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让人遐想的世外桃源－文史纵横－理论频道－中工网

　　1516年的伦敦，那时人们极度崇尚从海外传来的新大陆见闻，越稀奇古怪越令人兴奋异常。当博学的伦敦司法官托马斯・莫尔撰写了《乌托邦》，讲述一个岛国令人称奇的幸福故事，就立刻引起轰动，赢得无数人的追捧。

　　其实，这不过是莫尔的一部政论专著，借航海家拉斐尔・希斯拉德之口，以看似轻松的谈话形式传播莫尔想象的理想社会模式。

　　“乌托邦”这个词是从古希腊语借用而来，中国人的解读就是虚构的“桃花源记”。可莫尔勾勒该专著则是极其严肃的，是这位思想巨匠对人类最合理社会形态的独立思考。

　　1.疾书《乌托邦》的直接缘由，是对当时英王暴政的痛恨

　　许多思想巨匠留下的经典，似乎与地位、贫富无关。譬如撰写《自然法典》的摩莱里，人们至今也无法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是猜测他可能是一位官员或贵族，但他却隐身为人类的理想共和国制定法规；德国社会主义活动家威廉・魏特林是位手艺人，却在颠沛困苦中为工人阶级阐释《和谐与自由的保证》。

　　莫尔落笔《乌托邦》时是伦敦市司法官，声名显赫，家境富有，可谓是社会名流，他却对英王统治的黑暗，极度忧虑和愤懑。为了巧妙表达自己的主张，他以隐晦手法来自保，甚至在该书首段就给骄横的英王亨利八世冠以“战神”的迷魂汤；他还用大量篇幅掩饰信息来源，说是一次他出使佛兰德斯，中间转道安特卫普，遇到那位面孔黝黑、胡须颇长的航海家拉斐尔・希斯拉德。

　　《乌托邦》的第一部分就是莫尔通过拉斐尔的种种质疑，揭露英王治下的社会黑暗现状。痛斥英王残酷镇压杀戮人民，致使许多人一贫如洗，沿途讨饭，倘若被迫盗窃求生，就会被暴戾地处以死刑，有时一次就绞死20多人。

　　莫尔讽刺英国贵族像雄蜂一样，剥削压榨佃农。当时因为纺织业的兴起，毛呢价格飞涨，需要大量羊毛。在这个巨大利益驱使下，贵族蛮横抢占农民耕地，把千万亩地圈为己有，用于养羊。“羊吃人”！莫尔首次用这个词来痛斥“圈地运动”。他认为这种罪恶造成了贵族奢侈无度，百姓穷苦不堪，严重两极分化。

　　莫尔痛恨社会弊端，同情百姓疾苦，忧虑英国命运，正是这种难以压抑的正义感，催促他写出这部不朽巨著《乌托邦》。

　　2.《乌托邦》理想社会的主体框架，是对人类最完美生活的追求

　　《乌托邦》用拉丁语写成，全名原为《关于最完美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书的第二部分描述拉斐尔在乌托邦奇遇的惬意生活。

　　乌托邦全岛呈新月状，两角之间有11哩海峡。岛的中部最宽200哩，有54座城市，每城6000户，每户10-16人，算下来大约有三五百万人。

　　乌托邦共和国的最高机关是元老院，所有官员由公民选举产生。每座城市30户选一名官员飞拉哈，10名飞拉哈隶属于一个高级官员首席飞拉哈。全体飞拉哈秘密投票选出一名总督。总督为终身制，首席飞拉哈则每年选举一次。首席飞拉哈每3天与总督商讨国事，国家大事如果在通过法令前3天未经议事会讨论，就不能得到批准。

　　乌托邦一切生产资料和产品归全民所有，没有私人财产，所缺物资按需领取，免费供应。乌托邦人不分男女都务农，每天工作6小时，穿着能用7年的粗皮服。公共场合则披上外套，颜色全岛一致，都是羊毛本色。

　　乌托邦人和善友好，愉悦而安静地生活。他们崇尚一夫一妻制，宗教信仰多样，允许每人选择自己的宗教，但乌托邦人只有一个至高的神，称为“密特拉”。乌托邦每座城市都设有4所公立医院，高明的医生体贴入微，免费治疗。

　　乌托邦人痛恨战争，他们出战仅是保护本国领土，或驱除侵入友邦的敌人。凡是作战中擒获的战俘，不会做奴隶。乌托邦的奴隶，一种是本国重罪者被罚充当奴隶，一种是别国被判处死刑的犯人，还有一种是别国苦工自愿来当奴隶的。

　　乌托邦人拥有大量金银，用金银铸造粪桶溺盆，或者给罪犯戴上金耳环、金戒指、金项圈，作为可耻的标记。

　　莫尔记述的这个乌托邦岛国，简直就是一个幸福家园！

　　但是，乌托邦建立在初级农业经济基础上，无论莫尔如何论证该岛的财富能够满足人们的所有需求，我们仅用今天科技水平来衡量，就不能不质疑其小农经济的能量不足；乌托邦头脑虚幻的金岛模式，缺乏科学严密的论证，只能是一个让人遐想的世外桃源。

　　3.《乌托邦》巨大的思想能量，引领人类不断探索理想社会模式

　　人类有两条理想社会的思想流脉：一是源自西方古代的黄金时代说；二是发端东方古代中国的大同社会理想。《乌托邦》明显承袭古希腊柏拉图的《理想国》、早期基督教平等思想以及当时流行的人文主义，隶属于西方思想流脉。莫尔这部不朽巨著在思想史上的独特地位，是其标志着空想社会主义的正式创立。

　　第一、《乌托邦》奠定了空想社会主义的思想基础。《乌托邦》缘何是社会主义思潮的创立篇？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来看，空想社会主义萌生的历史背景，是在资本主义的早期，理论要件应具备两个：一是批判资本主义罪恶；二是描绘未来公有社会。莫尔撰写《乌托邦》正值欧洲资本主义刚刚萌芽，种种弊端开始暴露，他对此尽情抨击和嘲讽，并对生产资料共同所有、人人劳动、按需分配的美好生活憧憬，这正符合空想社会主义的衡量标准。而中国同时段虽然也萌发了资本丝织工场雏形，但在整个经济总量中显得很微弱，也没有出炉所谓空想思潮专著。相比较，《乌托邦》则在世界上最早阐释无产阶级先驱的主张，率先打开社会主义思想的大门。

　　纵观人类空想社会主义思想史，可分为3个时期：一是萌芽期，16世纪至17世纪的早期空想社会主义。代表人物主要有莫尔、康帕内拉、闵采尔和温斯坦莱；二是生长期，17世纪中叶到18世纪的“直接共产主义理论”。以梅叶、摩莱里、马布利、巴贝夫为代表。他们认为资本主义私有制引起社会不平等，并用“法典”形式对理想社会进行契约设计；三是高峰期，19世纪初期批判的空想社会主义。圣西门、傅立叶、欧文是最著名的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他们触及到了资本制度的剥削本质，在工业文明基础上描绘公有社会。这条思想流脉证实，《乌托邦》是空想社会主义思潮的最初原点，享有空想社会主义创立篇的荣誉当之无愧。

　　1848年，《共产党宣言》问世，马克思、恩格斯在历史唯物论和剩余价值理论两大发现的基础上，完成了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转变，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而《乌托邦》等诸多空想思潮也为科学社会主义提供了智慧元素。

　　第二、《乌托邦》引发人类理想社会的海量思考。《乌托邦》“共产主义微光”派生两条思想流脉：一是以文学游记形式汇成一条思想大河，包括康帕内拉的《太阳城》，安德里亚的《基督城》，卡贝的《伊加利亚旅行记》，等等，如今“乌托邦”一词在各个领域被广泛混搭，繁衍出来涉猎政治、经济、文学、电影等理论和新概念，表明乌托邦理想社会仍然是重大话题；二是追求共产主义理想的著述浩如烟海，譬如布朗基、巴古宁、克鲁泡特金、列斯纳、威廉・白拉克、罗莎・卢森堡、葛兰西等革命家，尽管他们改造资本统治旧世道的依靠力量、方式途径等各有千秋，但他们都曾为工人阶级和劳苦大众摆脱苦难而论理和拼争。这延续了《乌托邦》崇高精神的血脉，演绎了人类思想的强大生命力。

　　人类思想史有一条逻辑发展轨道。中国古代大同理想思潮在资本主义萌芽的背景下，会缓慢地演进为中国的空想社会主义，演变为中国的科学社会主义。但是近代中国由于西方列强的入侵，以及资本罪恶的暴露，饱尝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苦难，猛烈刺激大同理想家抨击资本罪恶，燃起实现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新希望。尤其是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加速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列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历史性飞跃，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建立了新中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彻底改变了中国人民的命运和中国的面貌。

　　500年的时光，《乌托邦》已经传遍全球。这部不朽巨著铭刻着莫尔坚持真理的宁死不屈，开创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潮的一代先河。它告知人类：不管你的地位显赫还是卑微，都有权利进行真理的思考；人类的帆船无论如何面对风浪漩涡，都会向着合理完美的社会航行；尽管乌托邦仅仅是个虚构，其思想散发的耀眼光芒，像是给人类前行照亮的一座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