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涨姿势：基督教的上帝为什么不是女性？

近来，女性主义在基督教教会里颇为活跃。今年1月，英国国教会任命了其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主教，此后又任命了两名女性主教。力推这一趋势的团体同时也呼吁在宗教圣事上不单单使用男性语言和形象描述上帝。这一主张引发了颇多关注和争议。为什么基督教上帝的形象和称呼传统上是男性，而不是女性？英国广播公司（BBC）网站刊发了报人斯蒂芬·汤姆金斯的一篇文章，梳理了这一现象的来龙去脉。

Libby Lane，英国国教会首位女主教

上帝为什么不是女性？

斯蒂芬·汤姆金斯/文

基督教教会在上帝的性别这个问题上一直有点为难。他实际上没有性别。但是，就像这句话里的“他”字所表明的，如果不给上帝加上一个性别，在谈论上帝的时候就很麻烦。要谈论上帝，总得给上帝一个称呼吧？如果完全不用代词，那就会变得很啰嗦，就得像我刚才那样“上帝”、“上帝”地说个没完。用无性别的代词“它”则显得有点无礼，好像上帝是一种非人的力一样，比如重力或者通货膨胀。所以，上帝非得是个“他”或“她”不可，而在一个男权社会里，这一点也不会引起争议。就像天主教教会的《教义问答》里说的：“上帝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就是上帝。”

然而，其他一些基督教教会有点独辟蹊径。比如公元3世纪时候叙利亚的一个教会，似乎习惯把圣灵称作女性。它的一本圣书《多马行传》（Acts of Thomas），叙述了圣多马主持一次圣餐礼的时候向圣灵呼告，他说：“来吧，她，令隐藏之物显现者，令不可言说之事明白者，产下双生子的圣鸽。来吧，隐秘的母亲……来此，在此圣餐之中与我们沟通。”

另一些早期教会中的诺斯底——也叫神秘派——基督教团体更加“离经叛道”。它们相信，本身是不可知的上帝有很多分身，既有男，也有女。女性的分身包括Aletheia（真理）、Zoe（生命）、Spiritus（灵）、Ecclesia（教会）和Sophia（智慧）等等的灵。宇宙据信是由Sophia产生的（虽然诺斯底信徒认为这是一件坏事），而到了时间的尽头，她将成为基督的新娘。据天主教神学家、反诺斯底派的爱任纽（Irenaeus）称，诺斯底信徒在洗礼时口中念诵：“以宇宙不可知的父之名，以万物之母真理之名……”

上面举的这两个例子毕竟是偏离基督教会正统的“异端”。但即使是教会完全接受的一些作品，也不乏认为上帝具有女性一面的例子。诺维奇的茱莉安（Julian of Norwich），14世纪的一位英格兰女隐士在她的《神圣之爱的启示》里写道：“正如上帝是我们的父，上帝也是我们的母。”她提到“我们珍贵的母亲，耶稣”。她在提到通常被描述为圣父、圣子和圣灵的三位一体时使用的字眼则是：“我们的父意欲，我们的母操持，而我们的主——圣灵成全。”

诺维奇的茱莉安

11世纪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圣安瑟伦（St Anselm），向“基督，我的母亲”祈祷，并称上帝为“伟大的母亲”。4世纪的君士坦丁堡牧首金口圣若望（St John Chrysostom）则把基督称作我们的“朋友、成员、首脑、兄弟、姐妹和母亲”。

此类谈论上帝的方式只是偶尔出现，直到最近50年情况才有所改变。因为在这50年里，女性主义神学家开始游说教会，试图证明传统的宗教语言毫无根据地排斥女性。比如美国的激进女权神学家玛丽·戴利（Mary Daly）1973年写道：“如果上帝是男性，那么男性就是上帝。”

自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基督教《圣经》的新译本普遍采用更具包容性的语言。比如《英王詹姆士钦定本圣经》里的“人（man）算什么，你竟顾念他？世人（the son of man）算什么，你竟眷顾他？”（诗篇8:4）到了1989年出版的《新修订标准本圣经》里变成了“人类（human beings）算什么，你竟顾念他们？凡人（mortals）算什么，你竟眷顾他们？”

虽然如此，大部分基督教《圣经》译本仍然使用男性词汇称呼上帝，不过也并非没有例外。一个2003年的新兴《圣经》译本《Good as New: A radical retelling of scripture》把上帝称作“你们的父母”，而不是“你们的父”。圣灵被称作“她”，耶稣呢，虽然还是“他”，但译者刻意避免用代词指称上帝。

激进的宗教观——女孩的T恤上写着：我遇见了上帝，她是个黑人

至于教会圣事上所使用的语言，英国其他宗派比英国国教会更早地拥抱了包容性。卫理公会于1999年采用了新的圣事手册，称上帝为“我们的父和母”。联合归正会于1984年在其所有出版物中使用了包容性语言，并在去年的大会上呼吁其名下的全部团契都“在礼拜中使用包容性、扩展性的语言和形象”。

对于多神教而言，这倒从来不是一个问题，它们的神祇有男有女。不过犹太教也有点纠结。1975年，美国有两个女性主义犹太学者编撰了一本祈祷书《女性西都尔》，就使用了女性代词和形象来指上帝。1996年，改革派犹太教出版了赎罪日祈祷书《悔改之门》，把上帝称作“主宰”而非“王”，“源头”或“父母”而非“父”。

在伊斯兰教内部，则没有类似的情况，因为伊斯兰教对此类重新解释的行为较为排斥。反观基督教和犹太教，似乎一直处于持续调适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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