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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六二节”“一种只属于杭州人的语言秘境”

2024-06-26 17:1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总有一些记忆 总有一些精气神 是真正属于杭州人的 绘图 焦俊

1,前几天,受娘子的旧同事邀请,去青山湖度假。十个人,三对夫妻,四个单女。一见面,七个女人叽叽喳喳就有说不尽的话语。聊到入港时,别说两台戏,说三台也不过分,好在五个房间连了一起。

这就苦了三个男家属,不熟悉哎。一个睡觉,据说搓了一夜麻将要补觉回来;一个看手机,据说三天以后要去女儿家做“保姆”,在“拼多多”上准备食物。只有我守着电视,从《中国早餐》看到《中国本草》,直到娘子半夜回到房间,我说我是当“六二”来了。

次日,七个女人是“门儿布做大褂”——事情弄大了。说要抹一点口红,化一点淡妆,再换一身衣服去拍照。守着偌大一个真水真山真景致,她们居然和一块大幕布似的画景较上劲了,左拍右拍,坐拍立拍,单拍组拍,摆姿势拍。搞得家属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个男家属,我叫他老胡,他睡觉起来,出门方向走反,笑笑说睏了一觉与不睏觉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老胡不喝酒,爱收藏酒瓶。我说酒瓶我是喝一个扔一个。他说你给我一个电话,我过来收。我说你自驾车来去方便,他说他有专收酒瓶的三轮车。

老胡的娘子说老胡“‘六’啦”。我晓得老胡这“六”是有意为之,他不仅仅是为了调节气氛供人一笑,还有一种自我调侃的好秉性。这也是做人的一种洒脱的品位,没有尝过酸苦甘咸辛,不懂得生活五味的人,是做不到这种“六”的。人能够到达这一种境界,六不是六,二不是二,六就是二,二就是六,就不会刻意去纠结一件事,与人青眼白眼了。

2,“六”的这一种说法,也是从杭州话“六二”中演变出来的,它和北方人说“二”,有一点近似。在社会同质化的今天,也算是地方特征在语言上尚留的一点“特色”了。

从“六二”中析出的这一个“六”,在杭州话中,还可以和“七”、“八”搭配。这并不是做数字游戏,因为搭配出的“六七六八”,比“六二”的意思,更丰富了一层。

更丰富了一层的意思,是什么意思?或许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衍生出“六”和“六七六八”的“六二”,原词是“簏儿”(lu er),也就是大大小小的盛物的盒儿。再早,无论是祝英台来万松书院求学时挑夫担的书匣,还是白素贞来到双茶坊巷设局求爱中“乾坤大挪移”变出的箱箧,都是竹篾编的。这一种竹篾编的器具,坚固耐用,又细又绨。“绨”也是杭州话,意指表面如同绸缎一样细腻。这样的箱箧书匣,“三言两拍”中都叫“簏儿”。

再往早说,只一个字,“簏”,就是当下所说的“六”。《晋书·列传第三十一》,说到东晋末年的尚书仆射刘柳,在朝中说话口无遮拦,却人人“重”之,极把他当一回事。当时的右丞叫傅迪,书读得又多又广,而刘柳自称一生只读了一部《老子》。

刘柳这说法好像有一点夸张,他也因此常遭傅迪的轻视。刘柳也不是好惹的,他说傅迪,你是“广读书而不解其义”。这么说还不过瘾,刘柳又说傅迪,“卿读书而无所解,可谓书簏矣。”这意思就是说:你不过是一只装书的簏儿哎。

这一段出处,我在二十多年前一篇《簏儿》的文字中,将刘柳写成“愍帝”时的人了(因为古籍影印本的字体太小,我也“六”,没有细看)。后来有的文字“搬运工”就以讹传讹,“化”成他的文字了。当然,我不是故意不说,存心当他们“六二”看笑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更正。

3,刘柳这个“簏儿”的说法,就是杭州话“六二”的根子,本意“盒儿”,杭州话读音lu er。其实,不少的杭州话,我们要是能像明朝的杭州人郎瑛那么去刨根问底,总会寻出一个子丑寅卯的。毕竟,杭州话和中古汉语的渊源关系,要比普通话更来得近一点。一较真,都会明白,哪怕极粗极俚的方言,都和“簏”一样,是上得了厅堂的。

你听,这朝廷的命官刘柳,张口就是你“簏”啊。当然,刘柳是当朝权臣桓玄的舅佬,他口无遮拦有他的资本。凡是能说他人“簏”的人,都会有这么一种仗恃。不过,你也许会听出来,刘柳这句你“簏”啊,也没有多大的恶意。要不,他也不会称傅迪为“卿”了。

从“簏儿”到“六二”,也并非意味着杭州方言善于融会贯通,化繁为简,更数字化了,那完全是“簏儿”这词用典太深,很少有人会从“竹”字头的训诂去深究的。“六二”,那就简单易解得多了,就一句话,便能道出它的深奥:“啊呀,你是过了‘六一’过‘六二’,年纪越发小嘞!”似乎到了“六二”,那脑子就更像一只空盒子了。

4,这就是语境。

有人将杭州话“六二”说出十七八层意思,证明它不是一个贬义词,或者,就是一个贬义词。但是,他就单单忘记了一个说话的语境,还有,语境中的说话人。

我刚搬家的日子,娘子明明将门钥匙放进手包了,她进进出出翻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又急于要出远门。我说了一声“‘六’啦,以后挂头颈上算了。”她就极不高兴。这就是语境,人在沮丧的时候,估计,更想得到的是谅解和安慰。而“六二”,或者“六”和“六七六八”,都是需要一种调侃的气氛作为支撑的。

其实,从“簏儿”说到“六二”,乃至说到“六七六八”,如果不提语境,它们也不全是让人不快的贬义词。

你试试,要是当了某人的面,你赐予他以上三个词的其中一个,你要笑着说,他回你也是笑,都往开心的一面笑开去,那就是“六二”一词真正的妙处了。

妙在哪里?

妙在你俩都心无芥蒂,妙在你俩都将善意的调侃往“簏儿”里装了。譬如,有人将“簏儿”或者“六二”理解成“落儿”的,这几乎就是“落薄的人儿”的缩简。读音相似,意思也接近。却不是说头脑空空,而是指两手空空,日子窘迫,或者潦倒失意,被社会边缘化了。

5,不久以前,一位“的哥”朋友告诉我,某天晚上,他接了一个酒喝过量的人。这个人派头蛮大,在饭馆门口,卷了舌头对搀扶他的人“留步留步”。进了“的士”,他说去三桥。车到三桥,那人刚说要发票,呛了风,转身就吐开了。吐完抹抹嘴,又眨吧着眼睛问;这哪里是三桥?

“的哥”指着江面说;这么大的一座钱江三桥,我还能骗你。醉者说;你不要当我是外地人噢,我也是杭州人,我说的是豆腐(斗富)三桥。到了斗富三桥,醉者说啥都不肯付钱。“的哥”说:朋友,到钱江三桥的钞票你都没有付过呢!

这“的哥”和我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笑着说的:“介个‘六二’啊”。可见,被杭州人说成“六二”,或者“落儿”的人,说的人其实并无恶意。而是笑你样子蛮好,洋相出足,成了正常人的笑料,“被边缘化”了。这么一说,“六二”这词,还是没有跑出《晋书》上刘柳所说的“簏”的本义。

6,那些认为“六二”是贬义词的人,往往是从以上这嘲讽中引申出的,无意之中将他人“另开一等”了。我曾经用过一个段子——二十多年前的腊月,某小区,一少妇推着自行车,引领了一辆散堆着一箱箱水果年货的三轮车,估计是单位派发的年货。她对着高楼大叫“某人”,一位先生开窗说“来了来了!”

这先生下来,见了少妇,先是调侃说;今年过年不收礼。后来靠近少妇说,“哪里去寻了一个‘六二’踏来的。”少妇说;“花钞票叫来的。”踏三轮的这位正在卸水果,是一个尚没有回家过年的外地人。与衣衫鲜亮的那先生相比,真的是一个落魄的人儿。这么一说,那先生倒也客气地和踏三轮车的说:“我来,我来!”明明白白地让我觉出,他最初以“六二”发问,其实就是一种发难,一种醋意,就是想贬低一下踏三轮车的人,怕这“踏儿哥”和他娘子是老相识。

也有“学究派”,认为“簏儿”应该写成“盝儿”,依据是《康熙字典》。是的,“簏”与“盝”相通,说“盝”,也没有错。但从字意上来看,竹篾编出的“簏儿”,应该比“盝儿”更来得切合一点。

但无论是“簏儿”,“盝儿”,还是“六二”,杭州人在浩渺的语言江海中将一种只属于杭州人才能领略的意趣,经过时间的流逝,发挥得淋漓尽致,可可爱爱,是只属于杭州人的语言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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