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蛰存的第一本小说集

　　唐文一

　　施蛰存晚年在回忆自己的创作历程时说，他创作的第一部小说集，是1932年出版的《上元灯》再版本。其实，在此之前他已出版了4部小说集，那他为什么不提以前的4本书呢，这不是因为他健忘，也不是因为他自谦，而是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着更高的要求。

　　“五四”时期，施蛰存接受了许多新思想，1922年在杭州之江大学读书时，决心走文学创作之路，他非常向往《小说月报》、《创造季刊》，但写出了十几篇小说，也没敢去投稿，他总觉得《小说月报》、《创造季刊》这样的刊物高不可攀。1923年转入上海大学读书后，他把创作的十几篇短篇小说结成一集，取名为《江干集》，自费印刷了100册，送给朋友20册，其余80册，委托在上海文明书局门市部当经理的同乡代售。不久，文明书局停业，门市关门，同乡不知去了何处，书也没了下落。这是他的第一本小说集，后来施蛰存认为这个集子都是些不上不下的习作，不值得一提。

　　1927年，他读到一篇日本作家田山花袋的短篇小说《绵被》，很受启发，于是摹仿其风格，写出了短篇小说《娟子》，他把小说交给了在《小说月报》工作的朋友徐调孚，就这样，《娟子》在1928年1月的《小说月报》19卷1期上刊出。之后，他又把《娟子》外加《幻月》、《花梦》两篇未发表的小说，凑足5万字，结成一集取名为《娟子姑娘》，经朋友介绍交给了书商，没过几个月，《娟子姑娘》便由上海亚细亚书局出版了。这是他的第二本小说集，因为摹仿性太强，所以施蛰存后来也不承认它。

　　1928年，施蛰存与刘呐鸥、戴望舒创办水沫书店，编辑《无轨列车》、《新文艺》两个刊物，此时，施蛰存又摹仿苏联小说的风格创作了《追》和《新教育》两篇小说，并把它们结集取名为《追》，列入水沫书店的《今日文库》小丛书出版发行，不久便被当局指责为“宣传赤化”而禁止发行。这是他的第三本小说集，也是惟一写革命题材的一本小说集，同样也因摹仿性强，施蛰存不愿意提及。

　　1929年，施蛰存的第四本小说集《上元灯》由水沫书店出版，收短篇小说10篇，这应该算第一本真正的创作小说集了吧，但施蛰存还不满意。因集中有一篇《牧歌》是摹仿希腊小说写的，在施蛰存看来，这算不得创作。所以，他将《牧歌》、《妻之生辰》、《梅雨之夕》从小说集中抽出来，换上了《旧梦》、《桃园》、《诗人》三篇新作，仍以《上元灯》的书名，于1932年由上海新中国书局再版。施蛰存认为这个再版本才是真正的第一本创作小说集，以前的几本不是习作，就是摹仿之作，根本就不算创作，所以他否定了《上元灯》再版本之前的几个小说集。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5年05月11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