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吟诵了千年的花

桃花。摄影：梅子

野生的桃是典型的蔷薇科（Rosaceae）植物，花瓣5出数，只有一轮。在千百年的栽培历史中，园艺学家用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热情选育出了大量花瓣色泽不一、形态各异的桃花新品种。比如，花瓣繁复多轮的撒金碧桃（Amygdalus persica'Versicolor' ），这些多余的花瓣由雄蕊变态发育而来，浅粉色的花瓣底色上点缀的是红白相间的不规则条纹，清新素雅，别有风味；再如花瓣瘦削细长的菊花桃（Amygdalus persica 'Kikumomo'），艳丽的花瓣向外开展，形态酷似菊花，一缕玫红，光彩夺目。

撒金碧桃。摄影：鹞子

菊花桃。摄影：南京11

枝上的菊花桃。摄影：梅子

2、芍药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国风·郑风·溱洧》

《溱洧》[zhēn][wěi]描绘的是郑国的有情人临别时赠送芍药表达不舍的场景。诗中的勺药，便是芍药（Paeonia lactiflora）。

从字面上看，很难将芍药与分离相互关联。但在古代，芍药还有一个名称叫江蓠。“江蓠将离”，古人借助这样的谐音委婉地表达心中的思念和不舍。普通的朋友是不能随意赠送芍药的，只有彼此倾慕的男女才可以赠送。

单瓣的芍药。摄影：南京11

重瓣的芍药。摄影：梅子

古语云：「牡丹称花王，芍药称花相。」刘禹锡也说芍药“妖无格”，牡丹“真国色”。在文人墨客的笔下，芍药似乎总比牡丹矮上一截。其实不然，芍药与牡丹（Paeonia suffruticosa）是近亲，均为芍药科（Paeoniaceae ）芍药属（Paeonia）植物，二者形态差别不大，尤其是花朵，开花时都极为艳丽多彩，甚是相似。此外，若细究起来，芍药进入庭院的历史还要早于牡丹。因此，并没有必要将二者分出高低，说他们是“花中二绝”更为贴切！

如果真的要区分芍药和牡丹的差异，可以看看它们的老枝是否木质化，一般而言，老枝木质化且较粗壮的就是牡丹了；而芍药是多年生草本，主干较为细弱。

牡丹。摄影：南京11

重瓣的牡丹。摄影：铁线莲

3、木槿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国风·郑风·有女同车》

姑娘与我同乘一辆车，她的面容就像木槿花一样红润娇美。舜华，指的便是木槿花（Hibiscus syriacus）。木槿的雄蕊多数且连合成管，这种结构称雄蕊柱，这是锦葵科（Malvaceae）植物的显著特征。

单瓣的木槿。摄影：南京11

和桃一样，木槿也原产我国。人间四月芳菲尽，桃花落去，春天就进入了尾声。如果此时你感到百无聊赖，不妨多等等， 因为到了夏天，木槿花就盛开了。这种植物一旦进入花期，便会持续、大量地开花，毫不吝惜地向路人展示它的华丽面容。

木槿花期很长，有四个月之久，可以从夏天一直开到秋天。然而单朵木槿花寿命不长，很快就会凋零，因此古人称木槿为「舜」（即瞬）。花开一瞬，美好只在须臾，谁能不珍惜怜爱？

重瓣的木槿。摄影：梅子

4、凌霄

「苕之华，芸其黄矣。」——《小雅·苕之华》

苕「tiáo」，即凌霄（Campsis grandiflora）。“苕之华，芸其黄矣。”描绘的是凌霄花开时花朵繁多、橙黄一片的壮观景象。 凌霄是紫葳科（Bignoniaceae ）植物，通过气生根攀援生长，其姿态有凌驾于他物的气势，故而得名“凌霄”。

盛开的凌霄。摄影：南京11

有些文人看不惯凌霄的这种气势，并不待见这种植物。“偶依一株树，遂抽百尺条。”白居易描绘的就是凌霄花自身没有主心骨、只能仰仗他物的缺点。此外，舒婷的《致橡树》写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然而，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凌霄本就是为攀援而生，没有各式各样的生长方式，世界又怎会如此精彩？

凌霄花萼钟状，花冠内面鲜红外面橙黄。摄影：梅子

5、紫云英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国风·陈风·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邛有旨苕？"堤坝上怎么会有鹊鸟筑巢，土丘上怎么会生有紫云英呢？防，意为堤坝；邛[qióng]，意为土丘；苕，这里就不是指凌霄，而是指紫云英（Astragalus sinicus）了。

《诗经》中同名异物的现象很普遍。再比如「南山有杞，北方有李」中的「杞」指枸骨（Ilex cornuta），「陟彼北山，言采其杞」中的「杞」指的则是枸杞（Lycium chinense）。

紫云英。摄影：梅子

第一次见到紫云英，是在芦苇地旁的草地，这种小小的草本植物匍匐于地面，满满一片。我看到它的花型、花色类似荷花，就送它“小荷花”的外号。这种“小荷花”状的花，其实是总状花序，由几朵至十几朵小花排列组成。

换个角度看紫云英。摄影：南京11

豆科植物（Fabaceae）可以固氮，并且富含蛋白质，紫云英也不例外。紫云英的嫩叶可以食用，还可以作为家畜饲料；此外，紫云英还是一种重要的蜜源植物。

开到荼蘼花事不了，开在诗经花朵长生。一朵花光有色、香、姿恐怕也只能美个百日，而如果一朵花有了诗歌意向，那么它就能美上千年。

注：文中的植物手绘图，来自《诗经名物图解》，该书大约出版于1848年，由日本江户时代的儒学者細井徇制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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