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偿陪玩暗藏多少“猫腻”？ ― 消费质量报

　　“你能接受陪客人外出游玩、伴游吗？”“会喝酒吗？”“沉浸式体验，300元一小时”……近段时间，一些内容平台上出现了不少宣称“助教桌游”“偶像体验”“恋爱体验”等活动的商家，可提供聊天、看电影、陪玩游戏等服务，不少商家还会在活动详情界面展示90后、00后美女照片、视频，不少身着女仆装。记者现场调查发现，这些商家除了陪玩、聊天等，已涉及到灰色产业地带，还存在规章制度有漏洞等情况。消费质量报特别报道组

A网上出现另类体验店发现：　　近日，记者在多个平台发现不少名为“恋爱体验”“助教桌游”“陪玩陪聊”等商家，它们对外宣称提供桌游、网游、聊天等服务。有的商家会在项目详情页面上传大量美女照片、视频；有的商家需要咨询后添加联系方式再深入了解具体情况。　　这些服务到底有何“独特”之处？商家为何遮遮掩掩？　　记者通过某平台联系到一家名为“美少女互动解压”的商家，该商家要求分段发送微信号，通过微信交流。随后该店客服发送了一份笔记供记者挑选，笔记显示该店有3个套餐：暧昧期299元/60分钟、甜蜜期399元/60分钟以及热恋期699元/60分钟。上述套餐可以提供躺怀、躺腿、咬耳朵等服务。服务期间都是个人时间，“小姐姐”们会配合完成相关要求。　　在一家IP为四川的“美少女桌游”店页面内，记者发现该店还提供价值599元的室外游玩4小时服务，期间顾客可以和选择的美女一起外出，超过晚上8点需要补差价。　　记者注意到，商家对“妹妹们”（有的商家也称女性员工为“小姐姐”）有等级划分，不同等级的“妹妹”服务费用有差异，“上桌”金额也会有要求。例如，刚来的“妹妹”50元/小时,熟悉桌游玩法的80元/小时,能喝酒的100元/小时有酒水提成。但是该商家称：店内纯绿色，拒绝黄赌毒。　　“当时想找兼职在某种草平台搜索到了这种体验店。”来自山东的小晓差点也成了“妹妹”之一。小晓向记者透露，自己本来只是想大学期间做兼职多赚些零花钱，在网络上发现了一家名为“美少女助教桌游”的店铺正在招收长期兼职，于是在该店铺帖子下方留言。“私聊第一句就是‘发五张照片’。”小晓翻开聊天记录展示，该商家在看了小晓的自拍后又询问了身高、体重、年龄等信息，随后要求小晓添加微信。　　“在微信上，商家又问我要了一次照片。”本以为添加完微信后就可以商量面试，商家再次发出要看照片和身高等要求，无奈的小晓只能照做。“面试的人告诉我，这是为了筛选出优质的女生，所以有两道‘门槛’。”当面试人询问接不接受穿性感衣服以及喝酒后，小晓选择了离开。

B明码标价可供肢体接触调查：　　记者近日以应聘工作为由联系了3家位于成都的体验馆进行了调查。

调查点1天府广场旁：“客人高兴工资就高”　　“你把表填了，然后看这个册子，不允许拍照哈。”　　天府广场旁一栋商业楼内，一家体验馆的工作人员将一张信息表和用A4纸打印并印有自家店铺logo的册子拿给记者，要求填写并熟读。　　需要填写的信息表内，除了一些基本的身高、体重、喜欢的游戏等信息以外，还需填写身份证号码。对此，工作人员表示是为了入职之后方便统计人员信息。　　根据手册上介绍的相关情况，记者了解到，在该店内工作底薪是2800元/月，其余以提成计算，比如有客人指明要求接待，每小时40元；外出陪玩每小时50元；接唱跳表演每小时80元；此外，该店还会根据小星星来奖励员工。　　“一颗星星10元，员工提成50%。”上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客人日常充值消费也会算提成，充值1000-9999元，可提成2%。“你得自己去跟客人们聊天、玩耍，让他们高兴，这样你的工资就高。”　　工作人员还向记者确认是否有在别的同行店内工作过，在得到回答后解释道，自家店铺不需要“擦边”的员工，也不需要软色情的员工。“我们这里不接受陪客人喝酒，遇到这种我们会让客人去别家。”至于成都哪些店铺属于这种情况，该工作人员并未告知。

调查点2总府路旁：身体接触明码标价　　“平时穿着性感偏多还是清纯偏多？”总府路附近一栋写字楼内，一名20岁出头的女生向记者询问。交流过程中，记者得知该女生昵称为伊伊，是“美少女体验馆”值班人员，负责面试。她介绍，每天日常的工作内容：上班化好妆，换上店内提供的统一女仆制服，站在店门口迎接客户到来。价格一般是198元-300元/小时，通常最少时间为3小时。　　在了解记者基本信息后，和前一家店铺一样，伊伊拿出一本A4纸打印的《规章制度》手册。店铺创立背景、薪资分布等信息均在“手册”中，“手册”中多次出现“使用国际劳动法”“确保人生安全”等词汇。伊伊表示这些内容都是老板写的，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看完过。　　“你能不能接受有肢体接触？穿丝袜跳舞也是经常出现的事情，如果有客人要求陪同，店里只负责把客人交给你，后面的事情我们不负责。”伊伊告诉记者，自己一个月会陪客人外出七八次，只要肯好好干每个月工资拿到2-3万都是常事。　　“你们不审核年龄吗？”面对记者的询问，伊伊表示会以面试时填写的年龄为主，因为这里大多是兼职，所以对年龄要求不太严格。“但是肯定都要成年人才行。”

调查点3春熙路附近：从纯绿色服务到偶尔肢体接触　　“你能接受跟客人外出3小时以上游玩吗？时间没有上限。”春熙路附近一家“桌游体验馆”店长在面试过程中问。该店以桌游、网络游戏、休闲娱乐为主，此时店内放着舒缓的音乐，门口坐着几位穿女仆装的员工在陪客人打麻将。　　该店提供的信息填写单与前两家不同的是，除了询问平时穿衣风格、性格类型，填写微信名称之外，还包括是否会喝酒，其选项是“不会喝、偶尔喝、酒蒙子”；是否接受外出游玩，其选项是“接受、看情况、不接受”；是否接受加班到22点以后等信息。　　店长让记者填写完成后，便开始交流情况，此时原本舒缓的音乐变成了活泼且大声的歌曲，“我们是不允许客人对小姐姐有肢体接触的，毕竟店铺有口碑，不想砸了自家招牌。”店长直截了当地表示，该店属于纯绿色服务店铺。当看见记者在出门游玩一栏勾选“看情况”时，店长表示出去游玩挣钱多，很多小姐姐想去都没机会，“出去一般是三个小时以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是不允许客人带着小姐姐去公共场合以外的地方的。”对记者提出“如何有效防止客人跟员工肢体接触”，随着交流深入进行，该店长从一开始坚定地表示小姐姐可以拒绝客人无理请求，到后来告知记者，客人可能会抱一下，或者搂一下腰。“一个月也就几次这种情况，我们是有培训的，所以你不要担心。”　　对于外出游玩，该店要求3小时以上起点，无上限，超过晚上10:30算加班，每小时会补贴15元加班费。

C有偿陪玩涉嫌违法说法：　　上述店铺的助教、陪玩行为合法吗？记者联系到重庆百君（成都）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黄建军律师。　　黄建军表示，通过对“情感”“娱乐”等进行“陪聊”“陪护”和“陪伴”来换取报酬的行为，属于典型的“有偿陪侍”。《娱乐场所管理条例》规定，娱乐场所及其从业人员不得提供或者从事以营利为目的的陪侍，不得为进入娱乐场所的人员实施前述行为提供条件。因此，桌游陪玩、陪聊服务其实就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有偿陪侍，涉嫌违法。　　对于商家规章制度中出现“使用国际劳动法”等词汇，黄建军表示：国际劳动法是由国际劳工组织召开的国际劳工大会通过的国际劳工公约和建议书，在企业规章制度中约定遵循“国际劳动法”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我国《劳动合同法》明确规定所有在中国境内设立的企业(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订立、履行、变更、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适用《劳动合同法》。”黄建军说。　　“此类服务明显是在打色情的‘擦边球’。”黄建军表示，如果确实存在色情行为，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卖淫、嫖娼的，引诱、容留、介绍他人卖淫的，将承担拘留、罚款等行政处罚；情节严重的，可能会构成组织卖淫罪，引诱、容留、介绍卖淫罪等罪，将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黄建军建议，文化主管部门和公安机关要拿出更积极的监管态度和监管措施，如果查实确有违法犯罪就应当依法取缔，以此警示后来者，并为更多守法商家营造安全且干净的市场环境。

●记者手记　　近年来“陪玩式服务”从无到有，持续扩大市场，逐渐延伸出灰色地带，一些人为了轻松赚钱，于是一步步丧失底线追逐利益。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赚快钱”的方式却需要慎重考虑。法律明确禁止提供或者从事以营利为目的的陪侍行为，有肢体接触等服务显然已经触碰到了红线。面对市场上近乎不加遮掩的相关广告，管理部门和执法机构要严厉整治广告发布者；还应该督促网络平台自查，毕竟那些充满诱惑味道的“关键词”是很容易被发现的，记者能暗访得到，平台有什么理由一直假装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