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垛口墙”和“女儿墙”

“垛口墙”或“垛口”，明代戚继光《练兵实纪》、《纪效新书》两部军事著作中都多处提及。《练兵实纪》杂集卷之六《车步骑营阵解》（敌台解）：“造台法：下筑基与边墙平，……上层建楼橹，环以垛口。”《纪效新书》卷之十七“派守城规则”和“守城该备器具厂屋”两篇更是多处提到“垛口”以及防守“垛口”的有关要求。应该说长城修筑高峰时期的明代，城墙顶部外侧堞墙就是被称作“垛口墙”的。

关于“女儿墙”，时代较早的辞书中未收，《辞海》中则列有辞条：

【女儿墙】“源出‘女墙’，又名压檐墙。房屋外墙高出屋面的矮墙。是屋面与外墙交接处理的一种方式，作屋顶的栏杆或房屋外形处理的一种措施”。从上可知，所谓“女儿墙”一词的出现时代是比较晚的。这个词原先可能是一种民间的俗谓，大概是由“女墙”之类的名称衍化而来。

“女墙”一词则出现很早，“女墙”和与其互用的“女垣”，很久之前便见于史籍文献中了。唐朝诗人杜甫诗《上白帝城》：“城峻随天壁，楼高望女墙。”李贺《石城晓》诗中也见有：“月落大堤上，女垣栖乌起。”

在过去文人的笔下，“女墙”、“女垣”、“堞”之类往往是互用不分的。徐铉《说文解字》曰：“堞，城上女垣也。”这不足为怪，历史事物不断发展、变化，文字、词语也不断在原有基础上赋予新的意义。长城的建筑成熟于明代。“垛口墙”是随着明代长城成为中华民族重要军事防御体系而确立的，这时的“垛口墙”，已成为不可含糊的特定名词概念。

任何历史事物，都要有一个符合历史，标准的、学术界有广泛共识的科学概念。对于“女墙”这个词，《长城百科全书》中是有着准确的概念表述的，其707页《长城建筑篇》【女墙】条称：“也作‘女儿墙’，指城墙顶上的矮墙，一般建于城墙墙顶的里侧，起护栏作用。明代蓟镇长城某些地段的女墙上，也留有射击用的射孔，这些女墙也兼起防护作用。”这样的解释，应该是比较清楚的了。

概括起来，从长城学和历史现实方面讲，“垛口墙”和“女儿墙”是两个不同的事物概念，形式上“垛口墙”顶面凸凹起伏，一般建在墙顶外侧；“女儿墙”顶平无凸凹，均设在墙顶内侧。性质功能上，“垛口墙”用于攻防目的，攻可在其掩护下主动杀伤来犯之敌，防可隐蔽自已不被城下敌人杀伤；“女儿墙”则一般情况下无攻防作用，她是为防止守城官兵意外失足跌落城下而设置的。

最后对包括秦皇岛境内明长城在内的明蓟镇长城垛口墙的特殊之处讲几句。明代蓟镇长城是隆庆、万历年间戚继光镇守蓟镇时的杰作，这里的垛口墙与其它地区的垛口墙有所不同。其它地区的垛口墙垛口部分为普通城砖直面砌筑，而蓟镇长城则是由特别烧造的垛口尖砖砌筑。

所谓“垛口尖砖”，是一种三角形的城砖，因而也有人称它为“三角砖”。垛口尖砖用于垛口边缘立墙的砌筑。用这种砖砌出来的尖面垛口巧妙地运用了抹角的侧视功能，守城者身贴垛口的任何一面往外看都是一个与垛口宽度相同的45º面，左右两面换位观望就合成了一个90º的扇形视角。由此扩大了守城者的观望视野和对外打击面。但城下来敌从下面的任何一个角度看垛口，则都是垛口的实际宽度。因而能有效保障守城者免受城下冷箭伤害，增强了长城城墙的防卫能力。古人真是聪明！每想到这里都令人心生感慨。就这样一个并不起眼、常常被人忽视的技术改进，当年保护和挽救了多少守城将士的生命安全？！这个饱含着军事家智慧、看似简单的小小发明，为世界文化遗产长城增添了一道科学光彩。

摘自王老师的《漫话长城》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