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概率

　　午餐时，夏午相看到了那十一个人。

　　衣着得体，举止有腔调，神情间颇具国际范。

　　一边吃，一边观察，他得出的结论就这些。

　　正如跟颜平北说的那样，他并没有特意去分析哪个人是有着调查律师背景的那个心理医生，也不想提前和那人熟识。

　　既然压力已经给到位了，就没有必要再生枝节。

　　呈现在夏午相眼中的这十一人，和靛海港上来的五位女士，大有不同。在他看来，这十一人完全正常，就是一副体验新鲜感的状态，他们脸上闪现着明显的探索欲望。

　　但与此同时，他也料定，这十一人中，绝大多数不会坚持到志愿者体验过程的最后，能坚持到最后的，或许就是颜平北提醒自己的那位。

　　既如此，何必费心思提前自乱阵脚，浪费时间？

　　突然，他意识到，如果这十一人中最后只留下一人，那这人一定就是带着极其明确的目的来的了。

　　那么，这人和余芯楠之间有没有关系？

　　他们会不会在船上进行交流？

　　虽然此刻，余芯楠并没有出现在餐厅，但夏午相仍认真扫视一番。

　　与此同时，这十一人中，一位略显发福的青年也注意到了靠窗的夏午相。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关注了自己，夏午相循着感觉望去，与那人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愕然。

　　随即相互微点头，便各自移开视线。

　　临近用餐结束，范茗发进来了，照例向这十一人表达了欢迎，并依着和夏午相提前讲好的，向众人介绍张瑞：

　　“这位是张绮雪，是我们船务公司运营顾问的助理。诸位如果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或者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直接向他提！”

　　“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我今天会在餐厅呆很长时间，之后呢，也会陪着大家一起到达南介浆岛，下船后，也会在南介浆三岛待一段时间。所以，有要求，尽管提！”

　　张瑞笑吟吟走到众人面前，出言大方，一点也没有当众讲话的拘束感。

　　掌声随即响成一片。

　　夏午相轻拍手，略间诧异，昨日还说恐惧当众讲话，这一晚上就泰然自若了？

　　留意到夏午相的审视目光，张瑞给他递个眼神，嫣然一笑，便开始逐个和大家交流起来。

　　直到餐厅里只剩下了她和夏午相，她这才收起笑容，略显疲惫地走到夏午相对面，缓缓坐下，叹道：

　　“做这事好累！”

　　夏午相看着她，笑了：“你讲话蛮好嘛！一点也看不出是头次当众讲话……”

　　“诶……你怀疑我？”张瑞眨眨眼，“老夏，你意思是我骗你咯？我真的是第一次当众讲话！”

　　“一点痕迹也没有。”

　　“哎，那不是你说的嘛，要当成面前的人在屏幕里！我就是这样做的！”张瑞有点不忿，“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就是紧张的冒汗，衣服都湿了！你还质疑我欺骗你？”

　　说着，她解开上衣扣子，拽着衬衫领子给夏午相看！

　　“我又没说质疑你，那是你自己多心。”夏午相身体慢慢后撤，靠上椅背，“好了，我信你了，好吧！”

　　“什么？‘好吧’是几个意思？”张瑞轻瞥嘴，神秘一笑，“你怕了，怕啥？别怕！”

　　嘴里说着，手上不停，再次扯起衬衫领子……

　　夏午相瞪他一眼：“张瑞，差不多得了！说正事！”

　　张瑞放下手，翻个白眼，紧接着就无声大笑。

　　夏午相叹口气，继续靠在椅背上，等她笑完：

　　“说说你的感觉。”

　　收敛了笑容，张瑞迅速环顾餐厅，挥手示意一女服服务员离开，转头正色道：

　　“有点过境一趟的意思。”

　　“怎讲？”夏年来了兴趣，往前靠了靠，双肘支上桌面。

　　“就像是本来可以直飞某国机场，可他们非要在中间某个国家的机场经停一下，貌似就是为了打个卡。”张瑞眼中带着回忆，“然后发个朋友圈，表示自己来过了。嗯，我是这个感觉！”

　　“也就是说，他们听说了流人实验室的特殊之处，换句话说……”夏年斟酌着，“有一些在他们看来很有意思的传言——正在流传了！一般来说，这个传言是让更多人知道了南介浆三岛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表面上看，是为南介浆三岛搏到了流量。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张瑞微惊，目光凝聚。

　　“你觉得，一个实验室，又不是真正的旅游或旅行景点，需要这种流量吗？”夏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这是捧杀？”张瑞皱眉，“目的呢？”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确切目的，但是……”夏年压低声音，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继续说，“大概率是为了取而代之！”

　　“对手吗？或是看中了南介浆岛的某些人？”张瑞猜测着。

　　“不好说，现在难以确定是对手，还是某些人让我们故意认为是对手……”话说一半，夏年突然住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身侧的张瑞深吸一口气，歪头看着夏午相，满眼思考。

　　略停，她扫一眼门口，静静地把头靠上夏午相肩膀。

　　门口进来一女孩，笑道：“绮雪，你房间的被褥要换吧？”

　　“不用了，谢谢！”张瑞挥挥手。

　　那女孩离去后，张瑞挪开脑袋，轻道：

　　“老夏，我觉着船上咱们十五个人中间，有人有问题……”

　　“那是肯定的，没问题就怪了。你以为，那些消息，怎么传出去的，那些人怎么往返的？”不等她说完，夏午相就接话过来，“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张瑞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纸，又分别从两个上衣兜里掏出几张纸，一张展开，在桌上压平了，摞到一起，推给夏午相，日有所思道：

　　“这是他们给你写的关于流人实验室的内容，不过……你自己看。”

　　有异常？

　　翻看纸上内容，夏午相渐渐皱起眉头，但一瞬后，他就笑了：

　　“现在，船上的人，除开包括我在内的志愿者，总共十五人，可现在有十六份材料。每人一份，正好，多的那一份是谁的？关键是，这笔迹还没有相同的，说明这是十六个人写的，或是有人会写多种笔迹。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呵呵！”

　　张瑞轻道：“问题在于，我没写！是有人故意扰乱你的思路，还是为了反应更真实的情况呢？我判断不了。”

　　夏午相眯起了双眼，缓缓点头。

　　几分钟后，他低声说了句：“厉害啊！”

　　他明白了，这就是为了提供最真实的情况的人，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