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其实是外国人的“冬至”？

作者：床头白月光 首发：说咱闽南话2023.12.22

年终岁末，圣诞气氛渐浓。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圣诞节即耶稣诞辰日，也是“圣诞老人”出没的日子。

事实上，圣经里没有关于耶稣出生日期的任何准确记载。12月25日这一天并非耶稣生日，最早也与基督教无关，它其实起源于古罗马的农神节。

多神信仰的古罗马人，很早就有在冬至前用一周时间来欢庆丰收的习俗，称之为“农神节”。期间人们会互相赠送礼物，祭祀农神，然后宴会、酗酒、赌博等。

而基督教则从公元一世纪开始，便在罗马帝国境内越来越流行，最终成为罗马国教。公元三世纪起，随着欧洲大多数人口信奉基督教，原本罗马帝国庆祝太阳重生的农神节，逐渐演变为现在的圣诞节。

由于同样有着太阳的渊源，西方的圣诞节与中国的冬至似乎有些“殊途同归”了。连庆祝方式都有些相似，比如弥撒仪式近似于冬至祭祖，节日筵宴类似于冬至的团圆饭等等。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晚清时期传入中国的圣诞节在当时被称为“外国冬至”。十九世纪后期的中国报纸上，常常能看到相关记述，如上海《申报》就写道 “本月二十六日为西人节期，即俗传为外国冬至”“今日系外国冬至节……各商家门前均以万年枝结彩，以示庆贺之意。”

彼时不信基督教的国人眼中，西方人过圣诞像极了咱们过冬至，以中国历法知识为据，这个外国节日紧跟着中国冬至，自然很容易被理解成外国人的冬至节。当然也有人澄清，认为“外国冬至”的说法其实是中国人不了解中西历法不同所致。

圣诞节与冬至的联系，在闽南语中也有所体现。有着下南洋传统的闽南地区，流传着一句古谚“冬节后三日，番仔过年”，也说“冬节三日，番仔年兜”。冬至日，再过三天就到了圣诞节，这天对西方人来说很热闹，就像中国人过年，所以早先闽南人也将圣诞节称为“番仔年兜”。

时序进入冬至，古人把冬至视为一年之始，是二十四节气中最重要的节气、是大节，民间甚至有“冬至大如年”的说法。

闽南人称冬至为“冬节[taŋ¹ ʦueʔ⁷]”，冬至要吃“冬节圆”，也叫“圆仔[ĩ² a³]”。我们吃丸子的节日，一年共两次，元宵吃“上元圆”，冬至食“冬节圆”，头尾皆圆，意味着全家人整年从头到尾一切完满。

“冬节圆”一般 用糯米粉制成，有白色和红色两种，个头比我们常见的汤圆小，中间没有馅，通常搓成丸子形状。

冬至前夜，我们往往会跟妈妈一起搓汤圆，闽南语叫作“搔圆仔”，“搔[so¹]”即搓。大人总会叮嘱“记得把手洗干净啊”，也时常被说调笑丸子弄得不够圆，团子搓得太大或者太小。

冬至早晨，要煮甜丸汤敬奉祖先、神明，然后阖家以甜丸汤为早餐。有的人家还会在餐后留下几粒米丸，粘于门上，称“敬门神”。

印象中，这一天除了吃汤圆就是妈妈忙碌的身影了。她要在一大清早起床煮汤圆，待汤圆煮熟之后，分装成好几个碗四处烧香拜拜。只有神明和祖先先“吃完”，我们才可以享受这般美味。

起床的时候，妈妈几乎已经把这些活都做完了，年幼的我们只知道这时可以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却不晓得妈妈们为此已经忙碌了一个早上。

除了“搓圆仔”，闽南人在冬至还会“捏鸡母狗仔”。通常是大人和小孩共同创作，大手小手捏出牛、羊、猪、鸡，甚至鱼、元宝或丝瓜等动植物轮廓，最后点缀红花米。鸡母狗仔原先以六畜为主题，后逐渐衍生转变成各种形状。它寄托了每个人内心的美好愿望，为节日带来祥瑞氛围，这也是其最吸引人的地方。

此外，也有不少家庭会在冬至食补，享用牛羊肉或姜母鸭。在注重养生的闽南阿嬷看来，姜母鸭可以舒筋活血、祛寒化痰，冬至时节煮上一只姜母鸭，再合适不过了。

闽南人还把冬至当成“团圆”的节日，“冬节不回家无祖”，按照中国传统节日，一般扫墓祭拜祖先是在清明节，但是在闽南部分地区有冬至扫墓的习俗。出门在外的闽南游子们会在那天归来，跟家人吃团圆饭、祭拜祖先和先民。

因此，在这一天可千万不能祝贺闽南人“冬至快乐”。清代乾隆《泉州府志•卷二十•风俗》中便有提到，“冬至州人不相贺，祭祠堂。”对闽南人来说，冬至与清明、中元、除夕一样，是四大祭祖节日。

另外，闽南民间也常以冬至作为推论未来天气的参考，比如“冬节伫月头，乌寒伫年兜；冬节月中央，无雪甲无霜；冬节伫月尾，乌寒正二月。”由于冬至以阳历为准，若对照农历日期，即可预知今年冬季什么时候会比较冷。

如果冬至落在农历月初，春节期间将会寒冷，若是在中旬，当年则将是暖冬，在农历月底，则要到正月或二月才会寒冷。

“冬节红，年暝澹；冬节乌，年暝酥。”冬至日若是晴天，除夕便会下雨，冬至日如果是阴雨天，除夕就会是晴天。

话又说回来，冬至这个节日，倒也不只是中国在过，比如同样使用农历的朝鲜半岛与日本。朝鲜语和日语里的“冬至”都是汉字词，实际就叫“冬至”。习俗方面，韩国人在冬至会吃红豆粥，而日本人除了与韩国人一样吃红豆粥之外，在这天还会泡澡，叫做“冬至风吕”。

无论是过冬至还是庆圣诞，不管形式和内涵怎样演变，背后都寄托着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所以啊，尽情用自己的方式感受快乐就好。

参考文献

[1]邵志择.从"外国冬至"到"圣诞节":耶稣诞辰在近代中国的节日化——以《申报》为基础的考察[J].学术月刊, 2012(12):10.DOI:CNKI:SUN:XSYK.0.2012-12-022.

[2]丁荣辉.浅谈"冬节"[C]//闽台岁时节日风俗——福建省民俗学会第二届学术研讨会论文集.1991.

[3]何锦龙.冬至里的狗仔鸡鸭[J].海峡影艺, 2018(1):4.DOI:CNKI:SUN:HXYY.0.2018-0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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