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科姆 X的经典演讲

「是选票还是子弹」_The Ballot or the Bullet?

演讲者：马尔科姆·艾克斯 Malcolm•X

教长先生，克利哥教士，洛马克斯兄弟，兄弟们，姐妹们，朋友们，还有在场的一些敌人们：（掌声）

今天下午，我们要讨论的主题是：选票还是子弹。选票还是子弹从字面上看很容易理解。由于这是个由选票和子弹统治的时代。

1964年看起来是选票或子弹的一年。（掌声）为什么说1964年是选票或子弹的一年？因为黑人已听腻了白人的欺骗、谎言和虚假的承诺，他们对这一切厌烦了，他们明白了，他们觉醒了，他们对当前的一切不满了。所有这些在黑人社区凝聚成一股力量，使今天美国所有的黑人社区的威力比苏联能够生产的所有原子弹的爆炸当量都大。

抱着一个种族火药桶比抱着一颗原子弹更危险。一旦种族火药桶爆炸，它可不管毁灭的是谁。要明白，这确实很危险。

1964年看上去到时候了。在白人平息了华盛顿的黑人游行之后，他们还能用什么伎俩来愚弄我们呢？你们现在应该明白这一切，他们在欺骗你们，让你们去华盛顿游行。你们在两个死人脚下——林肯纪念馆和华盛顿纪念碑——之间游行呐喊，高唱“我们必将取胜”。（掌声）他们把你们当作蠢货，当作傻瓜。他们让你们认为自己在去什么地方，可你们哪里也没去成，就在林肯和华盛顿之间游来荡去。（掌声）

今天，我们的人民已经觉醒，他们不再对白人抱有幻想，他们不再恬然自得，他们要在失望中采取行动。你们将看到年轻一代黑人寻求的要么是选票，要么是子弹。汤姆叔叔的行为已经过时了。有人说我们异想天开，年轻一代可不想听这样灭我斗志的奇谈怪论，我们凭什么要在乎这些说我们异想天开的奇谈怪论？（掌声）

美国建国时只有13块殖民地。白人来这里殖民，他们靠税收发了横财，所以他们中有人站出来高喊“不自由，毋宁死”。 我曾在密歇根州梅森的一所白人学校读过书，白人老师弄混了，让我读白人的历史书。他错误地教我说，帕特里克·亨利是个爱国者，老亨利或乔治·华盛顿是非暴力主义者。“不自由，毋宁死”使美国白人摆脱了英国人的统治获得自由。（掌声）他们当时才不在乎说他们是异想天开。他们为什么要忍受整个大英帝国的暴怒？那时，他们常说大英帝国疆域辽阔，国力强大，是日不落帝国。可见它当时有多么强大。然而，13个贫穷的小州再也不能忍受自己没有税收权，不能忍受遭受剥削、压迫和侮辱，于是，就对大英帝国怒吼道：“不自由，毋宁死。”

今天，有2200万美国黑人比帕特里克·亨利时期所遭受的苦难更大。（掌声）我今天来到这里要提醒你们，你们拥有这个国家新一代黑人，他们不在乎任何异想天开，不想听戴着头巾的老汤姆叔叔老生常谈。是的，（掌声）这是新的一代，如果他们想把这些年轻的黑人征募到部队，派遣到韩国或南越面对8亿中国人，（掌声）如果你们不害怕他们这样做，那你们就不应该畏惧我们争取公民权的这些所谓的异想天开的行动。（掌声）

为什么说我们正处于爆炸性的政治时代？因为这是一个所有白人政客都想进入黑人社区的时代。在选举之前你们见不到他们的影子，找不到他们。选举的时候他们就突然冒了出来，（掌声）给我们虚假的承诺，让我们一次次地失望，这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

我不是政治家，甚至连学政治的学生都不是。我不是共和党人，也不是民主党人，甚至连一个美国人都不是。我太有自知自明了。（掌声）我是受民主党迫害的2200万黑人中的一员，（掌声）我是受共和党迫害的2200万黑人中的一员，我是受美国主义迫害的2200万黑人中的一员。（掌声）所以，当我演讲时，我不是以民主党人的身份演讲，不是以共和党人的身份演讲，也不是以美国人的身份演讲，而是以美国虚假民主受害者的身份演讲。我和你们从来就没见过民主，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伪善。（掌声）

今天，当我们睁开双眼审视美国时，我们可不是用享受美国繁荣果实的目光看美国的，我们是用美国主义受害者的目光看美国的。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美国梦，我们经历的只是美国梦魇。（掌声）我们不但没有从美国民主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倍受美国伪善的煎熬。我们的新一代能够看到这一切，敢于大胆说出真相。

如果你们去监狱，那是怎样的情景？如果你是黑人，你就会生在狱中。（掌声）如果你是黑人，你就会生在狱中，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都这样。不要再说什么南方了，只要你们在加拿大边界南面，那你们都在南方。（掌声）

不要叫华莱士是南方州的州长，也不要叫罗姆尼是南方州的州长。（掌声）美国主义的2200万受害者正在觉醒，他们有了新的政治觉悟，在政治上成熟了，能够看清最近这些政治选举的本来面目。他们看清了：白人是如此均衡地分成两派，每次竞选投票时，票数总是如此接近，以至于他们必须回去重新计票。一个胶着的投票结果把一个少数族群推向战略位置。你们投谁的票，谁就能赢得选举。你们是打破平衡的砝码，你们决定着谁会步入白宫，谁会留在狗窝。（掌声）你们的力量太强大了，你们可以让约翰逊总统留在华盛顿，你们也可以把他送回到得克萨斯的棉花地。（掌声）是你们把肯尼迪送到华盛顿的，是你们在华盛顿建立现任民主党政府的。白人均衡地分成两派，你们中80%的人把票投给民主党，你们就把民主党送入白宫。情况就是这样。

当你们明白了这个道理，你们也就明白了美国黑人的投票在美国选举中的决定性作用了。虽然你们是选举的决定性力量，可你们又从中得到了什么呢？民主党之所以能够执政，这完全归功于美国黑人。他们执政4年来把所有立法都束之高阁。现在，他们又来拉拢你们。（掌声）现在，他们又来拉拢你们。你们首先考虑他们，可他们最后才考虑你们，因为你们是一群傻瓜，（掌声）一群政治呆子。在华盛顿，民主党在众议院占据着257个席位，而共和党只有177个席位；民主党在参议院拥有67个席位，而共和党只有33个席位。你们支持的党控制着众议院和参议院三分之二的席位，可他们还是不能兑现对你们的承诺，因为你们是一群傻瓜。（掌声）你们曾支持控制国会三分之二的政党，那个政党不能履行在竞选时对你们许下的诺言，如果你们装聋作哑，继续和那个党同流合污，那你们就不但是一群傻瓜，也背叛了你们的种族。（掌声）

约翰逊这个白鬼大权在握后，他首先要做的是，邀请所有的黑人领袖喝咖啡，想给你们一个好印象。（掌声）那些汤姆叔叔们可不想放弃喝咖啡的机会。（掌声）离开咖啡桌，他们就对我们说：约翰逊是个好人，（掌声）因为他来自南方，（掌声）由于他来自南方，他就能够搞定南方。看看他们荒诞的逻辑。伊斯特兰也来自南方，选他当总统呀？如果就因为约翰逊总统来自得克萨斯州，说他是个好人，认为他能处理好南方的事务，那么伊斯特兰会比约翰逊处理得更好。（掌声）所以我说，你们被误导了，你们上了他们设置的圈套，你们中计了。（掌声）

北方的民主党人和南方的民主党人沆瀣一气，（掌声）他们在玩高级欺骗游戏，玩政治欺骗游戏。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玩的。他们中的一个人来到你们中间，让你们相信他是为你们利益着想的；同时，他和另一个表面上反对你们的人勾结。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们两个都不会为你们的利益着想，但他们合伙欺骗你，让你在他们中间选一个。所以，这是个欺骗游戏。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和我们玩这种游戏。

只要我们让民主党执政，他们就会让州权民主党掌权。不是这样吗？投民主党的票，实际上就是投州权民主党的票。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这样说，（掌声）可我来这里不是向你们拜年的，我来这里是告诉你们事实真相的。不管你们是否愿意听，我都要这么讲。（掌声）

在北方，你们所看到的是同样的事情。这里的民主党和南方的做法不一样，他们不那样做。他们想出个花招，为自己政党的利益不公正地划分选区。他们设诡计骗你们离开政治，即使你们投票，可他们早已内定好了，所以你们实际上谁的票也没投，（掌声）他们让你们空跑一趟。在南方，他们是贪婪的政治狼；在北方，他们是狡猾的政治狐狸。（掌声）狐狸和狼都是犬科动物，属于狗的家族。（掌声）那你们是选择一条北方的狗呢还是选择一条南方的狗？（掌声）我敢担保，不管你们选择哪条狗，你们仍然生活在狗窝里。（掌声）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它要么是选票，要么是子弹的原因。它要么是自由，要么是死亡；要么是让所有人自由，要么是让所有人没自由。（掌声）

今天，美国发现自己有独特的情形。从历史上讲，革命意味着流血。是的，革命是流血。从来就没有过不流血的革命或者什么非暴力革命，这种革命就在好莱坞的电影上也未曾出现过。（掌声）你不可能在革命的时候去爱你的敌人，你不可能在革命的时候乞求剥削制度把你融入进去。革命就是推翻旧制度，革命就是毁灭旧制度。（掌声）

革命意味着流血，但在美国可以有个例外。我们可以让美国成为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革命不需要流血的国家。俄国革命流血了，中国革命流血了，法国革命流血了，古巴革命流血了，再也没有比过去美国大革命更血腥的了。今天，美国可以发生不流血的革命，这很简单，她所要做的仅仅是给这个国家的黑人他们应该享有的一切。（掌声）

我希望白人能认识到这一点，如果他们不能认识到这一点，认识不到正被卷入某种没有取胜机会的运动，那他们就完了。我们什么也不在乎。他们有原子弹，但那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其他国家也有原子弹。当两三个国家同时拥有原子弹时，谁也不敢使用它。所以，那就意味着今天的白人没有武器。如果他们想行动，只能回到现实中来，在现实中，黑人的力量比白人的力量要强大得多。（掌声）

所以，它要么是选票，要么是子弹。今天，我们的人民能够认识到我们正面对着一个阴险毒辣的政府，这个政府背弃了我们。那些参议员阻挠通过关心我们权利的法案，那是这个政府的行为，不要说什么是南方参议员的捣乱。这是个强盗政府。在众议院或参议院发生的一切都是政府行为；任何拖延给我们全部公民权的举措都是政府预谋的；任何在这个法案上畏缩不前的状况都是政府策划的；任何反对给黑人全部公民权的行为都是政府导演的。这一切都应该由政府来负责。

如果你们发现这个政府卷入了侵犯人民公民权或人权的阴谋，你们到政府那里要求它改正错误，那简直是对牛弹琴。你们必须把这个政府告到国际法庭，控告它进行有计划的灭绝种族大屠杀以及它所犯下的所有罪行。（掌声）

所以，我们当中那些认为政治、经济和社会观点是黑人民族主义的人已经融入民权斗争的洪流。我们已投身于这场民权斗争，我们要把这场斗争由争取民权扩大到争取人权上来。只要你们为民权而战，你们就必然会面临山姆大叔的审判。可你们还到他的法庭上，希望他能改正错误。他是问题的制造者，他是罪犯。所以，你们不要把你们的案子带上法庭，而要把侵犯你们权利的罪犯带上法庭。（掌声）当南非政府践踏南非人民的人权时，人们将此事提交到联合国。当葡萄牙政府在安哥拉践踏我们兄弟姐妹的人权时，这个政府也被告上了联合国。看人家白人，甚至还把匈牙利问题提交到联合国。就在这个星期，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高柏格还在苏联为那里的300万犹太人的人权状况泣诉，指控苏联违反了联合国宪章，因为犹太人的人权在苏联遭到了践踏。

你们现在告诉我，如何才能把地球上每个人的状况提交到联合国。你们有2200万美国黑人，你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掌声）你们的女儿被谋杀，你们的领袖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害。现在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争取民权斗争的领袖们从不把你们的问题提交到联合国。（掌声）

所以，我们下一步就要把所有民权斗争问题提交到联合国，（掌声）让全世界人民看清山姆大叔侵犯2200万美国黑人人权的罪行，可他还厚颜无耻地以自由世界的领导自居。（掌声）他不但是个骗子，还是个伪君子。就是这个山姆大叔，他刚从人们面前爬起来，双手沾满我们父母的鲜血，嘴角还滴着血，就像刚吃过猎物的狼。（掌声）可他还恬不知耻地对别的国家指手画脚。你们甚至连民权立法都没通过。可这位山姆大叔站在那里恬不知耻地谈南非，说德国，凭什么？我们不能让这一切重演。（掌声）

所以，我总结说，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是：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互相协调、联合行动。黑人民族主义是我们的唯一出路。我们如何才能摆脱我们自己内部的互相攻击？一些人之所以存在错误倾向，是因为白人采取了分离和征服战略。他们分离我们是为了征服我们。他们挑拨离间，说我想黑人与白人分离，说你想黑人与白人融合，为的是让我们闹内讧。不，我不是想要分离，你也不是想要融合，我和你要的都是自由。（掌声）只是你认为融合能让你得到自由，而我认为分离能让我得到自由。我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只是选择到达目标的道路不同而已，但我们异路同归。（掌声）

要么是选票，要么是子弹；要么是自由，要么是死亡。如果你们没有作好为自由付出代价的准备，那就请你们不要妄谈“自由”这个字眼。（掌声）

最近，我在伊利诺州和包罗·道格拉斯参议员共同研究了一个计划，叫他自由主义者也好，叫他民主党人也好，叫他白人也好，（掌声）他告诉我说：非洲人对美国黑人并不感兴趣。我知道他在撒谎。（掌声）过两三个星期，我计划到我们的非洲故乡去看看。我希望，当我回来的时候能够对你们讲，我们的非洲兄弟姐妹们是如何看待我们的。（掌声）在我去之前我就相信，他们爱我们，我们和他们是一家人，是同一种族，这些年来奴役他们的人也在奴役我们。我们现在必须做的是：觉醒、团结、联合，这样做了我们就能够取胜。

我要感谢“现在自由党”，感谢米尔顿、理查德·亨利和克利哥教士邀请我今天下午来这里演讲。我想让他们知道，我能在任何时间、任何活动上与任何人共事，只要他真诚地想消灭与我们所有人对抗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上的邪恶势力，不管在底特律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只要给我来个电话，我就会乘下一个航班赶到那里。（掌声）

男性黑人或同一宗教信仰的人之间常互称“兄弟”。

指1963年8月28日华盛顿大游行，马丁·路德·金在集会上发表了《我有一个梦》的著名演讲。

双关语，马尔科姆明指在林肯纪念堂和华盛顿纪念碑之间游行，暗寓虽然林肯总统签署了《解放黑奴宣言》，但美国黑人仍然处于华盛顿总统到林肯总统期间的状况。

美国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中的主人公，他认为自己的奴隶身份是天生的、无法改变的，因此对奴隶主逆来顺受，最后被活活打死。

1736.5.29—1799.6.6，美国革命时期的政治家，曾任弗吉尼亚州州长，他于1775年3月23日发表了《不自由，毋宁死》的著名演讲。

泛指在美国能够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并靠个人奋斗实现个人理想的追求。

在林肯总统签署《解放黑奴宣言》前，法律允许南方州蓄奴。

1919.8.25—1998.9.13，阿拉巴马州州长，参加了民主党1964年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竞争。

1907.7.8—1995.7.26，密歇根州州长，参加了共和党1964年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竞争。

借喻马丁·路德·金等主张非暴力抗议的黑人领袖。

1904.11.28—1986.2.19，美国民主党人，联邦参议员，极力反对给美国黑人民权。

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美国的财产都要印上“US”字样，这两个字母恰好是“Uncle Sam”的首写字母。1961年，美国国会通过一项议案，正式确认“山姆大叔”为美国的象征。

在1956年6月28日的“波滋南事件”中，工人和军警发生了激烈冲突，造成53人死亡，323人被捕。

1892.3.26—1976.9.24，美国民主党人，联邦参议员。

马尔科姆在1964年4月13日至5月21期间对非洲进行了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