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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周一:无条件投降与“八头身美人”

2024-07-09 23:5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原创 加藤周一

所谓的“八头身美人”,只不过是在全国范围内找一个跟美国女性相似的日本女性,这也不算什么例外。事情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坏之说。可是,一旦形成某种风潮,“像那传染病一般蔓延”,认为日本妇女越像美国妇女就越美,然后,付出所有努力,想尽各种办法去把自己变得更像美国妇女,而这努力当中又包含着瞒人眼目的欺诈术的话,那么,它对整个国民感情造成的影响,堪比军队的投降。

*文章节选自《杂交种文化》([日] 加藤周一 著 翁家慧 译 三联书店 2024-3)

日本动漫《猫眼三姐妹》剧照

无条件投降与八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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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军队在太平洋战争中战败,无条件投降的时候,国民在感情上并没有投降。即便有“无条件投降”这个说法以及它所对应的事实,却还是出现了“终战”这个奇特的新造词。可以说,这反映了当时的情况。如此想来,要说除了日本的军队和政府,连国民在感情上也基本投降了的话,那就要从战后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日本姑娘远渡太平洋,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某个地方参加选美大赛并漂亮地获得三等奖算起。国民在感情上也投降了——这种说法也许有些过分。不过,比起“无条件投降”这个说法,占国民半数的妇女,其中的大多数都陷入了另外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那就是有名的八头身的故事。

诚然,日本妇女在国际选美大赛上获得了三等奖。如果按照国际标准,日本妇女是美丽的,那么,按照不问事由,只要是“国际的”就高兴的国民性来看的话,我们就没什么理由不高兴。然而,获得三等奖的这位姑娘,在日本女性当中是一个例外。而且,从两层意思上来看,她都是一个例外。一层意思是,反正那些在选美大赛上获奖的美人,不管拿的是几等奖,放到哪个国家,她都是个例外。另一层意思是,她的体格跟大部分美国电影女明星相似,跟百分之九十九的日本女性完全不像,那她就是日本女性中的一个例外。八头身的问题就很好地反映了这一点。八头身在日本是个例外,但日本却产生了“八头身美人”这个说法。毋庸赘言,美国没有这种说法。因为美国女性的身体差不多都是这种比例,在美国说“八头身美人”,那就跟说“两眼珠美人”一样,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1950年首届日本小姐选举,冠军山本富士子

于是乎,一旦美国选美大赛把八头身当作美女的条件之一,那么,至少从这个条件来看,几乎所有的美国妇女都有资格,但几乎所有的日本妇女都没有资格。毫无疑问,再没有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因为选美大赛是在美国、按美国的标准举行的,并不是在日本、按日本的标准举行。我不知道都有哪些国籍的美女参加选美大赛,但它的标准不是国际性的。很大程度上,它是国民性的,它是美国的国民性的标准。这位漂亮地赢得了三等奖的日本姑娘,她的美并不是国际标准上的美,而是美国标准上的美。简单地说,所谓的“八头身美人”,只不过是在全国范围内找一个跟美国女性相似的日本女性,这也不算什么例外。事情就是这样,也没什么好坏之说。可是,一旦形成某种风潮,“像那传染病一般蔓延”,认为日本妇女越像美国妇女就越美,然后,付出所有努力,想尽各种办法去把自己变得更像美国妇女,而这努力当中又包含着瞒人眼目的欺诈术的话,那么,它对整个国民感情造成的影响,堪比军队的投降。

首先,打完仗,军队就成了无用之物。而且,除了战胜两个业已崩溃的帝国(清帝国和俄罗斯帝国)之外,日本军队就从来没有打败过任何一支血气方刚的外国军队。本来,日本国民的才能与其说是在军事方面,不如说是在工艺美术方面。在军事方面输给了美利坚合众国,但在国民感情上却不投降,这反倒在情理之中。不过,要说女人的美,和非一流的陆海军战败之间的关系,那它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回事。这才触及了国民感情的根本之处——特洛伊战争不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吗?——左右国民的自豪感。当日本女性向美国女性投降,并开始模仿她们的时候,就开始了真正的无条件投降。恐怕不仅限于女性,但凡跟美的标准有关,甚至都可以说,迄今为止日本已经创造了如此多美丽的东西,相比之下,美国还什么都没创造出来。

在政治、经济、军事和技术领域,日本现在只不过是美国的卫星国。不过,正如过去的诗人所吟诵的,“美的东西是永远的欢愉”——如果想在美的领域实现国家独立的话,大家会觉得看起来似乎是有希望的。但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领域,那个八头身姑娘的成功仿佛是一个最终开城投降的契机。如果让泰西15世纪的那位诗人维荣来写今天的日本,他大概会再次创作出“往昔美人的队列”,追慕从小野小町到歌麿的女人等诸多日本美人的容颜,说一句:“然而去年的雪,如今在何处?”

喜多川歌磨的美人画

美女没有国际性标准。不但地方一变品质就变,而且,判断品质的标准本身也会发生变化。它不单是因地而异,即便在同一个地方,美女的类型也会因时代而不同,就算在同一个时代,它也会因个人而不同,还有可能因个人所属的阶级而不同。美国某个乡下小镇的选美大赛的标准,就是一个乡下小镇的标准,只要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全世界不到处都有比这更好的美女的标准吗?——我不由得想,至少保持怀疑态度是一种常识。我们必须从历史角度思考问题。从体格来看,流行的是八头身。也就是说,脑袋的形状越小越好。然而,从脑袋的作用来看,流行的是从历史角度思考问题。讨论美女,涉及八头身的时候,要把美女标准的历史性变迁也考虑在内。而且,真正从辩证法角度去理解历史的时候,首先就要把美女是不是上层建筑这个大问题给搞清楚!

2

法国文豪让-里夏尔·布洛克曾说过:

18世纪是胸的世纪,19世纪是腰的世纪,20世纪是脚的世纪。似乎有一种理想和时代一起下降的趋势。说句题外话,总是缺了脑袋这一点很耐人寻味。……

18世纪,英法两国都流行美人画。英国先按下不表,我们来看一下当时法国的美人画。——当然,那是在大革命之前,是在巴黎人民攻破巴士底狱,解放政治犯,打倒绝对王权,在(150年后的现在,跟战败一起传到我国的)《人权宣言》基础上建立民主主义政府的法国称其为革命纪念日(这个日子在日本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愚蠢的名字,叫作“巴黎祭”)之前的事情。——不论是无数描绘风俗的铜版画,还是署名布歇、弗拉戈纳尔、华托的油画,很多作品中都出现了袒露的胸膛和白皙丰满的乳房。也就是说,18世纪是“胸的世纪”,要具备美女的资格首先就要有丰满的胸部。不过,到了19世纪,情况发生了变化,比如,从雷诺阿的浴女可以看到魅力的中心从丰满的胸部转移到了丰硕的腰部。而且,最后,当著名女演员为双脚投了数万美元保险的时代到来时,就进入了“脚的世纪”。——让-里夏尔·布洛克写这段话的时间是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大概是马琳·黛德丽最红的时期。玛丽莲·梦露大概还没登上舞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20世纪进入后半叶,有迹象表明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如果说前半期是“脚的时代”,那后半期大概又回到了“胸的时代”。因为理想下降到脚的话,就没有再多可降的,除了重新回到起点,别无他法。

同在法国,或者再宽泛一点,同在西洋,美女的标准也会因时代不同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在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最盛期——西欧大概从没在如此短的时间,如此狭小的地域内,创造出如此丰富的美——当时,不论是波提切利的维纳斯,提香的玛利亚,还是丁托莱托的丽达,都是那么骨肉匀称。相比之下,迪奥的模特们甚至可以说是皮包骨头,美国大部分的电影女明星也跟她们一样。西洋风格美女的典型发生了变化。为了寻找这种变化的最终结果,就去裁缝店的橱窗或去看电影的小房子——这可不是什么太机灵的故事。每当我看到那些致力于减肥,甚至去吃药、绝食的可怜的少女——这种情况不仅限于日本——我总会想,没有教养是多么悲哀。如果她把看十次电影杂志的时间用来看一次画集,只要看一名提香画里的美女,也许就会转祸为福了。

提香《神圣的爱和世俗的爱》

然而,要想知道东西方的价值、风俗、习惯、道德和宗教等的相对性,了解历史是其中的一个方法,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去旅行。詹姆斯·乔治·弗雷泽经过漫长的旅行,写作了大量的书籍,其中,《金枝》对于原始社会研究而言是最为重要的根本性资料。涂尔干使用这些资料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批判哲学所谓的先验性范畴并不适用于所有的人类,只有在特定的文明社会的框架内,它才具有普遍性。原始社会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如果先验这个范畴已经不是普遍的、妥当的了,为什么美的判断基准还是普遍的、妥当的呢?也就是说,姑娘们各美其美,却要挑出最美的那个——根据涂尔干的说法,或日本的流行插画师,或美利坚合众国的新闻记者,或非洲西海岸的部落酋长,不同的人做裁判,结果会全然不同。不论在镰仓海岸,还是在洛杉矶,或是在象牙海岸,都没有长得同样美丽的姑娘。甚至都不用等弗雷泽和涂尔干,只要去旅行,谁都会明白“百闻不如一见”的道理。

幸运的是,如今交通设施发达,只要有若干财力,且我们的政府尊重旅行、居住的自由等基本人权,不拖延发放护照的话——但申请护照必须要明确“旅行目的”,这种情况下,读者的旅行目的,目前就是“研究有关地域社会的价值,尤其是美的价值的相对性”——我们就可以花两天时间去,比如,欧洲。那时,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大概在三天时间里,观察到东京的人为了成为美女而努力把头发颜色变浅,而在大部分人的头发都是亮色的欧洲的某个地方,黑头发却是罕见的美女的标志,并因此而备受称颂。不用说,结果肯定是,对改变头发颜色的努力完全失去了兴趣。不仅限于头发的颜色,皮肤的颜色也是一样。在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是黄色的地方,肤色越白就越美,而在大部分人的皮肤都是白色的地方,琥珀色皮肤的魅力则更受瞩目。以前的流行歌曲里不也有这样的歌词吗?“肤色虽黑,在南洋却是个美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一方面,看习惯的东西就觉得美,另一方面,物以稀为贵的原则在某种程度上也适用于美女的标准——不过如此而已。歌麿笔下的女人都是细长的眼睛。雷诺阿笔下的女人都是圆溜溜、水灵灵、闪闪发光的眼睛。为什么不是歌麿,而是雷诺阿呢?难道有必要给歌麿式的眼睛里滴点阿托品来放大瞳孔吗?——(说句题外话,阿托品是副交感神经麻醉剂。副交感神经受到刺激后,瞳孔括约肌会收缩,因此,往眼睛里滴阿托品的话,瞳孔就会放大,给人一种眼睛变大了的感觉。药物让眼睛看上去又大又漂亮的原因,总的来说,大概就是阿托品对副交感神经的麻醉作用而已。)

但是,美女的资格本来就不只限于人类学、解剖学方面的条件。头发的颜色、皮肤的颜色,也就是组织的色素沉着程度,八头身或几头身等骨骼结构,还有像脂肪代谢那种生理学方面的诸多条件——不就是这些东西在决定着女性的美吗?社会上说“理智型女性”,这很重要。文部省还说“培养情操”,那也很重要。八头身本来是解剖学方面的问题,再说得宽泛点,顶多也就是人类学涉及的领域,可一旦要说到理智,说到情操,那对美女的赞美就不得不涉及社会学的领域。如此一来,某个很出名的观点就有问题了,这个观点认为不存在一般意义上的理智和情操那样的东西,只有阶级意义上的理智和阶级意义上的情操。对这个观点,我感到它有某些方面的真实,是在巴黎。因为我第一次在那里看到了布尔乔亚(女子的话,就是布尔乔瓦斯)的面目。

电影《无耻混蛋》剧照

我先说明一下,并不是在东京我没见过布尔乔亚,只不过是在东京时我没有机会一次见到如此之多,一眼看去就是有着百分百的布尔乔亚国民相貌特征的面庞排列在一起。尽管依旧带着封建的,还有前现代的要素,日本在战前就已经进入了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即东京应该也有带着布尔乔亚性质的东西。

但是,东京没有那些大量聚集,可让人朝着来往的人群并排坐在一起的巴黎咖啡厅的阳台这样的东西。就算有那样的东西,想来东京的布尔乔亚们好像还没有自己阶级固有的相貌。那帮家伙的相貌跟社会大哥的相貌没有任何差别。但是,在巴黎,相貌和表情因阶级而全然不同。比如,经过布尔乔亚聚集的歌剧院旁边的咖啡厅门前时,坐在那儿的那帮家伙,跟大众型的共和国广场的那帮家伙,看上去都不像是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的人。伦敦没有像巴黎那样的咖啡厅,所以走在路上还没那么明显,但实际情况跟巴黎并没什么两样。

但在英国,女王是一个例外。我不是保皇党。英国女王并没有独占首都正中央的那块土地,那里大到无法形容,让人觉得要是建个公园该多好。而且,她没有说一口奇怪的英语,当然也不是不会用国语说话,众所周知,她会说一口漂亮的标准语(当然,我只听过她的演讲)。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一个大众型的美女——即便判断结果因人而异,至少她的脸是大众型的。与其说那是出现在西区剧院身穿皮草的女人的脸,不如说是肯定能在ABC或雄狮等大众自助餐厅里见到的一两个美女的类型。因此——但也不能一言以蔽之——她在粉丝中很受欢迎。于是乎,大英帝国的女王,至少在风貌上,似乎有超越阶级的地方。

伊丽莎白二世的加冕画像

但是,一般来说,美女的类型也会因阶级而异——这一点在英、法这两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体现得要比日本更加显著。

也就是说,美女的标准,因时间、地点、阶级而异。再打个比方,就好比是文学作品的好坏一样。如果把文学作品叫作上层建筑的话,那么,以八头身为首的美女的标准也是上层建筑,这里就不得不如实再现那些把文学作品看作上层建筑所带来的复杂问题。美女因时间、地点、阶级而异,所以她还会以某种形式跟生产力的发展联系起来,但同时既有“美的东西是永远的欢愉”的一面,又有可能出现超越时间、地点和阶级的一面。

3

不过,我大概说了太多西洋的事情,也可能说了太多日本过去的事情。读者也许会问:那现在的日本,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又是怎样的呢?我们的问题不是雷诺阿,也不是歌麿,而是隔壁的某人。我也这么认为。但那完全就是个人的问题。A笑的时候很美,那是因为我对A有点着迷。B哭也好笑也好,怎么看都不美,那是因为我个人对B不感兴趣。如果从第三者的客观角度来看的话,A也好,B也好,都不是特别美,也不是特别丑,大致情况都是这样的吧。因为目前身边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你从你恋人的眼睛里,我在我恋人的某个瞬间的表情中,读到了那种“永恒的女性特质”的、充盈满溢的温柔感情和无限希望,或是绝望的无尽之泉——那是用八头身这种粗糙的标准无论如何也测量不到的东西。因为那是你的或是我的恋人才有的东西,那是我们自己的人生不可或缺的东西。从这层意思上看,那是具有绝对性价值的东西。但是,在别人看来,那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从这层意思上看,那只是具有相对性价值的东西。不过,比如,八头身这样的标准就是努力要把这种主观性的东西进行客观化的一种表现。可以说,这种努力的表现最为幼稚的地方可能就是八头身,而最下功夫的地方就是美人画。聊到美女这个话题,让我向外界表达主观感情,说说自己喜欢谁的话——也就是给杂志写文章——那我只要不满足于八头身,就怎么都会向着美人画而去。也就是说,要么聊歌麿,要么聊雷诺阿。如果我不提现在的日本,那并不仅是因为顾虑到不便之处,也是考虑到现代日本看不到美人画的兴盛这一事实。但这里无暇细说此事,因为一说就会离开美女这个话题,变成文化本身的问题。回到美女的话题,美丽妇女的存在就像是美味,聊什么都比不过实物。就连这个辉煌的领域,我国传统中有关“头”的内容也实在太少,以至于要去模仿外国,都希望有个小头型——我觉得这股风潮稍显滑稽。

20世纪日本思想

杂交种文化

[日] 加藤周一 著 翁家慧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4-3

1956年,讲谈社出版了加藤周一论日本文化的代表作《杂交种文化》(日文书名:雑種文化),副标题为“日本的小希望”。全书收录《日本文化的杂交种性》《杂交种日本文化的希望》等多篇评论文章,从比较文化学角度分析了日本文化的特点。加藤指出,英、法文化是纯种文化,日本文化则是典型的杂交种文化。海外学者对加藤的部分观点持有异议,指出英、法文化并非纯种文化,也是多元文明长期融合的结果。对此,加藤在之后的研究中有所回应与补充。

这是日本学者首次提出“杂交种文化”的观点,此书一经出版就引起了学界和社会上的广泛关注与讨论。日本学界评价加藤周一是具有国际化视野的第一人,其敏锐的洞察力和细致的分析能力令人惊叹。1974年,经作者调整篇目,讲谈社以文库本形式重新出版该书,使之成为最受读者欢迎的版本。《杂交种文化》现已成为日本各个大学日本语言文化、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等专业的必读书之一。“杂交种文化”这一表述也得到广泛使用,作为一个文化类型学概念,它不再特指日本文化,也用来泛指各种混合型文化。

加藤周一从事文化研究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从思想深处挖掘日本文化中保守主义、集团主义等问题的症结,其主张日本文化的杂交种性是为了防止狭隘的大和民族至上主义。他在本书中表述的观点,在今天看来仍有其超越时间的独到价值。

20世纪之怪物帝国主义

[日] 幸德秋水 著 赵京华 编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9

本书以作者《20世纪之怪物帝国主义》为主体,外加一编《倡言社会主义》,是相继刊行的两部著作的合集。

这两部著作分别出版于1901年和1902年,内容方面具有思想理论上的结构对应关系——作为反题的帝国主义批判建立在作为正题的社会主义理念的基础之上。因此,本书的基本内容包括两方面:一是参照欧美自由、平等、博爱原则和社会主义思想,并结合日本的现实境况,从正义、人道等社会伦理和文化心理等层面切入帝国主义问题,以批判民族帝国主义的“爱国心”为经,以批判军国主义的国家策略为纬,对19世纪末以来日本的“大帝国”迷思痛下针砭;二是讨论社会主义的“实质”“理想”“急需”“适用”和“大势”等基本方面,包括平等的理念、生产分配制度的变革、公有制的建立、社会主义取代帝国主义的愿景等。

幸德秋水的几乎所有著作早在问世之时就受到中国人的密切关注,并不断有翻译介绍,甚至一书有多个译本。然而,1949年后,《帝国主义》和《倡言社会主义》却始终没有新译出版,而旧译是清末民初半文半白的文体,已不适合于今天的读者。因此,推出新译本,不仅对了解日本20世纪思想史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而且也有助于中国读者认识反帝反战和社会主义思想在东亚的传播过程。

暴风雨中的中国:尾崎秀实文选

[日] 尾崎秀实 著 张秀阁 赵京华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7

尾崎秀实是抗日战争期间日本最受瞩目的中国问题观察家。同时作为一个历史人物,一直以来他还被赋予了多重的身份,如杰出的新闻记者、时事评论家、佐尔格红色国际谍报组织成员,乃至忧国忧民的民主主义志士和国际共产主义者等。1944 年,年仅43岁的尾崎秀实被日本法西斯处以绞刑,这更使他在“二战”后成为一个反战、革命的世纪传奇。这种传奇性甚至超出了历史和思想学理层面,而在大众传播领域一再得到重述,但大众层面的叙述又始终泥沙俱下。尾崎秀实这一历史人物,尤其是他作为20世纪中国社会革命和民族解放斗争的真诚理解者,以及帝国主义批判者和亚洲民族平等联合之倡导者的形象,在纷繁复杂的传记史料和研究文献中尚未得到清晰刻画。

从某种意义上讲,尾崎秀实也是为了中国人民的革命和解放事业而牺牲的。因此我们重新整理他生前的著作,并在20世纪剧烈变动的世界史语境下加以解读,力图从思想和学理层面开掘其卓越的中国论遗产。这是我们编选、出版这部《暴风雨中的中国》的初衷。

本书篇目的编排以原作发表或写作时间为序,内容涉及抗日战争,中日关系的解决之道,如何建设亚洲社会主义圈和中国革命的发展方向等,力求以编年的方式呈现这些具有历史文献意义的文字。

文化与国家

[日] 南原繁 著 高华鑫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3-6

战后日本的思想基石之一

了解战后日本思想的“起源”绕不开的著作

对和平宪法精神的坚定捍卫

对“文化国家”理念的卓越表达

《文化与国家》是南原繁出任东京大学校长期间所做各类演说、报告的结集,这些演说、报告或针对大学师生,或面对国会议员,影响广泛而深远。其主要思想包括:第一,和平的“文化国家”建设中,民主政治的确立最为重要,其根本目的在于通过“人之革命”建立新的国民精神,以实现尊重人之自由的人性理念的确立,此乃日本民族通过反思侵略战争而获得新生的唯一出路;第二,战后和平宪法放弃战争与追求永久和平的崇高理念,不仅应该是战败后日本民族的坚定誓言,也应该是世界各国人民追求的人类目标,而对占领后期美国改变对日民主化、非军事化政策和日本之重启军备,作者深表忧虑,称其为战后民主革命向反动保守的倒退。

一般认为,书中以上思想主张,包括把握世界的方法论、人性观念和“文化国家”的理念等,已成为战后日本的精神基石,对了解战后日本思想的“起源”及其文化观念的发展十分重要。作者所坚持的理念,不仅反映了被占领时期日本进步知识分子的普遍愿望,而且深刻影响了战后进步思想的发展方向与日本大学文科教育的人文主义传统,因而,本书所收的内容有着无可置疑的文献价值和学术意义。

书中各文表达清晰晓畅,利于各类读者阅读。

日本政治思想史研究(修订译本)

[日] 丸山真男 著 王中江 译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2022-10

《日本政治思想史研究》是丸山真男的成名作和代表作,初版于1952 年。丸山在以本书为代表的一系列著作中,运用独特的思想史方法,对日本近世以来的政治思想做了开创性的阐发,奠定了战后日本的新政治学的基础,也创建了超越政治学领域的、为战后日本社会科学所共有的基本研究范式——从日本人的深层心理和精神构造入手,分析其政治乃至社会行动样式,从而寻找从人和文化的角度而非经济结构的角度来深化社会科学认识的途径。

在书中,丸山致力于寻找日本思想自身的现代性资源,从而打破日本的现代化是由西方引起、日本的现代性思想也是西方影响的产物的通说。他着重描绘了作为德川幕府统治意识形态的朱子学的解体过程,以及与此相伴的徂徕学、宣长学等富含现代转换契机的学说的发展和演变。在朱子学被视为封建腐朽思想的日本学术界,丸山这种新鲜的视角无疑为审视朱子学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此外,丸山还从满怀现实观照的视点出发,对日本早期民族主义的形成及其特点进行了论述。

如今,本书在日本知识界早已成为一个典范,是后世无论持何种论点的人都要参照的坐标,也是丸山真男以其超凡才智谱写出的“作为思想史家”的华彩乐章。

日本的思想(岩波全本)

[日] 丸山真男 著 唐利国 区建英 刘岳兵 译

《日本的思想》是丸山真男最负盛名的作品之一,有着越出学院的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全书收入文章4篇,是丸山1957—1959年面对战后日本的现实状况,在历史和当下的张力中进行思考的结晶,在其一生的学术研究中具有承上启下的重要意义。

在书中,丸山对近代以来日本思想中的一些重大问题,如天皇制、传统与现代、锁国与开国、组织与个人、知识分子与大众、抵抗与转向、政治与文学等进行了深入剖析,并放到整个日本思想史的广阔视野下来讨论,概括出日本思想的一些结构性特征,如“杂居性”和“无构造性”等。通过本书,读者可以领略丸山惊人的敏锐和极具穿透力的思考方式,也可在与日本不尽相同的中国的语境内,读出丸山的思想对我们自身的启示。

我店曾出版《日本的思想》节译本(2009)。为更完整地呈现丸山真男的思想,本次出版,根据1961年岩波新书版进行全文翻译,是为“岩波全本”。

原标题:《加藤周一:无条件投降与“八头身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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