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战争时代的爱情（斯大林格勒）影评

回顾苏联的历史，可以从很多角度与立场去阐述。普京有一句名言：怀念过去，代表你有良心；但想回到过去，那是没有头脑。这句话充分说明了俄罗斯人民对于苏联的感情：它曾带给俄罗斯民族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威望，同时也令自己蒙上一层至今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许正因为如此，在俄罗斯今年最大的电影制作《斯大林格勒》里，虽然故事背景是苏联过去最重要的历史事件之一：卫国战争，不过对于那时期的政治环境和意识形态，影片却没有过多阐述；相反，导演把叙事的视角，放到了战争中的一栋大屋里，留守的普通士兵与居民身上。

对于不熟悉卫国战争的影迷而言，《斯大林格勒》不失为了解这段历史的窗口。相较苏联在20世纪中后期充满争议的历史，二战时期的苏联就显得单纯许多，其中又尤以斯大林格勒战役为甚。1942年6月22日，德军发动巴巴罗萨行动入侵苏联，闪电战的攻势令毫无准备，还把德国当盟友的的苏联猝不及防，在自己的国土上接连败退，首都莫斯科处于被围攻的态势，离灭国只有一步之遥。但在苏联军民艰苦卓绝的顽强抗争之下，这场历时近四年的卫国战争，最终以苏联的惨胜而告终，并且直接扭转了整个二战的局势。

对于这段和珍珠港、卢沟桥事变同等重要的历史事件，数十年来，全球各地已经有不少影视、文学作品进行解读。不过不同于我们在大量抗日战争电影里丑化日本人、以戏谑的方式去拍摄这段历史，以致于让人会产生为什么中国人面对这么愚蠢的敌人，都会打了整整八年的疑惑，苏德战争的影视剧题材，大部分都趋于真实，以冷静客观的姿态去描述。

希特勒亲自制定的入侵苏联的军事计划，代号为“巴巴罗萨行动”，其中具体内容是，以300万纳粹德国的精锐陆军，以迅速的闪电战从三个方向突击苏联最重要的三座城市——首都莫斯科、第二、三大城市列宁格勒和基辅。在这其中，斯大林格勒由于处在伏尔加河上，属兵家必争的交通要道，又是维系石油供应的重要城市，再加上以苏联领袖斯大林的名字命名，只要成功占领斯大林格勒，将会对整个苏德战争的战局产生重要影响。于是，德军在1942年6月底开始进攻，并于9月13日成功入侵城内。虽然德军攻进了斯大林格勒，可这不代表他们胜利，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数的巷战，德军虽然一度占领了斯大林格勒九成的城区，但却始终无法完全占领，深陷熟悉地形的苏军游击战的埋伏中，不停损兵折将，苦不堪言。最终，随着苏联恐怖的冬季到来，在酷寒、病症、弹尽粮绝的情形下，城内的德军最终宣布投降。

斯大林格勒战役，是不可一世的德军在二战里首次大败，成为二战的关键转折。也正因为此战役的历史地位如此重要，使得其一直以来都是历史学家和文艺工作者们关注的焦点。单单只是电影就有多部，如德国拍摄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苏联拍摄的《血战斯大林格勒》，以及最为出名的好莱坞制作《兵临城下》。而今年，俄罗斯以近2亿元的投资，加上最新的IMAX和3D技术，再一次拍摄了以斯大林格勒战役为背景，这部名为《斯大林格勒》的战争题材电影。

上面三部作品里，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兵临城下》。这部由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执导、好莱坞明星裘德·洛和艾德·哈里斯主演的电影，从比较客观的角度去描述了斯大林格勒战役里的点点滴滴。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刻画出苏联政府的意识形态宣传一如纳粹德国法西斯，强迫手无枪弹的新兵冲锋，俄军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这些西伯利亚征来的新兵根本没有经过训练，手中又无武器，一旦想撤退，就会被后方军官射杀，他们只能不断冲向山坡上的德军机枪阵，死伤惨重，成为惨烈的牺牲品。这样还原历史、充满人性争议的情节在《兵临城下》里显现较多，让这部电影带上浓郁的反思战争色彩，再加上大如气势磅礴两军作战和小如狙击手对决的剑拔弩张，本片面面俱到，娱乐性十足，也使得它成为了反应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代表性影视作品。

今时今日，在俄罗斯导演费奥多尔·邦达尔丘克的执导下，这部《斯大林格勒》在构架上和《兵临城下》有一定的类似。两片都给了狙击手不少的戏份，也以表现斯大林格勒里的巷战和房屋攻防战为主。故事别出心裁的从前几年的日本大地震开场，以一个俄国老人拯救被困地下的德国女孩开始，接着从他回忆的角度，讲述斯大林格勒战役。故事回到七十年前，几名苏军在一栋位于伏尔加河港口前的大屋里与德军斗智斗勇，同时又和房子里的最后一位住户，19岁的小姑娘产生了微妙的感情。

看了电影，观众会发现，IMAX和3D其实都是噱头，影片里大规模的战争场面不到五分钟，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放冷枪和房屋里的攻防战，再加上油画质感的布景，并没给IMAX3D什么发挥的空间。另外原版里有的激情戏，引进版里也全部删除。所以如果是想看大型战争场面和感官刺激的观众，恐怕会失望。影片里最让人感到新鲜的还是对战争时期斯大林格勒的市民的描述，其中一位市民有这样一句对白：“这是我的家，这是我住的城市，你们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不停的变阵线，可是我们还得生活！”所以，我们看到片中，斯大林格勒的市民们走在已成废墟的街头，一会儿遇上全副武装的德军，一会儿又遇上埋伏着的苏军……尽管身边子弹不停呼啸而过，可他们的脸上却是无比的麻木。死亡和生存这对立的两面，在这一刻，竟然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共存局面。

遗憾的是，影片对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细节刻画也就到此为止，在反思战争这个层面，也就仅仅止于“我希望和我爱的女人幸福生活”这个层面。而且导演还嫌一对儿不够，给德军和苏军的主角都各自安排了一个女人。这些尿点满满，质素平庸的感情戏占据了影片大半的时间，拖垮了整部电影的节奏，使得像上面那样令人称赞的细节变成灵光一现，掩盖在整部电影的平庸当中。

不过，在场景方面，本片还是做到了竭力还原历史的真实。那个已经在不少影视、游戏里出现的小孩手拉手喷水池雕塑又一次让观众感叹，一望无际的废墟和每个人脸上的血污，再加上永远飘荡在天空里的黑色灰烬，都在无时不刻提醒着人们战争的可怖之处，影片的反战主题也得以凸显出来。

《斯大林格勒》里的“普世价值观”，也顺应了自《越战启示录》以来对于战争题材电影的主题阐述。几十年前的德国人和苏联人，还在为战争狂人的一己权力私欲而拼得你死我活；如今，他们却在天灾面前齐心协力，成为拯救者与被拯救者。在战争的漩涡里，我们都好像阁楼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看不到明天也看不到希望；而在和平年代，你伸出的援助之手，则可以拯救原本是敌人的人。不再为了什么主义而打得你死我活，好好的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