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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当代青年的圈层认同感的话语建构

2023-05-20 05:40|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在网络时代的开放性话语空间中,青年群体往往通过隔断符号同原本的文化经验所指的联系,将某些零散的符号碎片从整体的文化框架中分解出来,进行创造和演绎,赋予其新的符号意义和指称关系。这种符号创作的基本逻辑在于对原有的符号资源中的符号、事物、意义之间关系的重组,通过对符号资源的重新编码“生产”出新的意义。在原初状态下,“物体和意义构成了一个符号”,但如今“这样的符号被反复组合成有特征的话语形式”,“同时传递出一种不同的信息”[2]。新媒体赋予大众的自由表达权在青年的手中变成了一种“符号游戏”。无论是网络上流行的各种“咆哮体”“琼瑶体”“吐槽式文本”,还是表情包的风靡,当代青年挣脱了社会主流话语秩序的规则束缚,开辟出一条通往自我表达的风格化道路。

从话语的文化逻辑来看,在社会主流的文化框架内,话语一定是遵循某种规范,建立起对符号、意义之间确定的指涉关系,从而形成社会文化的稳定形态。也正是在这种符号系统的意指逻辑中,某种文化共同体得以建立和维持。“话语自身建构了使它因此而有意义和有效的主体位置”,人们“只有认同话语建构的那些位置,使他们自己受制于其规则,并因而成为其权利、知识的主体,才会取得意义”[3]。青年群体的符号再编的出发点是显示差异,抵抗权威解读,这种异于既有符号体系的话语生产开创了话语逻辑和意义生产的新局面。在意义生成的过程中,话语主体(青年群体)逃脱了传统逻辑,它不是一种沟通、再现和传达,也不是把主体投射到文本中,而是对传统话语逻辑的解构,它颠覆的不是内容而是意义实践。所以他们并不致力于完成一种稳固一致的意义建构,更多的意义上他们倾向于通过提出异质的能指实现对规范的抵抗,以扰乱既有法则来凸显群体特征。所以,在当代青年的话语逻辑中,经验、表达和表意之间的关系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还时常出现断裂,映射出矛盾和决裂的体验,碎片化、情绪化的表达已然成为常态。夹杂着个体的价值认知、情感体验和情绪波动,各种标新立异的话语符号在脱离了主流话语秩序的同时,创造出独特的指称关系,为建构一种基于意义共享的符号互动提供了现实条件。

2.符号互动中的意义分享及其集群化效应

当代青年在话语表达中建构的特殊的、个性化的话语符号,从本质上来说是以“求异”来凸显“自我”的过程,通过对既有文化秩序内的符号进行重新创造和编码构建起自身对世界、社会和自我的认知。

符号和意义之间的指称关系脱离了主流话语秩序,表现为某种“非正常”的符号元素。这种反语言的话语策略着重表达出个体的自我体验和感受,能够展现出某些文字难以表述的片刻的情境和感悟,拥有较强的现场感,不仅展示着青年群体的主体意识和自我解读,同时显示其瞬间的内心情感和心理体验,凸显了话语符号的情感表达和情绪传播功能。因此,在当代青年的话语生产中,多模态话语成为青年的个性化表述的重要模式。文字、影像、声音、图片等多种媒介的融合和数字化软件技术的运用更是让话语叙事走向了一种多模态的形象表述。形象表述更为强调主体本身的个性化,而且呈现方式已不仅仅是停留在单一文本形式,而是倾向于借助图像符号的视觉吸引力以直观、娱乐的方式展现自身的情感和情绪。在这种话语论述中,符号所传达的情感信息的沟通成为信息交流的目标指向。以新的符号指称关系为中介,青年之间的互动交流在网络时代呈现出典型的符号互动趋势。符码再编实现的意义生产本身并不是目的,远离主流文化的话语实践,以一种具有不同词汇特征的语言形式凸显差异,通过对主流话语秩序的突破寻求新的阐释方式,并在符号互动中达成意义认同才是其现实目的。

随着互动的深化,“意义在个体间含混地流动”,“它还被说话人彼此分享,像礼物的互换一样,丰富或缩减着社会关系”[4]。一种基于共同价值认知的集群化效应开始形成,符号的意义在媒介环境下随着话语的空间流动而不断变化、发展,直至达成稳定的“共享意义”。参与者也在互动中通过对符号意义的交流和分享,形成与符号相关联的情感连带和价值认同。这种独特的符号元素和新的指称关系也逐渐稳定为某种基于共同的价值观念和情绪表达的群体性的符号系统。在此基础上,一种以共同兴趣爱好、情感体验、情绪感染的群体划分成为可能。这种网络社区群体不存在某种组织形式上的标准,而是建立在符号互动建构的共享的趣致和情感认知上。某些看似“非正常”的符号元素蕴藏的认知、情绪、意义成为他们彼此交流的“信息通行证”,在建构起群体内部的交际与信息传递模式的同时,把外界的信息加以模式化,形成一种独属于群体的符号系统。在当今的网络文化中,这种极具排他性的话语符号系统让基于共同兴趣爱好、价值观念和话语体系的圈层化交往呈现出圈层异质化、圈内同质化的特征,并为当代青年建立一种基于圈层分化的群体身份认同提供了现实途径。

二、圈层话语体系对当代青年的圈层认同感的系统建构

在网络社会中,青年群体往往以反语言的符号游戏建构起属于群体的独有话语系统,这种把个体和群体联系于符号系统的话语实践使得一种基于圈层分化的群体认同建构成为可能,同时也让当代青年在网络环境中逐渐形成了独具圈层特色的文化观念和思考方式。如果说相近的兴趣爱好和文化品位是当代青年圈层化聚合的前提,那么,圈内共享的特定语言、符号和表达方式则是维系圈层文化,建构圈层认同感的重要途径。

1.区隔化:圈层话语体系对圈层交往“边缘”的稳固

在圈层化交往中,各圈层独有的话语体系在固化各圈层边界的同时,也让圈层外的“他者”处于一种“失语”状态。差异性和个性化是圈层化交往建立的基本原则,作为这种差异性和个性的集中体现—圈层特有的话语,在圈层内外划出了一条鸿沟。圈层话语的形成过程本就是一个区隔化进程,无法获取圈内话语“密钥”的人被拦在圈层界外,拥有共同兴趣爱好的、思维相近的成员则在圈内话语的推动下进一步强化其群体黏性,不断巩固圈层边缘的稳定性。而“他者”—这一圈外的存在,其被鉴定的标准就在于圈层话语本身,圈内话语的规范性必然建立在排斥所谓“他者”话语的基础上。社会认同理论认为认同就建立在自我与他者二元对立的基础上,借助于对他者的理解和区分,主体得以实现自我认知和自我建构。在主体与他者的关系缔结中存在着两种向度,拉康的“镜像理论”用两种“凝视”的存在进行分析,指出一种是“我”在看,另一种是“我可能被他者看”[5]。前一种“凝视”是主体对他者的凝视,通过对作为对立面存在的“他者”想象和解读,对他者进行归纳、定义、评判,由此来区分、树立主体的自我形象。后一种认为他者的“凝视”使主体追问自我,从而产生自我意识,促进主体自我形象塑造。主体的自我建构是在“他者”的“凝视”下被动的“塑造”过程,形成的主体在一定程度上是权力关系的结合体,主体的“我”变成了对象的“我”。在这两种建构模式中,主体的自我认同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控制与被控制、支配与被支配的权力建构活动。但在网络社会的圈层化交往中,这种权力支配关系被冲淡,作为群体自我的圈层认同具有明显的“去他者化”的特征。作为圈内话语秩序外的存在,“他者”丧失了话语权,被排斥在圈外,日渐变得模糊、不可见。在当代青年的圈层认同感的塑造过程中,圈外“他者”的影响力被逐渐剥离,“不懂勿犯”成为圈层化交往的基本礼仪。

2.圈内“同质化”:语言模因对圈层文化的形塑及其认知效应

他者话语权的丧失是圈内话语“脱序化”的必然结果,因为圈内话语的独特性在于其对主流话语秩序的“脱序化”创新,它的解码方式脱离了正常话语的意指逻辑。圈层话语之所以“小众”“标新立异”,是因为它以“越轨”的形式脱离了主流话语框架及其话语规则。可是在群体内部,这些“圈内黑话”不仅以其私密感维护了圈层的稳定性,营造出圈内的舒适空间,还通过对私密意义的分享进一步加深圈内成员之间的亲密关系和圈层归属感。

语言风格是具有较强生命力的模因,它易于辨识、模仿与复制,圈层文化的建构往往是通过对语言表达风格的大量模仿与被模仿实现,并通过圈内成员的理解与再创造进行扩散,在相互学习、借鉴过程中,不断巩固圈层文化思维模式。圈内话语的生产也因此成为一种参与式的文化符号创造过程,它是在圈内成员的交流互动中通过符号创造和互动达成的意义分享。这过程同时伴随着基于共同的兴趣和品味的情感交融对共同的价值判断和思维模式的催化。这使得圈内形成了较为稳定的黏合度较高的强关系群体,也推动了圈层内部的同质化发展。

从目前的圈层化现象分析,圈层独特话语的形成往往基于本圈层的小众文化土壤,它有其特殊的文化情境和模因。如动漫圈的很多特有语言大多来自日本的动漫文化,“大丈夫”“残念”来自日语词汇;“无口”“傲沉”是从动漫角色中挖掘出来的萌属性;orz来自日本的网络文字。这些语言中,有些从语义到内涵都是直接套用了日系文化,如orz;有些则是同中国语言进行结合,运用音译、意译等方式保留其同有含义,如大丈夫、傲沉;还有的从汉语的习惯用法中加以创造和扩充,如宅男宅女。这类话语的语义一般是从具体的动漫情境中延伸到类似的情境,如2018年刷爆B站的弹幕“阿珍爱上了阿强”。不管播出什么作品,只要男女主进入暧昧状态时,都会有人刷“阿珍爱上了阿强”。这一意义连接的建立源自2018年国产原创动画神作《刺客伍六七》。在游戏圈中也是如此,在游戏圈的内部话语中,主要有缩略型的语言,如“CD”是cooldown(技能冷却时间)的缩写;拟像型的语言,把游戏术语和现实的某些相似元素结合,如“风男”是把游戏人物的特效和其性别结合起来;操作型的组合语言,如“走a”是指边移动边普通攻击,a不仅是attack的简称,还因为操作时需要键盘点击a键,“开挂”指的是使用软件作弊。这类语言都是基于本圈层独特文化情境进行话语的意义建构,而且在圈内成员的模仿、使用中逐渐稳定为圈层文化的语言模式和文化因素。

建立在圈内文化框架之上的语言模因通过不断地复制和传播获得了强大的生命力,其中蕴含的价值理念和认知隐喻会影响圈内成员的思维模式。在一般情境中,人们会倾向于在既有的价值观基础和理解方式上,选择性地接受信息和解读信息,进一步强化其认知前提。圈层化交往加剧了这一趋势,各种信息被各圈层的话语团体用圈内信息认知和文化价值模型拆解,圈内的信息理解方式及其价值导向在群体内部交流中不断强化。这在进一步加深圈内同质化的基础上加剧了圈层之间的认知差异,极易走向群体极化。

3.圈内成员“再社会化”:基于圈内话语规则的秩序化建构

任何话语实践在其本质上都是一种权力活动。深植于圈层文化情境的圈内特有的话语体系是基于本圈层独特文化情境的话语意义重构,所以能指与所指的关系不呈现出词与物的客观关系,而是依赖文化语境,也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圈层内部特有的话语规则。圈内话语“在其完成社会力量区隔化的同时,实现了这种区隔化本身的正当化程序”[6]。这种具备排斥功能的区隔化一旦实现圈层内部的正当化,就将成为圈层内部交流的准则,同时也会对圈内成员的观念认知和行为理念产生一定的约束力量。福柯曾用“话语仪规”来形容这种约束,他认为组成“封闭空间”的话语社团必有其限制系统,即“仪规”。“仪规”规定了话语主体所应具备的资格和条件;话语的行为、环境,以及一整套符号;对受众的作用,以及其限制性能量的范围等等。在社会文化中,仪规往往会“构成种种宏伟架构以确保把言语主体纳入不同类型的话语,以及把话语占有分配给某些类型的主体”。教育制度“是对言语的仪规程式化,无非是赋予言语主体以资格并固定其角色”[7]。在自组织的圈层文化中,虽然话语规则的强力性的权力因素远不如现实社会,但仍存在话语的秩序力量,它对圈内成员的约束往往是通过在圈内交往中达成的价值认同和圈内互动形成的圈内等级序列实现,这是圈内成员的再社会化进程,同时也是圈内身份认同的建构过程。

作为圈内成员集体创造的符号体系,圈内特有的话语规则在圈内互动过程中会逐渐被成员内化成为结构性的文化习性,从而形成对圈层文化的价值认同和圈内身份认同。因为圈层本就是一种群体性的聚合模式,在持续的群体互动中往往会滋生出自组织化的发展趋势,这种组织模式形成的差序格局和约束力量在圈层话语中得到了集中体现,在更深层次上,我们可以认为圈内话语规则为其提供了秩序化的可能。以饭圈为例,饭圈在长期发展中通过应援、打榜、控评等集体行动日渐形成了圈内的组织化发展,并发展出相应的圈内规则和等级差序,而且通过饭圈话语逐渐内化为圈层的结构性认知。如饭圈内唯粉大于cp粉、cp粉大于团饭的差序格局,“妈妈粉”“女友粉”“事业粉”之类的粉丝内部划分,以及诸如“带他人”—个人超话不能带他人“撞颜色”—应援色不能撞色,“挺他人”—带某家标记不能随便挺别家,“带大名”—负面消息不能带大名等等之类的所谓“饭圈铁律”。此类圈内规则都以圈内特有的话语符号进行了编码,并逐渐稳定为圈内基本准则。这在巩固圈层内部的向心力、凝聚力和组织力的基础上,也以圈内话语规则的形式为人们提供了谈论事物的方式和知识的建构形式,“以及我们与特定主题和社会活动层面有关实践”合适与否、有用与否等方面的规定。在圈内特有话语体系成为入圈门槛的情境下,这意味着圈内成员对圈内话语的接受、模仿与使用也就成为一个秩序内化的持续性的再社会化过程,在此基础上这种圈内规则和差序格局以文化习性的形式得以稳固,圈内成员对圈层的认同感也逐渐走向了一种稳定的结构性建构。

三、“出圈”的认同困境:青年圈层文化“破壁”之旅中的话语冲突和策略

圈层本就是一种区隔机制,内部具有一定的封闭性和排他性,圈层文化特有的符号体系、价值观念和组织体系构筑了成员的圈层认同感,但这种认同感实质上是一种建立在区隔化机制上的群体内部建构。它在把“他者”区隔在圈层外部的同时也把自己隔离在了现实社会的边缘,“圈地自萌”也因此成为Z世代青年网络文化的代名词。这种文化生态容易造成价值观和审美的窄化,导致出现“社会疏离”,不利于青年群体的社会化发展。而且,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各独立圈层在信息技术的影响下正产生碰撞和链接,“借助各种传播技术手段,超越原有圈层文化,实现圈层破壁,涟漪式圈际传播效果逐渐成为传播生态的重要构成”[8]。曾经使得许多年轻人实现了自我认同的圈层文化符号如何在破壁的过程中实现更广泛的传播与认同,得到大众的认可,成为圈层文化“出圈”的重要课题。

1.当代青年的小众圈层文化“出圈”的话语困境与冲突

圈层特有的话语体系是当代青年亚文化能否顺利破壁的关键,这一建构了圈层文化壁垒的重要因素是打破圈层隔绝、推动圈际传播面临的不可回避的障碍,但其中也蕴含着实现圈层突破的重要契机。此种近乎悖论的矛盾性一方面因为圈层特有话语体系是对主流话语的“脱轨”,其理解框架异于社会主流文化,极富本圈层的文化特色和审美情趣;另一方面,圈层话语体系在一定程度上顺应了信息技术时代人们的娱乐化、简约化、情感化的话语表达需求,当圈内话语折射出人们在生活中所面对的共同境遇时就会产生情感共鸣。

从差异性的层面分析,作为秘密社团内部的话语生产,圈内话语规则的建构原则不同于主流话语规则。而且因为在主流话语秩序内,青年群体往往是被规训被塑造的对象,这种被压抑的自我意识,糅杂着对父辈文化和权威的反叛,在圈层营造的舒适空间中往往会包含一些对传统的符号逻辑及其隐含的文化秩序的解构性要素。如果将这些异于社会主流文化秩序的专用语和逻辑思维代入到其他领域就会产生激烈的冲突。比如去年引发公众关注的王一博妈妈粉事件,从事件缘由上看,起因是王一博的妈妈粉在综艺节目录制中喊“妈妈爱你”被主持人斥责“不害臊”从而引起争议,相比饭圈认为“妈妈爱你”只是对爱豆表白的一种方式,大众更为赞同饭圈用语并不能凌驾于社会伦理道德的观点,建议追星族把饭圈和现实分开是当天豆瓣点赞最高的回复。这两种声音的碰撞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小众文化的“出圈”窘境,饭圈话语和大众惯常认知的壁垒是小众文化破圈必须面对的关键问题。“出圈”意味着圈层边界的打破,当进入大众视野后,属于小众文化的话语狂欢也势必会受到大众文化秩序的“审视”,能否考虑大众的认知结构,并恰当做出话语策略的调整是小众圈层文化是否能够获得大众认同的先决条件。

此外,随着圈层边界的不断退却,如何在不同圈层文化之间形成一种互通互动的和谐关系是当代青年的小众圈层文化“出圈”面临的现实问题,反之就会导致公共话语空间的分裂和极化。仅B站目前就汇集了7000多个垂直兴趣圈层,很多圈层都有自己文化逻辑和话语规则。构建和谐的公共话语空间,求同存异,寻找理性交往方式,是出圈后不同“次元”之间的圈层文化和平共处的基本前提。年初的227事件就从反面印证了以某个圈层的行动逻辑去干扰其他圈层、挤占公共空间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多个非直接受害圈层支持AO3,对肖战粉丝群起攻之主要是因为其以饭圈的行动逻辑对其他圈层的文化边界造成了过分的挤压,挤占了公共话语空间。

任何小众的圈层文化要“出圈”,走入主流,往往都会面临阵痛期。要得到主流大众的认可,就必须走出封闭的圈层,其发展走向自然会受到更多社会文化因素的影响,同时也面临不同圈层之间的话语权的争夺。当圈层边界被打破,圈层话语也不可避免地需要适当调整,重新“嵌入”主流话语秩序。这就意味着属于圈层交往的舒适空间的打破,所以,诸多小众圈层在“粉丝向”路线与“大众向”路线之间进退维谷,甚至陷入两头不讨好的境地。

2.小众圈层文化实现跨圈层传播的话语策略

“小而美很好,但总要长大。”技术的迭代和青年文化寻求个性标识的诉求彼此呼应,形成了网络时代圈层化的交往[9]。圈层边界的打破并不意味着圈层文化的个性和独立性的丧失,真正优秀的文化是有“圈”无“壁”。小众文化的“出圈”本质上是寻求社会认同的过程,需要寻找到圈层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共通点。从圈层内部话语的作用来看,它被视为圈层壁垒,但同时也是圈层文化最集中最特色的体现。近年来源自某些圈层内部话语的网络流行语的盛行客观上吹响了大众了解圈层文化的前哨。比如饭圈的“zqsg”,电竞圈的“我可能××了假××”,二次元圈的“佛系”都是大众耳熟能详的网络流行语。圈内特有话语体系大多是圈内成员互动中的群体创造,它的简洁化、娱乐化、形象化顺应了信息时代大众注重时效性和减压的心理需求,再加上有些语言具有比较强势的模因效应,易于模仿和传播,所以被大众接受后流传度比较广。但并不是所有的圈内话语都有可能成为流行语,只有“折射出人们在生活中所面对的共同境遇,或蕴含着具有高度认同感的情感态度,才可能被大众较为广泛地使用”[10]。

以某些圈层话语的全网风靡现象为参照,圈内话语作为青年亚文化的文化精髓,曾因其特殊的意义编码被赋予圈层壁垒的角色,但其所具有鲜明特色和吸引力也是小众文化实现跨圈层传播的潜在的有利资源。当代青年的小众圈层文化要“出圈”,就必须在恰当处理圈内话语融入主流话语的基础上极力发挥圈内话语的优势,提高圈层文化的影响力和大众认可度。具体来说,首先圈内话语要融入主流话语秩序,在保持圈内文化特色的同时遵循主流话语的文化秩序,部分在主流文化情境中被视为低俗的圈内用语在圈外要适当调整,这是“出圈”的基本前提。圈内话语融入主流话语可能会导致某些圈层文化因素产生新的解释框架,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圈层文化“出圈”后的文化产物。如“宅”,它的本义是指对某一领域有极大热爱的人,经过大众群体中的广泛传播后意义发生了变化,指待在家里的群体。最初也有硬核的二次元爱好者极力纠正,甚至抵制,但最后硬核派的二次元重回二次元,而一个拥有着更广泛人群的泛二次元受众则应运而生。这是一个融入的过程,更是一个互相交融的过程。

其次,要把握基调,找准痒点,找对沟通语境,才能引发情感共鸣。青年群体的圈层文化具有独特的视觉感悟和审美情趣,善于借助图像符号、文字符号隐性地进行形象化表述,他们的语言非常具有感染力。当这种话语形式不局限于展现自身独特形象、获取自我愉悦和内部狂欢,而是关注社会热点,紧跟大众情绪焦点,就有可能在大众中引发集体共情和心理共鸣。且不说2019年针对香港激进示威者辱骂、威胁在海外社交平台上发表“撑警”言论的国人,饭圈的追星少女扛起“祖国是本命”的大旗,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最好的阿中”,和帝吧网友在网络前线扛着表情包冲锋陷阵,后方分工应援横扫四方。此举一改大众对饭圈“脑残”“低龄”“恶臭”的印象,让人看到了“饭圈女孩”的超强的组织力、凝聚力和饭圈话语文化的独特魅力。今年疫情期间,一群二次元爱好者制作的《最强医生》系列动画视频在B站发布,用动画的方式为前线抗疫人员们加油打气,致敬那些负重前行的人,引发了大众强烈的情感共鸣,短短几天时间就引爆全网。

最后,要突破圈层限制,实现内容和平台的跨界融合,创新文化内容生态。跨界融合正成为网络文化的发展趋势,B站热门内容从二次元转到泛娱,抖音的“二次元+直播”热潮,内容与平台的跨界搭配正日渐成为网络平台内容创新的重要模式。从当代青年的圈层文化特性分析,他们对新媒体具备极强的观察力、适应力和利用力,“善于利用亚文化符号来突出自身主体性”,能够“即时捕捉社会事件和动态、采集和编取瞬息的信息图像以便于将自我与外界时刻关联”,并“运用多元视觉符号进行价值表达”[11]。这种对媒介技术的敏锐度和符号创新能力在互联网平台内容更迭极快,时刻都需要新内容刺激的情境下,为实现平台的内容生产与圈层文化的大众推广的“双赢”提供了重要途径。在抖音的“二次元+直播”中,随着大量的热门题材、视频素材,甚至是富有中国传统文化特色的元素符号被创作者融入到二次元的世界里,全新的文化表达形式促进了二次元内容的新生态发展,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化表达形式,让拥有不同年龄和兴趣的人群,以二次元为载体,找到了共同的对话环境,创造了文化传播与话语沟通的新渠道。

从文化审美的角度分析,小众文化的存在有其必要性,人类的审美差异是普遍存在的,多元文化的交互与共存是文化发展的必然趋势。大众审美对于小众文化发展有其益处,青年小众圈层文化的“出圈”不仅是寻求社会认同的过程,同时也在交互中赋予自身更多的生命力。当代青年的小众圈层文化的“破壁”过程注定是一个认同与抵抗同在,裂变与聚变并行的过程,在当今的交互式媒介环境中,构建出一套更具生产性和包容性的程序、规则和礼仪,推动不同的圈层文化之间形成一种更具包容性而非压制性的社会互动,才能让各具特色的圈层文化在共生中共创未来。

陈帅:华中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

[1]彭兰.网络的圈子化:关系、文化、技术维度下的类聚与群分[J].编辑之友,2019(11).

[2][美]迪克·赫伯迪格.亚文化:风格的意义[M].陆道夫,胡疆锋,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129.

[3][英]斯图尔特·霍尔.表征:文化表象与意指实践[M].徐亮,陆兴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6.

[4][美]马克·波斯特.信息方式—后结构主义与社会语境[M].范静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81.

[5]吴琼.他者的凝视—拉康的“凝视”理论[J].文艺研究,2010(4).

[6]高宣扬.福柯的生存美学[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140.

[7]许宝强,袁伟.语言与翻译的政治[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3.

[8]刘战伟,李嫒嫒,刘蒙之.圈层破壁、知识流动与破圈风险[J].青年记者,2020-07-08.

[9]罗小茗.圈层—既要有特色,也要有共识[N].人民日报,2020-05-08.

[10]刘洋.流行语背后的文化心态[N].光明日报,2019-01-02.

[11]蒋凌昊,孙一楠,谭天.“出圈”与认同:传播裂变下的文化融合[J].青年记者,2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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