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解读之《凌虚台记》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凌虚台记讽刺太守 《古文观止》解读之《凌虚台记》

《古文观止》解读之《凌虚台记》

2024-07-03 02:31|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国于南山之下,宜若起居饮食与山接也。四方之山,莫高于终南;而都邑之丽山者,莫近于扶风。以至近求最高,其势必得。而太守之居,未尝知有山焉。虽非事之所以损益,而物理有不当然者。此凌虚之所为筑也。

方其未筑也,太守陈公杖履逍遥于其下。见山之出于林木之上者,累累如人之旅行于墙外而见其髻也。曰:“是必有异。”使工凿其前为方池,以其土筑台,高出于屋之檐而止。然后人之至于其上者,恍然不知台之高,而以为山之踊跃奋迅而出也。公曰:“是宜名凌虚。”以告其从事苏轼,而求文以为记。

轼复于公曰:“物之废兴成毁,不可得而知也。昔者荒草野田,霜露之所蒙翳,狐虺之所窜伏。方是时,岂知有凌虚台耶?废兴成毁,相寻于无穷,则台之复为荒草野田,皆不可知也。尝试与公登台而望,其东则秦穆之祈年、橐泉也,其南则汉武之长杨,五柞,而其北则隋之仁寿,唐之九成也。计其一时之盛,宏杰诡丽,坚固而不可动者,岂特百倍于台而已哉?然而数世之后,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颓垣,无复存者,既已化为禾黍荆棘丘墟陇亩矣,而况于此台欤!夫台犹不足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而或者欲以夸世而自足,则过矣。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台之存亡也。”既以言于公,退而为之记。

解读:

公元1063年,凤翔太守陈希亮在终南山上筑台,请苏轼作文以纪念,苏轼遂写下了本文。

苏轼认为,在终南山下建城,其饮食起居自然与山紧密联系。在周围的山之中,最高的当然是终南山,而扶风是最靠近终南山的城邑。在最近的地方找一个最高之处,本来极简单不过。可是太守在凤翔那么久,居然不知有山,虽然于为人处事来说并无冲突,但事理上却说不过去。

陈希亮不知有山,确实有些夸张。好端端的一座山矗立在那里,怎么可能视若无睹呢?可以理解成太守公务繁忙,无暇顾及,然而也可以说他生活没有情趣,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从苏轼与陈希亮的关系来说,当是后者。

凌虚台之修筑,实则偶然。某日陈希亮外出游玩时,忽然看到高出林木之上的山峰,层层叠叠,像墙外行人的发髻,只见其形,未见其人。陈希亮认为这个地方一定有奇异之处,遂让工人在山前开了一个方塘,用挖出来的土筑成一个土台,高度以屋檐为限。当有人登上土台时,恍然之间,竟不知台有多高,仿佛是群山之中跳跃出来的。陈希亮命名为凌虚台,并请苏轼作文记述此事。

客观而言,至少在苏轼的笔下,陈希亮修筑的土台并无特别之处,没有醉翁亭的欢声笑语,没有登高望远心旷神怡,也没有怀古思远逸兴横飞。主要原因应该是苏轼的敷衍,否则以他的滔滔才情,完全可以写得纵横自如,妙笔如画。苏轼与陈希亮当时关系非常紧张,是以陈希亮让他写文章的时候,他内心应该是颇不情愿的,只是陈希亮是上级,他又不得不服从。然而,苏轼还是巧妙地玩了个心眼,他在文章中用的是“求文以为记”,正常情况下,因苏轼是下级,应该是“嘱文以为记”。

苏轼对陈希亮说,事物的废兴成毁,是无法预知的。从前这里是荒草荆棘密布,为霜露所覆盖,有狐狸毒蛇出没,那时候岂有凌虚台?从前此地之东是秦穆公时的祈年宫、橐泉宫,南边是汉武帝的长杨宫、五柞宫,北边则是隋朝的仁寿宫以及唐朝的九成宫,他们当时之繁盛壮丽,以及坚固程度,难道不比凌虚台强百倍吗?然而千百年之后,即使断壁残垣,破砖烂瓦,也无处可寻,重新成为禾黍荆棘之所,或成为农民耕种之地。可以想象的是,若干年之后,凌虚台也将不复存在。事物兴废成毁尚不可得而知,何况人事变迁,来来往往呢?试图筑台而求名声之长久,更无可能。世上有能够长久的东西,却不是台阁宫楼。

显然,苏轼是明显与陈希亮在唱反调。人家高高兴兴修起凌虚台,而你却大谈凌虚台不可能长久,批评“欲以夸世而自足”的错误想法,这不是故意让人难堪吗?好比某家生了孩子请你去吃饭庆贺,你却大谈人总是要死的,让对方不要沾沾自喜,虽然说的是事实,可毕竟大煞风景,不合时宜。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解读认为“反映出作者性格旷达,对生活积极乐观、对理想执着追求的思想情操”,应是过分解读,有意拔高。恰恰相反,苏轼此文,显得他有些年轻气盛,起码不是旷达洒脱,毕竟陈希亮是他的上级,年龄也比苏轼要大25岁。特别不习惯的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还顺便给了陈希亮一棍:“与当时一些士大夫如陈某之类相比,愈显得可贵。”批评是否正确尚且不论,但既然想批评,也别藏着掖着,何况是古人。

陈希亮与苏轼同是四川眉山人,他的为官生涯也有很好的政声,道德修养也为时人所称。可能是因为不苟言笑,说话不留情面,与性格活泼喜欢热闹的苏轼完全格格不入,二人在凤翔期间合作并不愉快,多次闹出矛盾。苏轼写《凌虚台记》,多少含有报复之意,可陈希亮看到之后,并不以为忤,而是将文章一字不漏的刻在石碑上。从此事来看,陈希亮并非性格狭隘之人。陈希亮之所以对苏轼非常严厉,经常将已经名满天下的苏轼的文章反复修改得面目全非,实则是爱护,是为了磨炼苏轼的性格,让他不至于骄傲自满而流于油滑。多年以后,苏轼终于明白了陈希亮的苦心。在陈希亮去世后,苏轼为他作传,也谈及此事,颇为后悔:“公于轼之先君子,为丈人行。而轼官于风翔,实从公二年。方是时,年少气盛,愚不更事,屡与公争议,至形于言色,已而悔之。”坦然承认不足,此时的苏轼,方才称得上旷达。

苏轼与陈希亮虽然性格不合,然而他与陈希亮之子陈慥却是极好的朋友,多次写诗相赠。著名的河东狮吼典故,便是出自苏轼写给陈慥的诗:“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当然,这是后话了。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责任编辑:



【本文地址】

公司简介

联系我们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专题文章
      CopyRight 2018-2019 实验室设备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