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啼鸣在彩云之南的诺玛阿美

很久以前，哈尼人不分时令四季、不知何时播种插秧。老人们说找到布谷鸟就好了，因为它可以区分季节。阿罗是寨子里的年轻人，他听到这些话，就决心去寻找布谷鸟。可是，谁也不知道布谷鸟在哪里，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阿罗离开寨子，一路跋涉。在路上，他帮助了陷入泥沟里的青蛙阿尼（老奶奶）和挨饿的公鸡，然后一起去找通晓世间所有事情的娥玛天神。娥玛天神指引他们到天上的金竹林寻找布谷鸟。到了这里，阿罗用计谋让看守竹林的黄牛阿波（老爷爷）睡了过去，并掏出金树叶吹起来。在“哩溜溜”的乐音中，布谷鸟终于出现，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布谷鸟竟然就是阿罗自己……

书里的语言吟诗如歌般优美，不管是描述阿罗寻找布谷鸟的坚定信念，还是排除万难的勇敢品格，描述都没有丝毫矫情，也看不到任何浮夸。

配合闻达的文字，青年画家叶露盈也为我们铺开了一轴春夏秋冬的唯美画卷。她对传统艺术有着深厚的积淀，通过自己的理解，让现代的漫画技艺融入中国画风，使整个画面五彩纷呈，展现出独特的光鲜亮丽。

然而令人欣喜地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可以看到著绘者二人高度的互动和契合。当阿罗发现自己逐渐化为布谷鸟时，他眼前慢慢浮现起“春天的粉山樱花，夏天的碧绿森林，秋天的红米稻穗，冬天的七色水田。”虽然这里对阿罗的内心没有任何刻画，但是闻达紧接着一句：“他闭上了眼睛。远处的山坡上，山樱花又开了。”让人无比动容。而此时叶露盈笔下的阿罗，惊讶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变化，饱含泪水，心有不舍，却选择继续吹响金树叶，直至紧紧闭上了眼睛，化而为鸟。阿罗的纠结、痛心，然而为了族人的隐忍和放弃，就在著绘者的配合下，掀起了全书情感的高潮。

不得不说，从视觉感官到精神享受，我们经历了一场盛宴。

《布谷鸟的四季歌》出自哈尼族民间传说，整个绘本也涵盖了大量民族元素。除了语言中对多个称呼的体现外，图片里也隐含了大量信息。

哈尼族视黑色为吉祥色，黑色是其服饰的主色调。他们通常用黑色自染布料作头巾外衣，包头布端镶有一块精美的刺绣图案。书中背着竹篓的阿罗，穿的正是哈尼族的传统服饰。

哈尼族刺绣包含着特定含义的花鸟鱼虫团，绣工精细，色彩斑斓，图形呈现一定的规则。扉页处描绘的不同刺绣花样，彰显了独特的民族之美。

哈尼族喜食水烟。水烟筒是一个大烟筒，长约70厘米，直径7厘米，竹筒中部插小铜管或小竹管点烟丝，竹筒内装水，上部开口处吸烟，吸食时会发出“咕咕”的声音。这样的大烟筒，只在云南才可以得见。

磨秋在哈尼族民间非常普及，它是伴随着民众生产与生活实践发展起来的体育文化形态。比赛时，两人分别坐于磨秋横架的两端，一人用脚猛力蹬地，腾空而起，对方双脚落地，再次蹬起，秋杆反复起落飞旋不停。

茂密的森林，洁净的河水，优越的气候和土壤，让哈尼族人顺应山势开垦梯田。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价，红河哈尼梯田文化景观的历史可追溯回1300年前的唐代。这一层层的梯田，挂在大山的脊背上，春天，粉色的山樱花与翠绿的秧苗错映生辉。夏天，幽深的森林又将天地换成一片碧色。秋天，沉甸甸的红米挂满了金色稻穗。而当万籁俱寂的冬天来临之刻，南方温润的气候又把梯田变作了七色水影。美景如画，这四季轮回的每一天，都如此令人心醉。

哈尼族从先祖时期开始有三种分工，分别是：头领、贝玛和工匠。其中，头领负责日常生活的行政事务，贝玛负责记录族谱及各种祭祀，而工匠则负责打造日常生活用具。他们没有文字，喜欢唱录生活。于是，整个民族的历史就由贝玛以歌唱的形式传承了下来。

“春季多风播种忙，夏季拔草流谷秧，秋季新谷割得了，冬季到来事事变。哈尼人欢乐的季月过不完！”

从人的出生唱到死亡，这是“人生歌”。从年初唱到年尾，这是“四季歌”。农耕农忙，播种收割，这是“四季生产调”。作为哈尼族山区梯田生产技术及其礼仪禁忌的百科大典，四季生产调包括引子、冬季、春季、夏季和秋季等五大单元。引子强调祖先传承下来的四季生产调对哈尼族的生存具有的意义，其余部分按季节顺序讲述梯田耕作的程序、技术要领，以及与之相应的天文历法、自然物候、节庆祭典及人生礼节规范等等。2006年5月20日，四季生产调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民间传说是地区文化的凝炼，也是民族智慧与艺术的升华。当我们走进这些美丽的故事，不仅感怀哈尼族的先辈富有的想象力，同时也惊叹他们热爱乡土的深情和对生活执着的理想，千百年来不变，令人肃然起敬。

当再次听见红河谷里的布谷鸟高声啼鸣，我们终于不难明白，为何弯腰麦田的哈尼农夫要立刻挺直黝黑的脊背，与疾驰掠过的布谷鸟应声而歌？原来他是在对话，在与祖先进行着四季的对话。

参考文献：

[1]朱小和.哈尼阿培聪坡坡：哈尼族迁徙史诗.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6(3).

[2]腾讯视频：纪录片《哈尼人》.

[3]作者不详.《哈尼族四季生产调》.民族音乐，2013(3).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