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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

2024-07-02 02:3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孟子(约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轲,字子舆,战国中期鲁国邹人(今山东邹县东南部人),距离孔子的故乡曲阜不远。是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学说的继承者,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相传孟子是鲁国贵族孟孙氏的后裔,幼年丧父,家庭贫困,曾受业于子思(孔伋,是孔子的孙子)。学成以后,以士的身份游说诸侯,企图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到过梁(魏)国、齐国、宋国、滕国、鲁国。当时几个大国都致力于富国强兵,争取通过武力的手段实现统一。而他继承了孔子“仁”的思想并将其发展成为“仁政”思想,被称为“亚圣”。

《孟子》之《滕文公章句下》原文&注释&译文

第一节

原文

陈代[1]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2]’,宜若可为也。”

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3],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者赵简子[4]使王良[5]与嬖奚[6]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7]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8],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9]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第一节

注释

[1]陈代:孟子的学生。

[2]枉尺而直寻:弯曲一尺而伸展八尺,比喻以小的牺牲而换取大的成就。枉:弯曲。寻:八尺。

[3]招虞人以旌(jīng):虞人,守园林的官吏。古代君王有所召唤,一定有相当的事物以见信。旌是召唤大夫用的,弓是召唤士用的。若是召唤虞人,只能用皮冠。

[4]赵简子:即赵鞅,春秋末年晋国的大夫。

[5]王良:晋国的善御者。

[6]嬖(bì)奚:赵简子的宠臣,名奚。嬖,爱幸小人也。

[7]范:作动词用。《礼记·礼运》:“范金合土。”《荀子·强国》:“刑范正,金锡美,工冶巧,火齐得,剖刑而莫邪已。”宋沈括《梦溪笔谈·活板》:“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仍密布字印,满铁苑为一板。”这里用为用模子浇铸,引申纳入规范之意。

[8]诡遇:不依法驾御。

[9]贯:通“惯”。《吕氏春秋·不二》:“无术之智,不教之能,而恃强速贯刃,不足以成也。”这里用为习惯之意。

第一节

译文

陈代说:“没有见诸侯以前,好像觉得我很渺小,现在一看见他们,就觉得我们做大可以做到王者,做小则可以称霸一方。何况《志》上说:‘屈折一尺而伸展八尺。’这事好像是可以做的。”

孟子说:“从前齐景公田猎时,用旌旗召唤管理园林的官吏而召唤不来,就想杀掉他。‘有志之士不会忘记自己身处沟壑的处境,有勇之士不会忘记抛头颅洒热血。’孔子会取哪一种呢?取不召唤就不去的那种。如果不待其召唤就前往,那算什么呢?况且那个屈折一尺而伸展八尺的说法是从利上来说的,如果要说利,那么屈折八尺而伸展一尺有利,是否也能做呢?从前赵简子派王良为他宠幸的小臣奚驾车田猎,一整天捕不到一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差的车手。’有人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说:‘请让我们再去一次。’奚勉强同意后又去,一早上就捕获到十只鸟。宠臣奚回去汇报说:‘王良是天下最优秀的驾车手。’赵简子说:‘我派他专门为你驾车。’便告诉了王良。王良不同意,说:‘我按照规矩赶车奔驰,终日捕不到一只鸟;不依法驾驭,一早晨却捕获十只鸟。《诗经》上说:驱车驰马极熟练,放箭有如椎破物。我不习惯替小人驾车,请不要任命。’驾御战车的人尚且羞于与奚这样的射手合作,即便合作得到的鸟兽多得像山丘一样,也是不干的。如果弯曲自己的人生道路去随从别人,那是为什么呢?并且你也弄错了,弯曲自己人生道路的人,是不能矫正别人的人生道路的。”

第二节

原文

景春[1]曰:“公孙衍[2]、张仪[3]岂不诚大丈夫哉?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4]。”

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5]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6]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7],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第二节

注释

[1]景春:孟子的朋友。

[2]公孙衍:当时著名的说客,魏国人。在秦为大良造的官,又曾佩五国相印。

[3]张仪:(?~前310)战国时著名的纵横家。魏人,于魏惠王时入秦。秦惠文君以为客卿。惠文君十年(前328),秦使张仪、公子华伐魏,魏割上郡(今陕西东部)于秦。当年,张仪为秦相。

[4]安居而天下熄:安静下来,天下便太平无战事。熄,可译为“太平无战事”。

[5]冠:《论语·先进》:“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古代男子到成年则举行加冠礼,叫做冠。一般在二十岁左右。这里用指为成年男子之意。

[6]由:《诗·小雅·宾之初筵》:“匪言勿言,匪由勿语。”《诗·大雅·假乐》:“不愆不忘,率由旧章。”高亨注:“由,从也。”《论语·泰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孟子·梁惠王上》:“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荀子·成相》:“隐讳疾贤,良由奸诈,鲜无灾。”这里用为遵从,遵照之意。

[7]淫:《书·大禹谟》:“罔淫于乐。”孔传:“淫,过也。”《左传·隐公三年》:“骄奢淫泆。”孔颖达疏:“淫,谓耆欲过度。”《论语·八佾》:“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诗·关雎序》:“不淫其色。”孔颖达疏:“淫者,过也,过其度量谓之为淫。”《礼记·王制》:“齐八政以防淫。”孔颖达疏:“淫,谓过奢侈。”《荀子·不苟》:“小心则淫而倾。”这里用为过度之意。

第二节

译文

景春说:“公孙衍和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他们一发怒,诸侯就害怕;安静下来,天下便太平无战事。”

孟子说:“这怎么能算大丈夫呢?你没有学过礼吗?男子行成年礼,父亲对他有所嘱托;女子要出嫁,母亲有所嘱托,并送到大门口,告诫她说:‘到了你自己的家,必须恭敬,必须谨慎,不要违抗丈夫。’以顺从作为准则,是为人妻妾的人生道路。辨别天下众多可辨别的东西,树立天下正确的名位,推行天下最大的道路;如果得志,让人民遵从遵照;如果不得志,就自己走自己的道路。富贵时不能过度,贫贱时不要动摇改变意志,面对威武之势而不屈服,这才叫大丈夫!”

第三节

原文

周霄[1]问曰:“古之君子仕[2]乎?”

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3]如也,出疆必载[4]质[5]。’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6]。’”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7],以供粢盛[8];夫人蚕缫[9],以为衣服[10]。牺牲[11]不成,粢盛不絜,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

“出疆必载质,何也?”

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

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

曰:“丈失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第三节

注释

[1]周霄:魏国人。

[2]仕:《诗·大雅·文王有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论语·微子》:“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韩非子·说难》:“此非能仕之所耻也。”这里用为从仕做官之意。

[3]皇:通“惶”。《诗·豳风·东山》:“皇驳其马。”《诗·豳风·破斧》:“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吕氏春秋·先己》:“督听则奸塞不皇。”俞樾平议:“皇读为惶,谓奸邪闭塞不至惶惑也。”这里用为徘徊迟疑之意。

[4]载:《易·小畜·上九》:“既雨既处,尚德载;妇贞,厉。”《书·皋陶谟》:“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载采采。”孔传:“载,行;采,事也。”孔颖达疏:“载者,运行之义,故为行也,此谓荐举人者,称其人有德,欲使在上用之,必须言其所行之事。”《诗·豳风·狼跋》:“狼跋其胡,载疐其尾。”《诗·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周礼·春官·大宗伯》:“大宾客,则摄而载果。”《老子·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易·坤·象》:“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管子·形势》:“虎豹得幽而威可载也。”尹知章注:“载,行也。”《小尔雅·广言》:“载,行也。”这里用为施行之意。

[5]质:《诗·小雅·天保》:“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礼记·中庸》:“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礼记·曲礼上》:“虽质君之前,臣不讳也。”《汉书·王陵传》:“面质吕须於平前。”颜师古注:“质,对也。”这里用为双方对质,验证之意。

[6]吊:《诗·小雅·天保》:“神之吊矣,诒尔多福。”《左传·襄公十四年》:“有君不弔。”《孟子·梁惠王下》:“诛其君而吊其民。”《淮南子·人间训》:“人皆吊之。”《资治通鉴》:“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这里用为慰问之意。

[7]助:假借为“藉”。《易·大过·初六》:“藉用白茅,无咎。”《孟子·滕文公上》:“彻者,彻也;助者,藉也。”《墨子·公输》:“借子杀之。”《汉语大字典·草部》:“藉,为凭借之意。”这里用为凭借之意。

[8]粢(zī)盛(chéng):六谷(稻、黍、稷、粱、麦、苽)可以盛于器皿中的叫“粢”,已经盛于器皿中的叫“盛”。

[9]夫人蚕缫(sāo):夫人,专指诸侯之正妻。缫,抽丝出茧。

[10]衣服:专指祭祀穿用的衣服。

[11]牺牲:祭祀所杀的牛羊猪等都叫“牺牲”,也叫“牺杀”。

第三节

译文

周霄问孟子:“古时候的君子也出来做官吗?”

孟子说:“做。《传》上说:‘孔子如果三个月没有君主任用他,就非常焦急,如果要离开一个国家,一定带着准备和别国君主初次见面的礼物。’所以古时候的人三个月君主任用,就会有人去慰问。”

周霄说:“三个月没有找到君主就有人去慰问,不是太急了吗?”

孟子说:“读书人如果失去了官位,犹如诸侯失去国家。《礼》书上说:‘诸侯耕种藉田以供给祭祀用品,他们的夫人养蚕缫丝以制作祭祀用衣服。祭祀用的牲畜不肥壮,祭祀用的谷物不洁净,祭祀穿用的衣服不完备,就不敢用来祭祀。惟有读书人没有田土,则可以不祭祀。’牲畜、器皿、衣服不完备,不敢举行祭礼,就更不敢举行宴会,难道这还不足于去慰问吗?”

周霄又问:“离开国界一定要带着见面的礼物,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读书人出来做官,就好像农夫耕地一样;农夫怎么会因为离开此地而舍弃农具呢?”

周霄说:“晋国也是一个读书人可以做官的国家,但没有听说做官有如此急迫的。出来做官如此急迫,君子却怕求官,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男孩生下来就希望为他找到妻室,女孩生下来就希望为她找到夫家。父母的这种心情,是人人都有的。但要是没有父母的许可,没有媒人的介绍,就钴洞偷看,爬墙相爱,那么父母、国人都会看不起他们。古时候的人不是不想出来做官,但讨厌不通过正道。不通过正道而做官的,就跟钻洞爬墙相类似。”

第四节

原文

彭更[1]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2]食于诸侯,不以泰[3]乎?”

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4]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曰:“子不通功[5]易事,以羡[6]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6]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8]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

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

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

曰:“食志。”

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9],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曰:“否。”

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第四节

注释

[1]彭更:孟子的学生。

[2]传(zhuàn):《战国策·齐策五》:“昔者赵氏袭卫,车舍人不休传。”《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王度之,终不可强夺,遂许斋五日,舍相如广成传舍。”《后汉书·陈忠传》:“发人修道,缮理亭传。”《三国志·张鲁传》:“作义舍,如今之亭传。”这里用为古时招待宾客的馆舍之意。

[3]泰:通“太”,过于。《庄子·渔父》:“不泰多事乎?”《礼记·曲礼上》假尔泰龟有常。”《淮南子·原道》:“泰古二皇。”这里用为过分之意。

[4]箪(dān):《左传·宣公二年》:“箪食与肉。”《论语·雍也》:“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礼记·曲礼》:“苞苴箪笥。”《仪礼·士冠礼》:“栉实于箪。”《孟子·梁惠王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说文》:“箪,笥也。从竹,单声。”古代盛饭的圆形竹器。

[5]功:《书·益稷》:“惟荒度土功。”《诗·豳风·七月》:“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庄子·天地》:“事求可,功求成。”这里用为成效之意。

[6]羡:《诗·小雅·十月之交》:“四方有羡。”《管子·国蓄》:“钧羡不足。”《周礼·小司徒》:“以其余为羡。”《晏子春秋》:“喜乐无羡赏,忿怒无羡刑。”《史记·平准书》:“浮食奇民,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这里用为富裕有多之意。

[7]梓匠轮舆:《周礼·考工记》有梓人、匠人,为木工;有轮人(制车轮)、舆人(制车箱),为制车之工。

[8]待:读为“持”,这里为扶持之意。

[9]墁(màn):本义为粉刷墙壁的工具,这里指新粉刷的墙壁。

第四节

译文

彭更问:“后面跟随着数十辆车,又跟随着几百人,在客馆里吃遍了诸侯各国,不以为过分吗?”

孟子说:“如果不合理,即使一筐饭也不可接受;如果合理,那舜接受尧的天下,也不以为过分,你以为过分吗?”

彭更说:“不,但读书人不做事而吃白饭,是不可以的。”

孟子说:“你不通晓用成效交换之事,以多余的补充不足的;那么农民有余粮,妇女有多余的布帛,就不知道如何交换。你如果通晓这些事,那么造礼器的梓人、掌土木的匠人、造车轮的轮人、制车箱的舆人都能从你这里得到饭吃。有这样一个人,在家孝顺,在外友爱,能守先辈君王的道路,以此扶持后来的学者,却不能从你那里谋食,那你为什么能尊重造礼器的梓人、掌土木的匠人、造车轮的轮人、制车箱的舆人却轻视为了仁义而奔走的人呢?”

彭更说:“造礼器的梓人、掌土木的匠人、造车轮的轮人、制车箱的舆人,他们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求饭吃;君子追求人生的道路,其目的也是为了求饭吃吗?”

孟子说:“你何必管动机目的呢?他对你有功绩,你可以供养就供养,你是按动机供养人,还是按成效供养人呢?”

彭更说:“供养求饭吃的人。”

孟子说:“有这样一个人,他打坏瓦,又乱涂墙,他的目的也是为了求饭吃,你供养他吗?”

彭更说:“不。”

孟子说:“那么你不是因人的动机而供养,而是按他的贡献而供养了。”

第五节

原文

万章[1]问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则如之何?”

孟子曰:“汤居亳[2],与葛[3]为邻,葛伯放[4]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雠也。’‘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5]我后,后来其无罚。’‘有攸不惟臣,东征,绥厥士女,篚[6]厥玄黄[7],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篚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太誓[8]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第五节

注释

[1]万章:孟子的学生。

[2]毫(bó):地名,商汤的都城,在今河南商丘。

[3]葛:古国名。

[4]放:放纵,放肆。

[5]傒(xī):《书·仲虺之诰》:“徯予后。”《虞书》:“惟动丕应徯志。”《孟子·梁惠王下》:“徯我后。”《说文》:“徯,待也。”这里用为等待之意。

[6]篚(fěi):《书·禹贡》:“厥贡漆丝,厥篚织文。”《仪礼·士冠礼》:“洗有篚。”《仪礼·燕礼》:“设膳篚。”《仪礼·士虞礼》:“受肺脊实于篚。”本义为圆形的盛物竹器,这里当动词用,即装进筐子之意。

[7]玄黄:本为束帛之色,即以指代币帛。

[8]太誓:即《泰誓》,系《尚书》中的一篇,据传是周武王伐商时的讲话。

第五节

译文

万章问:“宋国是个小国,现在想推行王政,齐国、楚国却讨厌它而讨伐它,应该怎么办呢?”

孟子说:“成汤居住在毫地,与葛国相邻,葛伯放纵无道,不祭祀先祖。汤派人询问他:‘为什么不祭祀?’葛伯说:‘没有做祭祀用牲畜。’汤派人送给他们牛羊,葛伯把牛羊吃了,还是不祭祀。汤又派人询问他:‘为什么不祭祀?’葛伯说:‘没有谷物来做祭品。’汤派毫地的民众去为他们耕田,让老年人和小孩送饭。葛伯带领着他的民众拦住那些带着酒食米饭的人抢夺,不肯给的就杀死。有个小孩带着米饭和肉,遭到杀害而被抢走了食物。《尚书》上说:‘葛伯与送饭者为仇。’就是指这件事。成汤因为葛伯杀死了这个小孩子而去征讨葛国,天下的老百姓都说:‘这不是贪图天下的财富,这是为平民百姓复仇。’成汤的征讨,从葛国开始,先后征伐十一次而无敌于天下。他向东征讨,西边的夷族人便埋怨;向南征讨,北方的狄族人便埋怨,都说:‘为什么把我们放在后面呢?’老百姓盼望他,就像大旱时候盼望雨水一样。所到之处,赶集的不停止买卖,种田的不停止耕耘,商汤讨伐暴君,慰问他们的老百姓,像及时雨从天而降,老百姓非常喜欢。《尚书》上说:‘等待我们的君王,他来了我们就不受罪了。’‘有攸国助纣为虐不臣服,周王向东征讨,安抚那里的士民妇女,他们用筐装着黑色和黄色的丝帛,以事奉我们周王为荣,最后他们臣服了大邦周室。’那儿的官吏带着用筐装着的丝绸来迎接周的官吏,那儿的老百姓用筐装着饭食,用壶盛着饮水来迎接周的士兵。把老百姓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就是要去掉残暴的君主。《泰誓》上说:‘我们的武力要发扬,攻入他们的国土,除掉那残暴的君主,用杀伐来彰明正义,比成汤的功业更辉煌。’只怕宋君不推行王政,如果真能推行王政,普天之下民众都会抬头盼望,要拥护这样的人来做君主;齐国、楚国虽然强大,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第六节

原文

孟子谓戴不胜[1]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

曰:“使齐人傅之。”

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2]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3]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4],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5]如宋王何?”

第六节

注释

[1]戴不胜:人名,宋国之臣。

[2]咻(xiū):这里用为喧哗之意。

[3]庄岳:齐国的街里之名。

[4]薛居州:人名,宋国之臣。

[5]独:这里用为单独之意。

第六节

译文

孟子对戴不胜说:“你想要你们君王向善吗?我明确地告诉你。有位楚国的大夫,希望他的儿子能说齐国的方言,是让齐国人来教他呢?还是让楚国人来教他?”

戴不胜说:“使齐国人来教他。”

孟子说:“一个齐国人教他,众多楚国人在旁喧哗,即使天天鞭挞并强逼他说齐国话,也是做不到的。要是把他送到齐国的街上去住几年,即使天天鞭挞并强逼他说楚国话,也是做不到啊。你说薛居州是个善人,要让他居住在国君的身边。如果在国君身边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大王和谁去做不善的事呢?如果在国君身边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地位高低都不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大王和谁去做善事呢?一个薛居州,怎能改变宋王呢?”

第七节

原文

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1]逾垣而辟之,泄柳[2]闭门而不内[3],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4]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矙[5]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矙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6]。’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7]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已矣。”

第七节

注释

[1]段干木:人名,战国初期魏文侯时的贤者。

[2]泄柳:人名,鲁穆公时人。

[3]内:同“纳”。《礼记·月令》:“无不务内。”《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赵不内。”《史记·项羽本纪》:“欲止不内。”《说文》:“内,入也。自外而入也。”这里用为接纳之意。

[4]阳货:又称阳虎,季氏的家臣。季氏曾几代掌握了鲁国的朝政,而此时阳货又掌握着季氏的家政。后来他与公山弗扰共谋杀害了季桓子,失败后逃往晋国。

[5]矙(kàn):同“瞰”。《孟子·离娄下》:“王使人矙夫子。”《文选·班固·东都赋》:“瞰四裔而抗棱。”《文选·张衡·东京赋》:“左瞰暘谷。”《广雅·释诂一》:“瞰,视也。”这里用为窥伺之意。

[6]畦(qī):《庄子》:“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史记·货殖列传》:“千畦姜韭。”《说文》:“畦,田五十亩曰畦。”菜圃间划分的行列。这里是当动词用,灌园,浇水。

[7]赧(nǎn):柳宗元《乞巧文》:“大赧而归,填恨低首。”宋司马光《训俭示康》:“自为乳儿,长者加以金银华美之服,辄羞赧弃去之。”这里用为形容词,因羞惭而脸红之意。

第七节

译文

公孙丑问:“不见诸侯,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说:“古时候的惯例,不是诸侯的臣子就不去参见。段干木翻墙逃避魏文侯,泄柳关门不接待鲁穆公,都太过分了。迫不得己,也是可以见的。阳货想要孔子来见他,又厌恶别人认为他不知礼,当时大夫赠送财物给士人,士人如果不能在家亲自接受,就应去大夫家拜谢。于是阳货探看到孔子不在家,就去孔子家赠送蒸好的猪腿;孔子于是也探看到阳货不在家时前往拜谢。在那时,如果阳货先去拜访,孔子怎么会不见他呢?曾子说‘耸着肩膀对别人谄媚地笑,这比夏天在菜地里划行列还要痛苦。’子路说:‘跟一个人不志同道合,却勉强交谈,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我真不知所为何来。’这样看来,君子的品行修养,是可以知道的。”

第八节

原文

戴盈之[1]曰:“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

孟子曰:“今有人日攘[2]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第八节

注释

[1]戴盈之:宋国的大夫。

[2]攘(rǎng):《墨子·非攻》:“攘人犬豕鸡豚。”这里用为窃取、偷盗之意。

第八节

译文

戴盈之说:“田租十分取一,取消关卡市场的税收,现今还不能办到。请先减轻,等到明年再完全办到,怎么样?”

孟子说:“现在有一个人每天都偷他邻居的一只鸡,有人告诫说:‘这不是君子之道。’他却说:‘请让我少偷一些,每月偷一只,等到明年再完全改正。’如果知道这样做不对,就应该赶快改正,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

第九节

原文

公都子[1]曰:“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

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氾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2],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3]于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4]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5]议,杨朱[6]墨翟[7]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8]先圣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9]狄[10]是膺[11],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12]。’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跛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第九节

注释

[1]公都子:孟子的学生。

[2]菹(jù):《穆天子传》:“纽菹之兽。”注:“吴人呼田猎茸草地曰菹。”这里用为水草丛生的沼泽地之意。

[3]飞廉:殷末时人,一作“蜚廉”。

[4]有:同“又”。

[5]横:假借为“犷”。《荀子·修身》:“横行天下。”扬雄《长杨赋》:“东夷横畔。”《汉书·彭宠传》注:“以威力相胁曰横。”这里用为横暴,放纵之意。

[6]杨朱:魏国人,战国初期思想家,主张“贵生”、“重己”。

[7]墨翟:战国初期思想家,墨家学派的创始人。姓墨名翟,其生卒年月,历史上无确切记载。近代学者一般认为,墨子生于公元前476年左右,卒于公元前390年左右。墨子出生何地也有争议。《史记·孟荀列传》说他是“宋之大夫”,《吕氏春秋·当染》认为他是鲁国人,也有的说他原为宋国人,后来长期住在鲁国。

[8]闲:《易·大畜·九三》:“良马逐,利艰贞。曰,闲舆,卫,利有攸往。”《书·毕命》:“虽收放心,闲之为艰。”《诗·魏风·十亩之间》:“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诗·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为则。”《太玄·闲》:“闲其藏,固珍宝。”范望注:“防闲不与流俗。”《论语·子张》:“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广雅·释诂一》:“闲,法也。”又:“闲,正也。”《广雅·释诂二》:“闲,遮也。”王念孙疏证:“《士丧礼》下篇:‘抏木横三缩二。’郑玄注:‘抏,御也。所以御止士者。’皆遮之意。”《广韵·山韵》:“闲,防也,御也。”这里用为规范、限制、防御之意。

[9]戎:《易·同人·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辞海·西部》:“西戎,中国古代西北戎族的总称。《禹贡》指织皮、昆仑、析支、渠搜。原分布在黄河上游,及甘肃西北部,后逐渐东迁。”《中国古代史·上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徐高祉主编):“文王被放回后,……先后征服了西北的西戎等国……。”这里实指为戎族。

[10]狄:《论语·子路》:“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国语·晋语》:“戎狄怀之。”《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史记·货殖列传》:“夷狄益甚。”本义是指中国古代民族名。分赤狄、白狄、长狄诸部各有支系。因其主要居住在北方,通称为北狄。狄或北狄曾是古代中国中原人对北方各民族的泛称。

[11]膺:《诗·鲁颂·閟宫》:“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孟子·滕文公上》:“鲁颂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后汉书·班彪传附班固》:“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这里用为服从接受之意。

[12]承:这里用作抵御之意。

第九节

译文

公都子说:“别人都说先生喜好辩论,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我难道喜好辩论么?我是不得已啊!天下有人类已经很久了,时而太平,时而混乱。在尧的时候,水大到向西流,泛滥于中原地区,到处被龙蛇盘踞,百姓无处安身;住在低地的人在树上搭巢,住在高处的人在山上营造洞穴。《尚书》上说:‘洚水警诫了我们。’所谓洚水,就是洪水。尧派禹治水。禹挖通河道将洪水导入大海,又把龙蛇驱逐到草泽地,水沿着地上的沟道流动,这就是长江、淮水、黄河和汉水。水患既已解除,鸟兽不再危害人们,然后百姓们才得以回到平地上来安居。尧舜去世以后,圣人治国爱民之道逐渐衰微,暴虐的君主接连出现,毁坏了房屋来做池沼,使百姓无处安居;废弃了农田来做园林,使百姓不能谋生。荒谬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随之兴起,园林、池沼、草泽增多并招来了飞禽走兽。到了殷纣之时,天下又发生大乱。周公辅佐武王诛杀殷纣,讨伐奄国,与这些暴君打了三年,把飞廉追逐到海边处死,消灭殷商的属国五十个,将虎、豹、犀牛、大象驱赶得远远的,天下百姓非常喜欢。《尚书》上说:‘伟大光明啊,文王的谋略!继承发扬光大啊,武王的功绩!帮助开导我们后代,都走正路不无缺陷。’现社会混乱正道衰微,荒谬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随之兴起,臣子杀君主的事有了,儿子杀父亲的事也有了。孔子为之忧虑,便著述了《春秋》。《春秋》所记载的是天子的事,所以孔子说:‘将使世人了解我的恐怕也只有《春秋》了,将使世人责怪我的恐怕也只有《春秋》了。’圣王不出现了,诸侯们肆无忌惮,在野人士横暴放纵地议论,杨朱、墨翟的言论充斥天下,世上的言论不属于杨朱一派便属于墨翟一派。杨氏主张为自己,是不要君王;墨氏主张兼爱,是不要父母。不要父母不要君王的人,就是禽兽。公明仪说:‘厨房里有肥美的肉,马棚里有健壮的马匹,老百姓却面带饥色,田野上有饿死的人,这无异于驱赶着兽类去吃人。’杨、墨的学说不破除,孔子的学说就无法发扬,就是要用邪说欺骗百姓、阻止仁义的施行。仁义被阻止,就是放任野兽去吃人,人们也将互相残食。我为此感到忧虑,所以便出来捍卫先圣的道路,抵制杨、墨的学说,批驳错误夸张的言论,使邪说歪理不能再流行。邪说兴起在人们心中,会危害人们做的事情,事情受了危害,也就会危害政务。即使圣人再出现,也会同意我的观点。从前大禹抑制洪水使天下太平,周公兼并夷族狄族,赶走猛兽使百姓安宁,孔子著成《春秋》使乱臣贼子害怕。《诗经》上说:‘戎族狄族的人服从了,荆地楚地被惩罚了,没有人敢抗拒我。’不要父亲不要君主,是周公所要征服的。我也想要端正人心,破除邪说,抵制偏颇的行为,批驳错误夸张的言论,来继承大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我怎么是喜好辩论呢?我是不得不如此。凡是能够著书立说敢于抵制杨、墨学说的人,便不愧是圣人的学生。”

第十节

原文

匡章[1]曰:“陈仲子[2]岂不诚廉士哉?居於陵[3],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4]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5]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抑亦盗跖[6]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7],以易之也。”

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8]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9]兄离母,处于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己频顣[9]曰:‘恶用是鶂鶂[10]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鶂鶂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於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第十节

注释

[1]匡章:人名,齐国人,曾在齐威王和宣王朝做过将军。其年岁大致和孟子相当,两人当是朋友。

[2]陈仲子:齐国人,因他居住在於陵,后人称他为於陵子,是个思想家。《淮南子·泛论训》:“季襄、陈仲子立节抗行,不入洿君之朝,不食乱世之食,遂饿而死。”饿死之说恐有争议。

[3]於(wū)陵:齐国地名,在今山东长山县南。

[4]螬:即蛴螬。金龟子的幼虫。白色,圆柱状,向腹面弯曲。居粪土中,吃农作物的根和茎。俗称地蚕、土蚕、核桃虫。《庄子·至乐》:“鸟足之根为蛴螬。”

[5]巨擘:大拇指。引申为特殊人物之意。

[6]盗跖:春秋时有名的大盗,柳下惠的兄弟。

[7]纑(lú):《左传·昭公十九年》:“因纺纑。”《说文》:“纑,布缕也。从糸,卢声。”这里用为纺织麻线之意。

[8]盖(gě):地名,在今山东沂水县西北。为陈戴食邑。

[9]辟:绩麻,即把麻分开,把短的续长。

[10]频顣(cù):同颦蹙,形容皱着眉头,不高兴、忧愁的样子。

[11]鶂(yì):鹅叫声。

第十节

译文

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真正的正直廉洁之人吗?居住在於陵,三天不吃饭,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到。井边有棵李子树,金龟子的幼虫已蛀食大半,他摸索着爬过去取来吃,吞咽了三口,耳朵才听得见,眼睛才看得见。”

孟子说:“在齐国的人士中,我必定是把陈仲子看着顶呱呱的人。然而,仲子怎么称得上廉洁呢?如果要推广仲子的操守,那只有变成蚯蚓才能做到。那蚯蚓,吞食地面上的干土,饮用地底下的泉水。而仲子所居住的房屋,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建造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建造的呢?他所吃的粮食,是像伯夷那样廉洁的人种植的呢?还是像盗跖那样的强盗所种植的?这些都还不知道哇!”

匡章说:“这有什么妨碍呢?他亲自编织草鞋,妻子开辟纺织麻线的事,用这些去交换来的。”

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大家世族;他的哥哥陈戴,有封地在盖邑,年收入万钟;他认为他哥哥的俸禄不是最佳行为方式得来的俸禄而不食用,认为他哥哥的房屋不是最佳行为方式得来的房屋而不居住,因此避开哥哥离开母亲,独自住到於陵。有一天回来,正好碰上有人送给了他哥哥一只鹅来,他皱着眉头说:‘要这嘎嘎叫的东西干什么?’过了几天,他母亲杀了这只鹅给他吃,他正吃着,他哥哥从外面回来,说:‘这便是那嘎嘎叫的东西的肉。’仲子一听,便跑到外面把肉呕吐出来。母亲的东西不吃,妻子的食物却吃;兄长的房屋不住,於陵的房屋却去住,这样能称得上是廉洁的典范吗?像陈仲子这样的人,恐怕只有把自己变成蚯蚓后才能符合他的廉洁作风吧?”

来源:综合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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