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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麦克道威尔与布兰顿的“经验”之争

2024-03-03 20:0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Controversy over the Concept “Experience” between McDowell and Brandom

  作者简介:王玮,南开大学哲学院助理研究员(天津 300350);陈亚军,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哲学系教授(杭州 310058)、复旦大学“杜威中心”主任(上海 200433)。

  原发信息:《学术月刊》第201811期

  内容提要:麦克道威尔和布兰顿有关经验的观点都源于塞拉斯的伦敦讲座。但前者坚持“经验”在认识论中扮演必不可少的证成角色,而后者则主张“经验”最多只扮演了因果角色,在经验知识图画中不必引入这个概念。虽然伦敦讲座没有明确提及经验的证成角色,仅论证观察报告证成报告内容所表达的经验知识,但是观察报告既可以是言语发声,也可以是兼具命题内容和描述内容的感知经验,两者根本上都是某个思想在某种语境中以某种方式发生在某人身上,经验就此而言扮演证成角色。因此,布兰顿对经验的理解与麦克道威尔的经验概念并非如人们所想的那样矛盾。

  Both McDowell and Brandom claim their own views on empiricism stem from Sellars' London lectures.However,the former insists that the reformed concept "experience" plays an indispensible role of justification in epistemology,while the later argues that experience has only a causal role with the result that there is no need to introduce it into the picture of empirical knowledge.The London lectures do not mention the justificatory role of experience,and only include the argument of observation reports justifying the empirical knowledge expressed by their contents.Observation reports could be verbal utterances as well as the perceptual experiences which have both propositional and descriptive contents,they are essentially a certain thought occur to one in a certain context and manner.And,for this reason,experiences could play a role of justification.It could be argued,in this way,that the Brandon's picture of empirical knowledge does not clash with the McDowell's.Moreover,besides the forces of causality and justification,it could also be found in the three persons' arguments the third force of building empirical knowledge,the historical force.

  关键词:经验主义/所予神话/证成/经验知识/empiricism/the myth of the given/justification/empirical knowledge

  标题注释: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实用主义研究”(14ZDB022)、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资助项目“塞拉斯哲学著作翻译与研究”(2017M621063)的阶段性成果。

 

  分析哲学主流继承了英国经验主义传统,在心灵与世界的关系问题上走入困境。为摆脱困境,一些受分析哲学传统影响甚深的哲学家们致力于复活德国古典哲学。其中塞拉斯(W.Sellars)最为引人注目。他试图对分析哲学作康德式改造,将分析哲学从其休谟阶段带入康德阶段。布兰顿(R.Brandom)和麦克道威尔(J.McDowell)承袭了塞拉斯的事业,他们在塞拉斯开辟的道路上相互声援、携手前行,然而却在一个关键点上,即在如何对待经验这一点上,出现了分歧以致最终分道扬镳:一个捍卫经验主义,一个走向理性主义。本文旨在通过分析“经验”概念在匹兹堡学派内部的沿袭关系,以论证麦克道威尔和布兰顿之间的分歧其实并非不可调解。

  一、“经验”之争

  麦克道威尔和布兰顿在某种意义上都在延续和发展塞拉斯的哲学事业。就此而言,两位同道的哲学观点在很多地方极为相似甚至完全一致。然而两人就经验主义的看法产生了分歧。一个重要根源在于,两人对塞拉斯1956年伦敦讲座,即他最著名的文章《经验主义与心灵哲学》,有不同的理解。

  塞拉斯在讲座中通过批驳一些承诺所予神话的学说——主要是经验主义学说——来拒绝所予神话。塞拉斯拒绝所予神话的同时也拒绝了经验主义吗?这是麦克道威尔和布兰顿的分歧所在。①至少在这次讲座中,塞拉斯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换言之,诚如布兰顿所言,在伦敦讲座中“塞拉斯从未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们他对经验主义的态度”②。布兰顿认为,伦敦讲座的一个主要任务是逐渐废除经验主义,因为在讲座中被批驳的“传统”经验主义承诺所予神话。③不过,拒绝所予神话在逻辑上未必等同于拒绝经验主义。首先,未必一切经验主义都承诺所予神话。布兰顿使用“传统”一词来对经验主义作出限定。④再者,未必承诺所予神话的经验主义就该全盘否定。布兰顿也曾明确说,伦敦讲座不是在“拒绝经验主义,而是纠正它,保护其核心洞见不受到其过度延伸带来的伤害”⑤。

  如果布兰顿认为伦敦讲座的目标之一是在拒绝“传统”经验主义之后支持一种“新”经验主义,那么,表面看来,布兰顿与麦克道威尔观点一致。因为麦克道威尔认为伦敦讲座在废除“传统”经验主义并建立“非传统”经验主义。⑥传统经验主义的经验知识有一个基础,其中的知识是非推论的,不但不预设其他经验知识,而且还是裁决其他经验知识的最终法庭。相比之下,非传统经验主义一方面承认经验知识有一个基础,即观察报告阶层,其中的经验命题不但是非推论的,而且可以裁决和推出其他经验命题,另一方面认为观察报告预设其他经验命题,即依靠其他经验命题来得以理解。非传统经验主义十分像布兰顿的两层描述。布兰顿认为,表达观察知识的观察报告不但是可靠有区别的回应倾向(简写为“RDRD”)的结果(即非推论的),而且在给予和索要理由的游戏中占据位置或作变动——其内容可以用作理由也需要理由,或者说既能用作推论前提也能用作推论结论。⑦鹦鹉和幼儿都可以被训练在红物在场时发出“红的”的声音,即共有某种RDRD,但只有幼儿还可以学会认可并通过推论来作阐明,从而使“红的”不是纯粹发声,而是在运用概念。总之,观察报告在一层不靠其他知识被获得,在另一层靠其他知识被理解。

  然而,这表面的一致背后有一个分歧。观察知识如何产生?进一步讲,经验是否扮演必不可少的认识论角色?这是两人争论的焦点。麦克道威尔坚持最低限度的经验主义,认为观察知识产生于经验,即经验是经验思想申诉的法庭,调解其与经验世界的关系。⑧而布兰顿否认经验和观察知识间的认知关系,仅承认两者间有因果关系——经验不作证成,仅被用来进一步解释RDRD怎么起作用。⑨因此,布兰顿提议称为“最低限度的经验主义”的论点应该是:有认识能力的生物能有区别地回应明显的环境刺激。⑩

  经验究竟有没有认识论意义?这个问题可以从伦敦讲座入手来回答,特别是其中作为核心论证之一的对“看上去”话语的探讨,因为两人都认为自己的观点受益于此。(11)

  二、“看上去”话语的逻辑

  有种传统经验主义基于现象主义视角,这个视角聚焦物理对象与感知者的显象关系。当一个人S瞥见一个物理对象O时,S会称“O看上去是红的”,因为此时观察环境可能异常,所以O未必真是红的,甚至O未必在场。当S辨识当下环境为正常,他会称“O是红的”。总之,仅当O在正常环境之于正常的S看上去是红的,O才真是红的。

  这个视角的传统经验主义可以从多个方向展开。首先,“O是红的”被定义或分析为“O在正常环境之于S看上去是红的”,这又被阐释为“看上去是红的(looks red)”概念逻辑先于“是红的(is red)”概念。因此,语句“O之于S看上去是红的”被视为报告一个客观的最小事实,即O之于S看上去(或显象为)是红的。其次,“经验”概念被用来分析(不是解释)这个最小事实,即语句“O之于S看上去是红的”等效于“O致使S得到一个红的经验”。由此,当S称“O看上去是红的”,S是在使用语词“红的”来回应一个非物理的经验,而不是物理的O。这意味着红最初是经验的一个特征,不是物理对象的,从而上述定义是在使用非物理的红来定义或分析物理的红。再次,这个最小事实独立于S的概念框架。当O之于S看上去是红的,S处于一个非概念状态(即得到一个关于红的感觉印象),并直接经验到这个状态是红的(即直接得到“红的”概念)。(12)

  塞拉斯在伦敦讲座中拒斥上述看法,并给“看上去”语句以另一种解释。论证从领带商店的年轻店员约翰的故事开始,故事主要内容如下(13):

  约翰已掌握颜色语词的日常使用,但从未在非标准条件下看过一个对象;他一直在标准条件下看这些领带。后来电灯发明了,约翰的邻居和朋友很快采用了这种新照明,也发现和尝试解决灯光给颜色观察带来的问题,只有约翰全然不知。就在约翰的商店刚装上电灯之后,邻居吉姆恰巧来买领带。约翰推荐一条绿领带,但吉姆否认那条领带是绿的。当两人来到店外日光下,约翰发现这条领带是蓝的。约翰认为领带在里面是绿的,在外面是蓝的,颜色变了;而吉姆却认为领带就是蓝的,不是绿的。因为这次分歧,当在店内灯光下再次被问及这条领带的颜色时,约翰不再使用“这是绿的”来报告(他抑制了这样说的冲动),而是使用“它看上去是绿的”来回答。

  塞拉斯论证说,当约翰面对灯光下的蓝领带说“它看上去是绿的”时,他得到一个可以称为“它看上去是绿的”或“貌似看到它是绿的”(14)的经验。这个经验有命题内容,即命题断言“它是绿的”,也有非命题内容(或描述内容),即关于绿的感觉印象。此时约翰辨识当前环境为异常,因此抑制认可其中的命题断言。假如约翰后来辨识当前环境为正常,那么他会认可这个命题断言继而说“它是绿的”,此时他得到的经验被称为“看到它是绿的”。(15)塞拉斯的视角与现象主义截然不同。当O之于S看上去是红的,S得到一个包含命题断言“O是红的”的经验。在这个意义上,“是红的”逻辑先于“看上去是红的”。其中命题断言中的“红的”用来称谓物理的O,而不是非物理的什么。再者,经验不但预设S的概念框架,而且因为这个命题内容而成为一个概念状态——至少不是全然非概念的。

  布兰顿认为,塞拉斯是在运用两层描述来解释“看上去”话语。(16)在正常环境中,一个人的断言(比如)“它是红的”不仅展现相关的RDRD,而且表达观察知识;而在异常环境中,这个人会抑制这个倾向——如果这个倾向在异常环境中现实化,那么此人的这个断言不表达知识。与之相关的“看上去”陈述显示这个RDRD,同时也表达抑制认可这个断言且不担负认知承诺。(17)因此,在布兰顿看来,当约翰说“这条领带看上去是绿的”时,他有一个RDRD去断言“它是绿的”,但抑制认可这个断言。

  如果论证到此为止,那么似乎已经表明布兰顿对塞拉斯的解读是错的,麦克道威尔对他作出的反驳是对的,因为塞拉斯完全支持经他重新阐释的“经验”概念,并借此给“看上去”话语以不同于传统经验主义的解释。不过,这仅表明塞拉斯对“看上去”话语的谈论与布兰顿的主张不同,不表明布兰顿的观点本身是错的。这将留下一条进路:假如可以论证布兰顿是受塞拉斯启发而揭示了他隐含的合理观点,并且经过详细考察发现两人的观点相容,那么可以说布兰顿的主张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塞拉斯的正确解读。下文将对这条进路展开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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