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辩月相之既死霸既生霸对应的农历日期及相关雅称

荷禧书院考辩月相之既死霸既生霸对应的农历日期及相关雅称

我国古代常以月的圆、缺、晦、明记日期。月亮圆缺晦明称作月相。古人观察月相，发现月有四相，谓之朔弦望晦，并据此以订历法，於是有了旧历，或称夏历、农历或阴历。

旧历初一朔日以后，黑月开始复明，明亮域面逐渐扩大，到十五成圆月。月亮明亮的域面在古籍中称之为“霸”。霸乃月魄之‘魄’的本字，读若魄，后来也用魄字表达。《汉书·律历志下》：“死霸，朔也。生霸，望也。” 颜师古注：“霸，古魄字同。”《说文》：“霸，月始生魄然也。朏，月未盛之明也。”

古文献和出土青铜器铭文有关月相的名称主要有初吉、哉生霸、既生霸、既望、既死霸、旁死霸、旁生霸等名称。这些名称所对应的月相有传统的“定点月相说”和新起的“月相四分说”两种说法。

“定点月相说”是传统的说法，其代表人物清代学者俞樾作《生霸死霸考》载：“惟以古义言之，则霸者月之光也。朔为死霸之极，望为生霸之极。”俞樾能独具识见，以古义辨析西汉大儒刘歆于“霸”字训诂之讹，当为不刊之论。然其所定月相之说，后来验之实际却多不确，乖谬频出。

明学者程登吉著《幼学故事琼林·岁时》也支持“定点月相说”，载曰：“上弦谓月圆其半，系初八九；下弦谓月缺其半，系廿二三。月光都尽谓之晦，三十日之名；月光复苏谓之朔，初一日之号；月与日对谓之望，十五日之称。初一是死魄，初二旁死魄，初三哉生明，十六始生魄。翌日、诘朝，言皆明日；谷旦、吉旦，悉是良辰。片晌即谓片时，日曛乃云日暮。畴昔、曩者，俱前日之谓；黎明、昧爽，皆将曙之时。月有三浣：初旬十日为上浣，中旬十日为中浣，下旬十日为下浣。”

“月相四分说”是说旧历每月初一无月为朔之始，十五圆月为望之始。朔望之间，初七初八见上弦月，为弦之始；二十三、二十四见下弦月为晦之始。算来一个月分为四段，每段七八日，这与古犾太人每月四个星期之制相同。

明确提出“月相四分说”的代表人物是近代的王国维先生，其《观堂集林·生霸死霸考》云：“余览古器物铭，而得古之所以名日者凡四：曰初吉，曰既生霸，曰既望，曰既死霸。因悟古者盖分一月之日为四分：一曰初吉，谓自一日至七、八日也；二曰既生霸，谓自八、九日以降至十四、五日也；三曰既望，谓十五、六日以后至二十二、三日；四曰既死霸，谓自二十三日以后至于晦也。八、九日以降，月虽未满，而未盛之明则生已久。二十三日以降，月虽未晦，然始生之明固已死矣。盖月受日光之处，虽同此一面，然自地观之，则二十三日以后月无光之处，正八日以前月有光之处，此即后世上弦、下弦之由分。以始生之明既死，故谓之既死霸。此生霸、死霸之确解，亦即古代一月四分之术也。若更欲明定其日，于是有哉生魄、《书·康诰》及《顾命》。旁生霸、《汉书·律历志》引古文《尚书·武成》、《逸周书·世俘解》，均作“既旁生霸”，“既”字疑衍。旁死霸古文《尚书·武成》及《周书·世俘解》。诸名。哉生魄之为二日或三日，自汉已有定说。旁者，溥也，义进于既。以古文《武成》差之，如既生霸为八日，则旁生霸为十日；既死霸为二十三日，则旁死霸为二十五日。事与义会，此其证矣。凡初吉、既生霸、既望、既死霸各有七日或八日。哉生魄、旁生霸、旁死霸各有五日若六日。而第一日亦得专其名。”

王国维先生旁征博引，辅以金文考证，撰文以考生霸死霸，篇名虽与俞樾所作同，然其独创“月相四分说”，则与传统“月相定点说”迥异。因王国维乃学界泰斗，其说一出，文物考古界则奉为圭皋。遍观七十余年之相关学术文章，王氏说独具主流多见徵引，而定点说虽历史悠久而渐式微。笔者以为，王国维先生主张的月相四分说过于乡愿，有和稀泥的嫌疑，与我国历史文献的记载多不合。古人书事于简册，卜辞于龟甲，铭文于彝鼎，皆大事。名月相辅以干支定时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断不会如王氏所说的如此疏阔。

现代学者根据传世的青铜器铭文，借助计算机软件反演当时的月相，来求证月相名称的正确所指，支持俞樾先生的“定点月相说”，认为传统的“定点月相说”传承有序，是可信的。但不全认同俞樾对月相对应日期的认定。

笔者综合传统“定点月相说”暨新的考证观点，认为“霸”字上雨下革从月，乃“雨濡革”之意，古人取象“雨濡革”从月乃“变”意昭然。故“霸”字之本意，月之變也。理解了“霸”乃表月相要“变”，就很容易理解古文献所说“初吉、哉生霸、既生霸、既望、既死霸、旁死霸、旁生霸等”都是指一种确定的月相。

我们现在已知月相的变化依次为：新月→上蛾眉月→上弦月（像是月亮上弦）→盈凸月→满月→亏凸月→下弦月（像是月亮下弦）→下峨眉月→新月。上蛾眉月在农历初四初五，上蛾眉月和上弦月中间的月相就叫既生霸，在初六左右（一说指初五）。下蛾眉月在农历廿五、廿六，下弦月和下蛾眉月中间的月相就叫既死霸，指半轮残月后的月相，在农历廿四左右（一说指廿五）。

初吉本指新月将出之日或为朏日，后世才逐渐混为朔日，即初一。每月朔晦日月无光，叫死霸。月无光名死霸，满月自然对应叫生霸。望日指十五或十六满月之日。即望是满月前一天，既望是满月次日。旁死霸、近死霸是初二，旁生霸就是望后第一天。“旁”是旁边，近的意思。

传统农历每月初一名朔或月朔，后世称吉月、吉日、吉旦、月旦、旦日、元日、端日、初吉等。初三一钩新月生明，叫“朏”，又叫生明、哉生霸、载生霸、始生霸。

半轮新月叫上弦，半轮残月叫下弦。农历月初月亮出现在东方名朒n，如朏朒，指月初之月相；月底月亮在西方出现名朓。每年的最后一天称“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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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