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手机说明书的人际功能研究

（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 315000）

智能手机已成为现代人们生活中一项必不可少的物品。国产手机的崛起促进了对外贸易的繁荣，而手机说明书作为一种解释性文书，它代表着企业文化，是企业提供给广大用户有关手机基本信息、使用方法、注意事项和有限质量保证等内容的一种介绍和服务。其中，注意事项是手机说明书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因其内容涉及手机生产商和消费者的责任和利益。它又可称为安全信息（Safety Information）或安全注意事项（Safety Precautions）。消费者需要通过仔细阅读这些安全资讯，了解手机使用前的操作指示，以避免因使用不当而造成对手机以及用户自身的危害。

根据调查发现，目前国内学者对手机英文说明书的主要研究方向为从德国功能派目的论视角出发，提出说明文本的翻译策略，但鲜有学者以人际功能为基础对手机说明书中的安全事项部分进行研究分析。本文试图从语气、情态、人称这三个层面，探索人际功能在手机英文说明书的使用注意事项语篇中的具体体现。

英国著名系统语言学家Halliday（1976）在功能语言学理论中提出语言具有三大纯理功能，分别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及语篇功能。他指出人际功能是一种话语参与功能，人们可以运用该功能表达自己对具体事物的态度、评价和判断，并能够通过语言来影响别人的看法和行为。Halliday（1985）指出，语言的四种基本话语功能为陈述、提供、命令和提问。其中，陈述、命令和提问在英文语句表达中分别以陈述语气、祈使语气、疑问语气体现。他（1994）认为人际功能主要通过“语气”（mood）和“情态”（modality）来实现，并提出情态具有高、中、低三个量值。之后，Carter（1997）指出语篇中的代词指称可以使我们了解作者是如何看待语篇中涉及到的人物的，这些人称代词有助于建立作者和读者之间一种特定的关系，是对人称代词具有实现人际意义功能的一大完善。

北京大学教授胡壮麟早在20世纪80年代将韩礼德系统功能理论引入国内。他（1989）提出人际功能可以反映说话人与听话人之间的社会地位和亲疏关系，但并没有结合具体的语篇进行详细说明。此外，知名功能语言学研究者李战子（2001）调整了韩礼德的人际意义框架。她所提出的三个要素——认知性的、评价性的和互动性的都是对语法词汇项目的语义和语用功能的描写，是对人际意义框架的进一步补充。

迄今为止，众多国内学者致力于用人际功能理论分析各种不同类型的语篇，如广告语篇、说明书语篇、法律语篇、新闻语篇等。例如叶爱英（2008）对英语商业广告进行人际功能研究，叶瑞娟（2013）利用人际功能对英文药品说明书进行分析，但尚未发现有学者通过人际功能来解读手机说明书文本。本文基于人际功能的视角，从语气、情态、人称三个方面解析手机英文说明书注意事项语篇，旨在探索生产商是如何在向用户传递安全信息同时体现良好的人际关系。

手机注意事项通常出现在说明书的开头或结尾部分，一般由射频能量、电池使用、行车安全、运行环境、潜在爆炸性环境、紧急电话等要素组成。通过查阅手机说明书，笔者发现不同品牌和型号的手机其注意事项语篇的篇幅和表达方式不尽相同，值得进行系统研究。因此，笔者以搜集到的30则手机注意事项英文文本为样本，运用人际功能理论进行统计分析。为确保语料的广泛性和真实性，文本选自手机说明书外文网站及收集到的纸质英文手机说明书，手机品牌涵盖华为（HUAWEI）、三星（Samsung）、荣耀（Honor）、苹果（iPhone）、诺基亚（Nokia）、中兴（ZTE）、乐金（LG）、宏达（HTC）、黑莓（BlackBerry）等国内外知名品牌。

语气系统包括直陈式（陈述式和疑问式）和祈使式（排除式和内包式），是人际意义中尤为重要的组成部分。Halliday（2008）认为，给予和要求是交际中最基本的两大功能。其意义为讲话者给予信息，并要求听话者作出相应行为。

在注意事项语料中，手机生产商通过这三种语气向广大消费者提供真实准确的使用安全信息，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在一定程度上维护了公司利益，同时给予消费者必要的知情权，有助于买卖双方建立和维护良好的人际关系。根据统计，30则注意事项语料中的语气使用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手机说明书注意事项语篇语气种类分布

1.陈述句

陈述句的作用为陈述客观事实，是传递信息的重要形式之一。从上图可以看出，在研究的语篇中陈述语句数量占比最高，为52.80%，其多数运用于详细阐明设备使用不当时可能造成的安全问题。多则语篇中还出现许多以“if”开头的从句引出陈述句的表现方式，将消费者在手机使用过程中易产生的不良情况尽可能地考虑在内，是生产商出于自我保护的一种语言策略。以下实例来自某型号华为手机说明书：

（1）If skin is exposed to an overheated device for an extended period，low temperature burn symptoms，such as red spots and darker pigmentation，may occur.

（2）If wireless equipment is improperly installed and the air bag inflates，serious injury could result.

例句（1）应用if状语从句加陈述句的形式，委婉地提醒用户如果皮肤长期接触过热的手机可能会产生红斑和色素沉着等低温烧伤症状的真实状况，更易于让用户了解并承担相应后果。例（2）同样使用从句和陈述句相结合的方法，还原行车的真实场景，讲明如果无线设备安装不当，并且汽车安全气囊充气膨胀，会对使用者造成严重伤害，让用户充分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该句运用了陈述句能够说明客观事实的重要功能，这点在祈使句或疑问句中无法体现。

此外，语料中的部分陈述句还具有发表声明的功能。以下为典型例句：

（3）LG does not guarantee any damage or failure which is caused by third party accessories.

该陈述句向用户郑重表明，乐金对由第三方配件造成手机的任何损坏或故障不提供保修服务。生产商站在权威的角度，告诫用户如遇此类情况，公司概不负责，使用户内心产生距离感，这是也是一种保障公司利益的体现。

2.祈使句

祈使句是用来表达建议、警告、命令或禁止等语气的句子，可分为肯定祈使句和否定祈使句。由表1可知，在本文所研究的语篇中祈使句的数量将近总句数的一半，可见祈使语气在手机安全语篇中的重要性。笔者将其大致分成四种不同的类型，其中肯定祈使句分别有：be+形容词、动词原型+宾语+其他、let+宾语+动词原型+其他；否定祈使句为Do not+动词原型+宾语+其他。典例依次如下：

（4）Please be aware that sparks in such areas could cause an explosion or fire resulting in bodily injury or even death.

（5）Use only Samsung-approved batteries and recharge your battery only

with Samsung-approved chargers.

（6）If you get an incoming call at an inconvenient time，let your voicemail answer it for you.

（7）If the electrolyte touches your skins or splashes into your eyes，immediately flush with clean water and consult a doctor.

“please”开头的祈使句增加了语句的请求意味，用以缓和生产商的语气，有助于软化说明书的权威性。如句（4）以尊敬的语气劝诫用户应注意一些区域的火花可能导致手机爆炸或火灾，并造成人身伤害甚至死亡的不堪后果，表现出生产商对用户的关心。

例（5）中以动词原型开头的祈使句具有强调作用，提醒用户必须使用三星官方认准的手机电池和充电器，以保障设备正常运行。

在开头为动词原型的祈使句前加if状语从句的表达方式在语篇中大量存在。生产商通过该类祈使句列出具体情况并给予相应使用建议或应当立即采取的用来最大程度降低对用户伤害的应对措施，希望用户可以引以为鉴。将if从句置于该类祈使句前可以中和主句表达强烈建议的语气，使生产商的提议更容易被用户采纳。上述范例（6）、（7）分别来自iPhone和华为。

“Do not”开头的否定祈使句能够警示使用者禁止作出容易造成安全隐患的行为。强硬的语气意在引起用户的充分重视，以避免危害设备及消费者的人身安全。两则典例如下：

（8）Do not use your device during thunderstorms to protect your device against any danger caused by lightning.

（9）Do not touch the power cord with wet hands or pull the power cord to disconnect the charger.

3.疑问句

疑问句在语料中出现次数最少，仅占句子总数的0.52%，笔者仅在某款三星品牌的手机说明书中发现使用疑问句的情况。事实上，疑问句在语篇中不仅能够提起用户的兴趣，还能起到传递信息的作用。具体实例如下：

（10）What steps can I take to reduce my exposure to radio frequency energy from my wireless phone?

上述疑问句激起了手机用户的好奇心，引发用户的思考，使其产生索取信息的欲望。此外，该问句巧妙地运用第一人称，使用户不由自主地进行自我代入，从而有更好的阅读体验。生产商完全站在使用者的角度发出疑问，使得语篇亲切生动，立即缩短了生产商和用户之间的心理距离。

Halliday（1994）把情态定义为位于“是”和“否”之间的意义范围，由此，情态具有高、中、低三类量值等级。在研究的语篇中，主要出现的高值情态词有must和need，中值情态词为will，would，shall，should，以及低值情态词can，could，may，might等。通过在不同语境中使用不同量值的情态动词，生产商可以调节与用户的交流关系，并帮助使用者产生安全防范心理，达到告诫、建议、劝说的目的，得以实现情态的人际功能。

表2 手机说明书注意事项语篇情态动词量值统计

1.高量值情态动词

由表2可得，高量值情态动词（must，need）在语料中使用的频率较中、低量值情态动词低，占比不到总情态动词数量的10%，但其在言语表述上的功能仍值得探究。

（11）But an important responsibility accompanies the benefits of wireless phones，one that every user must uphold.

（12）To use the phone，you must have service from a wireless service provider.

例句（11）中使用“must”这一量值极高的情态词，警告用户在享受无线通话权益的同时，必须自行承担相应责任。其目的为凸显生产商的权威地位，拉大与用户间的人际距离，划清责任界限。

人称代词“you” 后面直接加高值情态动词“must”会使语句态度过于强硬，这种极富命令的口吻可能会使听话人产生压迫感并认为自己被冒犯，产生抵触心理，因此这种做法在安全信息语料中极少出现。但并非所有情况均如此，譬如例（12）的句子告知用户必须获得无线服务提供商的服务才能使用手机，表明获得该服务是使用手机的必要条件，只是客观地向消费者传递该讯息，并无冒犯呵斥之意。

2.中量值情态动词

语料中的中量值情态动词（will，would，shall，should）共现192次，占比为23.67%，其中“should”应用最为频繁，出现次数为131次。手机使用安全语篇的内容关系到广大用户的安全问题，“should”这一中值情态词的使用，能够表达生产商的观点与立场，使消费者内心产生威望，从而加强使用者的安全意识，降低事故发生率。

（13）When in any area with a potentially explosive atmosphere or where flammable materials exist，the product should be turned off and the user should obey all signs and instructions.

作为情态动词，“should”通常意为“应该，应当”。如例（13）中的两个“should”，前者以被动形式出现，以物品“the product”作主语，委婉地劝告使用者应在具有潜藏爆炸性气体的环境中以及存在易燃物的地方关闭手机；后者紧跟主语“user”，体现生产商希望通过该建议来劝导用户务必遵守所有安全指示标志，以保证用户人身安全。

3.低量值情态动词

由图可知，低量值情态动词（can，could，may，might）在语篇中运用次数最多，使用频率高达66.71%。其中，动词“may”的使用频率最高，共出现373次，其次为“can”，共计108次，再次为“could”，为58次。频繁使用低值情态词能够让安全事项语篇的语句表述更加委婉得体，使信息更容易被广大手机用户接受。例如：

（14）When the phone warms up to its normal operating temperature，moisture can form inside the phone，which may damage the phone's electronic circuit boards.

（15）You can adapt over time to a higher volume of sound that may sound normal but can be damaging to your hearing.

（16）Failure to follow these safety instructions could result in fire，electric shock，or other injury or damage to iPhone or other property.

例句（14）中的“can”和“may”均表示可能性，用来提醒用户当手机预热到正常工作温度时，手机内部会形成湿气，这可能会损坏手机的电子线路板。例句（15）中的前一个“can”表示“可以，许可”，后一个表示推测，意为“可能，会”，委婉地告知使用者尽管他们可以适应更高音量的、听起来音量正常的声音，但这可能会损害听力。例（16）中的“could”也表示事情发生的可能性，警示用户如果不遵守这些安全说明可能会导致火灾、触电或其他伤害或损坏iPhone或其他财物的后果。以上三个例句均用低值情态词表露诚恳的语气，体现出手机生产商对用户的礼貌与尊重，使用户产生亲切感，更乐意接受生产商的看法和观点，有利于双方搭建友好和谐的人际关系。

人称系统可分为三类，即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第一人称指说话者或说话者及他人，第二人称代指听话者，第三人称指除说话者和听话者之外的其他人。韩礼德（2008）发现，使用人称能够直接反映说话者和听话者之间的人际关系，由于双方身份地位的差异性，发话者和听话者之间的关系在交际中互不对等。此外，Thompson （2008）提出，在人际交往过程中，说话者可以用人称代词或物主代词赋予自己或他人一个交际角色。分析发现，人称视角的转变能够强调生产商与用户的角色关系，表明生产商的立场和态度，从而改变生产商与消费者之间的心理距离。

表3 手机说明书注意事项语篇人称代词使用频率统计

1.第一人称

在所分析的语篇中使用第一人称的情况很少，主要以第一人称复数“we”的形式出现。“we”的意义可分为包含式和排除式，包含式中的“we”包括说话人和听话者，而排除式仅指说话人，语篇中出现的情况为后者，由此建立生产商与消费者之间不平等的权势关系，使消费者意识到说明书的权威性，更好地起到警示用户的作用，进而避免安全问题的发生。

（17）We therefore recommend that you do not turn on or off the handset close to your ear.

上例中的“we”指代生产商，从句中的“you”为手机用户。该句运用两种不同的人称代词使二者形成对立关系，在提出保护使用者安全建议的同时拉开双方的社会距离，使表达含有命令意味。这有助于引起用户的重视，使其在打开或关闭手机时注意到设备与耳朵要保持一定距离，以避免因距离过近而对听力造成损害。

2.第二人称

从表3可以看出，第二人称代词“you”在安全事项语篇中的使用频率远高于第一、第三人称代词，占比为71.73%。生产商作为讲话者给予用户的交际角色为听话者，使用户感觉到自己就是信息的直接接收者，以缩短交流距离，达到双方面对面传达使用注意事项的目的，典型实例如下：

（18）When you perform repetitive activities such as typing or playing games on iPhone，you may experience occasional discomfort in your hands，arms，shoulders，neck，or other parts of your body.

（19）Make people you are talking with aware you are driving and suspend conversations that have the potential to divert your attention from the road.

（20）If you are concerned about scratching or abrasion，you can use one of the many cases sold separately.

例（18）出现的“you”表明了生产商的直接受话者就是该苹果手机的使用者，将用户引入具体场景以达到身临其境的目的，并告知他们如果长时间用手机重复打字或者玩游戏的动作可能产生身体不适的现象。例（19）的两个“you”直接把使用者带入驾驶汽车的真实情景，告诫用户在开车时要让正在和自己进行手机通话的人意识到自己在开车，并暂停可能会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谈话，从而集中精力驾驶，避免发生事故。例（20）中，生产商通过两个“you”直接向用户给出可以用保护套来避免手机刮擦的建议，体现生产商对用户使用的周到考虑

3.第三人称

语篇中，第三人称代词并不像第二人称代词那样常见。大部分“it”用来指代前面已提及的事物，减少重复和语句冗长的现象。“they”既能指代事物，又能代指人群。

（21）Never push objects of any kind into the BlackBerry Wireless Handheld or any accessories through openings as they may short-out parts and this may result in a fire or electric shock.

（22）Your phone is not a toy.Children should not be allowed to play with it because they could hurt themselves and others，damage the phone or make calls that increase your phone bill.

例（21）中的“it”用来指代前面出现的“objects of any kind”，简洁清楚地警告用户切勿通过开口将任何物品推入黑莓手机或任何配件，从而避免发生零件短路甚至火灾或触电的危险情况。例（22）用“it”代指前句中的“your phone”，用“they”代替“children”这一特殊人群，提醒用户不要让儿童接触手机，以防止对儿童和他人构成伤害，或因儿童误拨电话对用户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

手机说明书的注意事项文本作为一种特殊的语篇，其主要目的为向用户提供有关手机使用时所需要引起注意的安全细则，防止用户应操作不当而诱发安全隐患，危及人身安全。安全事项语篇虽然在内容上大致相似，但不同品牌和型号的手机使用安全文本在语句表达上仍存在差异。例如，在三星品牌的某型号手机安全事项语篇中出现了疑问句，这一现象在该类语篇中并不常见。以if从句加陈述句或祈使句的情况在该研究样本中十分常见，意在通过委婉的语气向用户提出安全建议或通告用户使用不慎可能产生的后果。在语料中，生产商可以通过灵活运用不同量值的情态动词，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并根据表述内容的严重程度自由调节与使用者之间的人际关系，使语句更加严谨清晰。频繁使用第二人称代词“you”，可帮助生产商与用户营造面对面交流的氛围，使看似无形的沟通转化成直接有效的对话，增强了使用者的参与感。此外，运用不同的人称视角可以表现生产商与消费者之间的社会关系，增加或缩短生产商与用户的心理距离。语气、情态和人称作为实现人际功能的重要途径，在手机注意事项语篇中经常被结合运用，使生产商在维护自身利益和树立权威的同时敦促消费者合理使用手机，减少意外事故的发生，最终实现人际意义。

大众文艺2020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