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基的下午

邵宁

说到肯德基，一直觉得是小朋友、年轻人的天地。不过，不久前的一个下午，这个印象被颠覆了。

那家肯德基在国顺东路沙岗路口，挺偏。我手机点好单，扫了一眼店堂，顾客不到五成。有位白发老者蹒跚地离开了位子，我发现他的餐盘是空的，盘子下面压了一张《新民晚报》，椅子上还有一只灰色电脑包，从剩下的食物看，吃的应该是鸡翅和冰淇淋。过了一会儿，老者缓步回来，手里拿了一个圣代，笑嘻嘻的。他重新坐下后，将桌上的晚报叠起，放进电脑包里，又拿出另一张晚报，举起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起来，偶尔用小勺舀一口冰淇淋。

对面沙发座上并排坐着两位70来岁的阿姨，聊得热火朝天，但桌上并没有餐食，而是一人一只自带杯。难道是来孵空调的？聊完了，阿姨们起身，其中一个戴上遮阳帽、面巾，捂得严严实实，显然是骑车来的。如此看来，她家距肯德基也不是很近，两人应该是约了来吃午饭的。

这时，门口也陆续坐了不少七八十岁的老人，基本上都点一杯饮料。只有一位老人带了个孙子，给他买了冰淇淋。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4位老人，三女一男。他们和门口的老人打了招呼，往我身后的圆桌走去。“正好4只位子。”一名阿姨说。“开心就好！”唯一的男士大声说，“这里又吃不掉多少。”应该是他端来了餐食请客。“也不能多吃，糖尿病。”一人说。“明天就不吃了呀，又不是天天吃！”爷叔说。“吃在嘴巴里，甜在心里。”一个阿姨说。

上海的阿姨爷叔活跃的地方，早就不限于宜家了，哈根达斯、星巴克，都有银发一族扎堆。他们的生活方式、社交活动、精神需求，都值得我们关注、关切、关心。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沪语电影《梅的白天和黑夜》特别火，另外一部纪录片《栖地》也是关于老年人生活的。我忽然想到，要是在肯德基待上几天，拍一部纪录片，肯定同样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