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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山鱼谱》:陆地与海洋的二重奏

2024-07-16 09:3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如果说2021年整个亚洲范围内,还有什么让人意外且惊喜的电影,《兹山鱼谱》算是一份。《兹山鱼谱》讲述了朝鲜著名学者丁若铨在流放黑山岛期间,潜心记录海洋鱼虫兽禽所作的图鉴。影片《兹山鱼谱》围绕这部海洋图鉴的创作历程,讲述了丁若铨与学生张昌大二人不同的治世理念与命运选择。在所有类型片的电影里,《兹山鱼谱》很难归类于哪一种特定的类型,黑白色调,让电影多了一种东方水墨画般的隽永气质,极具东方美学。据说这样的选择,是源于导演预算的无奈之举,但这样并未妨碍《兹山鱼谱》成为一部异常出色的电影,充满了讨论和思考的空间。不得不惊讶于作为华夏边缘的韩国,对于东亚文化整体的审视和编辑,影片从头到尾都透露出韩国电影人的自信。

《兹山鱼谱》不仅是电影,更是真实发生的历史。这也让《兹山鱼谱》多了一层更大的讨论空间,而电影编剧通过《兹山鱼谱》知识谱系交织对传统政治权力组织、阶层关系、性别身份、知识与权力、出世入世等全景式的展现,让电影的讨论就不仅仅局限于艺术的讨论,而牵扯到历史、文明、知识、性别身份的多重审视。

1、作为历史和文本的《兹山鱼谱》

《兹山鱼谱》的作者丁若铨是朝鲜后期的著名学者,出生于朝鲜英祖34年(1758),出生地为韩国京畿道马岘,1776年因为父亲去京城为官而来到汉阳(韩国首尔),接受了实学先驱星湖李瀷(1681~1763)的学术思想,并信仰权哲身(1736~1801)的阳明学。在此期间,由此结识了天主教在朝鲜的早期传播者李檗(1754~1786),从而对西学和天主教产生浓厚兴趣,并从事天主教活动。丁若铨曾于正祖14年(1790)在增广别试中取得第一名,但由于其考试文章后被指责运用了西学理论,正祖23年(1799)因大司宪申献朝的弹劾被罢官。

纯祖李玜1年(1801),发生了对西学大规模镇压的“辛酉邪狱”事件。丁氏三兄弟遭受牢狱,弟弟丁若钟(1760~1801)等人被杀死,权哲身死于狱中,丁若铨和弟弟丁若镛(1762~1836)被流配。后丁若铨于纯祖7年(1807)被流配至黑山岛(韩国西南部),直至去世。《兹山鱼谱》即是在此生活时,考察当地和近海的海洋鱼类生物所作,影片也很好的呈现了丁若铨这一段醉心于海洋的历史。

在关于《兹山鱼谱》背景交代中,丁若铨在序言中表明了心迹。 “兹山者,黑山也。余谪黑山,黑山之名幽晦,可怖。家人书牍,辄称兹山”。因此不同于电影里兹山来源的交代,兹山的词源来自于丁若铨本身的修订。而关于写就此书的动机,主要是因为“兹山海中鱼族极繁,而知名者鲜”,因此丁若铨“博访于岛人,意欲成谱”,但“人各异言,莫可适从”,所幸丁若铨遇到了岛民张昌大,昌大喜好读书,且对“草木鸟鱼”之类“皆细察而沈思”,丁若铨“遂邀而馆之,与之讲究”,便完成此书。

《兹山鱼谱》在内容上一共三卷一册,在序文之后即是三卷的内容。丁若铨在对于海洋生物的分类上,按四大类划分,每大类下分若干小类,每小类又包括若干物种。这种分类方式,参照了《本草纲目》按“部类”的分类方法,但又不同于《本草纲目》中鳞、介部、禽部、兽部、草部、菜部的划分方式,更突出海洋生物的特点。其中卷一为“鳞类”(有鳞的鱼类),共收录20类72种;卷二收录“无鳞类”(无鳞的鱼类)19类43种、“介类”(有坚硬的表皮或外壳的海洋生物)12类66种;卷三为“杂类”(其它海洋生物),另分4类:“海虫”4种、“海禽”5种、“海兽”1种、“海草”35种。

《兹山鱼谱》共收录海洋生物总计55类226种,数量之巨,令人叹止。丁若铨对于所收录的海洋生物往往都配有非常详尽和实用的叙述,按照名称—俗名—大小—形态—颜色等特征一一进行详尽描述,部分海洋生物涉及到对内部结构的描述,同时对该生物的海洋生活习性、生产方式、捕捞时节、捕捞方法、食用性、药用性都进行了扎实的纪叙。在此过程中,丁若铨也利用了当时已有的文献,进行了逐一对比叙述,并结合亲身实践考察,一般都要先述名称,之后标注俗名;然后是详细描述该生物的大小、形态、颜色等外形特征,甚至内部结构。此外,还往往记录该生物的生活习性、生产方式、捕获时期和捕捞的方法;如可食用,记录食用方法及其味道;如可药用,述其功效等。另外,作者获取这些信息,除了亲身实践考察和寻求岛民(如张昌大)帮助,记录他们的渔业经验;还大量考证了中朝两国的古文献,其中对诸多海洋生物的记载都呈现出超越当时资料记载的特点。

丁若铨在19世纪的早期,作为一个受过东亚儒家文化和基督教文化双向洗礼的知识分子和士人。在对现实政治实践中遭遇困境,转而随遇而安,以另一种热情投入与海洋生物的田野考察工作中,并不啻艰辛完成这本《兹山鱼谱》的著作,其背后的原因固然是复杂的。既有当时西学东入的知识背景,也和当时的时代知识背景紧密相连,至少说明在19世纪早期的东亚社会里,科学已经作为一种知识存在于当时士人的意识里。在另一方面,透过电影《兹山鱼谱》的叙事,能在个体感知的层面去理解作为士人的丁若铨在庙堂与朝堂之间、出世入世之间、陆地与海洋之间、留骨而贵还是曳尾于涂之间的豁达选择。

2、作为电影艺术的《兹山鱼谱》:陆地与海洋的二重奏

作为电影的《兹山鱼谱》,在对历史的还原上尽可能呈现了当时的历史真实,但也对部分人物的身份处理进行了转换和加工,比如张昌大的角色,其历史并非是一个普通的渔民。但艺术终归是来源于生活同时又超脱于生活,编剧和导演的加工让影片呈现的故事,平添一份熨帖,让对历史无法感知的观众,能沉浸式的进入电影构建的人物世界,去理解丁若铨作为19世纪初期韩国开明士人的精神、意志、道德、知识和实践理想。

《兹山鱼谱》以丁若铨和张昌大作为两条主线,一个原本在现实世界永远无法交汇的两个人,在一次历史事件中相逢。一个来自陆地,一个来自于海洋。来自于陆地的丁若铨对来自海洋的张昌大充满了兴趣,因为张昌大通过身体实践在海洋的日复一日的接触中,掌握了大量关于海洋生物的知识,这些知识是科学与理性的,是来自于陆地长期浸淫于儒学仁礼明德之道的丁若铨从未关注的领域。

张昌大打开了丁若铨作为士人身份同时如何成为一个独立知识人的通路,士人的理想永远都是为了生民。为了生民最好的方式就是参与现实的政治实践,变革自己的生民理想,革除弊政,造福百姓。但张昌大作为渔民的实践性知识,让丁若铨看到生民理想的另一种可能,或许是受到了李时珍本草纲目的启发,丁若铨选择编撰《兹山鱼谱》,以便让黑山的百姓都能够深入的掌握海洋与海洋生物的习性与特点,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月满频值云,花开风误之。物物尽如此,独笑无人知。”无用之学,却是实实在在的生存之道。在遇到张昌大之前,作为士人身份的丁若铨只有政治理想而未有知识理想,只有士人意识而未有独立的知识分子意识。在黑山岛,丁若铨完成了一次身份的转变,也是一次意识的转变,从出世到入世,在庙堂与江湖之间,在留骨而贵和曳尾于涂之间,找到了第三条道路。

电影透过陆地与海洋两重知识的比较,也悄然的完成了关于身份阶层的消融。“会捕鱼而不会作诗的人,和会作诗但不会捕鱼的人,都是一样的”,影片在这里想表达的主题也完成了一次升华。渔民与士大夫在宽广的大海面前,实现了平等。丁若铨所追求的“没有两班,没有平民,没有嫡子,没有庶子,没有主人,没有奴婢,也不需要王的世道”的世界在兹山也得以完成。张昌大在亲身经历了官场黑暗、官官相护、贪污腐败和荼毒百姓面前,最终也心灰意冷,归于兹山。就这样,陆地与海洋再一次重逢,并最终同归于大海。 “活成不断向上飞的鹤虽然不是坏事,但即便身上沾满污秽泥垢,也要活得像兹山一样,荒凉黯然却生机勃勃、自由自在,也未尝不是有意义的事啊。”导演李濬益和编剧合谋,说了一段又让片子充满意蕴的台词。

3、性别尊重:平权观念散落在《兹山鱼谱》每个角落

如果说,《兹山鱼谱》通过“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意象完美隐喻了内陆与岛屿、权力的中心与自我放逐的边缘之间的关系。那么影片中到处散落的关于性别平等的观念,则让影片更多了一份赞誉。《兹山鱼谱》里有多处关于男女身份与等级的讨论。

在关于土地与种子之间的争论时,到底是土地肥沃更重要,还是种子更重要则直接隐喻了男性和女性作为丰产的两重因素。电影举例也给的十分恰当,以丰产作为主题,辨析男性和女性的等级关系,这个有意为之的讨论背后则有更宏大的主旨讨论空间,在这里不进行深述。从《素媛》到《兹山鱼谱》,导演李濬益似乎从未放弃在韩国推动男女平权观念的普遍社会化,家居婶以即使种子再好,没有肥沃的土地,一样结不成果实,完美的回答了上述问题。同时也隐喻了政治实践理想背后,环境与观念之间的适应问题。诸如此类的关于性别身份等级的观念输出,在电影里依然到处散落。

在短暂结束关于这篇电影的讨论之前,不禁让人感叹,韩国文化的复兴。近年来,韩国电影一直以普世价值为出发点,拍摄出了一批优秀的电影作品,诸如《素媛》《寄生虫》《釜山行》等,同时也出了一批在电影上具有独立思考和表达的导演,对比国内,让人感叹。即使以《兹山鱼谱》影片主题来看,很自然让人想起中国宋代的苏轼及苏家三兄弟,苏轼从政治失意中以悠然之身姿俯仰天地,在自然之间、在美食之间、在诗酒之间,留下了宽阔的电影创作的空间和表达主题。然而,没有导演也没有编剧去做此类型题材的电影。或许,有人会说,中国的观众不会醉心于此类型的电影,但是我想说:只要种子播下,春天一定会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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