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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若林与吴站长:两种不同的现实(潜伏)剧评

2024-07-08 03:2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潜伏》里,台词最出圈的角色,是谢若林。

大概因为结巴,大概因为尖锐,大概因为在《潜伏》里你死我活的情报竞技场,只有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李涯和余则成为信仰斗得天昏地暗。陆桥山和拙劣的马奎都成了副站长这个职位的炮灰。站长自己玉座金佛。谢若林冷眼旁观,热心生意,妙语如珠。

“你看看现在那些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哥,你这是没看清社会的潮流啊!”

“重要的情报没人向上汇报!”

“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以及,当然,最有名的:

“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你告诉我哪一个是高尚的,哪一个是龌龊的?”

在信仰与信仰的斗争中,谢若林看到了空幻、虚无与利益。被问信奉什么主义,他得意洋洋回一句:

“生存主义!”

他匆匆敛财的缘故,却也很明白。

老奸巨猾如站长,未雨绸缪如站长太太,都在为自己准备后路。他们很清楚:乱世之下,力量与金条是硬通货。力量会随着局势变化而起伏,金条不会。

所以越是乱世,有力者越会赶紧将力量兑现为硬通货,好在新的局势到来下求存。

李涯也很明白这点,虽然他无心敛财,却也施施然说过句真理:

“钱很快就没用了,需要多少可以拿多少!”

当然,如果只是个轻浮的、聪明的、虚无的、通透的、无耻的商人,又稍微简单了一点。

《潜伏》这故事最迷人的是:每个人都会不经意间,闪现另一侧。

比如站长看到秋老板咬舌时,起身整衣;比如李涯被袁佩林问到理想时,说了句“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谢若林全剧吊儿郎当,只一瞬间,突如其来地低沉了:余则成家里包饺子,谢若林过去见了,一怔。

“饺子,又见饺子,跟父母永别的最后一顿饭就是饺子……该死的鬼子。”

很妙的一句台词,信息全在里面了。

谢若林父母双亡,都死于鬼子之手。

饺子是团聚时吃的,则临别前还举家团聚过。

《潜伏》开场,就是抗战胜利前夕了。其他人说起抗战,大多满面春风。抗战胜利对大多数人,意味着快乐。站长一边榨穆连成,一边“抗战太太变成胜利夫人,也是很时髦的!”

只有两个人念念不忘。

一是翠平初来时,见车外有鬼子经过,下意识地“鬼子!”

二是谢若林这句,“该死的鬼子。”

抗战对其他人坐办公室的高层而言,没太多实感,轻飘飘的;对确实受过创痛而言的人,是实实在在的。

谢若林在抗战中失去了父母。在周围莺歌燕舞庆祝胜利之时,不难想象他的痛楚:

别人在借胜利敛财,他的父母却回不来了。

“该死的鬼子。”

谢若林初次登场,是穆连成还没跑路时,他来讨好晚秋。再次出场时,已经娶了晚秋。晚秋对他始终冷淡鄙夷,还公开说他“鼻涕一把泪一把,跪着哀求”。

谢若林是亲眼看着穆晚秋不把自己当人看待,就差现成戴绿帽子了。

父母回不来了。

上层腐败不看。

妻子指望不上。

谢若林的情感上,有个寄托吗?

之前写到过,站长是老军统了,目睹了多年军统的腐败,痛心过,失望过,所以才绝望了。

谢若林更像是个年轻一点的站长。

站长:“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15年,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谢若林:“重要的情报没人向上汇报!”

站长:“要不为这点特权,谁愿意做官啊。”

谢若林:“你看看现在那些为官的人,嘴上都是主义,那心里全是生意。”

站长是对大局绝了望,才说自己折腾半天,就古董那点嗜好了。

谢若林抽上了大烟,搞上了情报交易。他比站长还绝望,所以抓紧时间享乐。

谢若林所做的与站长所做的,本质上类似。

站长是借自己的手腕与力量,压榨穆连成,通融斯蒂庞克,揩油玉座金佛。谢若林是借自己的情报赚钱。“专业交易人!”

但谢若林还是有一点寄托的。

李涯与谢若林的见面,其实颇有讲究:李涯不烟不酒,衣着整齐;谢若林赤身露体,抽着大烟。

李涯还是习惯用间谍思维办事,所以被谢若林吐槽,不够生意人。

李涯:“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谢若林:“成就感啊!”

想想看:谢若林失了父母,谈不到爱情,没有信仰;他自知未来渺茫,力量不够,钱能带来一些安全感,但并不稳固。

虚无。

只有在作为一个专业交易人,而且(带着嘲讽意味地)搞到情报和利益,他才能找到成就感。

就像对站长而言,看透一切后,也许就是玉座金佛、斯蒂庞克,才有些许快感吧。

谢若林有个细节极精彩,后来曹炳琨承认,那个动作是孙红雷给他设计的。

在烟云缭绕中,余则成来跟谢若林谈生意。当时晚秋刚跑路,谢若林自己抽大烟,余则成调侃:

“又有新嗜好了?”

俩人提了句晚秋,谢若林无所谓:“爱去哪去哪,反正我早戴绿帽子了,是吧?”

下一刻,余则成问谢若林买情报。谢若林思索。余则成问他:“办不到?”

谢若林抬手止住余则成让他别说话,竭力思索。这一瞬间,他是在试图从一个无所谓的大烟枪,变成一个“专业交易人”。

然后,找到了。

“明天国防部是不是有例会?对,我想想……明天讨论四平战役失利教训,有例会,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消息。”

专业。

以及,他真的挺热爱“专业交易人”这个身份。

当然,临了,某种程度上,谢若林也挺天真。

他明明知道“我建议你啊,不要插手,你断人家财路,人家断你生路。”但他插手了李涯与余则成的恩怨。

他已经得罪过余则成了,却还接了跟余则成的交易,于是被余则成杀了。

他天真就天真在,“如果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又活过来了,咱俩还能做生意,只要价格公道。”

——这话很好,但他是把交易对象都理想化了。

他一直假定,所有交易对象都跟他一样,只谈生意不掀桌;假定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利益至上,买卖不成仁义在。

都得罪过余则成了,还在自鸣得意:

“你会看到什么叫专业交易人的。”

哪位会问了:满口金句,看透世俗,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了呢?

喜欢将格言警句大道理放在嘴上说,显得自己多看透世情的人,大多有点“刚看透,你们还没看透吧”的炫耀劲。

谢若林看得虽透,还没落实到行动上。

他还陶醉在“乱世就是舞台”、“专业交易人”这个身份中,还在追求成就感——包括跟余则成炫示他的看透,也是一种成就感。

真正看透了的老狐狸如吴站长,那是身体力行地在做。不是靠语言,而是在靠行动来证明,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站长比谢若林高明的,恰在于他重实际多过口头。

所以斯蒂庞克车不要,只要折合的钱;一定得余则成替他安排妥帖了,他才悠悠然冠冕堂皇地找个理由:

“抗日英雄嘛,也不能都赶尽杀绝。”

大概,谢若林终究还是年轻了一点,还有点热血。

父母之死、晚秋之走、高层之腐败、乱世之妖冶,他刚确立生存主义的法则,正一边赚钱,一边享受“乱世就是舞台”的冒险家身份。

而站长早已看穿了一切,默默地,谨慎地,不事张扬地,用自己的行动在表达,他早就懂得这个道理:

“现在两根金条放在这,你告诉我哪一个是高尚的,哪一个是龌龊的?”

“峨眉峰,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潜伏》里,吴敬中站长这句嘲讽,众所周知地有名。

细想这句话,实可作为站长一生抱负遗憾之总结。

大家都说,站长是《潜伏》里最聪明的利己主义者。老辣狡猾,高瞻远瞩,明哲保身,难得糊涂。

当然也有阴谋论说,站长也是我们的人——其实不是。他只是足够狡猾,深明为官之道罢了。

电视剧里最后时刻,旁白说得很清楚:

“吴敬中不是不怀疑余则成和翠平,只是他懒得去怀疑。”

24集,当余则成可能抓到李涯把柄时,站长拖拖拉拉磨磨唧唧不去阻止。还是旁白:

“吴敬中很清楚其中的玄机,他是在为余则成争取时间。如果余则成能拿到口供,他再出面息事宁人,那样李涯就死死握在他手里。他其实很愿意看到两个部下的这种争斗。”

这方面,陆桥山早就说透了:

站长高高在上,拿个副站长的位置钓着大伙,让大家玩命表现。陆桥山、“拙劣的马奎”都栽了,余则成上了副站长。

原因无他,余则成一到,站长就说过了:

“这里边都是重庆来的人,有的背景很复杂,我也不是很了解——你是我的人。”

所以他也很懂得按着分寸收钱:

“抗日英雄嘛,也不能都赶尽杀绝。”——一转身,“先到咸阳为王上!”“这你都不知道,就是陈纳德开的那种啊!”

所以李涯再怎么玩命表现,终究抵不过余则成金尊玉佛、斯蒂庞克。

吴站长看不上李涯,大概也是因为他后期简直要躺平,不出岔子就行,不像李涯那么尽心竭力。他只管自己地头的事:

“千里之外不是我们的职责,委员长在沈阳,他离得近!”

但吴站长真是没火性了,纯粹一路贪钱吗?

却也不是。

人总有在乎的东西,看他在乎的,就显出他心里的软肋来。

“峨眉峰,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这句话看似是嘲讽马奎,但别有意味。

“朝霞映旭日,梵贝伴清风。

雪山千古冷,独照峨眉峰。”

1935年,蒋委员长写的。

吴站长不会不知道。

所以吴站长看似在嘲讽马奎,但也在嘲讽蒋:

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

但他只是在嘲讽蒋吗?怕也不是。

吴站长还有一次动嘴,动了粗口,说到了tm:

“中统tm改了个什么狗屁名?”

他自己军统出身,与中统势不两立,所以但凡有机会,就要骂几句中统的王八蛋。

反过来,军统自己改名时,站长不无遗憾地感叹:

“保密局,怎么听着,都不像军统那么高大!”

高大的军统。

狗屁的中统。

这是站长的心结。

余则成极明白这件事,所以后来李涯对他发动致命一击时,余则成反击后,砸了一句狠话:

“这是励进社残杀复兴社的变种!”

——这话是说给站长听的。

复兴社1932年成立,蒋亲任社长,干事会十三人号称十三太保,其中就有戴笠和郑介民。

励进社则是陈果夫成立的组织,老二是陈立夫。

励进社就没停过搞复兴社。

1937年,军统成立,先是陈立夫当家。励进社为灵魂的一处,处长徐恩曾;复兴社为主体的二处即特务处,处长戴笠。

题外话,第三处负责邮电检查,后来取消了,处长丁默邨——《色戒》里梁朝伟的原型。

由励进社的二当家来统领,可以想象会撕成啥样。

一年后,第一处为基础成了后来的中统,第二处为基础成了后来的军统。

所以余则成这句励进社复兴社的恩怨,直戳站长的肺管子:

他再怎么万事不关心只关心聚敛,但想到狗屁的中统曾经如何攻击高大的军统,还是会恼起来。

站长心里,还是有点血性在的。

所以28集,剿总跟他来撒泼时,站长作为老军统的自尊爆发了:

“钱斌是通过毛局长让人送走的,剿总没接到人那是他们的事!你少tm废话,狗仗人势的,有话让你们参谋长跟我说!”

之后便是本剧最精彩的对白之一。

站长对余则成掏心掏肺地,说了这么一段:

“则成啊,天津站的得失在什么啊?在几个偷偷摸摸的军官吗?在几个偷鸡摸狗的间谍吗?笑话!那么多重兵把守的大城市丢了,那么多战功卓著的整编军丢了,什么原因?我们还在这儿搜情报抓内奸查帮派,识图保住大天津堡垒,不滑稽吗?”

余则成陪笑:“站长,您怎么了?”

站长罕见地发了狠:“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在这么骗下去,是在骗自己啊!”

余则成还是只能捧着说:“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站长:“活着,过生活!和翠平找个安静的地方过生活,天津没希望了,江北没希望了!”

站长为什么情绪这么激动?

按照他给自己留足的后路,按照他万事不关心只顾贪钱的冷漠,他本该无所谓才是。

毕竟他很早就看清了:

“凝聚意志,保卫领袖这八个字我研究了15年,结果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蒋宋孔陈家里有多少钱那!

要不为这点特权,谁愿意做官啊。”

但他也自己也对余则成承认过:

“我为什么厚颜无耻地敲穆连成的竹杠啊?”——一个无耻的人,是不会自承无耻的。

可以大致这么推测:

吴敬中年轻时,也热血过,也想过干事业。

大概看到领袖写“独照峨眉峰”时,也觉得挺酷。

但经历过无休无止的内斗,经历了励进社与复兴社、军统与中统的厮杀,他看透了。

蒋宋孔陈有多少钱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于是他开始聚敛,开始为自己留后路。

也会嘲讽:“还tm独照!颇具浪漫主义气质啊!”——那是在嘲讽马奎,是在嘲讽蒋,也是在自嘲,觉今是而昨非。

但作为一个老战士,他其实看不上这样的自己。

他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厚颜无耻”的。

他心里还是留恋着曾经高大的军统,憎恨着永远狗屁的中统。

看着体系腐烂一败涂地,本来已经半躺平的他,其实是不爽的:那毕竟是他曾经奋斗过的。

所以一冲动,还是忍不住吼:“我想犯错误,我想被革职!在这么骗下去,是在骗自己啊!”

但平息下来,还是要告诉余则成,其实也是告诉自己:活着,过生活。

是的,嘴上虽然会自嘲无耻,会一派什么都不管,但站长心底里是有点东西的。

他热血过奋斗过,目睹腐败,绝望了,才变成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

但偶尔还是会抿不住一点血气。

比如,看到秋掌柜咬舌时,他站起身来,慢慢扣好了风纪扣。

他曾经是战士,虽然已经不相信那些浪漫主义口号了,但遇到真正的战士,他还是要表达基本的尊崇。

另一件事,很少人提,但我觉得极有意思。

吴站长让站里诸位把太太接过来。马太太风流艳丽,陆太太也是城里人。他自己还鼓励余则成:抗战夫人换成胜利太太,也是很时髦的。

看着真是老花花公子的派头。

他自己也说过:

“梅乐斯对我说过,美国人之所以能打胜仗,因为他们的心里都有家庭。”

“没有人情的政治是短命的。”

偏偏他的太太,做了那么多年太太,比翠平还土气——真正的糟糠妻。

虽然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了——“就像我这前列腺经常造反一样啊”——但他终于没把自己太太抛了。

鼓励下属享受生活甚至换太太,但自己却糟糠之妻不下堂?

而且,似乎还不止是表面夫妻。

最后一集,站长让太太先走。太太沉默许久,问他:“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呢?”

站长没敢抬头看太太,糊弄了一句,“快了。”

然后抬头:“你先走吧。”

站长太太凝思一刻,“你自己多小心。”

太太走了,站长站着,定定凝望她;太太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站长,终于走了。

站长一直目送她离开,目不稍瞬。

然后坐下,低头,看着两个茶杯——其中一个是太太的。

老夫老妻,糟糠之妻。

但这趟分别,情意绵长之极。

嘴里说着胜利太太很时髦、享受生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厚颜无耻敲竹杠,说得像个老花花公子——却是个看着结发妻子默默远走,自己还要呆一会儿的深情老汉。

站长送太太走,这半分钟,只有眼神,没有对白。

潜伏整部剧30集惜字如金一秒都不浪费,中国电视剧史上最简洁的剧集之一。余则成告别左蓝遗体如此煽情的段落,也就给了不到一分钟戏份。

这里专门给了站长和太太分别半分钟,两个镜头无台词,全是彼此顾盼的眼神。

站长终于还是个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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