陵建筑遗址内从未发现作“切当”的文字瓦当，恰好证实了这一论断。

半瓦当的制法与圆瓦当的“切当”基本相同，亦为瓦当心与圆筒体相接，由上向下纵切。所不同者是半瓦当需切透瓦当心，使圆瓦当形成两个半瓦当。在关中地区，半瓦当在西汉中期以后就消失了，而山东地区的半瓦当到东汉时期才完全绝迹。汉代文字瓦当一般火候较高，质地坚硬，有一部分“切当”呈铁灰色，而西汉中期以后的文字瓦当（非“切当”）颜色较浅，呈灰色。

汉并天下

西汉中期或稍早的文字瓦当当面布局比较规整，其中占绝大多数的圆瓦当，当面四分作扇形，这是继承了秦汉云纹瓦当的特点。半瓦当则为二界分区形式。虽然汉代文字瓦当当面一般多以四分扇形的形式为主，但据其当面中央纹饰的变化，也可分出这类瓦当的早晚。在当面中心仅饰圆乳钉者多为西汉中期或稍早之瓦当，“切当”中的“汉并天下”“长生未央”“千秋万岁”“醴泉流庭”瓦当等，属于这一类型。武帝茂陵陵区出土的“道德顺序”“屯美流远”“屯泽流施”“加气始降”等瓦当，虽非“切当”瓦当，但亦属这一类型。

西汉“醴泉流庭”瓦当（拓片）

面径18.5厘米，陕西兴平茂陵出土。当心乳钉外双栏四格界，边轮上方略残。当文篆书四字，字形疏朗，笔势圆润流畅。“泉”字中竖断开，与汉代印章、钱币上的“泉”字写法相近：“庭”字为适应扇形格的空间，不仅减省作“廷”，且反书以迁就圆弧，从中可见汉代瓦工的技巧与匠心。

汉 醴泉流庭瓦当

乳钉外围置联珠者，时代多为西汉中晚期。这类瓦当当面中央纹饰中的联珠纹，与西汉中晚期汉铜镜上流行的十二并蒂联珠纹纽座的布局形式十分相似。在汉代文字瓦当中，凡为“切当”者，其当面中央纹饰并不见有饰联珠纹者。在宣帝杜陵出土的几百品瓦当和其后的元帝渭陵、哀帝义陵陵区出土的文字瓦当，当面均饰有联珠纹。还有一种汉代文字瓦当，不仅当面中央饰联珠纹，四区外围近边轮处饰一周栉齿纹，其时代为西汉晚期。东汉时期的文字瓦当当面布局不甚规整，以山东临淄出的东汉文字瓦当为例，其当面多分为八区，文字和蘑菇纹（或云纹）各占四区，相向排列，字体通常作隶书。

西汉“宣灵”云纹瓦当（拓片）

当心乳钉外饰联珠纹一周，双栏四格界。右侧两格内有“宣灵”二字，“宣”字圆浑，“灵”字方整，左侧两格内为单线卷云纹。外缘饰一周斜网格纹。为西汉祠庙建筑用瓦。

东汉“宜官大吉”云纹瓦当

东汉文字瓦当急剧减少，较之西汉已大为衰落，全然不可同日而语。东汉文字瓦当的出土地点多集中于河南洛阳和山东临淄。瓦文内容也与限于吉语，如“万岁毋央”“吉祥宜官”“大吉宜官”“大吉日利”“大吉万岁”“延寿万岁常与天久长”等。此瓦当在当心乳钉外伸出四个竖宽栏界，栏界内四字“宜官大吉”，唯减笔甚多。与文字相间的四角斜伸出四个蘑菇形云纹。

汉代文字瓦当的文字内容，往往也有其特定时代特点。如西汉晚期，地主豪强的政治、经济势力膨胀，反映在建筑上的瓦当、生活用品如铜镜上“记氏文字”大量出现。文字瓦当中的“李”“马”“陆”“殷氏冢当”“巨杨冢当”“马氏万年”瓦当等，均系西汉晚期及其以后遗物。

西汉灰陶“李”文字瓦当

东汉“万岁”文字瓦当

记事文字瓦当，其文字内容与当时的历史事件紧密相关，参照瓦当的制法，确定这类瓦当的具体时代是较容易的。如“汉并天下”瓦当，时代略早于西汉中期，属于汉代文字瓦当中时代最早的瓦当之一。又如“单于和亲”“天降单于”“四夷尽服”瓦当等，其时代介于西汉中晚期。

汉 天降单于瓦当

汉 四夷尽服瓦当

汉代文字瓦当中，以吉语瓦当数量最多，种类最为庞杂，这些瓦当的时代并不相同，甚至同文瓦当也有早、晚之分。如“千秋万岁”瓦当，在吉语瓦当中不仅数量最多，使用时间也最长。“千秋万岁”瓦当是最早的吉语瓦当之一，文字瓦当中的“切当”以“千秋万岁”瓦当数量最多。“长生未央”瓦当流行于西汉中期，以汉武帝及其稍后最盛。存世“长乐未央”瓦当中也有“切当”，但大多数“长乐未央”瓦当当面乳钉周围皆饰以联珠纹，表现出了西汉中晚期的制作特征。“与天无极”瓦当中的“切当”亦不少，其出现要早于“与华无极”瓦当。至于“长生无极”瓦当，以其当面中心乳钉周围皆饰联珠纹，甚至还有不少在当面外围、边轮之内饰以一周栉齿纹的情形来看，知其主要流行于西汉中晚期，尤以西汉晚期居多。

西汉灰陶“千秋万岁”文字瓦当

西汉灰陶“与华无极”文字瓦当

西汉灰陶“长乐未央”文字瓦当

西汉时期的瓦当文字绝大多数为缪篆，也有一些小篆。西汉晚期一些官署和民用建筑的瓦当或有使用隶书者。东汉瓦当文字一般为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