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大型日企：不可能撤出中国

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蒋 丰 本报特约记者 陈 言

日本官方从今年4月开始推出包括“改革供应链”在内的抗疫经济救助计划，预计将拨款2435亿日元（约合157亿元人民币）资助日企将生产线撤回日本或东南亚地区，避免过于依赖中国。几个月后，日本又追加860亿日元补贴，扶持口罩及医药品等企业将生产线撤回日本。半年多过去，有多少日本企业从中国撤离？日本能否接得住这波撤资潮？笔者对此进行了调查。

口罩等企业回到日本

日本共同社13日报道称，日本10月开始暴发“第三波”疫情，日本国内12日通报的新冠病毒感染者新增人数为1660人，刷新最高纪录。日本厚生劳动大臣田村宪久表示，由于目前疫情感染仍不断扩大，新冠对策相关部门应呼吁民众，即使进餐也要佩戴餐饮用口罩。

13日，笔者在日本街头看到，普通民众都戴着口罩，药店里口罩现货充足，不再像今年3月、4月疫情刚暴发时那样“一罩难求”。疫情暴发后，一些日企将口罩产线转移到国内，使得日本市场上口罩供应充足。据日本日经XTECH网站报道，日本大型日用品企业爱丽丝欧雅玛将位于中国辽宁省大连市以及江苏省苏州市的口罩生产，分散到日本宫城县的角田工厂。此前，在中国的两家工厂每个月向日本供应8000万只口罩。现在，加上宫城县角田工厂的生产量，每个月口罩产量可达2.3亿只。

据媒体报道，第一期有90家在华日企申请回归日本，其中57家获得补助金；另有50家企业申请到东南亚各国投资，其中30家获得补助金。第二期报名申请于7月22日截止，日本政府8月5日公布第二期的申请情况，共有1670家企业申请搬回日本或是搬迁至第三国。从日本经产省公布的企业名单看，包括防护口罩、基因检测试剂、消毒酒精等在内的防疫用品生产企业有40多家。

没有企业敢说“我们比在中国的时候赚钱”

在老龄化背景下，日本能否接得住这波撤资潮也是一个关键。日媒分析认为，为迎接资本回流，日本国内必须做好两方面的准备，一方面是持续推动数字化进程，一方面是扩大内需市场。

事实上，爱丽丝欧雅玛在角田增设工厂，生产过程中遇到许多困难。爱丽丝欧雅玛社长大山晃弘表示，口罩转回日本生产后，意外发现很难。“我们之所以能够迅速在日本开设新工厂，并迅速开始大量生产，是因为借助了中国工厂2007年至今的生产中积累的经验。”他举例称，角田工厂主要生产7枚的袋装口罩，把柔软的口罩装进有一定硬度的盒子并不难，但是把柔软的口罩装进柔软的袋子里就非常难了。中国的生产基本上实现完全自动化，但是日本生产的袋装口罩在自动化上难度高，如果不升级设备，就需要更多人员。“最后还是和中国设备生产商的工程师一同合作开发，实现自动化，使人均生产量达到原来的2倍，”大山晃弘称。

有日本专家对笔者表示，数据显示，2015年，日本在中国企业达到3.3万多家。到了2017年，日本在中国的企业降为3.2万多家，比2015年减少1000多家。但是，中日两国的经济贸易交往并没有受到巨大影响。该专家表示，从中国撤离的日企，大多是劳动密集型，是在中国转型升级中必然被淘汰的。表面上看，他们可以拿到一笔政府津贴，但返回日本以后生产成本的增加、销售市场的萎缩，让他们很难有大的作为，没有一家从中国撤回日本的企业敢于站出来说“我们比在中国的时候赚钱”。

中国至少有三方面优势

即使日本两次出台补贴，日企还是基于自身发展进行考虑，并没有盲目跟风。中国日本商会最新发布的《中国经济与日本企业2020白皮书》称，日本贸易振兴机构2019年8-9月对在华日企的调查结果显示，超过九成日企并无意愿将生产线迁出中国。

在刚刚结束的第三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多个参展的日本企业对笔者表示，将增加对中国的投资，不可能撤出中国市场。日立集团中国总代表依田隆告诉笔者，在日立看来，中国产业集聚最高，想找到一个可以取代中国的国家几乎不可能。中国的人才、技术、社会基础设施让日立看好中国，在这里有巨大的商业机会。

“中国经济在疫情后恢复要比其他国家，尤其要比日本快很多。”三菱综合材料中国区总经理木村光对笔者表示看好中国市场，该企业生产车床等工业机械上使用的超硬工具。木村光称，疫情给中国造成的损失比其他国家要低很多，整个国家的生产功能几乎无损，市场对车刀、钻头等超硬工具有着旺盛需求。松下电器产业株式会社集团中国东北亚总代表本间哲朗告诉笔者，“2020年欧美日本的经济增长率看来难以转正，但中国实实在在维持正增长，这个增长很可能要超乎预计，比1%要高出许多”。

另据日本贸易振兴机构发布的报告称，今年1-5月，日本企业对中国的直接投资额大约是59亿美元（约合6200亿日元），增幅与去年相同。其中，丰田汽车和中国5家企业开设合资公司，共同开发燃料电池系统。日本《经济新闻》称，日本政府迁移政策对汽车行业影响有限，中国每年2500万辆规模的汽车需求和完善的产业链使日系车企不仅不会轻易撤离，而且还会加大电动化、智能化等投资。与日企1-5月对华增资的6200亿日元相比，日本官方提供的3200多亿日元撤资补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得益于中国的消费复苏，日本上市企业最新披露的2020财年的净利润预期显示，三成上市企业上调2020财年（截至2021年3月）业绩预期。

日本经济研究中心在10月刊发文章提醒日企，目前中国市场至少拥有三方面优势：首先是中国产业集聚已形成可观规模，其他国家难以替代；其次，中国市场的重要性未曾被动摇，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预测，中国经济将持续快速复苏，预计2020年增长1.9%，2021年增长8.2%；最后，中国最早也是最成功控制住疫情，没有受到第二波疫情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