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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滨“天价医疗费事件”调查真相

2024-07-13 04:52|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哈尔滨“天价医疗费事件”调查真相哈尔滨“天价医疗费事件”调查真相

  2005年11月,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节目一则关于“天价医疗费”的报道,引起举国关注。该报道详述了患者翁家与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下称哈医大二院)的医疗费纠纷,历数医院过度收费、管理混乱和过度治疗等行径。此事因花费总额达到“500万元以上”的天价,成为2005年影响最大的医疗纠纷案。

  卫生部调查组于2005年11、12月、2006年1月中旬三赴哈尔滨进行调查,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结论:哈医大二院确实存有多收费的重大问题,并在病历管理、会诊制度、输血和血液运输等方面存有违规现象。然而,三次调查,仍无法证实这一罕见事件应由医院单方面承担全部责任,患者住院67天花费百余万元的医疗费仍是基本事实;调查中,甚至无法证实占500万元医疗费主要部分的自购药所谓总值400万元的“天价”数字,更无法确认病人家属指称有关药品“被盗卖”的猜测与指控。因此,这一集中于追究哈医大二院责任的结论,很可能仍远逊此前舆情之预期。

  《财经》自2005年10月间至2006年1月派出记者两赴哈尔滨市,独立调查遍访病人家属、医院及卫生部调查组成员等此案相关人士,终于获悉了事件真相。

  调查之一

  住进ICU翁文辉,75岁,2005年5月16日入住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高干病房,6月1日转入ICU病房,8月6日因抢救无效去世。

  入住哈医大二院之后,特别是转入ICU病房之后,翁老先生之子翁强曾耗费巨资、调动大量医疗资源,努力对病人进行施救。

  2005年6月1日,哈医大二院的心外ICU病房,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心外ICU全称心脏监护ICU,主要接收心脏外科手术术后患者。通常病人只需从同在外科楼的心外科手术室转入即可。但今天这位病人却来自位于住院二部的高干病房。

  当天的转科过程盛况空前。两栋楼之间仅200米长的小路上,加长的林肯车和数辆奔驰、奥迪车,分别把路口封锁。几十名身穿统一制服的保安站在从高干病房到ICU大门的两侧,以清出道路。病人抬入急救车后,一路无阻地进入了ICU病房。数百人目睹了这场盛大的转科。“好多人趴在窗口看,咱们哈医大二院建院以来也没有见过这阵势啊。”目击者对《财经》回忆说。

  哈医大二院是黑龙江省首屈一指的三级甲等医院,建院已有50年历史,因其50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成为全国面积最大的医院,享有绝佳的住院条件。尽管如此,如此“排场”的转科行动,在这家庞大规模的医院也属盛况空前,这位患者就是哈尔滨锅炉中学离休教师翁文辉。

  在老人去世后三个月,其长子翁强诉诸媒体;紧接着,关于“天价医疗费”的报道铺天盖地。患者病况翁老先生并不属于通常心脏外科ICU收治病人的范围。

  ICU,即重症监护室,是针对重症病人实施治疗和抢救的病房。据我国危重症专家、北京复兴医院院长席修明介绍,ICU病房收治的病人一般有三种情况:一是急性脏器功能衰竭,二是短期可能出现多器官衰竭,三是手术后恢复。“一般在ICU时间很短,也就几个小时或者半天。”席修明说。

  翁文辉转入的是心外ICU病房。据哈医大二院网站介绍,心外ICU主要承担该院心外一科、二科、三科心脏直视手术患者术后监护治疗工作,其收治范围本来并不包括肿瘤晚期病人。翁文辉住院后仍然需要化疗。化疗时间定在5月21日,但效果不理想。到5月31日,翁文辉的病情恶化,最后经翁强所请北京专家建议,将病人转入ICU病房。

  翁老先生6月1日已报病危。《财经》看到哈医大二院临床在6月1日出具的病危通知书写道:“B细胞淋巴癌,COPD(慢性阻塞性肺病)哮喘,肺动脉高压,肺心病,化疗后全血细胞减少,肺感染,ARDS(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该患者病情严重,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据《财经》了解,哈医大二院ICU病房主任于玲范最初并不同意病人转入。在其亲笔所写的《关于翁文辉住院有关情况的说明》中,于表示,她曾于5月20日拒绝过此提议,理由是心外ICU“缺乏对这种晚期肿瘤患者、尤其是伴有这种危重症的治疗经验,可以说从来就没治过。而且肿瘤晚期的患者也不是ICU的适应症”。

  然而,最终是翁强所请专家的意见发挥了作用。6月1日凌晨2点,北京专家打电话给哈医大二院的医务科副科长王景璐,建议将翁文辉转入心外ICU监护病房。当天早上6点,于玲范接到了王景璐的通知。当天上午10点左右,翁文辉在数十名保安的护送下被转入心外ICU病房。

  超级会诊队伍

  “翁文辉那儿是ICU的一个小特区。”一位接近卫生部调查组的权威人士如是说。在只有12张病床的ICU中,翁老先生占据了仅有的两单间之一,并且得到了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治疗待遇———由全国顶级专家为其会诊和制订治疗方案。

  住进ICU的当天下午,即进行了首次会诊,包括三名外请专家———朝阳医院的院长王辰、呼吸科ICU主任曹志新以及护理部主任李春燕。此后,从6月1日到8月6日,在67天里共有20多位来自北京和哈尔滨的专家在哈医大二院,对翁老先生进行了100多次会诊。根据于玲范的书面材料,其中大会诊就达27次,电话会诊25次。当地知情人不止一次表示,即使是黑龙江省级干部,往昔亦从未有此待遇。

  《财经》看到的病程记录显示,专家不仅给出了治疗方案,还对于采用何种药物、用法和用量等给出具体意见。于哈医大二院心外ICU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违规做法。然而,以患者家属之“神通”,会诊阵容之空前,一种无形的力量使这种违规在当时显得理所当然。钱权背景虚实

  哈医大二院在向黑龙江省卫生厅的汇报材料中,明确指出会诊专家多为翁强邀请。于玲范也在书面材料中写道:“这么多顶级的北京专家,陈惠德教授这样的大人物前后呆了近两个月,那不是谁都能请来的”;“我们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人物,压力很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在许多人看来,能够请动数量如此之多的专家会诊并长驻哈尔滨帮助治疗,已非钱财或者私交能够办到。在哈尔滨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是,翁家有很深的“高官背景”。

  据《财经》了解,翁文辉是哈尔滨市锅炉中学的普通离休教师;尽管是新中国成立前参加革命的副处级离休人员,但并无所谓高干背景。记者走访了翁老先生家。翁老先生住在一个非常普通的居民小区,老两口都是知识分子,生活俭朴,为人低调,待人良善。

  翁强留给人的印象则截然不同。有媒体报道称其“身着考究的黑色中山装,言谈举止俨然一个成功商人”。翁强与政界人物的联系究竟如何,记者不得而知。

  据《财经》了解,在翁老先生从哈医大肿瘤医院转出时,翁强也曾考虑过选择入住哈医大一院。该院高干病房的一位大夫对《财经》说:“他的口气大得很,一开口就要包下一层楼。”当院方表示床位无法满足这样的要求后,翁强又提出要包下几间省部级干部病房,遭到拒绝。“他说,那好,我找北京领导。”

  据《财经》了解,翁强本名翁小强,是家中长子,今年41岁。翁强夫妇在哈尔滨靠经营美容院起家,还经营服装、拖车等生意。翁强在哈尔滨的公司名为黑龙江同祥股份有限公司。记者在黑龙江省工商局查阅到的同祥公司工商资料显示,同祥公司创立于1997年,由翁小强及其妻马惠秋等五人各出资200万元创立,马惠秋任董事长。其公司章程显示,公司经营范围十分庞杂,包括城市交通设施开发与建设、电子产品的开发与生产、高科技开发、国内外综合贸易、销售服务、市政工程建设及劳务输出、广告业、建筑装饰装潢业、房地产业、金融证券及信息咨询和中介业等等。

  翁文辉之死

  时至今日回望事件全程,翁老先生在ICU的67天,几乎是一场所有医生倾尽全力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比赛;但所有医生都明白,这几乎是一场“必输的比赛”。

  2005年6月7日,北京朝阳医院外科ICU主任陈惠德赴哈医大二院会诊,认为抢救意义不大。病程记录显示,陈在向家属交代病情时表示:病人已是疾病晚期,基础差,年龄大,化疗后状态差;如果是单纯肺感染,可以有希望,但还有腹水,“这个治疗可能本身要命,治疗不治疗结果一样。”尽管陈有言在先,患者家属仍然强烈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据于玲范的书面材料,此后陈惠德带领医护人员组织抢救,到6月9日病人病情出现好转。但此时陈也没有改变其判断。

  于玲范还在其书面材料中透露,王辰、陈惠德、李春燕在此前后也曾多次表示目前的费用太高,代价太大,病人的寿命已经在论小时论天数,建议采用支持疗法。此时,除家属翁强,其他人包括患者妻子、次子翁小刚、三子翁小铁等人均表示理解,愿意接受医生的建议。

  此后,翁老先生接受了腹腔内注射化疗药物;其病情于7月10日再度恶化后,再接受了血管穿刺、肾脏替代等治疗。其间所用药物,多为国外进口、价格昂贵的新药,输液量惊人,检查频率也大幅增加,所需费用也不断升高。然而,病人的病情仍在恶化。翁强于7月24日请北京专家对父亲进行了会诊,并坚持对翁老先生进行新一轮化疗。化疗于8月4日结束。患者虽肿瘤本身有缓解,但整体状态恶化,需要的液体量居高不下,感染性休克恶化无力纠正。最后于2005年8月6日,病人终因多脏器衰竭,于凌晨2点抢救无效死亡。

  调查之二哈医大二院管理责任分析

  据悉,目前相关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结论。

  在翁文辉病案中,哈医大二院收费总数为1388392.44元。在翁强自述550万元的总费用中,其余410万为病人自购药的费用。

  调查组的调查结果显示,在哈医大二院收费部分确实存在多收费。《财经》获知,调查组确认哈医大二院多收20余万元,占总收费的16%左右。以此计算,则此次翁老先生67天抢救的费用仍在110万元以上。诚然,20万元也是大数目,且与哈医大二院此前承认的多收费数目差别颇大。据专家们解释,这牵涉到一种计算方法,即所谓“分解收费”。所谓分解收费,就是将一项收费化解为多项收费。

  从去年开始,卫生部要求实行按天结算费用的财务管理制度,意在使患者及时了解每天发生的实际费用,杜绝乱收费。但这类措施主要着眼于“治表”而非“治本”,执行过程中极易适得其反。倘医生下医嘱发生了费用,但患者病情突然变化,用药量临时发生改变,当天结算很可能造成多收或者漏收。此外,ICU病房通常实行“滴定式治疗方式”,即医生下口头医嘱,护士记录立即执行。因此,这类多收和漏收几乎在每家医院的ICU病房都存在。在哈医大二院早期自查时,除查出管理混乱造成的多收费,亦发现漏收费。当时发现的漏收金额约1万多元。

  据《财经》了解,卫生部调查组第一次赴哈医大二院调查时,基本确定漏收现象的存在,数额不详。但第三次调查形成的初步报告并未涉及漏收的内容。据悉,这一做法亦引起争议。

  是涂改还是修改病历?

  翁老先生住院病历的准确性,曾被广泛质疑。调查组发现,哈医大二院确实存在大量涂改病历现象,甚至有些化验单、检查报告也都有涂改痕迹。此外,翁氏的病历还有个别“故意修改”的内容。

  在翁强提出的诸多投诉中,双方争议最大的是自备药部分。

  据翁强向媒体表示,他根据于玲范的通知,从国外共计买回高达400多万元的药品,每次都将药品交给ICU主治医生和其他值班医护人员。他还自费购买了两台呼吸机、两台医用气泵和一台心电图方面的仪器。但是药和医疗仪器都不知所终。“对我来说,钱不钱是次要的。我们要考虑的,第一是药到底是否用到我父亲身上,二是用药是不是对症,是不是有效。”翁小刚对《财经》说。

  《财经》获知,卫生部调查组确认有药品丢失现象,但对丢失的自备药数量和价值,并未给出详细的清单。关键原因,在于双方没有对自购药实行完整的登记和退药手续。哈医大副校长李玉堃告诉《财经》,最初双方对自购药品都没有账目记录,直到去年7月中旬家属频频质疑,才开始有药品登记手续。但并没有任何退药签字手续。

  追根溯源,在于使用自购药品本身就是违规,管理当然无从谈起。“无论家属还是会诊医师,提出大量自购用药,严格说就是违规的。”李玉堃表示,按卫生部的相关规定,自购药品不能带入医院。如果需要,应该由院方通过医药局购买。“药品丢失”由此成为一个悬案。据翁强所述,400万元的药品中有大量丢失,并怀疑有盗卖之嫌。哈医大二院的说明则称,已经查实使用的有27种自备药,金额约为22万元。双方各执一词。

  是否过度治疗

  翁强曾向媒体展示过一连串庞大的数字:收费化验2925次,平均一天44次,其中血糖化验达565次,平均一天近九次;肾功能检查186次,平均每天三次;曾经在48小时内做了43次血气分析;某日做痰培养54次,某日输液106瓶,输血94次,等等。他认为,医院对其父亲“过度治疗”。

  哈医大二院的专业解释是:根据最新报道和国内著名专家会诊意见,危重患者(包括重症感染者)的血糖需要严密监控,控制在4.0-7.5之间,否则,死亡率明显增加。该患者住院82天,化验血糖563次,平均每天6.83次是出于病情需要。对于在央视节目中重点提出的106瓶盐水和94次输血的问题,哈医大二院也做了说明,称由于患者为恶性肿瘤晚期,并已经出现多脏器功能不全,需要进行长时间血滤治疗。血滤即连续性动静脉血液滤过,是通过置换液的一次性进出,来清除血液中的有害物质,达到净化血液的目的。而输血费是按输血泵每输100毫升血制品收取一次处置费(每次10元),即按流量计算;因此“94次输血费”并非指94次输血操作和输了94袋血。

  这些解释和说明,都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同。

  在用药问题上,翁强质疑最甚者,为一种生长激素“珍怡”的使用。“珍怡”为肿瘤患者慎用的药品。翁强称,“珍怡”被用于翁老先生,与于玲范接受“珍怡”生产厂商邀请出国参加学术会议不无关系。这种接受药厂邀请出国的行为亦为卫生部所明令禁止。然而,中华医学会向卫生部调查组出示的意见认为“珍怡”用于翁文辉病例并非失误。

  一位调查组人士告诉记者,调查报告并基本否认了过度治疗的指责。

  调查显示,这起罕见的“天价医疗费事件”极为复杂。问题之发生,固然暴露了有关医院管理诸方面的重大弊端,也昭显了病人家属以“钱权之势”影响和主导医疗过程之严重后果;特别是因身染绝症的患者当时已经不幸处于终末期,大量动用宝贵的医疗资源抢救,更涉及国人目前还接触较少的医学伦理问题。(据《财经》杂志/总152期)

  患者翁文辉的妻子富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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