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巫】黎光

本文于2022.8.1首发在LOFTER，现搬运至b站。CP向：守卫*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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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伯特·威廉最后确认了一遍木屋侧窗有烛光透出，绕回屋子正面敲响了门。

        “笃笃”，没有人来应门。

        “是我，梅琳娜，”他开始自报家门，“是休伯特·威廉。”

        依然无人应门，但休伯特确信自己听到了玻璃药瓶的擦碰声。于是他将音量提高少许：“放心，我没有受任何伤，连擦伤都没有——我来是想告诉你，狼人危机结束了，你可以回到村庄里去了！不会再有谁诬蔑你是狼人，也不会有人把女巫和邪恶画上等号了！”

        木屋里传来搅动药锅的水声。梅琳娜·伊芙彻底放弃了隐瞒自己还醒着的事实，然而她还是没有走出小屋的打算。守卫先生靠在门边想了一会儿，走到窗边道别：“好吧，那我自己回去吧。我想我应该不会在一天之内碰见那只花斑猞猁两次，那最多也就是看不太清路……”

        “路”字的音节还没发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披上斗篷、带着药剂的梅琳娜快步走到他面前，兜帽的阴影藏起了她的神情：“你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猞猁？”

        “呃，对啊……其实也没什么，这几个月我在树林里碰见它好多次了，它很少攻击我的。”像是要增强话语的可信度，休伯特用手比划着猫脸的形状，“它基本上就是只大点儿的猫而已，真的。”

        “‘很少’？‘基本上’？”女巫小姐的声音里掺上了怒气。她匆匆锁上了屋门，随后拽着休伯特的袖口疾步踏上了通往村庄的小路：“我送你回去。跟着我走！”

        守卫先生笑起来。“好，好，”他附和着，“猞猁肯定害怕你的药剂，毕竟小玻璃瓶子们那么神奇。”

        梅琳娜没有回话，但她逐渐放缓了脚步，也不再用力拽休伯特的袖口了。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慢慢走着，听着铺在地面上的枯枝落叶被踩过时轻轻脆脆的响声，感受夜风拂过面颊带来的凉意和草木的微苦气息。按理他们的眼睛还会越来越适应黑暗的环境，从而越来越多地发现掠过林木的夜枭和蝙蝠，可守卫先生将目光全部聚焦在了梅琳娜的背影，女巫小姐又总在时不时地回头确认休伯特是否紧跟，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谁都没在意那些穿梭在上空的小生灵。

        走着走着，晚风渐疾，大约已经到了下半夜。休伯特看着女巫小姐的兜帽被风吹落，长长的卷发如瀑披垂。应该带件厚实的外套或风衣来的，他有些后悔地这样想着，后半夜的风太冷又太急，一条棉布裙子和一件斗篷对梅琳娜来说太少了。于是他暂时停步，开始在昏黑的视线里与自己的马甲扣子作斗争。虽说马甲没有袖子，但多给她加一件总是聊胜于无。

        就在他解到第二颗扣子时，一团柔软的布料被递到了他手边。“如果你冷的话就披上。”女巫小姐顿了顿，又补充道，“斗篷是比较薄，但是比没有好。”

        休伯特失笑。“不用啦，”他说着把斗篷重新披到梅琳娜肩上，又顺带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长发，“我刚才还在想，要把我的西装马甲脱下来给你。”

        梅琳娜朝他走近了几步，伸手摸到了那颗被解开的马甲扣子，似乎想将它扣回去，然而这个动作带有的暧昧意味——或者也可能是隔了一层衬衫的守卫先生的体温——让她犹豫了。她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往路边走了几步，拍了拍其中一棵树的树干：“我们坐下休息会儿吧。树干应该能挡风。”

        于是两人并肩坐下。树的枝叶在晚风中窸窣作响，宛若一支轻柔的摇篮曲。“你困吗？”休伯特偏过头问，“可以小睡一会儿。”

        女巫小姐立刻坐直了身子：“我不困。”过了一小会儿她又靠回树干边：“……但我还是稍微闭会儿眼吧。”

        守卫先生也把背更多地靠向了树干，安静地抬头看着天色，同时尝试着从枝叶窸窣声里分辨出梅琳娜轻缓的呼吸声来。他本想等到天亮再去叫醒女巫小姐的，可她醒来的时间比休伯特估计的早好多，天幕并没亮多少，最多只够他们看清一些颜色浅淡的花朵的轮廓。

        不过，这对梅琳娜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刚醒转就拉着休伯特从树干边站起，边往村庄的方向走，边把路旁的植物指给他看：“曼陀罗花有毒，可以用作麻醉剂——其实还可以医治咳喘，但剂量一定要控制精确。有些碎雪草的花瓣也是白色，但它们的花更小，也没有毒，一般是用来医治眼疾的。毛莨可供药用的部分就不是花了，是叶子和茎干……”

        “你了解的药理好多呀，梅琳娜。你可以把它们写成一本书。”守卫先生说着，伸手比划出一本书的形状，“开示会的学者们一定很乐意帮你出版……呀，不知不觉我们都快走到村口了，开示会就在那边……”

        听到“村口”一词，女巫小姐沉默下来，不再向休伯特介绍草药知识了。良久，她生硬地开口：“既然快到村口了，我就先回去了。”

        “为什么呢？”在狼人危机期间总是游刃有余的守卫先生在此刻慌了阵脚，“为什么呢，梅琳娜？大家都看到了你在狼人危机期间作的贡献，不会再有人把你看作坏女巫了！”

        “就当我是生性懦弱吧。”她说着转身要离开，“现在是这样，以后呢？太阳底下无新事啊。”

        休伯特紧追几步：“的确，太阳底下无新事。但，你有想过这句话为什么会产生吗，梅琳娜？”

        “为什么？”

        “因为，太阳总会照常升起。”他说着牵起梅琳娜的手，拉她转过身，另一只手则指向村口的风向标，薄铁片制成的风向标反射着天边的第一缕黎光。

        “你看，梅琳娜，夜晚过去了，太阳终究升起了，”他握紧了女巫小姐的手，语气庄重像宣誓的封臣，又柔情如吟游诗人向女郎倾诉衷肠。

        “你看，天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